废墟之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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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艺术的真诚和痴迷错不到哪里去。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用复杂对之,它也复杂;你用简单对之,它也简单得很。
此刻,我远在北京圆明园艺术村的一间小屋里,冬天寒冷没生火炉,但我的心向往着艺术却不觉得冷。顺便说一下圆明园,这里颇具“文化特区”的意味,政策优惠——既然经济特区已有了,文化特区也该有了吧!——自办文艺刊物一期接一期出。艺术氛围相对自由,前卫艺术在这里纷呈。画画的,写作的,搞音乐的,有一百多位艺术圣徒。
有人说如果从法国历史上去掉二十个作家二十个诗人二十个画家二十个音乐家二十个科学家,那么法国将不成其为法国。
钱哪个国家都会有。现在穷的,今后会富,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但是,如果富起来的中国没有从文化上对世界进行关照,没有对人类精神发展做出呈现和感召,那么,这与一个民族崛起的英姿不相符合。
中国现在的文化环境说得上宽松,艺术创作比较自由,异质文化允许存在。因此,把对文学的满腔热忱充分展现出来,这对于我们应该是义不容辞的。
艺术上的平庸是一种罪过!《贵刊》就是因为平庸才把读者推开的。而今,《贵刊》唯一的希望就是服下一剂良药。只有这样,《贵刊》才会苏醒过来。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没有!而这一剂良药就在这里——这就是我的作品,他乡情难忘,愿把好作品献给《贵刊》。
诗歌2首,诗论1篇,短篇小说2篇。
我的诗歌在圆明园和北大里朗诵,获得一片赞誉和叫绝声。每个人看了都说好,又说“肯定发不出来”。这令人不明白。既然好,怎么就发不出来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显然是不正常的,应该得到纠正。
我的诗邪恶而尖锐,令人震惊,令人掩面而退。然而,我的作品是真实的、深刻的和艺术的,是一柄能够刺破萎靡、虚饰和娇媚的雌雄剑,绝无仅有。
既然是真实的,深刻的和艺术的,那么它就是美的。就像波德莱尔从《恶之花》中发现美一样。
我的诗歌表现了“性”这个地雷题材。一般人谈“性”不可理解,但在艺术上对“性”采取回避拒绝不能不是一种愚昧和怯懦。性不是味精,以为随便什么粗劣的食物放上一点就可以。确切比喻的话,性是一块骨头,火候到家就能熬出浓郁的汤,富于营养而口感特佳。
在我国,写性的作品不是多了而少了,写得好的就更少,尤其是当代的,可以说几乎还未出现。与其让那些胡编乱造词句不通的地摊文学来写性,还不如让真正的艺术作品来对性这一团困扰着人们的迷雾进行表现和揭示。
不依常规,把这些富于前卫精神的作品登在《贵刊》上,隆重推出,令人吃上一惊。
《贵刊》发现和推出了一位陌生的作家,不说《贵刊》不面对全国发行,只说有着上千万人口的城市,读者的市场潜力有多大?想一想?如果在《晚报》上再配合一点张扬性的文字和运用别的巧妙手段广而告之,这一期《贵刊》就可能一下子火爆起来。
多么简单的事,就看你们敢不敢?
我在圆明园主要写小说,长篇小说《——》已写二十万字,拟写36万字。这是准备投向中国文坛的一枚“重磅炸弹”,到时绝对热闹非凡。
这本书写性写爱情写家庭写离婚写赌场写杀人写老外写变态等等。然而这些不是通俗小说而是有着顽强艺术追求,是一部纯文学作品,真实而深刻。
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着创作方面的问题,我看出了文坛热闹之中的破绽,逃离尖锐现实的聪明,对想象力的误会,拒绝读者的自我陶醉等等。只要《贵刊》一改面貌,这些豪杰归属她的麾下。群情激昂,声威势壮,何愁《贵刊》被搁在路旁?
路尚楠于北京圆明园
看完信我问他:“信寄出去了吗?”
“寄出去了,但没有回音。”说完,他把他的诗,短篇小说拿给我看。
我觉得他的东西确实不错,但要去发表,恐怕哪家报刊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他的诗非常裸露,当然这是相对于中国的诗歌而言。
文明使人类变得复杂了,当那些被华贵的衣服包裹着的女人向你展示一种娇柔的身姿和妖媚的笑容时,你觉得她美吗?而当你看到那些没有穿衣服的动物在你眼前走过时,你也没觉得它丑。相反,你觉得它很美,很单纯,它的眼睛天真无邪,而且充满着欢乐,同时,它也给你带来了欢乐。
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为什么要把美的东西狠狠地压抑着?动物为什么能赤身裸体地把自己展现给人类?而人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赤身裸体地展现给世界?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隐藏的时候,人就可以赤裸裸地把自己呈现出来。
我们到底在隐藏着什么?真实有什么不好?天真是多么可爱!如果每一个人都很天真,思想纯洁、充满着友善,那么我们的世界将是多么美好!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可怕?”
“你指什么?”
“我们的文化。好了,不谈这些,你在家这一年过得好吗?”
“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绝望。”
“你是个悲观主义者。”
“现实没法让你乐观。”
“你怎么突然病了呢?”
“可能是累的。”
“是忧郁成疾吧!”
“你的话怎么像我一个朋友说的?说他的病是忧郁所至。”
“他是什么病。”
“精神病。”
“是遗传吗?”
“不是。”
“结婚了吗?”
“没有。”
“他是做什么的?”
“现在什么都不做了,厂里让他回家了,他很有才华,文章写得不错,诗也写得很好。高中时暗恋一个女同学,由于偏科他没有考上大学,而他暗恋的那个女同学考上了。他不想落在她的后面,于是他想走捷径,参军准备考军校,可是军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考。
“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他跳楼自杀,但没有死成。这样部队就让他转业回家了。回来还算幸运,把他安排在一家工厂养花,也许花给他带来了灵感,他又开始写诗,写着写着,就把一个中年妇女给打死了。”
“真的?”
“当然不是假的。”
“那个妇女惹他了吗?”
“没有,他只是看她不顺眼,就提起了手中的棒子朝那个女的打去。我问他打的时候,他是否清醒?他说他知道打人,但既然打了,就把他打死吧。”
“这是性压抑造成的。”
“最可笑的是,他去我家,看我写的小说,他说你写的最后的情人是我,我的最后的情人是你吧!我听完一愣,知道他又开始神经了,于是我耐心地对他说,小说是虚构的,这和我们没有关系。他说难道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你不明白吗?我说你什么都没写啊!你不就是让我给你买书吗?”
“他给你写了很多信?”
“是的,但他不是让我给他买书,就是大谈诗歌、文学,我从没看出他有别的意思,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
“后来呢?”
“他说咱俩谈恋很好的,虽然我不上班,但每月都有工资,在家吃饭又不花钱,我的钱都给你用来写作。当时我非常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因为爱情不是同情。我说我的生活不合适你,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说我知道你嫌我有病,大家都嫌我有病,如果别人嫌我有病还能说得过去,居然你也嫌我有病!我看他又激动起来,就害怕了。我说你很正常,是我不正常,你没看我正在家里养病吗?他看了看我说,你有什么病?我知道。然后他笑了一下,这一笑,我更害怕了。这时我母亲进来说,你们别谈了,吃饭吧,于是我们就开始吃饭。”
“不过他可能真的喜欢你,不然他为什么给你写那么多的信?”
“可我确实不知道啊!”
“那是你对他没感觉。”
“不过,可把我母亲吓坏了,非要我出去躲几天,怕他再来,如果我不同意,他会把我打死。我笑着对母亲说没事的,他不会打死我的。”
“如果他真的把你打死了,我可就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呗!”
“那可不行!”
说完他就把我推倒在床上,不让我动。
“告诉我,你想我吗?你怎样想我?”他语无论次地说着,“你怎样想我?你想我的时候,又见不到我,你想没想和别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看出你有一种不正派的美,这种美使我害怕!你知道吗?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别的男人?别往别处看,看我的眼睛。”
我用力推开他。
我知道他问这些话与我刚才给他讲的故事有关,他的这种不信任,深深地伤害了我,于是我挣扎着坐起来。
他又把我推倒。
“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停地吻着我,然后把我的衣服脱掉,他一声不响地在做着一切。
当他把他自己的衣服全脱光之后,我看他像一个野蛮人站在我的面前!然后把我拉到床边,我本能地往床里边移动,他就用他那双酷似野人的眼睛瞪着我。
“你过来!”
我没有动。
他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对我发怒?他见我不动,就像疯了一样对我喊。
“你过不过来?”
我还是没动。
他看我没动,就跳上床来,把我压到他的身下,我感到窒息,我快要窒息死了。
“怎么?你哭了吗?你为什么哭?”
这回他眼里的怒火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爱恋和平和的光,这种光使我不再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莫非他也是精神病吗?
“噢,亲爱的,别生气,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使你这样不开心!你知道,我爱你。我对天发誓,这一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几次我都想去看你,但你不让我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我的状态不好。”
“我去看你,说不定你就好了呢?难道你不知道爱情是医治疾病的最好良药吗?噢!我知道,你不爱我,如果你爱我,你会让我去的。”
“不!不是这样!我不愿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走的时候找不到你,我的心都碎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好了,不要问了,我们睡觉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我还有事情。”
“不!不行!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么……”
他温柔地吻着我,我没有拒绝,他不停地从上到下来回地吻。我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已经感觉到我身体的颤动,就故意地延长时间,看我能支持多久。
这个该死的野蛮人!我在心里骂道。但他还是不停地吻,直到我喊出声来,他才停止。这时他还不想进入,又把手移到我的下体,伸了进去。
“这样好吗?”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当他把手拿出来之后,又过了好长时间,才开始进入我的体内。
“啊,真美!”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开始怒视着我,他一边怒视着,一边动作着,由慢到快。
“你舒服吗?”
我无言地望着他,他又凶狠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天天……”
“是!我喜欢……你……”
“这样猛你也喜欢吗?”
“是的,我喜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猛。”
啊,他简直疯了一样!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来要我。
“你为什么喜欢这样?”
“我爱你!”
“你没说实话。”
“、、、、、、”
“你为什么不说?害羞了吗?天哪!这是人世间多么美好的事情!你不这样认为吗?”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只见他的双眼通红,像有火要喷射。
他不再说话了,把我翻过来,从后面进入我的体内,是那样凶猛,又是那样的有力,我感到我心中的激情被他点燃了。
火越来越旺!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那是野蛮人征服世界的表情!我为这表情所迷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伏在我的身上睡着了。我轻轻地侧过身,让他躺在床上,这时,他醒了。
“你没有睡?”
我笑了笑。
他又睡去了。
我们的夜晚就这样在清晨时分结束了。
第四回第五回第六第七回
四
北京的春天来得很快,仿佛树叶在一夜间绿透了,它那么多情地占有了很多空间,但谁又说它不该占有呢?这原本属于她的季节。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风中,还是雨中,它总是显得那么多情,那么细腻,那么富有诗意。
那到处飘扬的柳絮不正是她的意义所在吗?我从护城河旁走过时想。
正当我沉思默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我停下来一看,是林雪梅。
她神色忧郁地扶在栏杆上,我走到她的面前,还没等我开口,她说话了。
“洛桑,对不起,你的东西,我没有保存好。”
虽然我对她很不满,但她的一句:“对不起”,尤其她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呢?
“没关系,见到你,我很高兴,你住在哪?过得好吗?”
“还好,谢谢你!”
她的眼睛望着别处。
我知道她的眼里有泪,但她克制住了,没让它流下来,我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堂堂正正的北京名牌大学哲学系的本科生,为了追求自由、爱情、艺术落得这般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好些了吧。”
“刚回来几天,还好。”
“你见到路尚楠了吗?你让我转给他的信,我给他了,他给你写信了吗?”
“见到他了,他给我写信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