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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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只要知道它的名字,便知道谁是幕后老板?”
白玉堂哼了一声:“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猜,只要有钱,什么内幕都能知道—;—;别忘了,这是汴梁的青楼,若没一点消息来源,这些牌匾早倒了。”
展昭苦笑。不管发生什么事,白五爷果然还是白五爷……
白玉堂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说道:“这家的老板可是大有来头,不过,展大人你必定猜不出来。”
听他语气奇怪,展昭只能暂时把心里的不舒服丢到一边,道:“能有多大来头?哦,你是说,庞太师?”
白玉堂淡笑:“若是庞太师,我会说你猜不出来么?”
展昭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便绞尽脑汁将目标放在了那些不太可能的人身上。
“那会是……难道是呼延大人家?”一门忠良居然……
“……你信不信呼延丕显会带着一家老小上吊?”
“……”所以说不可能啊……“那……杨家?”
“你很久没和杨家枪切磋过了吧?”
展昭想一想,脸一变:“……白玉堂,你要敢说是包大人的话,展昭不会放过你!”
白玉堂气得脸都青了:“这话分明该是我说才对!”
这么说,又猜错了。
展昭一个个提出那些可能又不可能的名单,一一遭到了白玉堂的否定。
展昭实在没办法,无奈地顺口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会是谁?总不会是皇上吧?”
白玉堂沉默。
展昭冷汗:“难……难道猜对了?”
白玉堂道:“很接近,不过不是。”
很接近……
展昭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晚上的车辙。一条,往皇宫;另一条,往太师府;还有一条……
他喃喃地说出了声音:“八……贤王!”
白玉堂向他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展昭觉得一阵头晕,连带着胃又痛了起来。
八……贤王……
赵德芳!
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八贤王……是贤王啊!
他如何会自放身段,竟做起了青楼的老板?以他的权势,做什么不比青楼好赚!
更何况他为人清廉严正,最痛恨皇族子弟流连烟花之地,有一次一位小王爷去青楼被他抓住,他命人上去就是一顿毒打。
打得那位小王爷再也不敢出现在这位皇叔面前,只要远远见到他的轿辇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这样的人,怎会是锦红楼的幕后老板?
“玉堂,你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者那香味在许多女儿家身上都有,不只那里?”
白玉堂哼一声:“这香味可贵重得很,你以为每个女儿家都买得起吗?就是青楼头牌要用,恐怕也要思量一番吧!”
“此话怎讲?”
白玉堂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展昭接过。
那是一方绣制精巧的丝帕。
尚未接到手中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香质十分优雅。虽香,却又不像普通香味一般令人留下强烈印象;虽是好闻,却让人转头即忘。真正能留在记忆中的,仅仅是一种幽深而高贵的印象。
如此香味,即使是展昭也能猜到它的配料和配方绝不普通,若是以等闲香味与之混为一谈,那真是对它的亵渎。
“此物从何而来?”
白玉堂得益道:“那洗衣妇从要洗的衣服中,搜出来给我的。”
展昭保持了沉默,并不揭穿这只老鼠在某些时候,更喜欢用那张脸来解决问题的事实。
“怎么了?”
“你说得很对,不过……”展昭将丝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道:“即使有此物作证,其实还还和无凭无据一样……”
那可是八王府,就算是皇上,要进去搜也得再三思量,更何况他们小小开封府?
白玉堂笑道:“就知道你这只猫想得多,我也不是笨蛋,只凭锦红楼的真正老板和这一块丝帕就认定那人是幕后黑手,不中计才怪。”
展昭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由开怀笑道:“那依白兄之见,又当如何呢?”
白玉堂笑笑,并不回答。
他二人的默契自非常人可比,于是展昭也不再问。又走了一会儿,两人将马寄存在一家店里,之后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溜达起来。
他们这边逍遥,后面跟踪的人可倒霉了,一会儿要混迹人群之中,一会儿却又要在无人的空旷地带隐藏身形,不能让他们发现,也不能让平民疑心。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要么听不清他们说话,要么连人都差点跟丢,来回几次,跟踪者忍不住叫苦连天。
没有了马,展昭一直都在手下轻轻地拉着白玉堂的袖子,白玉堂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一路上总有人“展大人、白大侠”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微笑回应,走了许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白玉堂的眼睛看不见。
走到一家古玩店前,展昭一拉白玉堂的袖子,两人相携走入店中。
店主一看是他们,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哟!是展大人和自大侠,稀客稀客!二位想挑点什么?别看小店小,却是应有尽有。”
“您看这玉镯,可是汉高祖的妃子戴过的;还有这短剑,真正是刺杀秦始皇时‘图穷匕现’的鱼肠剑……嘿嘿……的仿造品,不过也是唐太宗时的工匠所造,至今有百年之久,也是珍品。还有这个,还有那个……”
顾客没来得及说话,店主已经劈哩啪啦地倒了一堆,二人打不断他,索性也不回答,只是一边翻看店中的东西,一边低声交谈—;—;
当然不是存谈古玩。
展昭拿起一只玉瓶,漫不经心道:“果然还在后面。”
白玉堂的手指缓缓摸过几块玉佩,笑道:“三天,也够他们累的。你看这里有吗?”
“没有。”
“那去下一家。”
“这么久了……你不如休息一下?”
“呵……”白玉堂诡笑,“其实那几个才是真累,再这么下去不跟了怎么办?”
“……你好像很希望他们跟?”
“那是自然。”理直气壮。
展昭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现在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只得郁闷地收回目光。
“好吧,我们走,去找下一家……”
白玉堂听话地转身,却被地上的一只青铜鼎勾住了脚,忍不住身体微一趔趄,展昭慌忙扶住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样?”
“没事。”
古玩店地板上尚有许多“地雷”,展昭怕白玉堂再次摔倒,便尽量让他挨着自己。
店主见到他们的模样,小眼睛里精光一闪,忽然抓起一块玉佩塞在了展昭手里。
“展大人展大人,您看这个!图为鸳鸯戏水,用料是真正的宝玉啊!据说是那块和氏璧被摔碎以后的碎片所雕,世上仅此一块!展大人您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原本是要卖一百两的,看在您和白大侠的面子上,小的只收您五十两!够公道吧?”
一听是鸳鸯戏水,又是自己和“白大侠”,知道店主已看出端倪,展昭的脸顿时就红了。戏弄白玉堂是一回事,被别人看到是另一回事。
门内的展昭和门外的展昭是不同的人,对门外的展昭而言,这种热情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展昭窘得连手心都湿了,想推又不好推,要买又脸红,真是为难得要。
白玉堂握着他的手,不用看就知道这只双面猫在想什么,不由心中一阵得意嘿笑。哼哼,看你展小猫和我斗……
他摸上了展昭踌躇托着的玉佩,手指在玉面上一滑,心中便大概有了个数。
不是特别的好玉,当然也不是什么见鬼的和氏璧。
奸商就是奸商,嘴上说得好,货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也就骗骗展小猫这种大头罢了,不过既然是鸳鸯戏水么……呵……
“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
白玉堂劈手夺过玉,装模作样地在手里一捏,道:“嗯,果然好玉。好,我买下了,五十两是不是?今天出来没带钱,改天给你。”
说完,他真的拖着展昭转身就走。
展昭大急:“玉堂,你没付钱……不对,怎么能买这个……”
店主倒不担心,反而笑嘻嘻地一揖到底:“白大侠一诺千金,展大人也必定不会让小店吃亏,多谢!”
展昭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出了那家古玩店,展昭拉住白玉堂,尴尬地道:“玉堂,你看,其实这个玉佩……”
白玉堂微微一笑,将玉佩和从那夜起便一直由他使用的湛卢一起交给了展昭。
“湛卢是好剑,不过不太适合白玉堂用,给你。”
展昭看看玉佩,又看看湛卢,一点点柔软的涟漪从心底荡漾开来。
展昭接过剑和玉,又将画影系回了白玉堂的腰侧,低声笑道:“放心,玉堂的定情信物,展昭定会好好保管……”
又变成那个门内的猫了!
白玉堂怒!
第九章
整整一天,两人就在汴梁大街上转来转去,找到古玩店、兵器店就往里进,跟踪者也只得跟着他们转完这里转那里,累了个半死也没搞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两人一直逛到了天黑才回到开封府,除了那块玉佩和丝帕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买。
“你们终于回来了!”
刚刚回到开封府的猫鼠二人,劈头就得了这么一句。赵虎等人站在门口,似已等待多时。
之后,那四人也不再说话,只是将他们往公孙策的房间引。
展昭和白玉堂不明所以,只得随后跟上。
到了公孙策房间,这位开封府的智囊正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展昭松开白玉堂,向他拱手道:“公孙先生,是否出什么事了?”
公孙策随意地一还礼,有点着急地道:“八贤王来了!”
展昭看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的表情也有些茫然。
八贤王?
他现在来干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傍晚时分,在没有打过任何招呼的情况下,八贤王忽然亲临开封府。
这位有名的贤王只带了几名随从,坐着青呢小轿,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布衣,要来和老朋友见面一般。
等门的衙役并不知道轿中是谁,因为从外表上看来,这些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也许是个外地官员,也许是个小富人家什么的,到开封府来办事或者鸣,所以当他看到他们的时候,他拉开了架式,准备摆一摆开封府的派头。
那群人在开封府门口静静地落轿,随从掀开小轿的帘子,轿内的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细眼薄唇,下巴削尖,不算处俊,却让人看得很舒服,且由于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自从轿中出来,他就一直拢着袖子。这原本该是个很土很傻的动作,但由他做来,却带着一种极至的优雅和从容。
他并没有要他们通报,他只是就站在台阶下,细长的凤眼扫过开封府漆黑的门洞,扯开唇角,露出了一个和老狐狸一模一样的笑。
被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的衙役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莫名的恐惧从心底一直升到脑门上来,脚底下也虚浮得没有半点力气。
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等闲之辈!
他哗啦打开门,自己连滚带爬地奔进了府中。
“来人哪!快通报大人!有大人物来了!”
也算他有见识,经他这么一喊,赵虎他们先冲了出来,当发现竟是八贤王时,他们几个愣了一下,一转身,“啊啊啊啊啊啊”地嚎叫着逃走了。
不过一会儿,包拯带着随从很快就迎了出来,亲自将贤王引至他自己的书房。
八贤王挥手屏退左右,包拯也将府中众人屏退,不过在转向公孙策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公孙策会意,表面上假意与大家一同出去,却趁王府侍卫不注意,转到书房隔邻的侧间。
在这里与书房有一通口,可以将书房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从进入书房开始,八贤王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慵懒地靠在椅上,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随意地翻看着包拯书案上的东西。
等最后一个人出了书房,他才随手将书卷丢开,笑道:“包拯啊,听说前段时间发生一件命案,死者有麒麟剑一柄,可有此事?”
包拯略思考一下,道:“确有此事,不过当时并未发现麒麟剑,只有一柄麒麟剑鞘而已。”
八贤王注意到他的犹豫,唇角勾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唔,那就好。”
包拯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躬身,遮掩了自己皱起的眉头。
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
八贤王左手放在书案上,食指和中指在上面轻叩:“包拯,你可知此剑归谁所有?”
包拯道:“下官正在尽力查探。”
“可查出眉目?”
“未曾。”
“哦,那本王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包拯心头突地一跳,道:“请王爷赐教。”
书案后的人淡淡地笑了一声:“赐教说不上,因为那柄麒麟剑,就是归本王所有。”
包拯有点呆住了,额头中间的月牙被他的表情挤得有些变了形。他犹犹豫豫地道:“那剑……是王爷的?”
八贤王好像很享受他的表情,笑得连眼睛也眯了起来。
“就是你身后那把剑鞘吧。黄金五爪麒麟,头为剑柄,双目由猫眼所造;身为剑鞘,前足环抱悬空可握;剑尾镂空,舞时有风,如同麒麟鸣叫。若你不信,本王还可再说出更多特征来,只怕你收藏了这许久也是不知道的。”
“是下官驽钝。”
包拯面无表情地说着,越加躬下身去,心中却在快速计议。
除剑身之外,八贤王说中了麒麟剑的全部特征,这能说明此剑与贤王有关,却不能说明剑归他所有。
身为堂堂八贤王,怎会为了一把剑,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悄然来访?若说他没有别的计算,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那么,会是何种计算呢?
难道他会与那侠士的死亡有关系不成?
书案上的手指离开了桌面,静静地悬在半空中,然后慢慢落下,敲出微细的“当”一声。
“包拯。”
“下官在。”
八贤王站了起来:“你未免太看不起本王了。”
王爷起立,包拯这一普通官员又岂敢坐着,随之起立道:“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八贤王冷笑:“本王已经说得如此清楚,我不信你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包拯心中暗叹,知道这平日通情达理的贤王要发难了。
“王爷。”
他一掠衣摆,双膝跪下,“此剑鞘乃是杀人重案之重要物证,包拯可向王爷保证,待查完凶案,立刻将剑鞘交还王爷,但此时却是万万不行。王爷素有贤王之名,想必不会为难包拯。”
细长的眼睛冷冷地瞥着包拯,包拯只是低头,并不与他的目光相对。
包拯知道,若是他此时与这位以眼睛便能将人洞穿的贤王相对,那他必然只有溃退一途,至少现在,他还不能退到那个地步。
八贤王立了许久,方才慢慢坐下,从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