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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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躲避此话题,我刚开个头,便立刻将话题岔开,实在不明白皇上究竟意欲如何。”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丁兆惠一直盯着那张寒酸的纸片,忽然道:“包大人,那好像不是皇上的字迹?”
包拯道:“没错。本府也正在奇怪,既然皇上要发密旨,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又怎会是别人字迹?但这玉玺却是千真万确,不会是他人假传圣旨,这实在令人费解。”
白玉堂道:“包大人,能否借那密旨给草民一观?”
丁兆惠发出“嗤”的一声冷笑,其他人也有些为难。现在白玉堂的眼睛变成这样,如何能“观”得了?可依他那骄傲的性子,直接在他面前提出,只会让老鼠恼羞成怒而已,到时候大家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展昭倒是面色如常,向包拯微一抱拳示意,便从他手中取过了密旨,放在白玉堂手中。
白玉堂用手摸上密旨表面,手指在墨迹和圣印上细细划过,然后又将纸帛放在鼻下闻了闻。
“奇怪,这不像是先写字后盖印的,倒像是先盖了印,之后才写上的字。”
“噢?”包拯即刻道,“展护卫,请将密旨再予本府看看!”
展昭又将密旨交还包拯,包拯和公孙策在灯下细细地研看许久,肯定了白玉堂的说法。
白玉堂道:“既如此,虽然不能证明皇上对此一无所知,却可以知道至少也是皇上非常亲近或信任之人所写,否则他断然不会如此放心,竟将盖了玉玺的空白旨意交予此人。”
众人皆同意他的说法。展昭正想问他刚才从那上面闻到了什么味道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张龙一头就冲了进来。
“包大人啊!找到了!我们总算找到了!”
马汉和赵虎随后追上他,使劲把他往外拖:“混蛋!怎么不通报就闯进来!”
张龙大呼:“放开我!让我禀报啊!先禀报完了再赶出去嘛!”
包拯失笑,道:“马汉,赵虎,放开他吧。”
马汉和赵虎讷讷地放开他,张龙还很不服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包拯道:“张龙,看你如此着急,定是那孩子找到了?”
张龙得意洋洋道:“没错!大人啊,我们今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王朝领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从外面走进来,插嘴道:“快住口吧,让你分个几碗粥就得意成这个样子。”
被打断了邀功的张龙愤恨地望着他,拳头都攥起来了。
一看到那孩子,包拯不由面露喜色:“对!就是他!王朝,你们在何处找到他的?”
王朝微躬身答道:“虽然大人吩咐过,不要以此事去吵展大人和白义士,但今天展大人在门口堵住了我们四个,硬是要听,我们只得跟展大人说了。展大人令我们在乞儿聚集之处支锅熬粥,但凡有人来乞,即给他一碗,不过必须在粥铺附近吃完。
“果不其然,这孩子终是没忍住,以为把脸抹成这样,再趁上夜色我们便不认识了,结果一出现便被我们抓获,立刻送到大人这里来。”
包拯赞许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还有展护卫,原本不告诉你这件事,也只是怕你分心……”
展昭低头微笑道:“包大人不必解释,展昭和玉堂明白大人的心意。”
白玉堂心里嘀咕:“臭猫,看你说得多顺哪!你能代表得了我么?”但他在包拯面前也不敢放肆,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孩子见屋里这么多人,早已怯了,现在见他们只在说其他的话,似乎没有理他,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趁着王朝不注意,嗖地就想往外跑。
王朝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但那褴褛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拉扯,轻轻一拽就成了破布条。
那孩子也不管衣衫残破,只一径地往外跑,眼看就要跑到院中,忽然眼前一花,红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再回神时,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回去,落回王朝的手中。
王朝学乖了,不再抓他的衣服,而是扣住了他细瘦的小脖子,这回看他再怎么跑。
展赵缓步走回包拯书房,转身将门关上,落了门闩。
那孩子怯怯地看着一屋子的男人,小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各位大爷,小的只是个乞儿,啥也没干过,真的!各位大爷就行行好,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孩子,果然是在外面浪荡惯了的,看起来怯,事实上却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即使面对的是包拯的威严,也不见丝毫恐惧。
包拯笑道:“你不用怕,本府让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那孩子满脸的怯意非常自然地转成了傻笑:“啊?是要做学问哪?各位大人都是文曲星下凡的,小的一个字都不认识,哪里比得上大人哪……”
王朝手下稍微用力,本意只是让他安静点,但那孩子却夸张地大喊起来:“来人哪!杀人人啦!救命啊!开封府里的大人草菅人命啦!好疼啊!”
是否真是草菅人命暂且不论,他这一声实在是大,不仅展昭等人退了一步,连包拯也忍不住想往后躲。
马汉在那孩子头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主要目的不是在打,而是吓唬,所以下手并不重,那孩子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嚎得更厉害了。
白玉堂皱眉,拉着展昭的袖子让他靠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展昭会意,走到包拯身边又跟他低声说了几句,包拯忽然板起一张黑脸,威严地道:“这孩子乃是凶杀案的重要证人,然而却包庇罪犯,致使案情至今毫无进展,实在罪大恶极!展护卫,你和白义士送这孩子去大牢,严刑拷问!”
展昭低头应道:“遵命!属下和玉堂这就去办!”
王朝等人惊呼:“大人!这孩子—;—;”
包拯一甩手,道:“不必多言!展护卫,白义土,带他去吧。”
那孩子的脸霎时变得惨白。虽不再聒噪,却仍是一言不发。
展昭从王朝手中接过又瘦又小的孩子,一只手握着白玉堂的,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张龙惊道:“大人,那家伙还小呢!哪里禁得住大刑啊!”
马汉和赵虎也上前道:“大人,是否能用别的办法呢?”
包拯但笑不语。
公孙策一指沉默在旁一言不发的王朝,道:“不如你去吧。”
王朝一笑:“属下明白。”
“对了,”看着王朝出去,包拯道:“你们刚才进来时说,有事禀报?”
公孙策这才想起他们来此的目的,他忙向包拯解释了今晚所发生的情况,包拯边听边点头,最后问道:“那些杀手如今怎样?”
“大部分逃走,立毙的几名已经送至尸房,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衣服和武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包拯又问丁兆惠:“他们武术套路如何?”
丁兆惠道:“我是后来才去,只见到末尾情况,不过从见到的部分而言,没有什么特殊的,但他们使用武器很纯熟,应当是被有意教导成如此。”
包拯看了看密旨,眼神飘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本府明白了……”他道。
公孙策也同他一起低头望向那张重若千斤的密旨:“大人,这……”
“这个嘛……”包拯用两根指头捏起密旨,又任它自然地滑落下去,“等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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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孩子到了中庭,走着走着,展昭停住了。
“玉堂,”他故意用稍高的声音道,“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假传你的消息,刚才又对包大人那般不敬,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修理修理他才好。”
白玉堂也一本正经地道:“没错,看他这般狡猾,说不定和弄坏我眼睛的人是一伙儿的,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了。”
展昭继续道:“正好牢头前两天欠了我几坛酒,不如就交给他吧,他必定能让这个小子记住。”
那孩子原本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听到他们的对话,单薄的小身子渐渐发起抖来。
白玉堂听见他簌簌的抖声,不禁心中暗笑,又道:“不过咱们还有事要问的,可不能把他打死啊。”
展昭应道:“没错,不如就打个半死吧?嗯,不好不好,牢头懂得的手段可比我们多得多,不是据说有好多手段能让人想死都死不成?用个十几种手段,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孩子抖得更厉害,却好像还在犹豫,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就在此时,王朝从后面赶了上来,对他们叫道:“展护卫,白义士,包大人说了,要上刑也得悠着点,还要问话呢,就别拔舌头了,挖眼吧。”
一听到挖眼二字,孩子当即就崩溃了,捂住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大眼叫道:“大爷们!爷爷们!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说!小的都说!你们可千万别挖我的眼睛!”
三人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就是看到棺材了也要挣扎一下才肯落泪,真不是一般的强。
若不是为难至此,谁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吓唬一个小孩子?不仅传出去不好听,看这孩子可怜的样子他们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啊。
展昭松开了扣着他小脖子的手,拍他的头道:“总算知道怕了?那就老实说啊,若是有半句假话,休怪我们不客气。”
小孩慌道:“真的真的,小的发誓,全都是真的!要有半句假话,就让小的天打雷劈!“
“那好,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扁担,爹妈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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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无家可归,以乞讨为生。那日,一个手上长着铜钱大青记的男子给了他一个肉饼,并对他说只要他能到开封府如此这般地说一番,还有更多肉饼可以吃。
“等扁担吃完肉饼之后,男子就走了,扁担就按照他所说来到府中报讯,然而刚说完该说的话,不知怎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棺材中,很害怕,就慌忙逃了出去。正好那晚玉堂回来,府中混乱,他一个小孩也没引起人注意。
“逃出府后,他当晚又遇到了那个男人,但这次他不是来给他肉饼,而是来杀他的,亏得扁担机灵,逃进了晚市人群中,方躲过一劫。
“他怕再被抓住,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他。若不是今晚他实在饿得受不住,也不会冒险出来拿粥喝,更不会被我们逮到。”
“如今那孩子呢?”
“送入牢中,请牢头代为看管照顾,不然还不知道那孩子又会跑到哪儿去。”
包拯嗯了一声,随即陷入沉思,捻须不语。
公孙策道:“大人,是否仍在疑惑,为何那些人明明杀人如麻,却给了那孩子假死的药,直到他复活才又追杀?”
包拯道:“正是。”
公孙策道:“关于这个,是否有可能是那孩子在说谎?”
展昭道:“这个应该不会,当时他的确是吓坏了,那种惊吓并非假装,所以应当不会是说谎。”
白玉堂忽然道:“大人,我倒想到一种可能。”
包拯道:“白义士请讲。”
白玉堂正要张口,却突地觉得眩晕难受,从刚才起便一直忍耐的右手抽痛得更加严重。展昭敏感地发觉了他的不适,忙扶住他。
包拯忙道:“快让白义士坐下!白义士,本案不急,你先调养好身体再来谈此事不迟。”
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白玉堂知道他的意思,也暗中与他回握,对包拯答道:“包大人不必担心,草民并非柔弱之人。”
包拯皱眉,抬眼看看展昭,展昭低头看着白玉堂,眼中溢满温柔,脸上却是毅然决然的神情。
包拯叹道:“好,你讲。”
白玉堂道:“若是单单讲这孩子一人之事,的确怎么也想不通透。但是若和这三桩案件串连来讲,那便有趣了。
“首先是那一家七口,染毒之后全部死亡,无一幸免。根据展昭当时所说,他们死时俱是全身发黑,并早早开始腐化,这是明显的中毒征象。
“其次是恶霸夫妇,公孙先生、展昭和我都猜测是中毒死亡,但除了剖开后发现其内脏异常恶臭之外,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中毒死亡。
“而第三个,就是这孩子。我并未见到他的样子,仅是听展昭说起,那孩子原本就是面色如常,从头到尾都不曾腐化,如今更是死而复生,转眼间就活蹦乱跳,令人难解。”
公孙策仿佛明白了什么,接下去道:“如此说来,那对方的目的应当不在毒杀之事上,而是在毒药本身!白义士是这个意思吗?”
白玉堂默然点头。
展昭也心中一沉,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个大概:“公孙先生,玉堂,你们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们其实根本只是在……试药?”
众人都是一惊。
试药?究竟是谁如此胆大残忍,残害了这许多性命,然而却只是试药?
白玉堂道:“我只是猜测,不过那段时候我一动都不能动,便常常思来想去,也曾想过这个可能,不过当时我只知道恶霸夫妇和那一家七口之事,所以这怀疑也不长久,很快就忘了,如今再加上这孩子,便忍不住再次怀疑。
“表面上看,似乎是凶徒的毒药毒性一次比一次更弱,但其实不然,仔细想来的话,三桩案件之间其实都有着隐约的联系,根据毒性的强弱逐渐降低,若不是在测试这药的配方,那八成就是在测试毒药的用量,这样想来就能讲通了。”
包拯在书房中踱着步,许久才道:“不,等一下,不是三桩,是四桩!”
众人异口同声道:“四桩?”
包拯道:“展护卫和白义士怕是不记得了,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便去了黄梁,还是公孙先生独自验的尸,应该是发生在那恶霸夫妇死去之前的事。”
公孙策恍然道:“啊,大人是指,那个至今无人认领的白衣少侠尸首?”
展昭面前浮现出那个白衣青年的尸首,想起当时以为失去了白玉堂时的万分惊恐与悔意,几乎让他难以承受。手上忽然一动,低头发现白玉堂的手指紧紧握着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与之回握。
丁兆惠看着他们明目张胆的亲密,却很难得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咬了咬牙,抱紧了怀中的剑,好像要连剑鞘一起抱断掉一样。
公孙策想一想,道:“不过当时那少侠是死后即刻被送来,当日学生便将其身体剖开进行了勘验,也许是时间不够,所以并未闻到他的内脏有任何异味。
前天尸房看守说那尸体臭得厉害,学生问过大人后现在已经将其暂时掩埋,现在想来,难道是和那恶霸夫妇中的是同样的毒?”
至此,案情似乎已经有了眉目,但仔细想来,其实他们仍在原处转圈。
如此危险的毒药,若是落在心怀不轨者手中,结局不堪设想,可他们至今却只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