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过的日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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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仪怒了：“我们又没喝，怎么不能退了？”
那人也怒了，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打架奉陪的架式，辛忆连忙拉住许天仪，从口袋里翻出十元钱：“给你零钱好了，你把一百元退给我们。”
卖东西的人不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照办了。
许天仪对辛忆说：“呆会钱换开了我再还给你。”
“什么叫还啊？”辛忆纳闷，“我不也喝水了吗？”
“哪有男生让女生请客的道理？”许天仪不悦。
“八班人思想还这么迂腐，我还偏请你不可了。”辛忆调皮地说着，但是语气却依旧温和轻柔，“对了，许天仪，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万一真打起来不好。”
“他欺人太甚了！”许天仪还是一肚子气，“反正我和汛都在，打就打。”
“可打不赢怎么办？还不是自己吃亏？”辛忆苦劝。
许天仪呵呵一乐：“吵不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啦，我们一百米成绩可都是很优秀的，不怕跑不过。”
辛忆一听噗哧一声乐了。
偶尔天漠会找叶汛一起聊聊，叶汛会告诉她：“溜冰场的灯光会将白色的东西照成泛荧光的蓝色。”
天漠摇头说没发现，叶汛便龇着牙让天漠看，天漠说还是白色的，于是叶汛一边龇着牙一边调整角度，许天仪一掌拍在叶汛脑袋上：“你的牙齿太黄了，反不出蓝光来。”言毕从毛衣里搜出自己白衬衣的衣领，这下天漠才大开眼界了，果真是蓝莹莹的色彩。
这时，天漠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辛忆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一个人，二话不说赶了过去。
辛忆也不知道怎么撞上对方的，但是她还是一连串地说对不起，对方穿着黑色皮衣皮裤，上面坠满了铁环铁链什么的，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还染成了黄色，如果这种人出现在电视上跳着街舞唱着劲歌，辛忆会叫一声酷，可是现在，辛忆只觉得造作，尤其在对方用丝毫没有磁性的沙哑的声音说话时。
“小妹妹，怎么撞着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辛忆觉得对这种人除了对不起可以沟通之外已没有别的语言了。
“你是不是不会溜冰啊？我教你好不好？”
辛忆偏开头，伴随对方的说话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精烟草的混合味道。
“阿森，算了吧。”阿森旁边一个男生制止了他，“她一看就是个读书的，你惹她干什么？你不是招呼一群妞跟着你过来的吗？”
“阿健你懂个屁，读书的好孩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玩，别看她装得柔柔弱弱的，肯定不是个好学生，跟咱们一样。”阿森奸笑起来。阿健白了他一眼，他也是一身黑衣，但是没有那么多繁琐幼稚的装饰，里面是反衬着荧蓝色的衬衣，头发是短短的偏分，干净而爽落。
辛忆结结巴巴地说：“我……对不起了……”辛忆终究放弃了解释。
“要对不起就陪我溜几圈了。”阿森说着就拉起辛忆的手，阿健虽然出声阻止，但却没有付诸行动，辛忆则惊惶失措挣扎着，直到她被后面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她，连同撞她的人，连同阿森都一起倒在地上，阿健敏捷地退开了一步。
随后紧跟上来的叶汛手忙脚乱地扶起天漠，许天仪站在一边看着辛忆慢慢站起，几次欲伸手帮忙却又缩了回来。
阿森爬起来后骂道：“他妈的谁干的？”
天漠抢在许天仪叶汛他们之前开口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看见我朋友了，想找她，可惜一时收不住脚，就撞上了你这位帅哥，实在对不起啊。”
阿森不屑地哼了一声：“叫你陪老子溜冰是给你面子，知不知道？”
“知道……”天漠依旧笑容满面，“只是她若是陪您这么溜一次，还不知道被全场多少女孩子嫉妒地揍一顿呢，我看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好了，马上就元旦了，大家互相让一步好了？”
阿健这时低着头说：“阿森，算了，他们是学校里面的，犯不着理会他们。”
阿森这才拍拍衣袖，神神气气地走了。
天漠握着辛忆的手问：“你没事吧？”
辛忆居然还是打着寒战：“没事，只是开始吓着了点。”
叶汛说：“天漠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怕你们冲动打起来嘛！”天漠说。
许天仪不屑道：“打就打，打不赢的话再跑好了。”
天漠同样不屑道：“你们是可以跑得赢，我和辛忆怎么办？”
辛忆反握住天漠的手：“好了，别争了，天漠，谢谢你，要不是你说了这么多好话，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没什么，”天漠笑道，“你忘了我以前就呆在一个土匪窝子里，到处都是这种类似黑社会的人，习惯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原来那个阿健还一直没走，辛忆于是冲他点点头：“谢谢你啊，刚才。”
阿健微微摇摇头：“应该的。”然后再看他们四个一眼，转身走了。
“方齐健！”天漠以绝对可以让阿健听到的音量肯定地叫道。
阿健微微一愣，缓缓转过身，对着天漠一笑：“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漠漠。”
“我们两个做了十年的邻居，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天漠难得温柔地说，“健哥哥。”
方齐健笑了，伸出手：“那我这个曾经是十年邻居的人能不能邀请你一起溜几圈？”
“当然。”天漠答应地很快，将手交给方齐健，两人一起溜走了。
两人手牵着手，绕着溜冰场滑行了数圈，却始终是不发一言，谁也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沿途有些打扮地入时艳丽的女孩子和方齐健打招呼，有一个穿着超短裙，超长皮靴的女孩还顺势圈住了方齐健的脖子，慵懒地问：“阿健，你干嘛呢？”
方齐健微微一笑：“碰见我以前的邻家小妹妹了，随便聊聊。”
那女孩冲着天漠哼了一声，然后拍拍方齐健的肩膀：“别告诉我是你纯洁的初恋啊。”言毕一个旋身向相反方向溜去。
方齐健轻轻笑着：“漠漠，她说的话你可别介意。”
天漠扁扁嘴：“不会的，健哥哥，我有点累了，去一旁歇着好不好？”
方齐健点点头，拉着天漠到了溜冰场的边缘，找个稍微宽松点的地方席地而坐，天漠甩甩额前的刘海，那上面已挂满了不少汗珠。
方齐健看着她，说：“漠漠，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不过我还是想说，你比以前长得……难看了些，怎么回事？以前挺可爱一小姑娘，现在怎么……”
方齐健的话被天漠愤恨的咳嗽声打断了：“俗话说了女大十八变，也许现在我变得难看了些，指不定过些年就变好看了呢，到时候后悔死你。”
“我后悔什么？”方齐健笑问。
天漠意识说错了话，顿时脸一红，垂下头去。方齐健笑着拉起她的手：“说不定真是初恋呢。”
天漠猛然抽回手：“我可不要做被大灰狼引诱的小红帽哦。”
方齐健笑着拉回天漠的手：“放心，我不是要吃你，只是……”方齐健的脸色黯淡下去，“只是有些累了，碰到你突然好开心，对了，刚才没吓着你吧？”
“没有，不过谢谢你，要不辛忆会吓着的。”
“辛忆？那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难怪会引阿森注意，不过你如果不来，我也帮不了她，阿森是老大的弟弟，我没办法。”
“我知道的，”天漠点点头，忽然笑道，“健哥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还没上学的我给已经读二年级的你上课。”
“记得，你拿你们家的铁门当黑板，我就一五一十坐在你面前听课，你多厉害，还没上学呢却跟着电视里学英语，一写就是满满一门的英语单词，我哪里学得过来？经常是你布置的作业做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没做，回头总是挨骂。”
“是啊，不仅老师骂，你爸爸也骂，而且还会打你呢，每次我都为你担心好久，生怕你一挨打就怪我不理我了呢。”
“怎么可能？漠漠，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爸爸又发怒了，要我跪下，然后去找棍子打我，等他气势汹汹地回来时，站在一旁的你突然在我前面跪下，然后说：‘叔叔，你要打健哥哥的话就先打我吧，否则，我看着健哥哥挨打我更难受。’我爸只好不打我，但要罚我跪上一个小时，岂料你也跪着不起，说要一直陪着我跪着，我叫你起来你死活不起来，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方齐健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
天漠也笑了：“那个时候我们俩成天混在一起玩，感情不知道多好。有一次我也不知怎么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发脾气扇了你一耳光，你呢，非但没有怪我，还买汽水让我消气，后来你告诉我：‘你打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我当时就捧着你的脸大哭起来了。”
方齐健握着天漠的手抚摸着，然后在手指与手掌交接处反复摩梭，忽问：“漠漠，你的手怎么会长茧了呢？”
“可能一直骑自行车上学，手握着车把手太用力了吧。”天漠解释。
方齐健突然想起什么，偏过身将天漠拉近，自习端详她的脸，终于接着昏暗的灯光，在她的左眼角处发现了一个浅浅的指痕，仿佛放心似地舒了口气：“果然还在。”
“什么？”天漠不明白。
方齐健神秘地笑着：“那时你太小，六岁，所以不记得了吧。那天我带着你出去玩，途中遇到一群狼狗，当时我们个子都很小，狼狗差不多和我们一般高，你向来怕狗，于是又叫又闹，更加吸引了那群狗，我呢，只好上前狠狠地抱着你，其实是抱着你的头，生怕你被狗叼走了，结果呢，那群狗也没有惹我们，径直走了，你的左眼角却被我的大拇指掐出一个深深的指痕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存在着。”
天漠摸摸自己的左眼角：“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没想到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方齐健重重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是小孩子最天真无邪的时候，总幻想着长大，幻想着不受大人约束，可是实际上一旦那段时光过了，就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小时候想长大，长大了又想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不一定，你们走在正道上，说想回到过去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可是我……真的是十分想回到过去重来。”
“现在重来也可以啊！”
“不可以的……也许说身不由己会让人觉得造作，可事实就是这样。上个月一个哥们不想混了，想回家专心读书去，结果肚子被砍开了，现在住在医院里，等他出院了还是要跟着混的。”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掉进去了，就只能向前走，不可以回头吗？”
“漠漠，你不懂的，这里面有许多事情，牵扯到的不止是人，还有钱，还有种种关系，逃不了的。”
“可是，”天漠急了，“不是可以浪子回头，悬崖勒马吗？”
方齐健苦笑：“我们可以回头，却回不了身子，身不由己；悬崖勒马的人好歹还在悬崖之上，而我们已经是掉到了悬崖之下的人。”
天漠伸手紧紧握住方齐健的手：“健哥哥，”想了半天才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方齐健淡然一笑：“傻孩子，我只是有些累了，恰好看见你，所以高兴了些，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会混得很好的。”说着伸手揉了揉天漠的头发，“说真的，我当初为什么不和你一样，哦，只要有你一半那么好好学习，就好了，我现在也可以背着书包每天上学放学不用这么漂泊，更加可以……”方齐健用力地握了一下天漠的手，没说什么。
天漠有点想哭，却笑着说：“健哥哥，你会好好的。”
方齐健点点头，指了指远处：“那个人，对你不错。”
天漠知道他指的是叶汛：“那同学人很好，心地很善良，总是会帮我忙的。”
“喜欢他吗？”
天漠一愣，然后无奈地笑道：“健哥哥，我才十六岁，才刚刚高二，我的大脑皮层还没有发育到告诉我是不是喜欢谁的地步，但如果你仅仅指觉得他好不好，喜不喜欢和他在一起聊天、玩耍，那我可以回答：是。”
“那你喜欢我吗？”方齐健轻轻地问。
天漠又是一愣，然后捂着嘴大笑起来：“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再像刚才那样讲一遍大道理啊？”
“我不知道！”
这时一个女孩滑行到方齐健身侧停下，然后弯腰说：“阿健，老大来了，让咱们都出去。”
方齐健点点头，挥挥手让那女孩先走，然后拉着天漠的双手：“记住你说的话。”
“哦……”天漠点头。
方齐健犹豫了一会，起身准备离开，天漠急忙也站起身：“66139201，这是我家电话，如果你什么时候又累了，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话，如果这样的话，就找我，好不好？”
方齐健点点头，向前滑行了几步，天漠追问：“你呢？有什么办法我可以找到你？”
方齐健转过身回到天漠身边，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撩开天漠的刘海，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漠漠，保重，再见。”然后转身飞快地滑行着离开了。
天漠皱皱眉，深呼吸了几次，算是将眼泪忍住了。
正在发愣的时候，发现胳膊被人一拽，自己也跟着滑行起来。
余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微露的牙齿泛着荧蓝的光芒，他指指前方，又对天漠微微一笑：“班里人都在那边接成一条长龙了。”
天漠向那边看去，果真文韬、薛经纬、韩杰、方展然他们都在队伍中呢，还有一些人不断地从长龙的尾部添加上去。
“就差我们几个了，赶紧过去吧。”余然轻柔地催促。
天漠点点头，那一刻，她觉得余然的笑容很像方齐健。
第四十六章 兄妹谈心
新年的第一天是个好天气，虽然前几天都一直阴雨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