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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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男生再一次重重一拳捶在真秀背后,“你来真的,看不出你这小子,平时老老实实,日之嫒一走你就原形毕露了?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和我一样!哈哈!”他向着雪言伸手,“真秀的新女朋友,还给我。”
雪言扬手,那球准确地落入男生手里,男生“呼呼”地拍了几下球,走了。
各边各路的人议论纷纷,显然不可思议,真秀少爷这么快就换了女友。
雪言坐回椅子上,看见真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反倒有些奇怪,“你不生气?”她耸耸肩一摊手,“我开了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
真秀的眼睛闪过一丝犀利清晰的冷光,“你是想代替她吗?”
“谁?”雪言在真秀这样的眼光下居然会感到不自然,她只有在面临阿刹德的追杀的时候才会不安。
“日之嫒。”真秀缓缓地道。
雪言蛮不在乎,“啊,是的,又被你看穿了,我的少爷。”她支起一只手撑着下颔,“你不觉得你是一件很值得人掠夺的东西吗?真秀少爷。”
“你真是—只蝎子。”真秀把手塞进口袋里,“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他凝视着雪言,嘴边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不是因为真的欣赏我,而是你直觉在我身边会是安全的。你想要代替日之嫒,只不过是因为你不习惯信任,你害怕我会出卖你,你不能信任人,所以你就想要控制人。”他双手合十,对着自己的手轻轻呵了一口气,“不过,雪言,我警告你,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放弃你以前那种随时都会遇到危险的想法,在伊贺颜,没有人会想要伤害你。就像刚才,仲海他只是欣赏你的运动能力,你对他所做的防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是吗?”雪言冷冷地道,她露出了她初进校园的时候那种受伤的野兽一般的目光,“我只信奉,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可以依靠的!”她喝了一口咖啡,“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真秀少爷,我说实话,如果必要的话,或许我会绑架你学校里的一两个人作为人质,否则我没有信心,一直相信你不出卖我。”
“你只是没有安全感,你需要找到可以被信任的东西,你找不到你相信别人的理由,所以你就胡作非为。”真秀冷冷地道,“雪言,我警告你,你这种想法是危险的。”
“我没有办法!”雪言也冷冷地瞪着他,“你知道恐惧的感觉吗?你知道那种随时随地都有一双眼睛看着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人从背后掐死你、用卡车轧死你的感觉吗?我害怕光!”她闭起眼睛,“但是在黑暗中,我总是怀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在看着我做的每一件事……有很多双手……很多双手在黑暗的地方挥舞,我已经有十五天没有完整地睡过一觉了,你懂吗?养尊处优的真秀少爷!”她恶狠狠地道。
一个黑暗集团的背叛者,随时随地害怕被灭口,一个十九岁的女生……真秀深沉地看着她,“你只是恐惧和缺乏安全感,不要把这种感觉强加在别人身上,你很清楚恐惧的感觉,就不要让无辜的人陪你一起害怕。”他冷冷地道,“有两个人一起害怕只能把恐惧扩大两倍。”
“我说过了我没有办法。”雪言幽异地冷笑,“我无法相信你。”
“成为我的女朋友会让你感到安全吗?”真秀缓缓地问。
“不能。”雪言有点诧异,但仍然继续说,“因为你并不爱我。”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爱上你。”真秀把手插回了口袋,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去。
“嘿嘿!”雪言冷笑,“真秀少爷的女朋友不是日之嫒小姐吗?怎么?想换换口味?”
真秀眉头微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你需要一个相信我的理由,我需要一个和日之嫒分手的借口。”他停了一下,淡淡地道:“那么你就不妨当做我已经爱上你了,这样可以吗?”
“一个——交易?”雪言诧异,“你想要和日之媛分手?”她没有想过真秀会说出这种话,而且说话的时候,他显得若有所思,这想必是个他已经考虑了很久才下的决心,“她有什么不好?”
“她是个不能摔碎的瓷娃娃。”真秀很哲学地回答。
“如果是一个交易……”雪言伸出手,“我相信你的诚意,反正是彼此需要,对不对?”她近似嘲讽地笑,“我们相爱,与感情无关。”
真秀与她握了一下手,似笑非笑,“嗯,如果你相信交易,不相信感情,那么不妨就当做彼此需要的条件好了。”顿了一顿,他又耸耸肩,“既然是交易,那就要有交易的规则。”
“第一,不谈感情。”雪言抢了一句。
真秀淡淡一笑,“第二,不能伤害不了解真相的人。”
“好。”雪言点头。
“第三,当我和日之媛分手之后,你确定安全之后,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真秀摊开手,“就这么简单。”
“成交。”雪言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表情,“在交易结束之前,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嗯。”真秀再次耸耸肩,“反正你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了。”
“好,我从现在开始相信你。”雪言放下咖啡杯,松了口气,苍白的脸浮上一层红晕,随着吁出一口气,那层红晕也很快褪去,依然苍白如死,“我现在要吃东西,我已经十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她脸上有血色的样子要比苍白的样子像个正常的女孩,真秀微微一笑,“你想吃什么?”
“馒头。”雪言回答。
“什么?”真秀显然是错愕了一下。
“呵呵,”雪言得意地轻笑,“能够让你小吃一惊,真是难得,从昨天我踏进伊贺颜,就一直没有占过上风。”她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在过去的十九年里,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真秀这才明白,她在排遣那种挫败感,看来从前的她,一直很杰出。“你会是—个——女杀手吗?”他开玩笑,这时候服务生过来,他很随意地举手拦住了服务生,“给我两份鳕鱼套餐,两杯柳橙,两份生姜冰淇淋。”
“好的,先生小姐请稍等。”
雪言感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猜测?我像吗?”她优雅的用指甲轻轻敲击桌上的咖啡杯,发出轻微的声音,“我如果说是,你会怎么样呢,有一个杀手女友,会不会损伤真秀少爷完美的形象?”
“我或许会考虑给警察局寄匿名信的。”真秀轻笑,“你最好不是,否则我就要尽一个良好公民的义务了。”他把咖啡推得更远了一些,似乎他非常反感咖啡的味道。
“真秀少爷早就心中有数,知道我不是。”雪言看见他不喝咖啡,把他那杯咖啡也拿过来喝,浅浅喝了一口,“你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谨慎的真秀少爷。”
“你是女孩,不是女人。”真秀总是喜欢垂下眼睑,让眼睛隐没在头发的阴影下,“你只是一个十九岁还不懂事的女孩,环境带给你很多伤害,你很好强,但并不坚强。”
“你好像很了解我。”雪言不置可否,“真秀少爷,你查出来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查不出来,但是我猜得出来。”真秀微笑,隐没在阴影中的眼睛闪过一溜晶光,“阿刹德,国际贩奴组织。”
他只说了九个字,雪言却整个人颤抖起来,真秀吃了一惊,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清晰的恐惧从冰冷的肌肤传来,居然连他都感觉得到那种深沉的黑暗的威胁。
雪言紧紧抓住真秀的手,握了好一会儿,直到真秀手上的温暖化了她双手的冰冷,才低低地自嘲:“你真厉害,贩奴……这种事情应该已经被很多人忘记了吧,过去贩的是黑奴。现在……贩的是经过长期培养的优秀的人体器官。”
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像个无助的女孩,真秀把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背上,像放下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你就是被贩卖的——成品?”他的声音令人舒服,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成品?”雪言冷笑,“真是个动听的词。”她表面上虽然冷漠,但是真秀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为什么不猜我是帮凶?”
“啊,”真秀答道:“没有为什么,能犯罪的话,你就不会跑出来了。”他放在上面的手轻轻拍了拍雪言紧紧握住他右手的双手,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不怕,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里的人大多都很友善,没有人想要伤害你的。”他耸了耸肩,“你不必总像一只寒毛直立的刺猬。”
雪言放开他的手,冷冷地道:“可惜刺猬就是刺猬,就算不寒毛直立,也还是一只刺猬。”她放手,真秀把手又插回了口袋里,那是一个很自然舒适的动作,但是雪言在他收手的时候,却似乎看见,他的手上被自己捏出了一大块淤青。
那怎么可能?虽说她用力了,但人的手背血管如此微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握出淤青来?雪言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她看惜了。但是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的真秀,真的给了她一种安全的感觉,似乎有他在身边,就不必害怕,那些黑暗中伸缩的鬼手,那些闪烁着冷光的眼睛——他是那么强,强得她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他,有这样的他在身边,恶魔应该是会远走的吧?
“先生小姐,你们的鳕鱼套餐。”服务员把食物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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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伪装的女友
自从那一天和真秀谈心之后,雪言渐渐一点一点放松了对人的警惕,至少不会在面对—个陌生人的时候,下意识地要摆出防备的架势,她开始懂得区分,哪些人是需要防备的,哪些人是完全不需要防备的。
真秀还是真秀,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到达学校,然后去教务区,那里有伊贺颜大学的事务处,办完了需要他过目的事项,真秀就会下楼来吃早餐。而她,既然是个“女友”,也就只好天天去他的事务楼下等他一起吃早餐,情侣,总是要有起码的情侣的样子。每天都在一起吃饭,雪言开始了解真秀的习惯,他不喝酒,不喝咖啡,一般喜欢果汁,吃饭的时候,也很少吃辣食或者味道强烈的食品。但其实他并不是坚持素食或者讨厌刺激性的东西,相反,真秀很喜欢甜食,辣椒冰淇淋,生姜冰淇淋,他都很喜欢。他也喜欢足球,偶尔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谈起足球,英超、法甲、意甲、西甲、德甲,曼联、拉齐奥、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拜伦慕尼黑……没完没了,那个时候,真秀才是真正的男生,完全没有一点深沉的味道。这也可以让她理解,为什么他喜欢穿球衣球鞋,除了舒适之外,也许是他的兴趣之一,但是雪言从来没看过真秀踢过一场球。
还有她一直不理解的——为什么要和日之嫒分手呢?真秀不是会变心的男生,他显然没有喜欢上任何其他的女生,为什么要和她分手?真秀像是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了,这不是仓促的决定,是他犹豫了很久才下的决心。日之嫒有什么不好?当她想要抢走真秀的时候,她对日之媛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作为真秀的“女友”,她却想不明白,日之嫒有什么不好,至少——她是纯净的,不是吗?
真秀是一个谜团,认识他十天,和认识他一天是一样的。雪言无法从朝夕相处中了解他更多,他总是把手插在口袋里,哪里出现困难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当困难消失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每个人都会说,真秀像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在真秀手里没有难题,就像他手里托着个魔术般的水晶球,过去、未来,全部在他手里。
但是真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问谁,谁也愕然。
“中国水,你知道真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雪言和同班的男生“水”—起下课,抱着课本,她边走边问。“水”是英籍华人,父母都是华人,在英国的时候人人都叫他“中国水”,以至于他转学到伊贺颜的时候连自己本名叫什么都忘了。
中国水是个很冷漠的男生,没有真秀那种和人人都是朋友的本事,他平时不太搭理人,但惟独和大半个学期没来上课的“姜雪言”比较有默契,也许他们都是比较冷漠诡异的人,有时候相互看一下眼睛,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真秀很能干。”中国水说话很简单,或许他也没有把中文学得很流畅。
“我知道。”雪言自言自语,她没注意她这个时候的眼神显得很黯然,“他一向都很能干,可是我想知道除了能干之外的真秀。”
“你是他女朋友,应该比我清楚。”中国水坚毅的唇线,给人一种希腊雕塑的感觉,和令人舒服的真秀是两种人。
雪言为之语塞,她怎么忘了?她是他的“女朋友”,当初谈好了交易的规则,第一,不谈感情,可是她似乎渐渐地要连这第一条都做不到了。是因为——真秀实在太吸引人,而且,出乎意料的,真秀身上居然有—种神秘的气质,他不是不接近人,而是接近了之后,就更清晰地感觉到真秀让人无法接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常常说,那么,真秀的秘密,是什么?
“真秀和日之嫒……”雪言问,淡淡地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是世交吧。”中国水简短地回答。
“他为什么会选择我?”雪言再问,“你听到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真秀不是会变心的男孩子。”她凝视着中国水。
“不奇怪。”中国水回答。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不能受伤的娃娃。”中国水淡淡地回答,“真秀需要一个不让她破掉的借口。”
娃娃?借口?和真秀说的一模一样。雪言迷惑,中国水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的中文不好,但是他的意思让雪言迷惑,他是知道为什么真秀选择她的,对不对?只不过他说不出来。“你的笔记借我抄好不好,”雪言安静地转移了话题,“很快就要期末考了,我上半个学期逃了太多课,期末考要不及格了。”
“好,不过我写的都是英文。”中国水的中文说得不好,汉字更加不会写。
“没关系,英文也可以的。”雪言不在乎。她没注意中国水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一般的中国女孩,看英文应该是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