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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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藏到真秀家里去难道藏到你家里去?”仲海瞪眼,“你家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带了个女生回家,你不怕立刻成了你家左邻右舍的新闻,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那还藏什么藏?”
“留在学校里就很好。”中国水插了一句,“雪言只要表现得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阿刹德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她的。”
“对,雪言突然从学校消失了也很惹人注意,这样好了,让她像平常一样,十节课只上那么一两节,其他时间都待在宿舍里不要到处跑,少见人,少说话,这样可以了吧?”仲海说话说得特别快。
让她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她会害怕的,雪言需要一个人陪她。真秀靠着玻璃幕墙,转过头问雪言:“你说呢?”
雪言苍白的脸上勉强笑了—下,显得可怜生生,“我也同意,只要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当自己不存在,就不会有事。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她居然像知道了真秀的想法,反而开口安慰他,“昨天……只是我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了才会那么害怕,现在不会了。”
四个男生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她怕得要死,却要勉强说不怕。
真秀手一抬,把篮球抛给了仲海,“暂时就这样吧,你们过来一下。”他打开电脑屏幕,“这是我凭印象在国际刑事犯罪档案里面查到的,昨天我走进餐厅门口的时候大概看了一眼,这是我有记忆五个人。”
大家全部集中注意力在屏幕上,只有雪言苍白着脸。真秀他有那么好的眼力,只看了——眼,就牢牢地记得有些什么人,他昨天晚上一定蠢得很晚。
“还有一个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从口气和他坐的位置看来,是六个人中的首脑。”真秀指着屏幕,里面只有寥寥几行,资料少得可怜,“有关阿刹德,档案里只有十七个人有明确的纪录,而且这十七个人现在还有多少是活着的,谁也不知道。昨天在伊贺颜出现了这五个、那第六个人,也并不一定在这些资料里面。”
“狙击手大头,鬼面客,老鼠,居然还有人叫麻醉品?这老兄的名字有创意到家了!”仲海一边看一边自盲自语,“美洲山狮,这些明显都是绰号,不是真实的名字,果然狡猾。”
“kef”藏血开玩笑,“这可不一定是麻醉品,说不定,人家的名字其实意思挺美的,是‘如迷醉的梦境’的意思,呵呵。”
“也可能是印度大麻。”中国水冷冰冰地说。
真秀用文件夹“笃笃”地敲着桌子,“不要讨论‘kef’的意思。”他要把这群人的精力集中起来,简直组织纪律性极度涣散!有几个人会在讨论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的时候,突然间转移话题,讨论起麻醉品来了?
“是印度大麻。”是雪言的声音,她幽幽地道,“他是印度人,没加入阿刹德之前贩卖过毒品。”
真秀在她面前讨论阿刹德的成员,本是想激起她反抗的勇气,但是她真的开口插入了谈论,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了一股不忍心的情绪。是昨天雪言的恐惧还缠绕在他心头没有散去吗?强迫她画对,对雪言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坚强一点,你要坚强一点。真秀指着屏幕,本想说什么的,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真秀?”藏血诧异,“怎么了?”怎么一句话说一半?这不是真秀的作风。
“没事。”真秀定了定神,“雪言,你知道第六个人是谁吗?”
雪言摇头,轻声道:“我平时见到的,只是喂养我们的大头、印度大麻和老鼠。”
听到了这句话,莫名的人人都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她用了“喂养”这个词,然后跟着的是“大头、印度大麻、和老鼠”。
仲海难受地摸了摸脖子,“我的天,想到这些名字,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老鼠?这位老兄也真是的。”
“当你不吃下去就会死的时候,不吃也得吃。”雪言冷冰冰地说,然后她似乎是太用力握住那个咖啡杯了,“喀喇”一声,咖啡杯在她手里破裂,破裂的碎瓷,一一扎进了她手里。
“雪言!”真秀吃了一惊,迅速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藏血!”
藏血很快过来,挑出了她双手的碎瓷,给她的伤口涂了一层止血药,才皱眉,“你搞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制造麻烦的。”雪言淡淡一笑,凑近了看,藏血就看得出,她笑得很淡,却很凄凉,“如果你们嫌我麻烦,我可以马上走。”
“胡说八道!有谁嫌你麻烦了,”藏血给她涂好药,她手上的伤只是轻伤。
“不要骗我。”雪言淡淡地说,
藏血呆了一呆,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等收拾好雪言两手的伤,藏血拉着她站起来,当没有看见站着的两个人奇异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走过电脑屏幕前面,“真秀你刚才没说完,你想到了关于第六个人什么?”
真秀走过去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耸耸肩,“既然阿刹德可以制造一种可以供人随便移植的活人器官,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关于免疫与排斥反应的医学专家。我在想,也许这第六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
“很有道理。”藏血点头,“那就是同行了。”
仲梅多看了两眼,记住屏幕上五个人的模样,“真秀,按你的意思,如果我们在学校里遇到了这些恶心佬,是要一拳打倒拖走,还是……”
“不要轻举妄动。”真秀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把肩靠在饮水机上,“我只不过召集你们来说清楚情况,帮助雪言瞒天过海而已,你们可以帮她,让她成为最不起眼的姜雪言。”再喝了一口水,真秀抿起嘴角,“主要的行动会在我这里,他们会先调查我,有所行动,也会从我身上着手。所以有什么激烈的行为,还是我来吧。”
“真秀,虽然你一向很能干,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很危险……”仲海犹豫,“你真的不打算要任何人帮忙,要自己直接来?我看你还是告诉伯父—声比较好。”
“不用了,反正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真秀很愉快地扬起眉毛,对着藏血笑了一下,“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说的。”
虽然在讨论她的事情,但是真秀的秘密,总是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问题中间,藏血总有些话想说而没有说,中国水的目光也很奇怪。雪言咬着嘴唇,当满脑子都是真秀的时候,恐惧就随之远走,就好像如果有真秀在身边,就算阿刹德的手术刀对着她,她都不害怕了。
可是真秀,他总是站得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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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仲海、中国水、藏血都走了。真秀过来递给她一张纸片。
雪言接过来,突然眼神亮了一下,真秀的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害怕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真秀会喜欢我吗,”雪言握住那张纸,突然问。
真秀放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按了一下,似乎是希望她的激动情绪平静下来,然后他把手插进口袋里,耸了耸肩,“但是雪言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雪言望着他,真秀的眼神很奇怪,像转换着种种缤纷的色彩,种种奇怪的神色从他眼底闪过,而他总是带着那殷令人很舒服的味道,很舒服地用肩靠着背后的什么东西站着。“我是说如果。”
真秀的眼睛笑了一下,他转换话题,“我是一个人偶啊,人偶,是会坏掉的。”
“真秀不是人偶。”雪言坚持。
真秀转过身去对着玻璃幕墙,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语:“你别信,我是胡扯的。”
“可是我……我……”雪言突然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真秀,“有些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真秀的关心,真秀的温暖,为什么真秀要说是人偶呢?”每次她害怕的时候,真秀都能给她温暖,她不是木头,怎么会感受不到那些温暖里面,其实有一点点心动,一点点的爱恋呢,在被保护的时候,她真的感受得到真秀心里的波动,即使是很微小的一点点,她也感受得到。
真秀微微一震,“你太敏感了。”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双手插进上衣的口袋,没有回头,“不要随便抱住一个男生,那会让你显得很轻浮的。”
突然之间的冷漠。雪言退了一步,她说错什么了?真秀。是第一次,拒绝了她的接近。从前他不会的,就算她拉着他跳,拉着他跑,靠在他身上,他都不会在乎的,但是他今天非常有礼貌地拒绝了。
他听见雪言退开两步,静了一会儿,他没有回头,然后雪言打开事务处的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她果然是那种长期在残酷中长大的野兽,拥有拼命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虽然她不够坚强,但是却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在伤害发生之前,她就会拼命地逃走,藏血,你去警告她,是害怕到最后舍不下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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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贺颜真秀,父母都在瑞士旅游,从十八岁开始管理伊贺颜大学的日常事务,哲学系二年级学生,成绩优秀。”一张关于伊贺颜真秀的资料从打印机里面传了出来。
“可靠吗?”
“我入侵了伊贺颜大学的学生资料,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来看一下。”
有人翻了一翻关于真秀的资料,“这小子长得还不错,看起来蛮顺眼的。”
“哇,第一学年综合测评,90,147,果然不错,这小子挺聪明,有前途。”
“傻瓜!赞敌人聪明,只会显得你自己更笨!”有人冷冷地道,“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一句这样的蠢话,你立马给我滚回阿刹德!”
“安静、安静。”一个似乎已经存在很久的人慢慢地说,“伊贺颜真秀是一个对手,不要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忘了他头脑的聪慧和手段的老练。鬼面,你帮我查一查,伊贺颜真秀90,147分,是不是第一名?”
“老大,这个很重要吗?”
被称为“老大”的人微微一笑,“等鬼面查出结果,你们就会了解,伊贺颜真秀是什么样的人了,如果他和我料想的一样的话。”
“查到了,他不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鬼面回答。
“那么,第一名是多少分?”老大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90,176分。”
老大悠然转过身,“你们明白了吗?做第一不是最困难的事情,困难的是,不出锋芒而又输得十分技巧。让你们参加射击比赛,得奖不困难吧,但是要你们正好差一环没有得奖,你们做得到吗?”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看来要在伊贺颜里面找那丫头,这个伊贺颜真秀是不能不解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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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通向哲学楼的校道上,真秀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走。
他今天穿着第一次见到雪言时穿的那件灰白色的球衣,背后的帽子在他慢慢走路的时候,显得温暖而舒适。突然间,真秀绊到了一块石头,踉跄了一下,真是奇怪,以真秀的眼力和反应,居然躲不开地上一块石头?
踉跄了—下,真秀本能地轻轻一个跳步,向旁边跳开,然后平衡住自己的身体。看他这一跳,显然他有着良好的运动神经,绝对不像会走路绊到石头的人。
“吃到苦头了?”有人在前面嘲笑。
真秀抬起眼睛,远远地站在医学院大楼前的人,长长的辫子在风里摇晃,优雅的金边眼睛在阳光下闪光。“你不去上课?”真秀只是笑笑。
“不要转移话题。”藏血似笑非笑,“我特地在这里等你,本来想问问情况的,看来不用我问,你自己也清楚。”
真秀停下来歪着头看着他,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外边只有逃课的两个人。看了藏血一阵,真秀耸耸肩,笑了,“我可能有点感冒。”他坦白,“你想问的是这个吧?我告诉了你,你现在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他微笑着看着藏血,“不是我不肯听你的劝,而是,”他耸了耸肩,“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谁也没有办法。”
藏血走过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我告诉过你,尽可能不要感冒,你怎么从来不听话?”藏血皱眉,“虽然症状并不明显,但是你在这个时候感冒了,实在是一个坏消息。”
真秀懒懒地靠在背后的树干上,“我也不想的。”
藏血白了他一眼。真秀自从被白萧伟昂司狐的白光照射过之后,就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一种造血系统的疾病,骨髓里的造血组织被替换,导致血液中全血细胞减少,最终严重的贫血、感染和出血而死亡。再生障碍性贫血并不一定是一种绝症,但很不幸的,真秀自从几个月前发病开始,采用了种种的治疗手段,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这就意味着,真秀除了等待死亡之外,没有任何逃避的方法。
司狐的预言和诅咒,超越了界限的智慧,是不被允许的。他说他们只是他贮藏的亡灵,要遵循塔罗和星辰的指引,因此真秀要为他自己的智慧和博学付出代价。
这就是真秀的秘密,很简单的。只不过因为他要死了,所以,不可以有太多的感情,所以日之嫒要被送去英国,因为她是不能受伤害的娃娃,如果她真的深深地爱上真秀,那么真秀死去的时候,她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必然要被人送走,真秀要有一个不会让她太伤心的理由和她分手。
然后是雪言,藏血要求雪言离开,不是为了雪言,而是为了真秀。因为真秀不能再重蹈覆辙,让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女孩爱上他,那样不会有幸福的,爱得越深,只有越悲哀而已。真秀是洒脱的,这件事除了藏血,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担心是没有用的,只不过拖累了很多深爱自己的人为自己痛苦而已,不如就等到真正要离开的那一天,不得不说的时候,再说吧。那是去年九月份的事情,到现在,也差不多将近一年了。
这就是所谓“短时间腐朽的人偶”,爱上真秀,无论真秀爱不爱她,都是不会幸福的。藏血说,越是漂亮的人偶,腐朽的时候,越是容易让人流泪,只是在说,如果在死亡之前投入了太多感情,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悲哀的。
但是这件事让中国水看穿了,他也是学医的,虽然不太正统,但是让他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