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有多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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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没良心，那次是你偷牌，我没当众揭穿你，你反倒跟他们一起整我。”程子浩也提高了声音，“合起伙来把我棉裤藏起来了，害得我大冬天的穿条线裤满操场跑。”
“那件事真是你误会了，其实是他们不小心把你的棉裤弄水盆里了，没法给你，现拿到咱们对门烘了一天，你还问呢，这棉裤咋这么热呼呢，哈，哈，这事怨老六，他从来不倒洗脚水……”
“你们损不损呢。”两人聊起上学的往事，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无限感慨，不过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寝室里兄弟们的那些事情，表面看上去海阔天空无所不谈，可是在大学里最值得回味的那些追女孩的回忆却只字未提，两人终究心存顾忌，唯恐哪句话触及孙妤敏感的神经。孙妤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个的谈话，嘴角有浅浅的笑意，更显动人。她何尝体会不到这字里行间想方设法避及的话题，不插话但难免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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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导火线
　　　　“小庄怎么不上来呢。”李维磊及时地岔开了话题，再这样怀旧下去，加上自己又喝了几杯酒，免不了往事擦边、殃及池鱼。
不提庄晓贤还好，一提她，程子浩心中倒来了气，今天要不是她在人前胡说八道，自己何以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丑，而且是在“老同学”面前。他没问她为什么不上楼，一定没脸见人了。随及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暗叫糟糕，她知道李维磊是他的同学了，大合的单子……
“原来你叫我帮她是有目的的，就知道你小子最坏！”李维磊又笑了起来。
孙妤也是淡淡一笑，她用眼角瞟着程子浩，他看来不以为然。
左婷雨的心却是一沉。
“我老早就说这女孩挺好，良心发现了，不过就是太年轻了，满十八岁了吗？”
徐经理突然呛了一口酒，酒水从鼻孔里冒了出来。左婷雨忙递了几张面巾纸。他接过来一边擦拭，一边忍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我们在这儿净聊些瞎话，把徐经理冷落了，多吃点啊，今天我们夫妻做东。”李维磊笑着说，其实早就对他心生芥蒂，他向来不喜欢虚伪得只会拍马屁的家伙，尤其这家伙长得白胖白胖的。
“不是的，我只是听起你突然提起姓庄的女孩，所以有点突然，”徐经理将纸巾在嘴角四处随意一抹，转头问左婷雨，“是上午给我拿包的那女孩吗，她也来了吗？”
左婷雨面有尴尬之色，“恩，我叫她在下面迎一下程教练。”脸上有点烫，那是因为程子浩的眼神投过来的缘故。
“那我没看错，刚才在大街上跑的很快的那个人真是她，那怎么不让她跟咱们一起坐车走呢。”徐经理有点不解。他哪里会想到那是左婷雨故意在修理庄晓贤，好让她知难而退。教她？没有这个耐心，也没有这个义务，如果说最开始对她还有些许同情，在丁秃子的事件引发程子浩的“厉声喝问”后便荡然无存了。是她自己说的，当个打杂的，随叫随到，而且车费饭费自理。没错，都是按着她的意思办的。从佳合广告公司出来的时候，徐经理自己当司机，当她迈进徐经理的车子时，故意接过了庄晓贤手上所有的资料，然后关上了门，将她拒之门外，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客气的对徐经理说，“可以开车了。”“你那位同事呢。”“她不去。”车子启动后，她透过倒视镜看见庄晓贤呆立在那很快被远远的甩掉了，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没想到，这家伙跑得还真快，在繁荣大街等信号灯的时候，竟然让她给撵了上来……
徐经理满脸歉意的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呢，你早说是程教练的朋友，我就不会让她给我擦鞋了。”
李维磊夫妇都颇为不解，唯有程子浩目光炯炯。
左婷雨恨不得把这个胖子的嘴给封了，程子浩最恨人欺负弱小，不用说，一定又会恨上自己了，你这个胖子跟着人家凑什么热闹，姓庄的丫头是死是活又没有人会怪到你头上，那么急着为自己辩解。她也不知徐经理是误信了李维磊的那句玩笑话，真以为庄晓贤跟程子浩有些暧昧的关系，唯恐日后见面有嫌隙，索性自己先摘得干净，免得怪到他的头上，他和程子浩虽是初次见面，但对他印象非常好，生意人的习惯，讲究凡事“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山不转水转，没准哪天有求于人，生财之道皆要以合为贵。这姓徐的胖子处理圆滑，绝不愿给人留下不好的话柄。上午是见左婷雨对庄晓贤指手划脚，毫无尊重之意，是以也没把庄晓贤当人看，视力上佳的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大街上满头大汗奔跑的那个人呢，也是觉得好玩罢了。
徐经理这不经意的几句话却处处有迹可寻，程子浩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了如知掌。
“说得什么啊，也听不懂。哎，她挺可爱的，你可考虑一下。”李维磊夹了一口菜，“刚才是让我们撞见了，要不然你们打算抱多久啊？”他似笑非笑的瞧着程子浩，想借个机会开个玩笑，却见他一脸严肃的瞧着左婷雨，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但是左婷雨却听得真切。
特别是那句“你们打算抱多久”像刺一样扎进她的心窝。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迎来了程子浩冷冷的目光。她心一颤。
这一切被孙妤瞧在了眼里。
“抱一辈子。”程子浩不动声色的说。
李维磊愣了。
孙妤轻轻的皱了下眉。
左婷雨努力想让自己冷静。
“你呀，尽瞎逗，”李维磊大概看出哪里不太对劲，也不再就庄晓贤的问题上作文章了，他发现这顿饭吃得是挺累，怎么说也说不到一起去，要不就把左婷雨他们凉在一边，要不就是触痛了某个人，自己是糊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把气氛弄得这么僵。“你也老大不小了，趁早找一个女朋友，早点结婚得了，有家的感觉很甜蜜的，你看我和孙妤……”
程子浩真的看了孙妤一眼，但是她避开了。
“我们两个成双入对的，走到哪里都有个伴，下班多晚都有人给做饭吃，这就是幸福生活。”李维磊有点炫耀了，“你这人也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了，上学那会膀大腰圆的，这才几年，瘦了这么多，跟那个小庄倒是……”这张破嘴，怎么这丫头还提不得了？
“我去下楼，把小庄叫上来。”徐经理笑着说着却坐着不动。他当然知道就是去找，也绝轮不到他。
左婷雨恼怒，还真会来事。
“我去。”程子浩开口。
左婷雨见他起身，再也沉不住气，顾不及所有直视着程子浩。“你是在怪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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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我是一只小小鸟
　　　　该上楼的都上去了，没人理会还站在程子浩的“圈地”里不敢迈出一步的庄晓贤，李维磊的出现同样让她措手不及。这个目前为止她手上最大合约的经手人越过她直奔程子浩去了，两个说话无间的程度像是熟识多年的朋友，她只是得到了李维磊身边那位美女的浅浅一笑。
她目送着三人上楼的背影，她清晰的看见，在那个楼梯的转角，那位美丽的太太跌近了李维磊的怀抱，而程子浩的手臂却尴尬的停在半空……
他在转身时脸上瞬间消失的关切……他不仅和李维磊熟识，而且和这个女人有着很深的情谊，这是她的直觉。
她傻傻站在原地，没人问过她要不要上楼，没有多看她一眼，好像地上的那块圈地真的有魔力，使她不能逃离一步，她也很累，也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以为程子浩的突然出现会改变这一切，但是他连头都没有回，他只是欣然地尾随在李维磊夫妇后面，眼里只融进一个人的影子。
“你可以出去了。”接着有人对她冷冷的放话。
她看见酒楼的门开了。一个美丽高挑却不再可爱的迎宾小姐向她敞开了出去的大门。门外的雨淅淅沥沥，像连了串的珠子，可是她们脸上表情是坚决的，不容置疑的。因为我撒了谎，还是因为我抱了程子浩，她还没有想通。但是她默认了她们的决定。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一定是个幻想狂！”
“想男人想疯了那种！”
门关上了。她们接下的话她听不见了。雨洒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身上，初时觉得凉快，渐渐发冷。老天对她真好，雨开始大了。
到底是秋天，打在单薄的身上却从心里卷入凄寒，庄晓贤抱着双臂倦缩在“大清瓦罐”的古式房檐下，冻得瑟瑟发抖，肚子里不停的传来叽里骨碌的声音，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恶有恶报了，她把程子浩编排得那么龌龊无耻，可是没有多久，自己却又像膏药似的厚着脸皮的贴住他不放，被人家险些推了个跟头是有目共睹的，众目难犯，被八个迎宾小姐赶出酒店也是情理之中……
淋雨真的可能让人清醒，她开始明白大合建筑的合约为什么会被她签到了，那显然不是她刷厕所的功劳，使她进入疯狂战绩的两个大手笔，一个归于程子浩，一个归于左婷雨。
看来自己比想像当中蠢多了！
难道我真的一无是处？她想哭。
“你让她从解放立交桥一直跑到新民广场？”程子浩质问。
登时，李维磊几人同时怔住。
“怎么是我让她跑的？你怎么不说是她舍不得坐公交车的钱？”左婷雨很快回应道，她顾不得还有客户在场。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我已经说过了，而且不止一遍，是她非要缠住我不放，我没有义务把她留在身边，我不缺拎包的，不缺打杂的，她只能是个碍手碍脚的角色，而帮不上一点忙，她就是一个废物，除了四肢发达一点，脑子比猪脑子都笨，我一看见她在我眼前晃悠，我的头都要大了，她是什么形象你也知道，她能不能上谈判桌，能不能……哪怕跟客人接上一句对话，不能！她除了跑得快点，她还有什么本事，我们这儿是体育学院吗？需要招体育特长生吗？除了你给她的大合建筑，我给她的陈辰化装品，她自己签过合同吗？半年了，事实上证明，她不是这块料！”
左婷雨自己都没有想过突然迸发出这许多话来，而且是一口气说出来，积压在内心的不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是一座大山一直将她的胸口堵得严严的，无法喘气，程子浩，你可以不喜欢我，你也可以说你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但你绝不能让这样的人凌驾在我之上，逼我对她做出同情的让步！你动不动就为了她跟我横眉冷对的，你对她的关心远远超出一个正常同事的范畴，她哪点能登得上大雅之堂？就算我配不起你，但你不能这样羞辱我！
这是她心里的潜台词，他是否能听得懂。
孙妤看着左婷雨，眼里有种捉摸不定。
从解放立交桥到这里，车速最快也要四十分钟。程子浩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一直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左婷雨，她漂亮大方，女人味十足，能力突出……说她的优点，能说到明天早上而不带重样的，他从来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不喜欢那种自以为很有优越感就排斥别人的女生，那种任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却不允许别人碰她分毫的骄纵，那种善于察言观色却又缺乏同情的世故，他感到讨厌，她不止一次让庄晓贤陷入一种困境，这个新来的、长得并不乐观，没有一技之长的穷困毕业生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点的怜悯，动不动就把男女之情扯在一起，我帮助她非得就是图她点什么！我不可能喜欢她，但我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几个服务员不经意的开始向程子浩这一桌打量来。
程子浩将手插进裤兜，看着左婷雨，“那好，你听着，第一，她不是猪脑子，请你尊重一下别人，第二，我保证她以后不纠缠你。”
什么叫你保证，你凭什么替她保证，你是她的代言人？程子浩，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保证？”左婷雨怒及反倒笑了，“啊，是了，那是程教练亲自招来的，哪怕天天坐在家里吃闲饭，我们旁人也是使唤不得的，真对不起，我太不自量力了，那就麻烦程教练了，现在就请她回去吧。”
程子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他懒得跟她废话。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激烈的争吵，而且是在众人面前，有只差一步就谈成的客户，有他久别重逢的大学同学，曾经盼了很久才见到的初恋情人。但是他转身下楼时，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怎么了。”李维磊突然发现身边的孙妤向他一侧，竟有要倒的趋势，连忙关切的扶住她。
“没，没什么。”孙妤用手摸了摸额头，“刚刚有点头晕，我们走吧。”
李维磊毫不迟疑的伸出手，“买单。”一个服务员很快走了过来。
“我来吧。”徐经理抢先，但被李维磊挡了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徐经理面带笑容，接着他看见左婷雨冷如冰霜的脸，个中原因不知，但猜她是对自己有所怨恨，于是赔笑道，“我看这雨是停不了了，明天一早吧，我开车去公司接你，叫上程教练……”
左婷雨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没空。”
不管身后徐经理怎么尴尬木讷的神情，浑然不理，转身走向楼梯口，跟了二个月的合同就这样泡汤了，那又怎么样，她心里仍然忿恨，死胖子，见你的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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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女人的对话（上）
　　　　左婷雨走至门口，看见程子浩已拉着庄晓贤上了车，经过自己面前时，车子站了一下，她看见里面的程子浩冲她按了一下喇叭，示意她上车。但是她摇了摇头。
于是车子开走了，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左婷雨站在雨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招手，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她侧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右手正要关车门时，突然看见李维磊抱着他的太太从里面急步走了出来，脸上显露着焦急之色，他太太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晕了过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忙招呼司机停下来。
“她怎么了？”左婷雨跑下车来冒着雨迎着问。
李维磊急得乱了方寸。
“快上车吧。”左婷雨顾不得细问，忙跑去开门。广告公司的徐经理随及追赶出来，“怎么回事啊，我有车啊，我有车啊。”但是没有人理会。
“医院，师傅麻烦你快一点。”左婷雨上车以后不停的回过头，看着后座的那对夫妻，李维磊完全没有领导的干练和沉稳，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紧张而慌乱，他一直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