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与勇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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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孙舒捷这般发急的语气吓了一跳,旭东终于喃喃地抬起头来。
“你算我的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我不是每个星期都在向你求婚吗?你是我的情人,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我爱你啊,旭东,我爱你。”
“爱我?”
不知不觉之间,两行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无声的滑落下来。
爱吗?这就是爱吗?温暖的躯体,坚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膛,以及那么多的包容,真是好幸福啊。
感觉孙舒捷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庞,舔舐着他脸上的泪痕,旭东的泪水却好象是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地越流越多。
“是的,我爱你,旭东,可能我早就在爱着你了。嫁给我吧,不要去相亲了,不要去见那个女人了,嫁给我吧,我会让你得到幸福的,我会彻底把你从那个家里接出来,让你再也不用害怕你妈的逼迫……”
“不!不可以!我不能!”一听到要叫他离开母亲,离开那个才刚刚团聚的家,旭东反射性地就推开了孙舒捷的怀抱,“我不能离开那里,我也不想再让妈妈失望了。为了我们,她曾经受过多少屈辱,吃过多少苦,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这不是逼迫,我是自己不想违抗她的意愿,相亲也好,结婚也好,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要我妈过得幸福快乐!”
抬头望了望孙舒捷太过震惊的面容,旭东随即又靠了上去。
“我们不都是男人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禁忌的。就我所知,很多男同志都会结婚生子,可是结婚以后,他们还是会和男人保持着关系。捷,我们也可以这样,相亲结婚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捷?捷?”
还没等他全部说完,孙舒捷突然推开了他。一个趔趄,旭东不明所以地跌坐床沿。
“你!你是说,你既要相亲结婚,也要和我保持这种地下关系吗?”
“呃……是、是啊……”
“无耻!”随着一道响雷般的怒喝,一个响亮的耳光也清脆地落在了旭东的脸上,“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胆小了一点,懦弱了一点,因为你有个阴险毒辣的老妈,所以才造成了这种个性,但是就你本身而言,还是善良的,明白事理的,不愿意就这样成为上一代恩怨的傀儡的。今天我才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说什么结婚以后还要和我保持关系,你把我的感情、把你的未来妻子当成了什么?我们只是为了取悦你、取悦你母亲的棋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痛苦地看着眼前的旭东,孙舒捷的拳头紧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就算僵持了再久,那声惯有的叹息,以及那双温暖的臂膀,都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回到旭东身边。
慢慢地,在眉头的几度紧锁之后,孙舒捷狰狞的表情渐渐地变成了心灰意冷。又过了片刻,好象是大彻大悟了一般,他终于挺直了身子,深深的呼吸了几下。
“算了,已经够了,就当我识人不清吧,就当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痛苦是让我清醒过来的代价吧。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除了异姓兄弟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别的可言了,我们不会再单独见面了。”
整了整衣服,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走到门口的孙舒捷忽而又回过头来。
“虽然我没有妈妈逼我结婚,不过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就比比看,到底谁能先结婚,先生儿子好了。”
他那带着报复性的恶质笑容,和着这可怕的挑战,顿时就让旭东清醒过来。
“不要,捷,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我就算要去相亲,也不一定就会结婚,我这个样子,那些千金小姐一定都看不上我的,捷……捷……”
从走廊到旅馆的大门口,一路之上,心乱如麻的旭东不断地声明着这种或者那种的可能。可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拉,甚至前后左右地拽着不放,已经铁了心的孙舒捷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直到一辆出租车停到了他们面前,孙舒捷才忽然拎起了旭东的衣襟,把他扔到了后面的花坛里。
“哼!看不上?要是万一看上了呢?到时候你又想说,就是结婚了,也不一定长久吗?你就是要我一直担惊受怕地等着,等着你被别的女人丢弃,等着你的老妈对你绝望吗?告诉你,蒋旭东!我不是拣破烂的!你这个贪心自私,又懦弱无能的家伙!”
||贪心自私又懦弱无能。
听到了这最后的评价,旭东简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懦弱无能,他或许还可以承认。但是,想要孝顺自己的母亲,又想要得到幸福的愿望,这个能算是贪心的吗?如果连这点点自私都不可以的话,那么他的世界,还有快乐可言吗?
望着没有再回头的背影,迅速远去的车尾,旭东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某一种东西,也随之流逝而去,了无踪影。
回过神来,再看看四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的人们,那一对对、一双双的身影,似乎比他们犀利的目光更加使他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对于别人来说天经地义的事,在他来说,却是这么的可望不可及。难道就因为他是同性恋吗?就因为是同性恋,所以不能既做个孝子,又得到幸福吗?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痛苦之中,相亲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星期天的下午,在一家高级咖啡馆里,他们一家和女方一家见面了。听双方的谈话,对方经营的产业应该是弘生集团的某一下游厂家。有程鸿业程董事长的亲自坐镇,再加上旭东是他的内弟,不光是女方的父母从头到尾把他当作了‘贵重’的娇客,就连对方小姐,都眼角含羞的频频对他示好。
这个结果,母亲应该是满意了吧?按照对方的反应,就算就此谈到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双方的家长在没多久之后就如同相见恨晚般地热络起来,就某些上流社会的焦点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旭东有些落寞地把眼光落到了窗外。
那样就可以了吧,只要母亲开心就可以了吧,娶妻生子本来就是普通人该走的道路,难道不是吗?
可是,身为同性恋的他,从心底害怕着女性的他,真的可以顺利结婚吗?他和孙舒捷之间的一切,难道就真的算了吗?
反复不断地,在心里喃喃地打着气,可是,正瑟缩收紧的心,却让那些不安逐渐地扩大成了黑洞,连带着以前认定的事情,也越来越失去了原有的底气。
等到双方家长终于‘沟通’完结,按照一般相亲的程序,父母及旁人全都相继退场,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年轻人。
非常明显,田小姐虽然是那种出生名门的大小姐,但却也是新时代见过世面的知性女子。看到旭东始终是闷闷的不太说话,对方在试探了几次之后,也没有特别指责他的怠慢。
“蒋先生,我看你今天好象不太舒服,要不,我们下次再约时间吧?”
在对方识趣的提议之下,找到台阶的旭东马上就答应下来。还推说刚进入公司,很多事情不太熟悉,常常需要加班,所以顺便又把下一次约会的时间,推到了下个星期天的下午。
“怎么样?怎么样?田小姐对你的印象怎样?你们有没有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回到家里,早就等在那里的母亲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应该不错吧,我们约了下个星期再见面。”
“太好了,旭东,你果然是好样的!我刚刚才打听到,原来那个田家啊,是美林集团的分支,田总其实是美林董事长和情妇生的儿子。虽然不是嫡出,但也算是认祖归宗,有继承权的,等你娶了田家小姐以后,只要肯好好努力,难说就能在美林里占一席之地。到时候啊,可要让程鸿业这个死变态,好好尝尝复仇的滋味……”
“妈!你怎么还在想这个!你看看哥哥的样子,他能做得到吗?”
这一回,旭东还没有搭话呢,早就看不过眼的旭海倒是跳了出来。
“怎么做不到?做不到就学着做到!程鸿业弄垮了我们蒋家,侮辱了你们的老妈,你们做儿子的,难道不该为妈妈报仇吗?”
听着母亲和弟弟两人之间的战火再起,全身无力的旭东只是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这还不是结束,原来妈妈还没有满足,就算他宁可和所爱的男人冲突,都不能令她满意,想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真的有那么难吗?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得到幸福,又得到母亲的认可呢?
第七章
“听说了吗?那个财务部新进的高材生蒋旭东好象是个同性恋,有人看到他在旅馆前面拉着男人不放。”
“嗯,听说是业务部的小王亲眼看到的呢。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甩了。你们说,这个蒋旭东会不会有第二职业啊?”
然而,不如意的事件好象并没有因为相亲的结束而告一段落。星期一下午,像这样的流言,悄悄地在旭东的公司里传开了。
一开始是怀疑的目光,而后是窃窃私语,等沉浸在矛盾和痛苦中的旭东也意识到周围空气的变化时,已经是星期三了。
“蒋旭东!现在公司里都在谣传,说你和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还有传言说你在晚上去俱乐部做男公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下午,才吃过了午饭,他就被主任叫进了房间。里面等待着他的,不光有带他的前辈、顶头上司,还有满脸怒气的财务总监。
“蒋旭东,快向总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旅馆前面和男人拉扯不清?这可是有关我们部门,不对,是有关整个公司的名声!还有那个男公关的传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男公关?”
一时之间,旭东几乎是无法反应。在旅馆前面和男人拉扯不清的事,他或许还可以理解,也就是说,那天他和孙舒捷的冲突是被人给看到了;可是那个男公关的事……
“难道是真的吗?你真的在做男公关吗?刚才我们特别问了当时的目击者,听说对方那个男人是弘生那边的厂长,叫什么孙舒捷的,你怎么会和那种层次的人拉拉扯扯?蒋旭东!”
“就算不是男公关,晌午时分从旅馆出来,还大吵大闹的引起骚动,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在我们公司也是不能被允许的!”
“是,是,总监教训得是,像我们这种以传统信誉正直为企业形象的制药公司,怎么可以传出同性恋的丑闻,而且还有‘男公关’的嫌疑。蒋旭东!”
“这……不,不是这样的!”听着眼前义愤填膺的总监、一脸悲痛的主任以及大气都不敢喘的前辈用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向他苛责,在下一秒钟,旭东几乎是反射性的叫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去做什么男公关!孙舒捷,孙舒捷是我的哥哥!我都叫他舒捷哥哥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是你的哥哥?什么关系的哥哥?是亲生的吗?”
“不,不是亲生的。我是、我是林嘉颜的弟弟!是弘生林嘉颜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在成年之前,鸿业哥哥是我的监护人,所以我和孙舒捷就收养关系上应该算是兄弟。那天我是和舒捷哥哥有过争执,那家旅馆是属于弘生的产业,我们会出现在那里并不奇怪。所以,我们绝对不是他们说的‘男公关’和‘恩客’之间的关系。”
这下子,可就轮到总监他们目瞪口呆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新人居然有那么强大的背景,呐呐地楞了半天以后,财务总监才正色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就你所说的话是否属真,我们也要另行核实的,你先出去吧,有消息再通知你。”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一打开房门,这几天来都不太和旭东说话的同事们居然一个不差,都拥在那里,从他们推搡的程度来看,刚才这些人一定都是在偷听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工作!刚才蒋旭东的解释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我们财务部一向都是以严谨、踏实的形象矗立于公司里面的,什么‘男公关’‘同性恋’,这些的谣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存心诋毁!各位菁英,快点回去工作吧!”
“啊,太好了,总算可以抬起头了。”
“是啊是啊,被开发部的那些人嘲笑了两天了,我都快不敢到餐厅吃午饭了。”
原来这个谣言真的已经传得那么广了,怪不得这两天来,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怪怪的,走到公司其它地方,会有那么多人驻足张望,原来他竟然成了公司的污点,还累得平时趾高气扬的同事们也抬不起头来。
那么,到底是‘同性恋’有罪?还是仅仅误以为他是‘男公关’有罪呢?
“看不出来啊,蒋旭东原来是弘生总裁的内弟,真是好有前途啊!”
“呵呵呵呵,怪不得那么厉害,是N大学的高材生呢。”
“总之,不是同性恋就好,像我们这种部门怎么可以有同性恋呢。”
原来,还是‘同性恋’的问题。
感受着肩头一次次的轻拍,旭东的心情也一分分的向下沉去。不光是他性向的问题,还有刚才情急之下的发言,暴露了他的家庭背景的事,全都沉重得令他无法呼吸。
应该不会有事吧?鑫伟药业和弘生集团在业务上没有交集,就算知道他和程家的关系,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天,就如同之前那个谣言一般,半天之内,他是弘生总裁的内弟、是程家一员的事,便再次传遍了整个公司。第二天一早,他也因为这个背景,又一次成了女性职员群起而追之的对象。
“蒋旭东,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总务部的姑娘们想请你出去唱歌。”
“蒋旭东,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我们营业部想请你去吃顿午饭。”
诸如这类的邀请,从早到晚响个不停。到了下班的时候,他还意外地收到了一大堆的礼物,吵得他几乎都没办法工作,只得晚上另行加班。
到了第三天,眼看着这样的势头有增无减,再也不堪骚扰的旭东终于把相亲的事也说了出来。对方是知名人士的孙女,又有程鸿业做媒,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光是残余那些关于同性恋的谣言不攻自破,就连那些未婚女子的热情,也一下子被浇熄下来。
“蒋旭东,我们已经到弘生证实过了。为了这事,程总还特地拨时间接见我们,真是亲切的人啊!哦,我们也见到了你的大哥,林嘉颜先生姿容绝丽,实在是人间少有……”
“呃?大哥?接见?”
“是啊是啊,反正弘生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一打电话过去,程总马上就答应了会面。昨天下午,真是一个愉快的会面啊。出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