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崖悲魂-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杏莲。土土的、酸酸的、苦苦的。”许杏莲淡淡的说。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符号,无所谓好不好。叫‘美’的人不一定就漂亮;叫‘善’的人不一定善良;叫‘发’的人不一定有钱;……”萧晓枝说出自己的观点。
“是啊,这都是上辈对下辈的美好希望。”
许杏莲和萧晓枝并肩坐到小桥边,桥下清清的流水发出哗哗的欢叫声,水里清晰可见鱼儿在自由的游动;天上朵朵白云在蓝天下飘浮,一只雄鹰在白云下翱翔;蓝天白云和雄鹰一起倒映在水中,萧晓枝下乡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觉得这里的景色比一幅山水画还要美。
“太美了!”萧晓枝看到此情此景感慨万千的说,“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原来这么美?”
“世上并不缺少美,只缺少发现。”许杏莲还是淡淡的说。
“我发现一些普通的语言到你口上就变得那么美丽,那么动听。”萧晓枝感叹的说。
“是吗?”许杏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开始进攻了。她把话锋一转:“青春本来是美好的,生命本来是短暂的,可是有人就是不懂得珍惜青春,不懂得爱惜生命,硬把原本短暂的青春缩短。”她说的每句话都很轻柔,但萧晓枝听来却像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心弦。
许杏莲已觉察到他的反应,继续加强攻势:“有位哲人说过,自杀是绝望与无知的总和。死,是弱者的最好解脱。他们可以抛开一切忧愁、烦恼、怨恨和痛苦,轻松地进入飘渺的虚无世界;但是,死,是生者的不幸。生者往往会因为失去亲人而痛不欲生,也许会在他们心中终身留下痛苦的阴影。”许杏莲越说越激动,她抿一下刘海继续说,“你想过吗?假如你先‘走了’,你父母、你兄妹、你亲友会多么难过,你可以‘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为什么不替别人想想?……”
“别说了!”萧晓枝难过地大吼起来。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过我还要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许杏莲的语气平缓了许多,但依然穷追不舍。
“乡亲们推荐我上大学,表也填了,体检也合格,楞是被别人顶了。”萧晓枝只好实话实说。
“就为这点小事?”许杏莲带有一点讥笑的问。
“这事还小??”萧晓枝吃惊地看着她,“这是关系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上不了大学,就进不了城,就永远是乡下人。”
“乡下人怎么啦??”
“乡下人太苦了。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病了没人管,老了没人养,晚景凄凉。更可怕的是,找个乡下妹子,生下孩子也是乡下人,这样子孙万代永远是乡下人,除非上大学才能彻底摆脱这种局面,可是,我大学上不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不争的事实,许杏莲一时语塞,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照你这么说,几亿农民岂不要集体自杀?”
“如果他们知道城市人的生活状况,也许会这样。”
在小河的另一侧,丁满凯和“小喜鹊”也在并肩漫步。
他们手拉着手,相互依偎、亲密无间,俨然是一对交往已久的情人。
“你把萧晓枝的事坏了,是不是有一点缺德?良心会不会感到有一点不安?”小喜鹊问丁满凯。
“道德、良心几个钱一斤?你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下不了毒手,干不了大事。”丁满凯的“尖括号”又跳动起来,“再说,他爸爸是右派,刚刚查出来,也不符合条件。”
“萧晓枝是被洪支书和她的女儿救活的,我去探听过了,他的生命没有问题。”小喜鹊如实向丁满凯汇报。
“我也去过了,他还没有醒过来。”丁满凯向小喜鹊交待,“你要经常过去看看,探听探听他知道不知道内情。”
小喜鹊点点头,又傻乎乎的问:“把他拉下来,你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公社万书记表态,这次杏花谷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就是我的了。”丁满凯得意的说。
“你要成为大学生了,太好了。”小喜鹊喜形于色,“你可是我们杏花谷的第一个大学生啊,真了不起。哎,上大学就是城市人了吧?永远不会再回杏花谷了吧?”
“是啊,上大学就是为了永远离开农村。农村人要变成城里人的惟一途径就是上大学。”丁满凯想到这里有些心旷神怡,他对未来充满幸福的憧憬,他同时发现身边的小喜鹊神情黯然就假心假意的说,“我可是有点舍不得你啊。”
“你说的是真话吗?书上说男人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到时候别把我甩了。”小喜鹊天真的说。
“很难说。”丁满凯故意逗她。
“你敢?!”小喜鹊娇嗔地用双手猛捶满凯的后背,“你要是真敢,我就把你的老底统统抖出来,看你还上成上不成大学?”
“别闹了,我说着玩的。”丁满凯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向小喜鹊求饶。
小喜鹊停下手,认真地说:“说真的,咱俩的事到底咋办?”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爱你,你想我,亲亲密密。”丁满凯哄她说。
“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小喜鹊说。
“你丈夫虽然没用,但毕竟你们是合法夫妻。”丁满凯有些犯难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多年‘活寡妇’的罪我是受够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享受到做女人的快乐。我知道该怎么办。”小喜鹊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
丁满凯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望着小喜鹊远去的背影。
第三章
农村的早晨来得特别早。
当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鹰山还笼罩在岚霭之中的时候,杏花谷就已经醒了。
村头老杏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雄壮的《东方红》乐曲,这是每一天开始的序曲。
全村的男男女女只要一听到高音喇叭的声音,就自觉的挑着担子、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背着箩筐、牵着牲口,在晨曦里从四面八方向田头集中。
许杏莲扛者一把镢头行进在人群之中。
“小喜鹊”从上工队伍的后边赶上来,她看见许杏莲也来上工就说:“杏莲,你真是积极呀,刚从学校毕业回来就上工?怎么不在家歇几天?”
“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一个人呆在家里挺难受的,不如和大伙在一起开心。”许杏莲实话实说。
“今后劳动的日子长着呢,只要你一上工就算是社员了,要再想休息也就没那么容易了。”小喜鹊推心置腹的说。
“没关系,我喜欢劳动。”许杏莲笑着说。
小喜鹊停了一会儿又问:“杏莲,前几天你们救起的那个跳崖人醒过来了吗?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跳崖?为什么不想活?是不是在鹰嘴崖上遇上‘勾魂鬼’了?”
“醒过来了,但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可他要也来上工。”许杏莲习惯地抿一下刘海说,“他是省里的下放知青,叫萧晓枝。因为大学没上成想不开。……”
“大学为什么没上成?”小喜鹊明知故问,她是按照丁满凯的吩咐想进一步探听萧晓枝的消息。
“听说是他被人拉下来的。”许杏莲还被蒙在鼓里,他依然实话实说。
“是谁把他拉下来的呀?萧晓枝他知道吗?”小喜鹊进一步问。
“他可能还不知道吧,他没有说是谁干的缺德事。”
小喜鹊听说后脸上露出放心的微笑,这个细节许杏莲没有觉察到。
过了一会儿,“小喜鹊”又神秘地说:“萧晓枝上不了大学可能还有另外原因吧。”
“什么原因?”许杏莲感到奇好的问。
“听说他爸爸刚刚查出来是右派,全家都要下放劳动改造。过几天他们全家就要到杏花谷落户了。”小喜鹊神秘兮兮的说。
“真的?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许杏莲更为吃惊地问。
“小喜鹊”笑而不答。
许杏莲和小喜鹊一边说一边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老杏树下。
许杏莲停下了脚步,抬头仰视:只见它那十来米粗的主杆伤痕累累,一米多粗的支杆斑迹重重,风摧不折、雨打不弯;它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阳伞,支擎着天空。它既是杏花谷村名的由来,也是杏花谷人精神的象征。
这棵老杏树不仅因它是杏花谷的标志而闻名,更重要的是因其会“显灵”而倍受崇拜。
“你在看什么?”许一虹也扛着锄头快步赶了上来,她见女儿在树下发呆就问。 没等许杏莲回答,她就快步赶到了上工队伍的前头,然后回过头来叮咛一句:“快走,第一天上工别迟到。”
蓝梦刚牵着一头牛从村子的另一头也向老杏树这边走了过来。
“蓝老师,你也上工?”许杏莲很有礼貌的问。
“民办教师就是农民,除了上课都得下地干活。”蓝梦刚也是很有礼貌的回答,但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牵着牛继续前进。
许杏莲也加快了脚步随后跟着他。她仔细打量着蓝梦刚的背影,一种歉意从心头油然而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救了她,她还打了他,他没有往心里去,他不懂得记恨,她从内心感激他。
“蓝老师,你说老杏树真的会‘显灵’?”许杏莲没有提起那次见面的事情,而是绕着弯子和他说另外的话题。
“你怎么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蓝梦刚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我不相信。因为它是植物,不可能显灵。”
“不对,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有生命的东西都有灵性。”蓝梦刚振振有辞。
“那你认为,老杏树真是会显灵?”许杏莲不相信的反问。
“会‘显灵’。”蓝梦刚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时列举了许多事实说明老杏树“显灵”的历史,他说: “有一年秋天它枯枝发芽,后来传来全国解放的喜讯;有一年夏天它纷纷落叶萧萧下,不久天气骤变,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袭击全国;又一年秋天它花开二度,不久一个城市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几十万人在地震中不知不觉魂归西天;同一年它二度开出的红花一夜之间变为白色,不久几位伟人相继逝世,举国悲恸……”
“你说的还真的有道理。好像老杏树真的有灵性,”许杏莲仔细品味着蓝梦刚的话,心里产生了矛盾,她像是对自己,又像的对蓝梦刚说,“我真的搞不明白,它要是没有灵性,为什么每当它出现异常的时候,不是发生自然灾害,就是出现政治风波。”
“目前,世界上未知的事情还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不存在,更不能一概说它是迷信,要解开这些谜,需要我们不断学习、不断研究、不断探索。”蓝梦刚的一席话在许杏莲的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农村的集体劳动的场面是如火如荼的。
劳动工地上红旗飘扬,人来车往,歌声、号子声震天响,气氛非常热烈。
全村男女老少集中在一起干着同一件农活,大家分工合作,你追我赶,有着一种热火朝天的氛围。比一家一户单干要热闹得多,年轻人尤其喜欢这种场面。
许杏莲和蓝梦刚、“小喜鹊”、萧晓枝、丁满凯等一批年轻人在一起干活,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十分开心。自从第一天参加集体劳动起,她的感觉是,农村虽然生活贫穷但精神很愉快。
休息的哨音一响,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农具,呼啦一下占据各自的有利的地形,展开各种原始的但很有趣的活动。休息的时候也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男人们捧着烟袋津津有味地抽烟、津津有味地聊天;女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边拧线、边纳鞋底、边谈论张家长李家短;姑娘们叽叽喳喳,她们边打毛线、边绣花、边谈论情郎;小伙子们最不安宁,有的摔交、有的打牌、有的扳手腕、有的在地上画个棋盘下起了泥丸棋……
蓝梦刚没有加入小伙子游戏行列,他一人独坐在田埂的一头,闹中取静,专心致志地看一本什么书。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还没有“入流”的许杏莲走到蓝梦刚旁边轻声问。
“我是教师。要给学生‘一碗水’,自己要有‘一桶水’。”他习惯地用中指抵一下眼镜,眼睛没有离开书本,说:“所以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这时“小喜鹊”溜到蓝梦刚的身后,趁他不注意猛地抽走他手中的书,然后高声说:“书呆子!这年头还看什么书,知识青年都要上山下乡了,读书还有什么用?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她向许杏莲使了个眼色,向他身边挪一挪说,“蓝老师一肚子好听的故事。”
一听说讲故事,小伙子自动结束打闹,姑娘们也停止说悄悄话,大家一起向蓝梦刚这边靠拢。
“蓝老师,你就讲一个吧,大家都想听。”许杏莲明白了“小喜鹊”的意思附和着。
“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我真时代不会讲。”蓝梦刚红着脸说。
“对,讲一个。不讲就‘打夯’。”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地催他。有四个人真的分别抓住了蓝梦刚的手和脚,打算把他抛上天空。
“别,别,别——”蓝梦刚知道“打夯”是农村小伙子惩罚人的一种游戏,被当着“夯”打的人往往会被摔得皮开肉绽,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赶紧求饶,“别打,别打。我讲,我讲。……”
大家一听他答应讲故事,就松了手,赶忙围拢过来。
蓝梦刚用中指抵了一下眼镜,想了想说:“我不会讲什么好听的故事,就讲一讲咱们杏花谷的名人吧。”
“没问题,我们爱听自己村的事。”大家七嘴八舌的说。
蓝梦刚稳定一下情绪,摆开了说书的架势。他清了一喉咙说:
“不知哪个朝代,咱杏花谷出了个秀才,他在城里一个财主家教书。秀才的学问不深,他自称当朝巡案是他的老师,可财主也是个没有学问的大老粗,一听说他是巡案的学生,就对他十分信任。
“一次,财主家新盖了一幢小楼,就让有‘学问’的穷秀才为小楼起个好听的名字。这下可难坏了穷秀才,他搜肠刮肚想了一夜,就是想不出合适的楼名。第二天到交差的时候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财主,见到财主后,他急中生智,就一拍脑袋说:‘我想出了一个好名字’……”
“叫什么?”大家急切的问。
“‘听——月——楼’。”蓝梦刚一字一顿的学着秀才的腔调说。
蓝梦刚的话音刚落,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听月楼’?有没有搞错?月亮怎么可以‘听’?”丁满凯皮笑肉不笑的说。
“叫‘望月楼’好听!”萧晓枝说。
“我看叫‘观月楼’合适。”一个小伙子说。
“还是叫‘赏月楼’吧。”一个姑娘说。
“……”
“嘘——,财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