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崖悲魂-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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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的?”
接着接生的婆婆数起了指纹经:“ 人的手指上一圈圈的圆形指纹叫‘锣’,那种不规则的指纹叫‘斗’。人的命运由‘锣’的多少决定:一锣聪明二锣笨,三锣难看四锣俊,五锣软弱六锣硬,七锣富贵八锣贫,九锣健康十锣病。你看,小闺女的左手四个锣,右手三个锣,是富贵命。”
许大娘的心里重复着接生婆婆的那句话:“……你看,小闺女的左手四个锣,右手三个锣,是富贵命。”想到这里,她跑到金虹倩珠的身边,拿起她的左手一看是四个锣,再拿起她的右手一看是三个锣。
许大娘自言自语的说:“她真是我的莲莲,真是我的莲莲,天啦,怎么会是这样?……”
金虹倩珠此刻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她吃力的伸出手,一只手搂着莫尼卡,一只手搂着许大娘,断断续续的说:“我——找到——亲妈妈了。我——多——幸福——啊,有一个——中国——妈妈,一个——外国——妈妈,……”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一个警卫战士半天才如梦初醒:“还楞着干什么,赶快送医院抢救!”
大家这才七手八脚把许杏莲和金虹倩珠抬上小船。
蓝梦刚划着小木船向湖边摇去。
第三十章
第 三 十 章
又是一个温馨而宁静的夜晚。
游船停在鹰山湖的水面上,船上灯火通明,与周围的景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船舱的另一头,丁满凯正在给几个担任警卫的公安战士布置任务:“今晚的警卫任务很特殊,金玉贵和铁省长都住在船上,虽然船停在水中央,但是也很难保证安全。因为,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与金玉贵有血海深仇的人,已经放了回去。她很有可能来报仇,要提高警惕,确保领导和外商的安全,这是关系到两岸关系和国际名声的大事。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特殊措施。大家听明白了没有?”一对尖括号突然停留在嘴边。
“听明白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异口同声的回答。
“大家分头回去准备吧。”丁满凯布置好任务以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狞笑,他在心里为自己“放虎归山”的得意之作而自豪。
金玉贵在自己的客舱里正准备休息,金虹倩珠气呼呼的闯了进来,她噘着小嘴不说话。
“还在生气啊?”金玉贵哄着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金虹倩珠一脸的不高兴,“自己也不搞搞清楚,这么大的事就随便宣布,还接受记者采访,这下倒好,我成了假的还珠格格啦,你叫我今后怎么做人,我怎么去跟别人解释?你说话呀!呜——”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玉贵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他无可奈何的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嘛。会搞清楚的,会搞清楚的。”
莫尼·;艾丽娃说:“我也被你们搞糊涂了,怎么回是这样?”
金玉贵认真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检索记忆的数据库,想在记忆的屏幕上发现哪一环节上出现的问题。
金玉贵的眼前又回放了三十年前逃离杏花谷的一幕:
解放前夕。初春的一个黎明。
杏花谷的天空阴霾密布。
老杏树被黑暗笼罩着,看不清枝头不敢“闹”的点点红杏和主杆上的累累伤痕,黎明前的黑暗比一般的黑暗多了些恐怖色彩。
小河边的小路上人来人往。有逃难的群众;也有逃跑的匪兵。群众赶着伤牲口,背着破烂的家杂,向山外逃跑。顽保长金玉贵指挥家人往船上搬东西。
一个狗腿子敲着锣,用嘶哑的声音高喊:“乡亲们注意了,金保长有令:全村妇女都到老杏树下集中——”
妇女们三三两两来到老杏树下,年青的许一虹身穿蓝布印花大襟褂,扎一根独辫子,显得很精干。几个妇女有点害怕,围到她身边悄悄的说:“不知他们又在捣什么鬼?许姐,你怕不怕。”
“怕什么?!天快亮了。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金玉贵慌慌张张来到老杏树下,他吩咐狗腿子:“你们到各家各户去,把一岁上下的小女孩都给我‘提溜’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狗腿子抱的抱、推的推、拽的拽、拖的拖,把七八个小孩集中到老杏树下。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闹的闹;妈妈们个个神情紧张,不知金玉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别哭!谁哭就把他扔到河里去。”金玉贵一声叫喊还真的有用,大多数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吭声,只有个别小孩在小声抽泣。他清了清喉咙,拉长了语调说,“游击队长项明神出鬼没,可他有一个女儿寄养在杏花谷。上边有令:斩草除根!我金某也没有办法违抗。我三番五次动员就是没人愿意交出来,我只好这么办。”
妇女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个个面面相觑。
他又接着说:“你们看到了,这里有八个小孩,只有七个妈妈,就是说有一个是大刀队长的女儿。 ”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现在我宣布,每人可以领一个自己的孩子回家,只能领一个。下面开始领孩子——”
妇女们陆陆续续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树下只剩下许一虹和两个孩子。她思想斗争很激烈。
“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金玉贵阴阳怪气地说。
许一虹牙齿紧咬嘴唇,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狗腿子冲上来摇一摇她的身子说:“快点,要开船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许一虹迷迷糊糊睁开眼,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就往家里跑:“乖女儿,跟妈回家。”
“妈——”留下的孩子拼命地哭喊。
她强忍悲痛横下一条心,头也不回。
“妈妈——”
她的眼睛被泪水迷住了。
“小兔崽子,可找到你了。”金玉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小孩,说着拔出手枪,准备朝孩子头上开枪。
许一虹放下怀中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
“老爷——,快点,要开船了——”
金玉贵听到河边有人喊,夺过孩子就跑。许一虹双手死死抱住孩子不放。
河边的船已经起锚。有人拼命喊:“老爷——,快点,快点——”
这下金玉贵真的急了。他拔出腰间的“东洋刀”朝她的左臂用力砍去。
刀起臂落。血流如注……
游船上的豪华仓里。
金玉贵仔细的琢磨着,他自言自语:“……她为什么在领孩子的时候,犹豫不决?她为什么听见孩子哭喊就抱住我的腿不放?她为什么宁愿自己的胳臂被砍也不松手?……”他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不知道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金虹倩珠帮助爸爸分析:“情况会不会是这样的?当初许大娘抱回去的不是她自己的女儿,而是铁鹰飞——大刀队长的女儿……”
莫尼·;艾丽娃插话说:“不,不可能。他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女儿,而去救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的女儿……”
金玉贵不同意她的观点:“你不懂。那个时代的老百姓与共产党的关系真正是鱼和水的关系,许多老百姓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革命同志。这就是共产党能打败国民党的法宝。”他停了一下,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倩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许一虹当时抱回去的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说,我收养的你,实际上是许一虹的女儿,……”
金虹倩珠半信半疑:“我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许杏莲是铁鹰飞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全乱套了……”
金玉贵肯定的说:“说不定,事实就是这样的。为什么独臂老太婆见到你后发那么大的火?因为她记恨我杀死了她的女儿。”
金虹倩珠说:“可她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女儿啊。”
“这是个谜,也许只有找到许一虹,才能把问题搞清楚。”
“对,我明天去找许杏莲,让她再带我到她家去一趟,我当面问问清楚。”
许杏莲推开窗子,涌进眼帘的是杏花谷沉睡的姿态,她是那么宁静,那么安谧,那么甜美,窗外除了鹰山湖面上的那条游船放出耀眼的光以外,整个大地被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
妈妈自从回来后神情有些反常,平时一直快人快语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吃饭不多,睡觉不香,还常常一个人坐在一边发楞。
“妈妈,你怎么啦?”许杏莲关心的问。
“没什么,我心里有点难过。”妈妈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许杏莲搂住妈妈的脖子,娇嗔的问。
“哎,我最希望的一天,也是最害怕的一天,终于到来了。你已经找到爸爸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离开妈妈了。”
“妈妈,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永远是你的女儿,我是农村人,永远不会离开杏花谷,我一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许杏莲信誓旦旦的说。
“杏莲啊,傻孩子,你本不是农村人,你原本是城市姑娘,是高级领导干部的千金小姐。可是,命运把你安排给一个农村妇女做闺女,委屈你了。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你,你应该离开杏花谷,应该回到你爸爸身边,当一回堂堂正正的城市人,当一回堂堂正正的省长女儿。”许大娘满怀感慨的说。
妈妈的一番话叩响了许杏莲的心弦,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她到城市生活的时候那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
——刚进家门的第一天。婆婆苏琦的冷眼相看。
她听到苏琦数落萧晓枝的尖刻的话语:“你的眼睛瞎是是不是?为什么偏要找一 个乡下妹?她没有户口,没有工作,没有住房,没有劳保,没有粮油,活脱脱一个黑头户。更可怕的是生下来的孩子也是黑头户,你这一辈子怎么过?……”
——每天早晨,她都在烧饭、拖地忙完一大堆家务后,还要洗一大堆衣服。
蓝蓝吃力的帮许杏莲接自来水。一桶水翻在她的身上。
萧静修抱着一大抱脏衣服扔给满头大汗的许杏莲:“嫂子,代劳一下。”
许杏莲眼睛发黑,一头栽到洗衣桶的边上,鲜血流在水里……
——幼儿园的报名处。
女教师一脸的无奈:“……她没有户口?没有办法。城市户口的孩子还收了全呢,黑头户怎么能上学?不可能!”
蓝蓝撕心裂胆的哭喊:“妈妈,我要读书——”
——医院的病床上。
许杏莲刚刚睁开眼睛,就一骨碌爬起来,拉着蓝蓝:“走,咱们回家”。
蓝蓝流着泪:“妈妈,你的病还没好……”
“我们不是公费,看不起病,走……”
——大街上。
许杏莲埋头在扫马路。汗从她的额头往下滴。
几个同事在闲聊:
“她是乡下妹,就得拼命干!”
“她不好好干就得滚蛋,不像我们是铁饭碗。”
——环卫所。
大家在发东西。许杏莲搬得满头大汗。
所长从许杏莲手中要回已经检好的东西:“对不起,你是临时工,不能发给你。”
许杏莲被羞得满脸通红。
——家中。
许杏莲一脸的痛苦:“……为了孩子,只有离婚……”
想到这里,许杏莲紧紧的搂住妈妈的脖子,激动的说:“妈妈,您可别这样说。痛苦和磨难是人生最好的教课书,妈妈是人生第一位好老师。妈妈,是您用你女儿的生命换取了我的一条小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您用你坚强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您比我的亲生父母还要亲;是您言传身教,教我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您的品德是我最好的精神食粮。要说吃苦,你比我吃的苦要多得多,几亿农民谁没吃过我这样的苦?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的不公。妈妈,您永远是我的好妈妈……”
“孩子,你别说了。妈妈的命运不好,没有给你带来幸福,反而给你造成痛苦,你不但不责怪妈妈,还说了那么多感激的话。我的心里得到了最大的安慰,我没有白救你,我女儿没有白死……”说到这里,许大娘眼睛里放出仇恨的火光,“金玉贵啊,金玉贵,我一定要为我女儿报仇,今晚我非杀了你不可!”
“妈妈,你可要慎重考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许杏莲见妈妈怒气冲冲,劝她说。
妈妈找出一把匕首,一边磨一边说:“我能坚持活到今天, 一是为了把你养大,二是为了报仇。如今这两件事都有眉目了:你的爸爸已经找到了,只是见了面把你交给他就好了。报仇的事就在眼前,我一刀结束了金玉贵的命,一辈子的恩怨也就了结了。到那时,我死也无憾了……”
“妈妈,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
“你说,这血海深仇要不要报?不这样做,应该怎样做才能报仇?”
许杏莲一时语塞了,眼前的现实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心想:“他金玉贵现在是腰缠亿贯的财神爷,是省政府的座上宾,国家的专政工具也在为他保驾护航,一个小小老百姓的血海深仇算什么?一条小命算什么?更可恨的是他用自己的女儿冒充我,骗取铁副省长的信任,真是太可恨了。”想到这里,她改口说,“要报仇,也不能硬拼,再说,你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报仇,我也应该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许大娘听到这话不由一阵惊喜,可是转脸一想觉得不妥,就说,“不行,这太危险。再说,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把你也牵扯进去呢?你可千万不能去。”
“妈妈,你说错了。怎么能说把我牵扯进去呢?应该说,是我把你牵扯进去的。”许杏莲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你想一想,金玉贵想杀的是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用自己的女儿换下我的,最应该找金玉贵报仇的是我!我要为自己报仇,要为爸爸报仇,要为你报仇,更要为为我牺牲的小妹妹——你的女儿报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会划船,还会游泳,总比你一只胳臂管用吧。”
夜深了。
鹰山湖上静悄悄的。只有湖边的草丛里不知疲倦的青蛙还在一个劲地鼓噪,在许杏莲听来,那不是一种“蛙鸣湖愈静”的感觉,简直就是让人心烦的战鼓声。
一只小船从湖边的草丛里划来。
划船的是许杏莲,船头上坐着许大娘。他们神情凝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摇橹声和船桨击水的声音。
湖中间停着的豪华游轮,只有甲板上的路灯还在亮着昏暗的光,船舱里大多没有亮灯,也许客人都进入了梦乡。
小船渐渐向大船接近。当小船快靠近游船的时候,许杏莲跳进水里,用身体推着小船前进。
小船靠上了大船,许杏莲从水中爬上小船,她向大船上看一看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