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狂妄遇上慈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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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传奇—;—;”素练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思绪。
“完了、完了,今晚铁定白费功夫了。”俞骥摇着头,眉头向中挤成一气。
“怎么说?!”素练疑惑地问着。
俞骥头一偏,看着表情沮丧的素练,说:“这种花最有催情作用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被一箩筐的女人给撕成碎片了,哪还可以神智清晰地找着我的王妃—;—;”话未说完,他就憋不住笑了。
“难怪林薰修说你有严重的自恋狂。”素练转着乌溜大眼,揶揄地笑说着。“你什么时候把他的话当名言啦!”这口气有着浓厚的酸味。
这算吃醋吗?素练不敢问。
“什么名言不名言的!我只是觉得林薰修他人挺亲切的,而且—;—;”
“吱—;—;”刺耳的紧急煞车声。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那未免器量也太窄了吧!素练把未说完的话给吞下去,一肚子咕哝着,“什么事呀?”
俞骥没说话,只是用手向前指一指。
素练顺着他的手向前方窗外探去,“蛇—;—;”她叫了一声,随即就要开了车门下去瞧瞧。
“不许去,”俞骥拉着她的手肘,说:“小姐,那不是蜗牛、不是蚯蚓,那是一条青竹丝吔;!我都已经先让它过马路了,你就在车子里等一等吧!”这算是第三次了,离上次的“蚯蚓老大”也不过才三天而已。俞骥虽有点无可奈何,但,他还是“礼让”了这些不守交通规则的动物。
“哈哈哈—;—;那不是青竹丝啦!只不过是条草蛇罢了。”毕竟是在乡间生活的,对于这些素练是相当熟悉的。
“你怎么确定?”俞骥不太相信。
“当然可以确定啦!上一回就有条青竹丝挂在我房间窗口外的树枝上,害我盯了它一晚都没敢睡觉,怕它想不开会破窗而入—;—;”
“你唬我?”
“这还不算什么哩!记得有一次我一大早开了门出去,便见着一条响尾蛇从门口滑过我的脚边,再徐徐地沿着走廊钻进草丛里—;—;”素练说得口沫横飞,却忽略了一旁神色早已铁青的俞骥。
“明天起—;—;不,今天起,不要再住芙蓉坊了,我替你在度假村安排个房间。”“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没听过生死有命—;—;”
“你不搬,那我找人替你搬。”
他是认真的!素练刹那间感动不已。
“谢谢你的关心!只是芙蓉坊是我的家,我不会轻易撤离的。”
“那怎么会是你的家?!你不过是他们的员工而已—;—;”话到此,俞骥才有点恍惚又不甚确定地看着素练,问着:“是吧?!”
认识素练这阵子以来,他一直以为素练与程家夫妇一样同是这片农场请来的管理人员,而他也知道素练并非找不到都会型的工作,只是特别钟情乡野生活。
他印象中的她,总是与众不同,让精明如他无法看透。
“我—;—;不只是员工而已,芙蓉坊是我母亲遗留给我的纪念,我爱这片土地甚于我的生命。”缓缓的口气中,有着淡淡的愁绪。这是素练第一次主动对人透露她刻意保守的秘密,自她的身世到开垦芙蓉坊的一切……
良久、良久,俞骥才在沉思中说出的话语:“我—;—;我很遗憾不能陪你走过那段艰困时期,不过,相信我,以后你的事都会有我的支持。”
“你不怪我隐瞒你—;—;我的身分?!?!”素练有些歉疚。
俞骥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以百般心疼的眼眸向她凝望着,“小傻瓜,我明白你的苦衷。”
在酥人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地两人的脸愈靠愈近,彼此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吹落而出的鼻息,两颗炽热却压抑的心眼看着就要崩裂—;—;
“叭叭—;—;”几声突如其来的喇叭打破了意乱情迷的两人世界。
“咳—;—;嗯—;—;”俞骥不甚自然地将自己从这情境中抽离,握住方向盘,打到D档,踩着油门向前驶去。
而素练也慌乱地拨着耳际的发丝,困窘得不敢再多看俞骥一眼。
依照往例,俞骥在农场外的地方停了车,陪着素练散步进去。只因为素练说那条从大门砌到木屋的花径可以解人烦忧、抚慰心灵,所以俞骥自然而然地配合著她的喜好,先把自己的世俗、急躁放一边去。
几天下来,他愈来愈喜欢这份闲散浪漫的情趣,一向不爱闻花弄草的他,也在素练的“指导”下可以一一叫出各种植物的学名。
这种成就感,赚不了钱,却格外令他欢欣。
“回来啦!”远远地,就看见程妈高兴地挥着手,“来—;—;喝杯冬瓜茶,消消热气!”
自从程妈知道俞骥存在的那刻起,无不处心积虑地想撮合素练同他早点配成对,尤其这阵子,几乎每天早上都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地散步归来,一向嗅觉很灵的她,就闻出热恋的气息。
这下子,她就不怕素练舅舅的诡计了。
“奇怪!我发现你们自制的各种饮料,风味都很特别,完全不同外面大量的包装成品。”俞骥每次都喝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那是咱们芙蓉坊有位“百花公主”,经由她的玉手配制出的饮料,不仅好喝而且能治病呢!”
“百花公主?!”俞骥兴味盎然地看着素练。
“别听程妈的—;—;”素练不太好意思,“只不过雕虫小技—;—;”
看着素练清秀温婉的神韵,突然间,俞骥竟又想起梦境中那位叫芙影的女孩。不知怎地,俞骥老觉得不论是举手投足或回眸浅笑,甚至于那银铃般的笑声,她们之间都有着无法回避的神似。
一直到俞骥回到饭店,他的脑海还闪着芙影与素练的神情。
“俞骥,你跑到哪儿去了?!?!大清早就见不着人影!”林薰修匆匆忙忙地来到俞骥的车前。
“什么事?!”俞骥没什么兴致似地懒懒问着。
“俞伯伯有要紧事找你呀!”
“他?会有什么事。”俞骥跳下车,无可奈何地说着。
走进大厅,俞骥按了第十二楼的电梯,心里正猜测着俞振荣又要给他什么样的难题。
“爸,你找我?”俞骥口气冷漠。
“你一大早上哪儿去啦?”俞振荣的态度也是威严有余却力道不足。毕竟俞骥是他的儿子,他们再生疏也还有亲情的牵绊在里面。
“运动。”俞骥对俞振荣一向不愿多说什么。
“哼!想骗我呀!有人说看见你的车子里有一位女孩,而且不是我替你规划的那些女孩。”
“你跟踪我?!”俞骥火气上来了。
“我哪有闲工夫跟踪你,是我的秘书早上从镇上办事回来时看见的,他说你车上的女孩看起来土土的,根本不是有资格攀上咱们俞家的众家美女。”
“对我而言,她的美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俞骥有些动气地脱口而出。
俞振荣瞄了俞骥一眼,点了根雪茄塞到嘴里,“记住,你只能娶对我们俞家有利益的女人,其他的,只能玩玩而已。”吐着白雾茫茫的烟圈中,有着俞振荣冥顽不灵的自私。
“就像你娶了我妈,又逼死她的绝情?!”俞骥牵扯的嘴角中有着巨大的恨意。
当年俞骥的母亲是家中的独生女,有着家族自上海迁来台湾的几大箱金银家当,而他父亲看上的就仅仅是这些财富,于是千方百计地把花样年华的母亲娶进俞家。几年光景下来,俞家凭着那几大箱的财产建立了属于俞家自己的纺织厂,而就在此时,俞振荣以青年才俊之姿让当时国内纺织界笼头徐荣富看上,不但要把自己的么女许配给俞振荣,还要与他计画扩展海外市场。
就为这样,俞振荣硬是要休了毫无利用价值的发妻,以建立起他强盛企图心下的纺织王朝,而俞骥的母亲就是这样病死的—;—;不,该说是伤心而死的。
但,俞振荣没有悔意,他一直为自己“一步登天”的手段沾沾自喜,连俞骥也是他用来满足虚荣、野心的棋子而已,他从来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分来关心他唯一的儿子,在他的眼里,有什么比得过财富、权力?!?!
“别再拿陈年往事来考验我的耐心—;—;”俞振荣重重拍了下桌子,怒目看着俞骥。俞骥冷着眼,面无表情地打算转身离去。
“那片农场你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这其实才是俞振荣今天找俞骥来的主因,“再不积极一点,恐怕华旸;就要捷足先登了。”
“你不必担心,”俞骥口气淡如清水,“华旸;绝对讨不到便宜的。”
“是吗?莫非你又有新的进展了?”
俞骥若有所思地笑着,以复杂而又难解的眼光瞄了俞振荣一眼,说:“我的进展就是—;—;取消这次的收购计画。”
“为什么?!?!”俞振荣大为愕然。
“因为—;—;我高兴!”丢下这句话,俞骥大力地甩上门走出去,因高兴而笑着大步离去。
舍得、舍得,在舍下利益之后得来的满足,是俞骥三十六年来第一次的体验,“有舍必有得”是素练让他看见的真理。
第九章
今夜的“郁金香传奇”又掀起了另一波浪漫的高亢情绪。
素练每一场的创意巧思都让这些都会人士眼睛一亮,啧啧称奇,因为素练的设计不是庸俗富贵型的华丽,而是根据不同花型来做情境上的分析,或以色泽的分类来雕塑深浅不同的气氛,因此,不管再世侩、再没敏感度的人一来到素练精心营造的天地里,总会有片刻恍入仙境的飘然享受,唯一的遗憾便是始终没看过这花艺界奇才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素练通常会在晚会前的一个半小时前就离去,即使偶尔会来参观一下派对进行的情况,她都是小心翼翼、安静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就连俞骥,她都尽量回避。
“素练,电话。”程妈对着甫回家门的素练喊着。
“来了—;—;”她加紧脚步走上木屋,开了门进去。
“喂,疏素练—;—;”
“素练啊!我是舅妈—;—;呜—;—;”电话的那头有呜咽声。
“什么事?!”素练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你一定要救救你舅舅啊!他的工厂一时周转不灵,就要被一家财团吞并了,素练,这次只有你能救救我们一家子的命哪!呜—;—;”
又来了!上一回编的谎是欠了赌债无力偿还,这次就是工厂倒闭断了生机,素练无可奈何地叹了气,说:“舅妈,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出卖这片土地的,所以你们的困难,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素练真不明白,当年舅舅所分得的遗产是母亲的三倍有余,怎么才一眨眼,就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只剩一、两家工厂维持运作,但,这也够了,他们一家人也是住洋房、开宾士,生活水准算是中上程度,实在犯不着成天盯着她的农场虎视眈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肠哪!舅舅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竟如此狠心置之不理—;—;”电话的那头竟责怪起来了。
“素练、素练—;—;”接过电话的是素练的舅舅傅炳贤。
“我只有一句抱歉了,舅舅。”
“傻孩子,自己家人说什么抱歉,别听你舅妈的疯言疯语,那农场是你的财产,舅舅就算再潦倒也不会打你的主意。”傅炳贤这话说得漂亮又感人,让素练的心防也顿时瓦解。
“舅舅—;—;”素练轻轻地喊了一声。
“舅舅真是愧对你外公的付托,不但没把傅家的事业发扬光大,连唯一糊口的小工厂都保不了。”傅炳贤哽咽地说着,“其实,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货款的票子一收到,便可以渡过难关,但,对方就是不肯,说我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信赖的保证。”“房子、车子不够吗?”素练虽然少在社会中走动,但有些事情她还是心里有数的。“我是打算把房子抵押,但对方—;—;对方要的是那块地—;—;”
还是这样!素练暗自叹着气。
“我的农场也不能当作抵押品。”
“对呀!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对方误会我是地主,硬是拿这问题来为难我,所以,所以舅舅希望你能来台北一趟,当面证明你的立场,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接受我用其他不动产来做质押。”
这倒是个办法!素练也想藉着这一次彻底斩断所有想打她农场主意的人的念头。她决定明天一早就上台北去!“这样好吗?”程妈不放心地说,“该不会又是个陷阱吧!”
“不会啦!他毕竟是我舅舅,不会太离谱的。”素练从冰箱拿出一瓶她自行调制的花茶饮料。
“这又是什么?!”程妈指着她手中的玻璃瓶。
“这是给俞骥解酒用的,顺便告诉他明天我不去运动了。”说罢,便一溜烟地跑向热闹滚滚的饭店里去了。
“看来,咱们芙蓉坊要办喜事啰;!”看着素练幸福洋溢的神情,连木讷的程爸也察觉了个中奇妙。
当然,观察力敏锐的林薰修一定也早就看见素练舆俞骥间的感情进展,只是,看得愈清楚愈不明白,这两个人明明心系对方,但为何又故作无妨?
看来“爱情”这玩意,超出了他那盖世头脑所能推算分析的范围。林薰修无聊地靠在人声沸腾外的门边。
“林薰修—;—;”这时候,林薰修听见了有人唤着他的名,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你呀!”
素练一身朴素地站在电梯前,满脸笑意。
“怎么不进去?”素练好奇地问道。
“又不是我要找老婆—;—;”此话一出,薰修就知道不对劲了,连忙转个话题说:“今晚的郁金香真是令人惊喜。”
“谢谢!”笑容中有着无法忽略的忧郁,但没消多久,素练又恢复原来的神采奕奕,说:“俞骥在里面吧!我有事想告诉他。”
“俞骥啊引这老兄刚刚还在呀!但我才一个转身又没看见他人影了,八成是回房间睡觉了,哎!要是他老爸来个突击检查,那我这个保镖就完蛋了。”
在薰修指示下,素练走出这楝主建筑,往右后方的露天游泳池走去,再穿过一座欧式花园,来到了这度假村的独楝木屋群附近。
“哪一楝是海啸楼啊?”素练逐户找着这三个字。
“俞骥,你的期限快到了,该有个决定吧!”邢雪莉风情万种地坐在海啸楼前的一座玻璃凉”凉亭里面。
“你约我出来就是讨论这件事情?”俞骥不想让她进去屋内纠缠不休,只得委屈自己来到外面打发她走。
“骥,”邢雪莉站起身,娇嗔地把自己贴着俞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