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愿从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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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边,话说一半的金禄蓦然噤声回眸,因为他的举动异常突兀,陆家兄弟不觉也随之移转视线;而竹承明虽然人坐在亭台里,慈爱的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满儿片刻;至于茶树下的段复保眼里向来都只有竹月仙,因此除了竹月莲与竹月娇之外,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一幕骇人的景象。
轻漾着温柔娴静的目光,噙着美丽高雅的笑靥,竹月仙突然猛力一把将满儿推下悬崖!
“月仙!”段复保骇异的狂吼。
“满儿!”竹承明惊恐的大叫。
满儿虽会武功,却是那种最不入流的武功,一个连城门都差点跃不过去的人,又如何应付得了这百来丈的悬崖?
攸长而惊骇的尖叫声迅速坠落,众人不分先后腾身而起,欲待抢上前救人,但,比任何人都快一步的,他们身形甫动,金禄已然如一抹轻烟般掠过所有人,头下脚上,毫不迟疑的栽向悬崖,紧随着满儿坠落的身形急飞下去。
他也会武功?
错愕间,众人纷纷飞跃至崖边往下探,惊讶于仅这短短片刻工夫,金禄竟已救到了满儿。
但见一股迸溅着冷电寒芒的浑圆光体,仿似一条耀眼夺目的银色长龙,带着令人战栗的破空怪啸,以无可言喻的快速腾飞升旋,眨眼间来到崖顶上,一个旋回落在地下。
他们原想上前去探视满儿是否安好,却在机伶一暴颤后不约而同僵住脚步。
金禄背对他们站着,右手的软剑垂在地上轻眨着冷眼,仅仅如此而已,不知为何竟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狂厉气势,是愤怒的、是残酷的,更是致命的,使他们一步也不敢靠近。
而满儿,被救上来之后,连发表一下对于这趟惊险“旅程”的感想的机会都没有,脚还没站稳就慌忙用双臂锁住金禄的腰际,仰脸惊惧地哀求。
“不、不,请不要生气,求求你不要生气……”
“她要你死!”
阴鸷冷冽的声音,残佞狠毒的语气,众人心惊之余不觉后退一步。
“我知道,但、但是……”
“我要杀了她!”
众人一阵骇然,七手八脚把竹月仙推到最后面去。
“不,不行,她是我姊姊呀!”
“即便是皇帝,我也照杀不误!”
不知为何,这般狂妄不怕死的言语,大家却都不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不行、不行,你不能杀她,我、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满儿低声下气的哀求,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快掉下来了。“不要去吃喜酒了,我们现在立刻就回去好不好?”
“不准哭!”
“……我偏要哭,除非你现在即刻带我回去。”话说着,满儿真的呜呜咽咽哭起来了,不过任何人一听都知道是假哭。
除了金禄。
一声冷哼,金禄手臂倏紧,众人甫见他舒臂环住满儿,颀长的身形业已笔直拔空七丈有奇,在空中一个美妙的转折,旋即流畅又洒逸的越过悬崖飞向滇池方向,宛如纵横长空的弧虹,又如遨翔蓝天的大鹏鸟,那样轻灵迅捷地飞越两里宽的湖面到达彼岸,然后奔掠而去。
众人看得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原来三姊夫也会武功!”
“也会武功?你说的未免太轻描淡写了吧?小妹,我说他的武功根本是吓人的高!”
“而且、而且他好像真的有点暴躁……”
“同感。”
“他不会真的想杀了月仙吧?”
“……就算是,我们也不能怪他。”
说到这里,众目齐转,指责的视线一致落在竹月仙身上,令人惊讶的是,竹月仙的表情居然很无辜。
“为何这样看我?”
“为什么要把满儿推下去?”
“是她自己说的啊!她想永远留下来,所以我就‘帮’她‘永远’留下来,我哪里错了?”
她哪里错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此刻才察觉到竹月仙竟然是个里外全然不一致的女人,看着她清丽高雅的容颜,突然觉得她……
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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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仍曝洒着温暖的阳光,然而一旦开始往北走,每多行进一日,天就很明显的多冷一些,还不到京城,满儿的牙齿已经一言不合开始在打架了。
“我们不能等明年夏天再回来吗?”
“明儿就到了。”
“你是说明天就是夏天了?”
“……”
“不是吗?那我要回大理去了,等天儿不冷了我再回来……”
于是,又过了一日,从炎热多雨的夏到寒冷干燥的冬,跷家的笨福晋终于被千里追缉逃妻的酷王爷捉回来了,可是……
“不准再去!”
“我偏要去!”
“不准!”
“偏要!”
他们是一路吵回王府里来的,王爷神情阴鸷冷然,福晋更是一脸凶巴巴,望眼欲穿的格格、阿哥还有护卫下人们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王爷还没搞定福晋吗?
“塔布,本王立刻要进宫去,看紧福晋,别再让她给溜了,否则提头来见!”
呜呜,怎么又是他!
塔布欲哭无泪地抽抽鼻子。“是,王爷。”
对着允禄大步离去的背,满儿又装鬼脸又吐舌头,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展开笑脸。“好了,孩子们,谁要先来给额娘一个亲亲啊?”她以为她可爱的孩子们一定会争先恐后抢着要表现一下他们伟大的孝心。
谁知道……
“那个不重要,倒是,”弘融两手伸出去,脑袋却拚命往后仰,离她远远的。“额娘,您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回来没有?”
“不给礼物不给亲!”倩儿一手捂嘴,一手也伸到满儿面前。
“不要光顾着自个儿玩,也要想想我们呀!”弘昶更是迫不及待地伸出两手。
“就是咩!每次都自个儿到外面玩个痛快才肯回来,你这算什么额娘啊?”弘普一边骂一边把手伸得最长。“快,拿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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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认真说起来,这回跷家,满儿只对一个人感到过意不去,才几个月大就把他扔在家里不管,身为一个娘亲而言实在很不负责任,不过当年弘普还不是出生没多久就被她扔给奶娘去养,他不也顺顺利利的长成个鬼灵精的大小子,想来弘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她是这么认为啦,但事实上……
“佟桂。”
“奴婢在。”
“他……”暖阁里的炕榻上,满儿和一个小娃娃一人坐一边,嘴里所说的“他”正是那个小娃娃。“还不会爬吗?都八个月大了不是?”
“会啊!福晋,小阿哥早就会爬了呀!”
“会?”满儿挑着眉毛。“那他为什么不善尽八个月娃娃的职责赶紧爬给我看,还这样直勾勾的跟我大眼瞪小眼,既不哭也不笑,一张脸冷得跟结了冰似的,干嘛?抱怨我这娘亲丢下他不管跷家去了是不?”
佟桂、玉桂、婉蓉、玉蓉四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福晋,您不觉得小阿哥跟王爷起码有九成九相似吗?”
“是吗?”儿子不肯爬过来,娘亲只好自己爬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左看右看,这边端详那边审视,半天后,放下儿子,自己爬回原位,继续跟儿子大眼瞪小眼。“不对,是十成十!”
四个婢女听了差点笑岔了气。
“所以啰!小阿哥高兴才爬,不高兴就不爬,无论咱们怎么哄他、逗他、诱惑他,小阿哥死也不爬,咱们不管他,他反倒爬起来了。”
“的确跟他阿玛一样别扭,”满儿喃喃道,没趣的下榻去。“真没意思!”
没想到她鞋都还没穿上,佟桂便指着她身后大叫。
“爬了、爬了,福晋,小阿哥爬了!”
满儿连忙回头,却只来得及瞧见娃娃从爬姿改为坐姿,又跟她瞪起眼来了。
“呃,小阿哥一瞧见福晋您回头就不爬了。”佟桂歉然道。
满儿皱皱眉,哼一声再转回来要穿鞋。
“啊~~小阿哥又爬了!”佟桂又叫。
满儿再回头……
“呃,小阿哥……大概又没兴致爬了。”佟桂尴尬地苦笑。
“……”
“啊啊~~小阿哥又……”
满儿第三次回头……
“呃,或许……咳咳,下回……”
“……你这可恶的小鬼,我掐死你!”
“福晋,别呀!”
佟桂四人又叫又笑的慌忙阻止福晋作势要掐死小阿哥,就在这当儿……
“你们在做什么?”
回眸见是王爷,佟桂四人连忙福下身去。“王爷吉祥!”
没理会她们,允禄兀自盯住两手掐在小儿子颈上的满儿。“你在做什么?”
“我?”满儿垂眸看看面无表情的小儿子,再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夫婿──真像!“我想掐死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肯爬给我看。”
允禄挑了一下眉峰,随即哼了哼转身离去。满儿急忙丢下儿子套上绣花鞋,三两步追上他紧跟住,他走一步她跑两步。
“我知道,允禄,你又要出门了对不对?可恶,快过年了耶!为什么皇上老喜欢在过年前支使你出远门呢?”满儿恨恨道:“我不管,过年前你非回来不可,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见允禄冷眼斜睨过来,满儿更是严肃地猛点头。
“对,我要到大理去找我爹!”
“不准!”
“不准你就给我赶回来!”
允禄又哼了哼,迳自转入寝室内,满儿紧随在后。
“怎样?你会赶回来吧?”
进入内室在床沿坐下,允禄眯眼注视着满儿,满儿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两人像仇敌一样相对瞪半天后,允禄才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次命令。
“不准你又跑到大理去。”赶在满儿冒火之前,再加一句,“我会赶回来。”
两眼一喜,满儿立刻抹上另一张眉开眼笑的脸,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两条藕臂亲亲热热地圈住他的颈子,粉颊撒娇地在他脸上磨蹭。
“对嘛!不要老是把人家扔在家里不管,这样人家才不会想跑去找我爹呀!”
嘻嘻嘻,就知道这招一定行,其实她才不想再去大理呢!起码在竹月仙嫁给段复保之前,她绝不想再去。
探望亲人还要冒生命危险,她可没那种闲情和他们玩!
反正她对竹家那几人,包括她亲爹在内,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没什么好惦念的,尤其他们还是那种身分,能不碰面还是少碰面为妙,免得又无端掀起风波,到最后倒楣的一定是允禄。
无论有什么危险,挡在她前头的必然是允禄,她可舍不得再让他为她受罪了。
不过这绝不能让允禄知道,否则她就没有筹码可下注了,这也是为何她会故意和他一路吵回京里来的缘故,不这样,这招杀手锏简肯定没这么大效果。
“绝不准又偷偷溜去!”
“知道了啦!”满儿娇嗔道:“老爷子,这回你又是为何要出远门啊?”
允禄眼帘半阖。“天地会内应传来消息,前明仍有王室宗裔逃亡在外,并在暗中策谋反清复明的行动。”
“耶?”满儿大吃一惊,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难不成是……”
“是鲁王。”
满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放开他的衣襟,拉平。
“吓死人了,原来鲁王也有后裔留……咦?不对,当年郑克塽投降的时候,鲁王世子朱桓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还不只他呢!包括泸溪王朱慈爌、巴东王朱江、乐安王朱浚、益王朱镐等所有的明朝王室宗裔也全都被抓了不是吗?”
“太子就被逃了,而且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允禄冷冷地道。
满儿怔了一下。“也对,那你的意思是说,鲁王还有其他儿子?”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皇上要我尽快查清楚。”
“那你要上哪里去找人?”
“台湾府。”
“咦?要出海啊!”
“你想跟去?”
“才不要,我才不想再看见你为我而受伤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满儿呢喃道,柔荑悄悄探进他的衣衫内摩挲着旧有的伤疤,“多希望这伤是在我身上……”幽幽叹息。“苦在儿身,痛在娘心……”
双眸蓦睁,允禄高高扬起眉宇,“你说什么?”语气阴森森的,好像要吃人。
“没什么、没什么……满儿窃笑着把脸儿埋进他颈项间。“我只是说,你在工作时我不想去扯你后腿,免得又害你受伤了。”
允禄没吭声,仅是用双臂环住她,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在意。
但她在意啊!
“允禄,答应我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允禄默默扶起她的下颔,覆上他的唇。
他会尽量。
见鬼的尽量,她要他的承诺!
“允禄……唔!”
床幔掩落,幔内春意绵绵,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是扫兴。
算了,明知他不会承诺那种事,逼他又有何用?话说回来,他身上哪一道伤不是为她?所以这种事要求他是没用的,应该由她来负责。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他为她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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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怡亲王去世之前,满儿就三天两头去探病,怡亲王往生之后,她更是天天去探望怡亲王福晋,直到离家出走那日,她都是先去看过兆佳氏之后才悄然离京。
现在她回来了,休息两天后又开始三天两头去陪兆佳氏聊天解闷,虽然兆佳氏自己也有儿子媳妇孙子,但有些话对晚辈总是说不出口,这时候由她来充任吐苦水的痰盂是最适合的。
“出太阳耶!坐轿子多可惜,我们走路!”
这日,满儿往外探了一下脑袋便这么决定,四双饥渴的眼巴巴的瞅住她。
“福晋,这回您要带谁去?”不管是坐轿子、拉腿走或学狗爬,跟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