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绝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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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和龙初璎的往事深深的刻在她心里，虽然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但是那份刻骨铭心她却感觉得到。那时的凉月让她很容易想到紫樨。他们都是那么执著的人，那么的爱着，保护着他们心爱的人。也许得不到回应，也许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但是他们用他们的行动告诉人们，他们不悔。
她轻叹了一口气，跪坐在蒲团上。黑色的大理石，鲜红的地毯，白色的衣衫。
她的手撑在地上，忽然觉得那块大理石向下凹了一截。再一使力，又向下陷了许多。恨离站了起来，才在那块供桌之下的大理石方砖上。只听“隆”的一声，湖水开始搅动起来。
一瞬之间，湖水矮了几寸，露出藏在湖水中的白玉石梯。
恨离轻盈的走了上去，带水的玉石梯很滑，费了些力气让自己适应，然后一步步的走向灭神剑。
近处观看灭神剑，感觉自然和远望不同。黑色的神剑散发着阴冷与孤傲。不知怎的，她居然觉得他有些愤世嫉俗。仿佛在这湖水中央是为了与那些渺小而世俗的生灵保持距离，它不会也不屑与他们共处。
恨离紧握灭神剑用力地将它拔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剑身与巨石相摩擦，有一些火花冒出来。
灭神剑拔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回到她的身上。她向后一跃，翩然落回地上。忽然，灭神剑发出极亮眼的光芒。
恨离不禁用手遮住眼睛，右手仍是紧握灭神剑。
感觉那光亮消失，恨离放下手，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她面前。他黑色的长发虽然束着，但仍是轻柔的垂到地上，和他那件黑色的衣衫融成一幅似黑夜般亮丽的美景。他高贵傲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眨动着眼睑，看向她，目光冷峻清澈。脸上的神色孤傲至极，像是世间没有什么可以与他平视一般。
“神族？你为何会在此？”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般孤傲而疏远。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我？我来找灭神剑。你就是灭神剑得见混吧！”恨离细细的打量他，也接受他的打量。
“是惜歌让你来的？”他的声音还是很冰冷，但她能听出他说这句话一瞬间的温柔。惜歌，这是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天神惜歌。
神族的统治者。
“呃……不是。”恨离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关天神什么事？”
“天神么？”灭神冷冷一哼，四周竟是又冷了几分。
怎么和他说话总有点话不投机的感觉？
“丫头，若是无事就不要来烦我。”他很不耐烦地说道，眉宇间充斥着厌烦。
“怎么回！我来找你助我一臂之力。”恨离连忙解释，怎么觉得和他沟通这么难。
“一臂之力？”他一挑眉毛，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怎么，你也想逆天么？想弑神么？”
“什么跟什么！我只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救人。”恨离耐着最后一点性子，咬牙说道。
“那关我什么事？”他反问，一脸的兴趣索然。
“哼！莫不是你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解开平凡百姓所设的封印结界了么？”恨离轻哼，言语间嘲讽的意味很浓。
灭神眯起眼睛瞄着恨离：“丫头，我跟你说，激将法你用的还不够火候。”
恨离一下子卸了气，怎么就是斗不过这个高傲的人。
“丫头！”他忽然喊道。
“啊？”她有些讶异，“什么？”
“带我出去。”他的语调很平淡，看不出情绪变化。刚才还那么冷硬孤傲的人，现在却自顾自地提出要求。
“啊？为什么？”恨离觉得总和这个怪人在一起，精神都会崩溃。
“这个地方我待厌了。”他简单明了的说着他的理由，丝毫不管恨离的意思。不仅孤傲，还很霸道！恨离如是想。他隐去身影，还神入剑。“还不走么？”
恨离气急，狠狠地把剑握在手中。不过照他的说法来看，她可以带着他去救凉月和龙初璎了。
但是只有灭神自己才知道，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心里到底是存在着怎样的希翼。
恨离集中灵力动用法术一下子就出了那座高大宏伟的宫殿。苒落这个地方也不需要她再呆下去。
“丫头。”灭神的声音传了出来。
“什么？”恨离好像有点习惯和他相处的方式了，他喊了一句，“丫头”她回了他一句“什么”。既简单又直接，多好。
“现在的天界是什么样子？”他问道，傲然的声音里难掩那丝寂寞。“我已经在人间呆了几千年了。天界的样子，我也忘的差不多了。”
“天界么？”她偏头想了想，“天界很平静，祥和。天神惜歌让她的子民生活的都很好，大家都很幸福。我们都喜欢在神殿的下面仰视天神，看着她笑得有如天界最轻柔的风。”她边走边说，想起以前的事，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灭神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一下子周围安静了下去。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第二十章
黑暗带着血腥潮湿气味的走廊令他很难受，真不知道人世间这种地方为何会如此之多？楼梯湿湿潮潮的，还有些青苔生长，滑滑的。
身体两侧是布满铁锈的铁栅栏，带着特有的铁锈味。栅栏里的杂草又湿又脏，发出阵阵腐烂的味道。
他的一袭紫衣为这潮湿的牢房增添了一抹亮眼的颜色，但这点光彩，是不足以改变什么的。
囚禁战俘的地方在紧里面，整座大牢最黑暗的地方。阳光丝毫撒不到那里，那里除了潮湿还很阴冷。南宫雨竹那个家伙居然让他来这里！
拉开那扇勉强还算得上门的东西，里面大大小小的牢门里关满了战俘。他们都用一种恐惧而又憎恨的眼光看着他，像是有能力的话定要将他撕碎一般。
最靠里面的牢房门是用精钢打铸的，每根柱子都有树枝那么粗。看来这个地方是关押重犯的。
前些日子被抓的那个将军现在正半死不活的被高高吊起。体无完肤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惨状。黝黑的皮肤上伤痕累累，诸如鞭伤，烫伤什么的都快让人分不清楚了。他低着头，眼睛死死的闭上，脸上的血迹还没有干。
真惨。
紫樨暗自为他叹了口气，想这人也是个牺牲品。
慕容风飞沉默的站在南宫雨竹的身边，和往常一样，像是呼吸般自然。
“问出什么了？”紫樨开口问道，这个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多呆下去。有什么话早早说完便是了。
“当然。”回答的人是南宫雨竹，“我们出去说。来人，把铁将军弄醒好生伺候着。”
要走了么？这么快？那要他来做什么？
南宫雨竹第一个走出这间牢房，紧跟着他的是慕容风飞。
还是那条昏暗的走廊，只不过越走越接近光，离那个阴暗的地方远了些。像是没有过那个阴冷的地方一样，外面的一切都是温暖，平静的。军营里的人们努力的操练着，为了他们的首领，为了他们的家园。
南宫雨竹和慕容风飞向着遇到的人问好示意。对于这两个灵魂一样的人物，人们都是很敬重的。
桦城这个地方真的很大，基本城南的这一片地方都是军营。军队都在城中，有利于桦城的防守。
出了军营地区就是靠进城南的一个小集市，这里的人们基本上把供应义军需要作为生存的目标。其实整个桦城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们的命是义军的，他们的家也是义军的。
“我们回城主府说，那里比较适合谈公事。”南宫雨竹顺便向对他打招呼的老人微笑回应。在桦城，所有的老人都喜欢叫他们“雨竹”和“风飞”。
回城主府的路还有点距离，无妨。在城中逛逛是紫樨的习惯。他们不说话他也就乐得清静。
司空婳还是坐在大厅靠左的那张桌子旁边，那里有充足的阳光，她写东西需要这个。在冷清的府中，找一个阳光洒满了的地方，用一页页的纸记录一件历史。这是作为一个把一生献给历史的人的一种幸福吧。
幸福或者不幸真的很难分清，有些人的幸福往往又是他们的不幸。婳儿呢？是否也是这样？
他们跨进门口，他就抬起头看他们，满脸疲惫。
“你们回来了？”她看向窗外当空的烈日，像是以为他们会晚些回来，“你们忙，我回房去了。”
紫樨知道，她不想听到他们所谈论的计谋与征战。她只想知道结果，至于那惨烈的过程一直是她不敢面对的。她惧怕血腥，但她不可能远离血腥。
其实从她开始记录紫宸的一切开始，她注定要和鲜血为伍。入朝堂又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比战场好到哪里？那只不过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不到血腥的战场。
南宫雨竹将地图平铺在桌面上，用杯子稳住了地图的四个角让它不会自己卷起来。
慕容风飞很默契的拿来笔放在一边，这个东西，南宫雨竹经常要用到。
“根据铁苑的口供，现在绮岫军的老将军李亲仁病危，所以绮岫军现在属于群龙无首的局面。清鸾军将由政奚将军亲自率领攻打桦城，大概三月后就到。现在绮岫的将军正在往战场这边赶，大概是来接替李老将军的位置。”南宫雨竹将得到的军情细细的说了出来，“而且铁苑被俘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
“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有利有弊。”慕容风飞在一旁说着自己的观点，“现在的问题主要在于我们到底是攻打群龙无首的绮岫，还是准备给清鸾回击。”
他看向一旁懒懒的紫樨，谁知紫樨开口道：“你们商量就好了，有什么事我能帮个忙就行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反正南宫雨竹肯定有他自己的思量。那又何必来问他？
南宫雨竹顿了顿，道：“我准备先打清鸾。”
“为什么？不是该打绮岫么？”先打绮岫不是更好？现在的绮岫可以说是不堪一击，不是消灭绮岫军的大好时机么？
“不对。”南宫雨竹很冷静的分析着，眸底的光芒深邃又悠远。“清鸾军三日后便到了，我们怎能先选绮岫？清鸾应该还不知道墨泽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所以他们会和原来联军形势带兵，这是他们最大的缺陷。而且在绮岫新将军未到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堪一击的。所以要有人截住新将军的进程，这一点很重要。而且这次来的，是寒凌。很麻烦的一个人。”
“我这就带人拦截寒凌！”慕容风飞说这便走，却被南宫雨竹拦了下来。
“风飞，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南宫雨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其自信的笑容。
慕容风飞看着他，心知他定是已有主意，便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准备回击清鸾就行了。”他收起地图，这次没有用到它，不过这似乎是他很难改掉的习惯了吧。他抬起头，笑得很开心：“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政奚。”
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没有人明白他到底想怎样。
三日后的凌晨，清鸾军突袭了桦城。
这是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争，对清鸾绮岫来讲将是对战局的一种意料之外，对紫宸来说则是命运的意料之外。
慕容风飞带着桦城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埋伏在桦城之外，在政奚和南宫雨竹都疲于征战的时候，慕容风飞的一支奇军改变了整个战局。政奚被擒，清鸾军撤退，死伤惨重。
连日战争，就连紫宸这支士气高涨的军队都渐感疲乏。
南宫雨竹下令全军整顿休息三日，而其余的事情，就是他和慕容风飞的事了。
城主大厅，司空婳，紫樨和慕容风飞都在。
南宫雨竹一进门，别人就能听到他的叹息声，他抬头看着三个人的目光也就不瞒什么了：“政奚那个人倔得很，死活不肯投降。哎，这样的良将我是真的舍不得杀掉。”
他话锋一转：“风飞，明天你带一队人马去截击寒凌。”
明天么？比他预想的早。
第二十一章
这片林子她走过，离墨泽不会太远。不知怎的，她不喜欢这儿。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很浓的怨气，像是无数死灵环绕在这里。
“这里的感觉不对。”灭神道。
“嗯。”她知道，“是种‘死’的感觉。”
铃铃铃！
是法器的声音，像是很遥远，又像是在耳边。
铃铃……
除了“铃铃”声仍然有类似念咒的声音，“嗡嗡”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声音又大了些，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念咒。“铃铃”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像在指引着什么。
“丫头，快走！”灭神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这个地方正在聚集着很大的能量。
忽然，一团黑色的巨大球体闪电般的击向恨离。触碰过球体的树木全部化为灰烬。
恨离心里向下沉了沉，看来是冲着她来的，看来今天是逃不过的了，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忽然觉得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是巨大的冲击力。那力量绝对强大。像是要把她撕裂一般，拉扯着，啃咬着她的灵魂。不断的让她靠近死亡。
一个力量被破开了周围的混沌，拉着已经不行了的她向那力量的外围走。
是灭神吧。
她的意识彻底消失了，身上像是多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很沉。她好累……
“丫头，你醒醒。”灭神叫着她，她听得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灭神那张脸，“你都晕了一天了。”
我没死？她微微诧异着。
“你没事，另一个就没这么好了。”灭神看了看恨离身边躺着的人，骄傲的线条放柔了些，轻叹一声。
另一个？她看向一边，是，紫樨！
他的紫衣已经被染成黑色，残破不堪。身上露出的地方伤得很重，很多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血肉模糊。往日如玉似的面颊如今惨白的发青，嘴角沁出的血还没有干。散落的头发浸在身下流出的血中，黑色的发和红色的血。
“紫……”她一下子傻了，他不是该在风飞那里么？怎么会成这样？
“我拖你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死死的抱着你。”灭神低低的说，这个叫紫什么的，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都明白了。
又是她在拖累紫樨，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
这次，他连命都不要了，是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了她他什么都不顾！
爱一个人就是像紫这样，只要对方活得幸福，自己死了都无所谓。她到今天才明白，其实自己本就不懂什么是爱，只是接受着紫樨的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就是这样。很自私不是么。
现在她后悔了，可是却晚了，他没有呼吸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她懂的太晚了。
眼泪这个东西是咸的，流到她的嘴里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又苦又咸，还让她的心很痛。
恨离伏在紫樨冰冷的身上，想让他再暖起来，想让她再换她一声恨离。紫，紫，你醒啊。你醒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