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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都市危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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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陈放:著名作家。曾任中共中央统战部主管大型期刊《华人世界》主编,人民日报与香港星岛日报合资文化刊物《星光月刊》常务副总编。

已发表小说、政治评论、影视剧本等各类文章总字数一千万字以上。作品多次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奖和其它国际大奖,并在香港、台湾、日本、韩国、法国、美国翻译出版。一九九九年陈放基辛格等十人被日本大型杂志《现代周刊》遴选为年度世界著名知识分子,并特邀撰文分析国际形势。 

这是一部在国内外引起读者广泛关注,具有强烈现实主义精神、弘扬人间正气的优秀长篇小说。某市常务副市长突然饮弹身亡,由此拉开了一场尖锐复杂的反腐斗争的大幕——本书故事曲折、情节紧张、案中有案,环环相扣,既生动塑造了纪检、检察等战斗在反腐第一线的英雄群像,又入木三分地刻画出腐败分子的复杂性格和剖析了他们如何走上犯罪之路。本书达到了深刻的认识价值和完美的审美价值的统一。 
 
《都市危情 》陈放 

  
  第一章 枪声响震惊市委传闻起触动高 
狮子的生殖器喷出一泡尿,凭借尿的气味在森林与草原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建立起称王称霸的王国。

人类的嗅觉虽然不及狗、狮等动物那样灵敏,但它的功能在暗处操纵着我们的潜意识,控制着我们的情欲。异性之间首先是气味的吸引,“臭味相投”后便双双上床。“臭味”讲无贬意,臭味即体味也。

这所大都市的公民嗅觉似乎特别的发达,他们抽抽鼻子,便从三级与四级几乎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混浊空气中闻出了一个重大的信息:出大事了!

这是一座新旧建筑并存的大城市,象征着皇权的金黄色的琉璃瓦和标志着现代文明的摩天玻璃幕墙交相辉映,展示了它正处在新旧交替过程中的复杂的性格。

这是一片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大地,它的广褒起伏预示了一个民族在分娩阵痛中扭曲和崛起的力量。

从环形公路上驶来一辆车厢上标有“检察”两个大字的奥迪,闪烁的警灯标志着车主享有一定的权力。车在不允许停车的地方停下,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市反贪局长周森林,姑娘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陶素玲。

一座大厦在立体爆炸后伴着轰然巨响垂直落下,卷起浓浓的烟尘。

周森林站在立交桥上与陶素玲一同观看桥前方一百米的地方发生的这一壮观场面。

“真了不起,一下子就炸塌了。”陶素玲的语气在惋惜中流露出赞叹。

周森林已年近六十,他看上去像稻草人般枯干。他永远是毫无表情,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他抽抽伤风的鼻子说:“定向爆破的好处就是不损害目标附近的建筑物,绝对安全。”

“周局,你好像在暗示什么?”

“是你吵着要看爆破的,我们走吧。”

“我听说拆了楼之后,那儿要盖一座仿古建筑?”

“哼,没有原创的能力,只好仿造了。走人。”

周森林与陶素玲进入奥迪车,逆道行驶,开向反贪局。车顶上的红色警灯闪烁,毫无顾忌地疾驶在车流里。

一只手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把手枪,他是反贪局侦查处处长陈虎。

他右臂向前伸展,小臂弯回,与大臂成九十度上举。手腕与小臂也弯成九十度,使枪口水平地对准两眉中间的印堂穴。

乌黑的枪口紧紧压住印堂穴。

冰凉冰凉的感觉从枪口袭遍了全身。

面对着枪口,他感到用这种方法自杀精神压力太大,便把枪口顶住右太阳穴。

眼睛看着正前方,停了一会儿后,摇摇头。

姿势为什么总是摆不对呢?不,我只能让子弹从印堂穴进入,这一种死法只有这个姿势。

面前的大穿衣镜映出了他站立的矫健身影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左脸上三寸长的旧刀疤特别醒目。

陈虎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枪口的位置与弹道的要求相比还不太正。想尽量使手腕与小臂成垂直,但只能接近,根本不可能达到九十度,枪管总是向上倾斜。他两脚又分开一些,使自己站得更稳。

这样握枪,子弹从印堂穴进入后不可能从后脑相应的水平位置出来,弹道肯定向左脑上部倾斜,不对呀?

陈虎换个姿势,仍然用枪口顶住印堂穴。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周森林与陶素玲进来。

他们突然发现陈虎正用枪顶着自己的前额,惊呆了。

周森林大喊道:“陈虎,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陈虎的语气命令般的坚定。

二十几岁的陶素玲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她拉住周森林,“别过去!”

周森林退后一步,把门拉严,他不想里面的声音传出去。他咳了咳,嗓子发干。

“陈虎,陈虎同志!我命令你放下武器!”

陶素玲吓得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她在市纪委工作几年来经手了几十件案子,但赶上自杀者的现场这还是第一次,而准备自杀的人又是她的朋友和上级。她不能眼看着自杀事件发生,大叫一声:“陈虎,三个小时前我见你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寻死寻活的,快放下枪厂

陈虎勾动了扳机。

周森林向陈虎猛扑过去,碰倒的桌椅发出一串巨响。

陶素玲尖叫着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陈虎坐在办公桌前抽烟,手枪放在桌子上。

周森林已从地上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

陶素玲惊愕得语无伦次:“你疯了……拿死吓唬人。”

陈虎微微一笑说:“演习结束。暗,我说演习结束了。”

陶素玲扑到陈虎面前,左右手同时没头没脑地砸陈虎的头部和胸部。

“你吓死我啦!你这个大坏蛋!”

“中午饭我请客还不行吗?”

周局长瘫坐在沙发上,抽动鼻孔,“瞎胡闹!何副市长刚自杀了,你这儿也要自杀,这不全乱套了!”

“我心里憋闷得慌。我不相信何副市长会自杀。”

“你再憋闷,也不能拿枪解闷,拿死开心呀!你呀。”

明白了陈虎的用意后,陶素玲替他辩解道:“周局,不是他有问题,他是说何副市长自杀有问题。”

“我不聋,我听见了。你和陈虎好好研究一下下午的会怎么个汇报。我还有事,我走了。”

“是

周森林出去,屋里只剩下陈虎和陶素玲。

她拉把椅子坐在陈虎对面,怔怔地看陈虎。这个男人身上的男子汉气质强烈地吸引陪她。她总觉得这张刻有刀疤的脸有几分像牛虹,一个热情的革命者,一个既刚毅又温柔的男人。

走向世纪末的今天,很多男士们纸醉金迷,犬马声色,除了挣钱就是玩女人,很难找出一个壮怀激烈的亚瑟,而突然间我遇到了他,或许正由于这道明显的刀疤他至今还没有结婚。是呀,时下的女孩子太肤浅,傍大款、追明星,怎么会懂得来欣赏如此生动的一张男人脸呢。

“晦,讲讲刀疤的故事。”她说。

陈虎从桌子上拿过来手枪,像西部牛仔一样在手里转动它,动作麻利,敏捷。

“听见没有,讲讲刀疤的故事。”

“你有完没有?让人划了一刀,有什么可说的,害得我连媳妇都找不着。”

“到底怎么回事?说细致点。”

陈虎又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刀疤。

“晦,有什么想法,说出来。”陶素玲追问,“嘿,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提的问题?”

“你有完没完?没考虑好的事让我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有什么用?”

“没有证据可以找证据。”

“行了,言归正传。下午什么会?我已经安排了别的事。”

“市委常委听汇报。让我们汇报何启章死因调查的进展。你知道吗,连面的司机都知道 何市长开枪自杀,嚷嚷遍了。”

‘都谁参加汇报?”

“公安局,你们检察院,我们纪检委,还有别的部门,各汇报各的,然后听焦书记指示。 周局说,检察院这一块由你们反贪局负责汇报。”

“那我们就分头准备吧。”

“我要和你一块儿商量。”

“对不起,我思考问题时,愿意一个人。”

市公安局刑侦处长陶铁良推门进来,见到陶素玲与陈虎亲热的样子,咳了一声说:“没打扰你们吧?”

陶素玲亲热地迎上,“哥哥,你找我?”

“找你干什么。我找陈虎。”

陈虎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铁良,请坐。”

“陈虎,别的我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要受了委屈,我找你算账。”

陈虎急忙摆手道:“这个责任太重大,我怕完成不了任务啊。”

陶素玲甜甜一笑,“你们俩把我当小孩儿呀。”

陶素玲倒了杯水,放在哥哥面前。

“谢谢。陈虎,下午焦书记听汇报,我想,我们公安局和你们反贪局最好有个一致的意见,要是咱们之间的看法不一样,让上面为难。我知道你对何副市长死于自杀的结论不太赞 成,所以想和你商量出个统一的口径。”

陈虎轻淡地说:“你呢,你个人对何副市长的死因,怎么看?”

“我当然认为何副市长死于自杀,这既是调查组一致的意见,好像上面也是这个看法。”

陈虎轻轻摇摇头,“符合事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陶铁良提高了音量:“事实上,何副市长就是自杀而死。”

“现在结论为自杀,我认为为时过早。”

“你仍然坚持是他杀?”

“我还没有证据,但我认为何启章没有自杀的动机,这背后肯定隐藏着很多东西。”

陶铁良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就担心你在会上提出他杀,会惹得上面不高兴。咱俩是老同学,玲玲是我妹妹,我劝你们一句,市政府市委的水究竟有多深,你我都不知道,你小心一脚踩空摔个跟头,爬不起来。”

陶素玲按住陈虎的肩头,插了话:“我哥说的有些道理,我在市纪检委也干了好几年了,凡是涉及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案件,很少能说明的。陈虎,你要是撞个头破血流,后悔就晚 了。”

“你们兄妹俩真是当官的材料,年纪轻轻这么世故。”

陶素玲感到陈虎的讥讽过于尖刻,红着脸不说话了。

陶铁良板起面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刚才的话都是我们头儿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人微言轻,我的意思是什么并不重要。”

谈话不欢而散,陶素玲送陶铁良来到反贪局大门口。

陶铁良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玲玲,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了陈虎?”

“你瞎说什么?”

“我们那班同学,陈虎和我最好,就是有个犯上的毛病,惹得上级不待见他。他对你怎么样?说实话。”

“你们呀,都是工作狂,穿上制服还分得出男女吗?”

“作欢陈虎接着点阐,他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千万别跟着他往枪口上撞啊。”

陶素玲叹口气,“你都说服不了他,我管什么用啊。也是,你说何副市长好好的,怎么就自杀了。”

陶铁良神情变得神秘,“要不我怎么说,谁也不知道市委市政府的水究竟有多深呢?”

陈虎点上一支烟,他喜欢混合烟草的味道。

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心虚了,陶铁良击中了他的要害。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时候,贸然提出何副市长可能是因地杀而亡,等于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他这个侦查处长的职位,只要上面一句话,就轻易拿下。人云亦云,随大流吗?他又不甘心平庸。他明白,在中国,检察官是最没有个人性格的职业,任何个人的价值观无足轻重,办案要靠会议集体研究,作出决定;一旦个人提案被组织否定,谁要继续坚持己见,就是犯了组织错误,特别是个人意见与主要领导的看法不一致的时候。

他打开录像机和电视机。勘查何启章副市长死亡现场的录像带尽管已看过多次,他觉得还有许多奥秘没有发现。他操纵录像机遥控器,一帧一帧地向前移动……画面在何启章前额正中的弹洞处定格。

弹洞整齐。

这张脸,过去骄横不可一世,现在成了录像带上一个神秘影子。

何启章,你带走了多少秘密呢?陈虎嘴角浮出冷笑,我一定要把你带走的秘密挖出来。你活着时,我们较量过,现在你死了,我们还得较量下去,等着我吧,老朋友。

陈虎打开文件柜,从中取出一份卷宗,又从卷宗里取出一张旧照片。

这是一张合影,副市长何启章与市长助理千钟、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郝相寿及周森林等人在第一排,陈虎站在何启章背后。照片上方印有“特大套汇案调查小组全体工作人员会影”字样。

陈虎想起三年前与何启章的初次遭遇。当时,他是科长,何启章是市财政局长。

会议室里长条桌围着二十多人。千钟、周森林、何启章坐在中间,陈虎坐在边倒。

周森林主持会议:“同志们,特大套汇诈骗案第一次碰头会现在开始。首先请市长助理千钟同志代表市委作指示。”

千钟摆手说:“不要指示指示的,我们还是少说一些空话、套话,多办一点反腐倡廉的实事。既然是碰头会,三家兜兜情况再说。周局长,主持会议可是你这个反贪局长的事哟。”

“好,那我先介绍一下案情。经过前一个时期的调查,已经基本摸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案犯易新,是财政局分管外汇额度的科长,他伙同外单位两个人,私刻国家外汇管理局中央财务处公章,盗用市财政局外汇额度调拨单,虚报作案十六起,从国家金库套汇额总计六千万美元,转手倒卖获利人民币一千二百万元。案件之所以侦查顺利,与财政局局长兼党组书记何启章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办案人员住、吃在财政局招待所,何局长又给派了两部专车,四部专线电话。在此我代表反贪局对何局长表示感谢。”

何启章站起来说:“应该的,不值一提,我们应感谢反贪局才是。反贪局进驻财政局,给了我们极大的鞭策呀!我们要向你们学习。”

周森林说:“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下面由陈虎陈科长,汇报此案一些尚未搞清的问题。”

陈虎站起来,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会场不安的气氛。“何局长是案犯所在单位领导,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可能对早日破案有很大帮助。但我认为,依据司法机关独立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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