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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六翼天使-第20部分

小说: 六翼天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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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了呀。今天下午应该有一个采访的。” 
“晓桐要见的记者那么多吗?” 
“不多。就是几家而已。但是既然约好了,她就不能不来。而且今天是电视台的文化节目,专门来的,你说这怎么弄呢。” 
“我也在找她。等等吧。她不是没谱儿的人。” 
“不是?很难说!她一直都是顾自己不顾别人的。” 
“有点吧。但是她不是恶意的。” 
“那我也知道。不过现在好了,人家都快到了,她连一个电话、一个影子都没有。” 
我也无能为力。张达人的两条浓眉都快挤到一起去了。他是一个地道的北京人,一生气一着急说话就多了,一串一串的出来,我几乎都听不清楚。 
“达人,要不我回去找找她?” 
我一转身,把他留在画廊,自己打了一辆车,直接回筒子楼。 
燥热不堪。我把车窗摇下来,让冷风吹吹自己。我敢打赌,现在小姨不在家。她不需要向我、或者任何人汇报自己的动向。这么多年,她一贯如此。她的自由自在,有时,就是对别人的干扰,对别人的漠视。 
筒子楼的正午是一个内外隔绝的怪物。明亮得几乎晃眼的光芒丝毫不能进入那长长的走廊。在底楼,我和邮递员一进一出。 
正是做午饭的时候。胡老师围着一条花里胡哨的围裙在干活。看见我,赶紧叫她的宝贝儿子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裹,说她给我们代领了。我谢谢她。看到包裹上捆着很复杂的胶带,封得严严实实。是阿贵寄来给小姨的。我第一次看到阿贵的大名,“吴鑫贵”。求财的名字。 
包裹分量很轻。我敢肯定是茶叶。房间里混乱不堪。我找剪刀找了好一会儿。剪刀居然在电话机下面。而电话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窗台上去了。于是我决定先收拾房间。仔细地叠好每一件衣服,收好每一张纸片,每一个工具。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有一种寻找蛛丝马迹的隐秘动力。我扫地、在水泥地上泼水,水一会儿就干了。直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打扫了,我才停止,觉得自己一夜未眠,亢奋得有点难以自持。 
包裹终于打开了,一个密封袋里,深墨绿色的茶叶,一朵一朵的。密封袋一被拉开,那股清香,几乎是浓郁的。 
一个人烧了水,给自己泡茶喝。一个多小时的工夫,换来的,不过是一个人孤独的喝茶。 
在北京的我,是孤独的。和小姨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被她的自由自在逼到一个孤独的角落。她其实不需要别人。我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孤独,真正的意思,是得不到爱,而非一个人独处。独处怕什么呢?大学的大半时间,我都是在独处中找到丰富的。 
下午有三四个电话都是找小姨的。我拔了电话线,也关了手机。上网挂着,让眼睛几乎疲倦得无法转动。 
这天晚上,小姨还是没有回来。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忘被抛弃的孩子、恋人、母亲、植物、宠物……那样沉默而坚持地,独自守着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是因为一只蚊子围绕着我的脸飞。一只在冬天燥热的房间里蠢蠢欲动的大个子蚊子。它飞行的声音真是恐怖,长长的腿脚在降落墙壁上的时候,投下细长的影子。我看着蚊子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五点。灯和电脑都亮着。窗外刮着寒风,风声旋转着,像张着大口的魔鬼。 
那天下了大雪。一直到早上九点我都没有再睡着。我决定去找斯璇。小杨给我的资料里包括一份联系表,各自的电话。小杨说,采访谁事先要告诉他一声。我当然没有告诉他。 
十点的时候,我洗漱完毕。对着门背后的镜子,梳头、上了一层淡粉,压压晦暗的脸色,以及润唇膏。因为上火和干燥,嘴唇鲜红,其实很疼。我还对自己笑笑,想让这笑容自然起来。我还对自己说话,说,你好,我是××杂志社的记者,我叫栗云。声音干涩,像刚睡醒的样子。为此,我打开音箱,放了一首歌,我跟着它唱,强迫嗓子醒过来。 
十一点的时候,我拨通了斯璇那栏的电话。宅电。铃声三下,有人来接。我听到那个声音,克制着自己,用比年龄更成熟的声音,我说:“你好,我是××杂志社的记者,我叫栗云。A画廊的小杨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 
那个声音说:“小杨没有告诉我啊。” 
我说:“也许他忘记了吧。” 
那个声音说:“那……行啊,你想问些什么?” 
“圣经主题和现代症状。” 
“哦。” 
“请问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下午……行啊。两点半吧。” 
“好的。还有,请问你的地址。” 
那个声音很疑惑地说:“我的地址?我们在画廊见不行吗?” 
“希望多一点关于个人、个性的观察,也许,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来您这里看看。” 
那个声音答应了。我们挂了电话。 
我太清楚了,那个声音是在床上的,沉沉欲睡、或是恰好被惊醒。哑了的嗓子,说着缓慢的话语……   
《二十三岁》第四章8   
如果说,小姨徐晓桐是我生命中关于爱情、女人的指引,甚至一个榜样,那么Serein就是我的梦想,一个赌注。我们三个是各自为营的独立体,只有我,实质上依附于她和他,以此为动力建构我的生活。我想我一直生活在虚无里,别人的影子里。 
晓桐有自己的生活,还有那由不得别人干扰的工作。她和我迟早是会分开的。本来,我们的共处一室仅仅就是过渡。我不该因为她的离去而感到孤独。因为我的生活,其实一直在等待中拖延,根本还没有开始。 
直到这个电话挂上。我坐在飞着灰尘的阳光里,想着一个纸糊的梦,是被套上另一个幌子,还是索性被戳破的好?我和他擦肩而过。我和他在行同陌路。我却因他而来到这里。现在我要去采访他,我有足够的机会,让自己继续在明暗交接的地方观察着他,从而由自己来处理这个梦。 
小姨两天的消失,刚好迫使我学会一个人解决问题。想到我们曾经距离遥远,我却能等到她的意见并加以“执行”,现在几乎可以形影不离,却反而只有衣食住行的联系。我苦笑着,摇摇头,别再等她了。她是自由的。 
就是那天,我抛弃了我的隐形眼镜,就像某种仪式,跟着它,已经计划好了抛弃很多很多。 
打车赶赴那个三环边上的高层时,路过好多个眼镜店。红色黑色的招牌很显眼。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我的隐形眼镜开始让我疼痛的。冷风和阳光,灰尘和熬夜,一起作用,我甚至无法睁开眼睛。我对司机说,往辅路走,我要进去买点东西。 
挑了一个店。挑了一副棕黄色的太阳眼镜。我穿着墨绿色的衣服,背一个墨绿色的双肩包。靴子是棕色的。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一切景物都带上一种“往事”的痕迹。 
他的楼在一条河的旁边。河水里,太阳的影子是黄色的。我瞪着眼睛,看着太阳和河消失,一栋高楼底下,冷风猎猎。 
我付钱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钱包里只剩下了十块钱。这让我心里没底。似乎在这些年里,从来没有身上只有十块钱的时候。不是说我一直很有钱,只是十块钱会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害怕发生突发事件。即使在Blue River和Love In Night,我都会至少留两张100元在身边,放在牛仔裤的小口袋里,似乎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拿出来的钱,常常都是带着体温,乃至被汗津津的身体捂得又湿又软的。 
电梯非常破旧。缓慢的下行。底楼围拢了一群老人。老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袄,脸上的皱纹是深刻、浓重的,似乎他们的前半生并不是在城市里。这真的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城市。我产生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们在看着我,怪异地看着我。 
就在窄小而压抑的电梯里,我和这些老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上到19层。我一个人走出隆隆之响的电梯。首先迎接我的是一排白菜。楼道里的墙壁上写满了乱七八糟的话,地板上的灰尘很多。楼道里的门和窗,有一些是破的,风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穿进来,贴着地面找一圈,似乎什么都没有找到,无趣,风就再从原路返回。从我的视角去看,那个延伸的楼道,是一个方形的陷阱。有一些灯会亮,有一些不会。于是,整条楼道是一个明灭不定的甬道,前面五米处,还有一滩水渍。水渍也是黄色的。 
在19楼看城市、天空……产生天使的幻觉。这个念头突然窜进我的脑海。我强烈克制自己,不要轻易地去说出“天使”这个词汇。它会让我泄露秘密的情绪。 
斯璇打开门迎接我。我还戴着棕黄色的太阳镜。在我看到他之后,才摘下它。一切“往事”的色彩,转入色彩斑斓的“现实”状态。可惜,往事是被定格的,不会再任由人们篡改。而现实的趋势,却总是难以预料。 
“请进。还好找吧。” 
“好找的。你说过,就在河的旁边。” 
“是。河的旁边只有这么几栋高层。那个……不介意我有朋友在吧。”斯璇说。他的语速很正常,看不出来是一个经常沉默的人。有分寸、有礼貌,也不像在深夜的电话里那么低沉。 
我全然无所谓地摇摇头。 
“其实你也肯定认识。”说着,他打开了里间的房门。阳光普照的房间突然敞开在我的面前。 
“徐晓桐,你一定知道吧。也是这次画展的。” 
晓桐坐在床沿,手里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我们惊讶地看到对方。出于某种默契,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想,我是被斯璇的手推进去的。我站在门口,他给我泡了茶水。杯子很烫,他用一只手推着我,一边说,进去吧,进去吧,别客气。 
就这样,我和我的小姨手里捧着一模一样的玻璃杯。他坐在她的那边。 
茶水的味道还没有入口,那份浓郁的香气和苦味就荡漾开。我知道,这是从G岛阿贵的手里寄出的新茶。示爱的茶叶,如今辗转到了我暗恋的男人的手里。   
《二十三岁》第四章9(1)   
“其实不应该采访我。你还没有采访晓桐吧。” 
“是要的。但是这两天大家都找不到她,所以我就先找你了。” 
“这样啊。”他去看她,眼睛里有笑意。他的胡子的确没有刮,淡黑色的一片,从皮肤里隐现出来。那么熟悉。 
她却没有看他。她在低头吹着茶叶,很烫吗? 
她说:“这两天没去画廊。是应该和达人打声招呼。” 
“那么索性今天一起做了吧。”我说。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桌子在我的背后。我转身把杯子放在电脑的旁边。我去看电脑。它的桌面上什么都摊着,几张草图,还有ICQ。长长的名单,所有的人都暗着。没有上线的电脑,我和所有的名字是被一视同仁的。ICQ上的名字并非很多,从R开始的人名都需要下拉才能看到。所以Mili的名字,在靠近底部,靠近我的杯子。突然,电脑进入了屏保。细若游丝的火花游荡开来,那是一个礼花绽放的程序,非常漂亮,璀璨,溅落四方。 
“屏保真漂亮。” 
“我一个朋友做的。” 
“你经常用电脑创作吗?” 
“以前是……以前是在广告公司的,打工。做平面设计。” 
“后来呢?怎么开始油画了?”我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买采访机。 
“后来,发现自己的兴趣点了。油画更放肆,更接近自然。” 
我们开始了交谈。我拿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问题的纸。那就是给老过看过的策划案。大多数问题都是事先写好的。我只需要完成这些问题,这篇访谈就应该可以交差。我不知道小姨有没有看到这张单子。它能证明我是有备而来的,证明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失语》系列的创作动因是什么呢?” 
“创作动因……是体验。曾经有过一段日子,可能很多人都有过。”他沉默了一刻,我抬起眼睛看他。沉默给我理由去注视他。我对小姨视若无睹,其实这很不应该。 
“自闭。那段时间,相当自闭。辞职之后,没有理由和什么人去联系。我上网。天天上。怎么戒网都不成。面对机器,和人交流似乎畅通无阻,可是下了网,我走出去,看见别人的眼神都会觉得后背发凉。我不和任何人说话。买东西都去超级市场,宁可多走路,也不多说话。沉默其实、开始是自愿、后来就是被迫的。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压迫我。就想。想自己怎么了。” 
“失眠也是这样心境下的作品吧。” 
他说是的。 
“那么失事呢?失忆呢?” 
“那是在创作过程中逐渐递进的想法。那是我第一次处理大型的油画,彻底脱离电脑。所以,很多感想吧。就是这样。”他的被访语言,真的不如网上的语言那么机敏。说话的时候,显得断断续续的。 
“我个人比较喜欢《花瓶里的风筝》这副作品。你可以谈谈它吗?” 
“那是很早以前我画的。刚刚从美校毕业。画油画像是给自己的放假,整天做设计做累了,做烦了,发现还是拿支画笔更加的……随心所欲。” 
“它的签名也和别的作品不一样。” 
“对。你……很仔细!”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坦率。那是对陌生人的坦率。 
“是偶然吧。不是刻意研究的。”我说。 
“那时签名用自己的英文名字。后来正式画起来了,就用本名签名了。” 
“英文名字是什么呢?” 
“以前是Serein。S…e…r…e…i…n。” 
“我知道。是……太阳雨的意思。” 
“哇哦!”他很惊讶。这是一个生僻词吧。“很少有人知道。”这时候他有点孩子气。这真是不可思议。 
“你们继续谈吧。我先走了。”小姨面带微笑,那种有礼有节的微笑。 
“我们不用很久的。”我站起来,对她说。她把紫色的披肩拿起来,披上。她说,“我真的应该去画廊了,我好像还耽误了什么事情,但愿他们别骂我。” 
斯璇送她出去。他们在门口轻轻地说了些什么。我听着,像一个贼。我认为,那一小段沉默以及沉默后的细微声响,一定是由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别构成的。我坐在原地,看着小姨留下的那杯茶水,它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小姨走了之后,我对于斯璇——Serein已经不敢抱有妄想了。 
我们接着聊。非常公事化。 
“我想请问……关于你创作中的圣经主题。即使在这次画展中也可以发现,现在大多数的画家都更加关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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