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背后的天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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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最好,就怕你姐到时候哭着喊着让我爸娶。我爸可是知名的企业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有房有车,养活一家三代都没问题,想嫁我爸的人都排到中南海了,哪个不是年轻漂亮,你姐算什么呀,谁希罕!别装清高了,你整天往我家里跑,巴着我爸爸,还不是因为他有钱,还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你们没一个是好人,什么爱呀,喜欢呀,忠贞呀,统统是骗人的!”记忆中最难听的话通通出闸,小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觉得惟有这样恶毒的语言,才能够把自己积的怨气宣泄干净,只要能看到安承凯气得头顶冒烟她就觉得痛快。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安承凯的反击。
空气中是窒闷的沉默。窗外隆隆响起的阵阵雷鸣,让人心惊肉跳。
安承凯瞪着小米,良久良久,那眼神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你果真是个个性别扭讨厌的小孩。不是吗?脾气古怪,就像一只小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一种险恶的心态揣测着每一个人。难怪你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难怪你要戴着这副难看的眼镜,难怪你要让自己的脸躲在黑沉沉的头发下面,因为你根本不敢让别人看见你,不敢让别人发现你是这么一个惹人厌恶的女孩。”
逼近一步,安承凯猛然一把将她拉扯到化妆镜前,把披散在她额前的头发全部拢到脑后。
镜中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充满着惶恐、愤怒和尖刻。
那是自己吗?小米难以置信地望着,忘记了反驳,忘记了发怒。
“看看自己,你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快乐天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讨人喜欢的地方,难怪你爸爸不亲近你,难怪你妈妈会不要你,你是个什么人都不会喜欢的臭小孩!!”
“你胡说!”小米尖叫着甩开安承凯的手,所有她可以触及的东西,书、笔、梳子、枕头、护肤霜,统统朝他身上脸上砸去。
“我惹人讨厌关你什么事!我没人喜欢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说爸爸不喜欢我?你凭什么说妈妈不要我?!你凭什么!凭什么!你没资格,没资格……”
愤怒到最后化为一阵阵呜咽,小米突然跪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彻彻底底的哭泣,不再掩着被子,不再躲在无人的角落。所有隐藏在心底最深沉的自卑、十六年来不敢宣之于口的委屈、担心,终于被人血淋淋地扒开。
她是一个有过残疾的女孩,她是一个没人喜欢的女孩,她是一个会拖累亲人的女孩,她是一个连父母都不想要她的女孩,她是一个没有朋友的女孩……她,是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女孩。
“你——”安承凯愣愣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意间刺中了这个女孩的伤口,蜕去一身尖利的锐刺,她不过是个无助可怜的小孩子,所有发生的一切她又有什么能力反抗?除了接受,她还能做什么呢?他所不愿接受的现实,她未见得比他更乐意接受,而他却把自己的愤怒毫无理由地发泄在她身上。
或许,他真的太过分了。
窗外,天色渐浓,雨势转小。
雨水轻轻溅在窗玻璃上的声响,像每一次心碎的声音。
屋内没有灯光,小米轻轻啜泣着,?颤抖着,?始终跪坐在地板上。腿脚麻木了,心神疲惫了,然而她只是这样坐着,仿佛要把自己这么多年压抑的所有不快统统宣泄出来。
暗沉的夜色中,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仿佛一尊有生命的雕像。当小米终于哭得累了,倦了,他静静地提供自己的怀抱,看着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他的手臂下,让她的眼泪湿透自己的衬衫,用自己的体温熨平她的颤抖。
“妈妈……”
安承凯听着她在睡梦中的呢喃,原来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是这样小,这样柔弱,就像一只流浪猫。
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她沉睡时均匀的呼吸,内心深处,有一种柔软的东西在萌芽,在发酵。
安承凯知道,那叫做内疚。
那夜之后,安承凯依然天天被姐姐押着来补课,依然会露出一副不甘愿的表情。而小米总是一径地沉默,默默接受自己的生活被别人安排着,默默接受这个她讨厌的入侵者,她依然是苍白的脸,依然将所有的表情隐藏在厚重的玻璃镜片和一头黑发之后。
恶整(9)
他们没有再争吵,两个人都颇有默契地不再提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尽管他们明白一切并不会因此而抹煞。
一个个傍晚在小米的蓝色房间里日复一日地度过,他们沉默地做着习题,沉默地用纸条代替语言,沉默得好像两个不相识的人。
终于某天清晨,当小米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脸上、背上的水痘彻底销声匿迹了。于是在补课持续了一个月之后,医生宣布,小米完全痊愈,并且不再有传染性,可以去上学了。
这天,安承凯终于不再需要到小米的家中来报到。小米也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少女漫画,或者趴在窗台上像以往一样对着街灯发愣。
然而,傍晚,当雨季之后的第一抹夕阳慢慢消失在天际席卷而来的暮色中,当小屋再度恢复一室阴暗,那一夜发生的事情突然如潮水般涌入小米的脑海。
小米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而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消失了,便像治愈的水痘,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第三章 女魔头的约定
女魔头的约定(1)
我真的不懂她,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到底爱不爱我的爸爸?
她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
对于这个女魔头我不应该有那么多好奇,
可是偏偏她和我有了个约定,
一个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想到的约定。
一个人的缺席对于一个拥有上千名学子的校园来说,实在是一件太渺小的事。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每天面对各种新鲜事物的莘莘学子忘却之前发生的绯闻。
所以,当小米背着书包再度踏进高一德国班的地盘时,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平凡而不起眼的高一小女生,篮球队长的绯闻已经淡出人们的记忆,上帝终于将她的平静生活还给了她。
艺术节的准备工作已经到了尾声,而小米的长病假使得她最终什么社团活动都没有报上名。
这下完蛋了!正当小米发愁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机会却落在她面前。
“嗨,话剧社说他们缺一名助理,学生会主席钦点由你来担任,怎么样,有兴趣吗?”一下课,班里的文娱委员俞晓贞便一脸兴奋地跑到她桌前。
“学生会主席?”
“就是学生会主席啊,你不知道?!他也是话剧社的社长,他竟然指名道姓要你当助理呢!”俞晓贞用手臂捅了捅她,故作神秘地问:“你们是不是认识呀?”
小米茫然地摇摇头,她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场合遇到过学生会主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捡到这个似乎很多人都很盼望的机会。但是她没空想那么多,拿过报名表就被俞晓贞催着去学生会报到,因为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抓住时机最关键,至于时机是怎么来的,先别管这么多了。小米可算是明白了。
树影扶疏的小径,午后微风轻送。踩着一地的落叶,听着脚底轻微的枯叶干裂声,莫小米怀着《蝴蝶梦》中的琼·芳登第一次看见曼陀丽庄园时的复杂心情朝目的地走去。
转过一个弯,越过一片小小的草坪,一幢小洋楼出现在眼前。红色墙体,白色凉台,在绿树掩映下显得一派沉静,颇有遗世独立的味道。
脚步停在蜿蜒而上的大理石台阶前,弧形拱门之内,雕花廊柱之下,一块小小的银色标牌嵌在厚重的朱红色欧式木门上,“学生会”三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骑士高中的学生会,是这所学校的一则传奇。
虽然在全省高中排名榜上骑士高中只能由下往上数,但是骑士的学生会却是全省所有中学中最出名的。举凡物理竞赛、数学奥林匹克、文学新人选拔,篮球、足球、歌咏舞蹈等等赛事中,总能看到穿着骑士高中鲜绿色校服举着奖杯的人影,这些人泰半是属于骑士学生会,或者由学生会组织的社团。他们或许不是老师眼里传统的资优生门门考试都能得A,有些人甚至偏科得厉害,但是在属于他们的领域,他们却是绝对的顶尖人物。
所以,即使小米不八卦,也很难不听说,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在球场上有多杀气凌人,素有小姚明之称的他才高二却已有多支大学球队向他递来橄榄枝。文艺部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一手大提琴更是连音乐学院附中都曾来挖角。学习部长N次拿到新概念作文大赛冠军,被冠以少年作家的美誉,年纪轻轻就有多家出版社抢着要出版他的小说。
而今年新当任的学生会主席,更是众多学生心目中完美的化身。不仅以中考第一名之资挺进校园,一出手便替校荣誉陈列室里添了N多竞赛一等奖奖杯,最赢得人心的一件事是他向校方据理力争要求更换校服,并提议新款校服由学生自行设计,然后在校园局域网内进行票选,票选结果的第一名将成为今后骑士高中校服的款式。一想到被其他学校嘲讽至今的“绿蚱蜢”终于可以脱胎换骨,全校学生的热情简直汹涌澎湃,三天之内联名倡议书上签下了所有学生的大名,第四天校长在晨会中宣布,提议通过。那轰轰烈烈的场面发生的时候小米还未入校,但每一次听人提起小米都不由心生崇拜。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此刻,小米踯躅在学生会大本营的门前,呼吸着带着冷冷秋意的清新空气,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份好奇。
轻轻叩响朱漆大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有人吗?”小米推门而进,没有听到回应。
门后是一个面积颇大的玄关,玄关之后有一道盘旋而上的雕花楼梯。环顾四周,小米很快发现这幢小洋楼里有很多房间,而应该到哪里找人,她根本一点概念都没有。
“有人吗?”小米再度重复,阳光被隔绝在老式洋房的厚重墙壁之后,屋里有些阴暗,一种年代久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女魔头的约定(2)
充满神秘感,也让人有些发怵。
小米慢慢地走着,试图从一扇扇紧闭的门外找到有人的迹象,然后一种弦音从小楼的某处隐隐倾泻,传入耳膜。
微笑纵使伤了心
微笑纵使受了伤
天空被云覆盖着
你应该可以穿过
假如那个微笑
是来自悲伤和恐惧
…… ……
沿着楼梯盘旋而上,歌声越来越近,脚步停在一扇彩色玻璃门前,歌声正是由此处传来。该打断他们吗?
小米犹豫着,这音乐、这琴韵、这歌声是如此美妙,在这幢古旧的房子里,像某种天籁之音,仿佛轻轻一个叩响就会让它消失无踪。
微笑明天来临时
太阳又再升起
它会照亮你
欢喜照亮了你的脸
把悲伤的痕迹隐藏
不管眼泪就快流出
微笑眼泪到底是何物
人生是否有那个价值
你会将它发现
只有微笑
…… ……
小米静静地站在门口聆听,直到最后一个乐音消散在空气中,她才恍然回神。
“对不起,打扰了,我——”推开门,她小声地道着歉,然后房间里转过头来的脸孔却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高一德国班的莫小米吧,很高兴再见面。”
白色的人影从靠窗的角落慢慢走向她,依然是那样柔弱的美丽,依然是那样磁性好听的嗓音,然而换上一脸的笑意,小米竟觉得非常不适应。
“我是高一荷兰班的单晗雪,你应该记得吧。”单晗雪走到了她面前,纤瘦而高挑的身材与小米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找学生会主席。”小米讷讷地说道。
“是为了话剧社的事吧?”单晗雪笑着问小米,然后转头,视线投射到身后的阴暗处。
房间深处的角落里发出重重的声响,小米看到一个人影将沉重的大提琴靠在壁炉旁,然后缓步朝她们走来。
这就是那个拉出完美琴音的人吧,谁能想到骑士高中是这样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小米好奇地张望着,想像着那个和单晗雪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学生会主席,他长什么样呢,一定和单晗雪很匹配……
“那今天的排练就此结束。”
阴霾一层层退却,来人渐渐走到明亮的区域,这声音实在耳熟,这轮廓实在眼熟,这张脸实在熟得不能再熟。
小米愣愣瞪着那个负载着她满心期待的家伙,安承凯?那个拉大提琴的人,竟然是安承凯!
“好吧。”单晗雪朝安承凯点点头,“那我说的事情——”
两个交谈的人忽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小米身上。
“嗨。”小米被他们瞪得口干舌燥,只能傻傻地朝安承凯轻声打了个招呼。自从她水痘发完之后,两人就再也没碰过面,虽然小米偶然会想想这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不给她补课是不是心情特别舒畅什么的,但在这个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地方遇到他,她竟然手心有点出汗。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她对他没有和平共处的经验,如果他真的是学生会主席,他把她叫到这里来,到底是——
“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许久,安承凯收回瞪着小米的目光,用不情愿的口气转向单晗雪。
“那一言为定啦。”单晗雪笑了,有点得意。
这次安承凯没有回应,只是朝她们点点头,然后从小米身旁经过,开门,关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楼梯尽头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
小米莫名其妙地瞪着大门,他走掉了,他竟然走掉了,那把她喊到这里来算是干吗?耍她吗?让她感受一下被当做空气对待的感觉吗?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们开始吧。”身后,有人轻拍她的肩,小米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单晗雪。
“可是,我找的是学生会主席。”小米的脸鼓得像青蛙。
扑哧,晗雪终于笑出声:“你不会以为安学长就是学生会主席吧?”
“不是吗?”这样的魄力,这样的决断,那么像他的风格,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郑重介绍一下吧,安承凯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长。”
啊?小米张大了嘴巴。
“而我单晗雪,是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
“好了,好了,该你上场了。”
“等等,我的腰带怎么找不到了?”
“小米,待会儿你就站在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