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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纯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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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的大楼,旁边就是电影界的宿舍,你有认识的人在这儿吗?如果有,我们就不怕我们的消息不胫而走了。哈哈,他们一旦发觉,“七重天”将成为他们攀登的高峰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他们会打乱我们宁静的生活吗?但这是幸福的。    
    一边写着,一边却感到你在看着我,还说傻二哥,你在写什么呀!但这就是我要说给你的噜苏话。抱抱你,吻吻你,我的好人儿。    
    永远是你的二哥    
    1993年5月27日      
    你无时间写信,就不要跟着我,无信来,我知道你在做事,我会耐得住的。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5月28日 )    
    亲爱的二哥:    
    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多么需要你,需要你。天又下雨,又下雨,好冷,看中央电视台天气预报,上海比北京低10℃,阴得很长久了,我害怕一个人在阴霾的天气里。    
    你怎么说我们在一起会有人骂我们呢?我们都是往终点站走的人了,两颗寂寞的心暖在一处,又碍得着谁呢?你害怕吗?你不能超脱吗?那为什么要惹我呢?你有时也想退却吗?什么叫“还差一点火候”?你是什么意思呢?好吧,不问你了,不审你了,决定了的事就是决定了。二哥哟,我图什么?我又怕什么?跟你在一起,咱们什么都不怕,好不好?万事只要我们彼此理解就行啦。    
    今天中午和你的信一起寄来的有波士顿孙惠柱教授的信,说到M。Buttergly一事。我看,咱们就不译这本吧,咱们也有许多别的事要做,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太紧,你每天早晚都要下楼到小花园里去一下才好。中国人讲究接地气,也是有道理的。听我的话,好吗?深深深深地吻你。    
    你的小妹      
    1993年5月28日3∶10pm    
    


第二部分情书(1)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5月29日 )    
    我挚爱的小妹妹:    
    昨天是多少日子以来我最忙的一天,也是我最重要的一天。忙因为一天做了四件事,重要是我向女儿女婿宣布我们消息的一天。忙的已经在昨天的信上大致勾勒了,重要的则是在晚上《 唐明皇 》之后,和女儿女婿谈我们的消息和决定。他俩根本没有意见,女儿则说如果施展不开,住在我隔壁的儿子可以搬回他们那儿去住,她说不能使你感到任何的不便,她考虑得很周到,连两个人如何写文章都想到了。我则说一切不变,否则你会感到不安的。他们问我有否和儿子冯浩谈过,我说我首先和他们谈,他们说估计儿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我下午去看夏公,他虽然瘦,但精神很好,我本来要告诉他你我的好事,但因为同去的还有凤子和张颖( 以前是总理的小秘书,因为她最年轻 )也在座,所以我没有开口。夏公问我生活如何?我说一切尽如理想。他对我笑着,没有再问下去,他是我亲戚中最大的一位了。    
    我不想在现在就向外界泄露我们的春光,因为过早了,闲言碎语一大堆,何必听!等到你来了,我们出出进进,由他们自己去体会,但是必要通知还是要通知的。今年真不是普通的一年,年初传言我的魂归道山,而年底则传遍我们的喜讯,人生风光也都被我占尽了。大事定局,我就安安静静坐下来写我的回忆录了。    
    昨天是33度,可临时汽车里的冷气出了毛病,上午出去来回,如坐蒸笼,幸而下午修好了,车上三个人,凤、张、我。我坐在前座,正对空调,把我吹得左腿都关节痛了。天,真的老了。幸而我还有一点未泯的童心,这是幸事,但这是你给我的,因为你的爱燃烧了我的生命。    
    要是政协邀我去北戴河,那是在七月,我争取第一批去,这样八月里你来,我可以亲迎娘娘驾到了。我盼望这一天而且有些等不及。    
    昨天天津的《 散文·海外版 》第三期来了,首先看到的便是我写的《 一封无处投递的信 》,是我搬家怀念安娜的,可是再翻下去则是编辑部的座谈,编者称颂了我的这篇,还有则在“文坛传真”里重印了我在《 新民晚报 》上的《 “复活”记趣 》,好了,老生连你的第二家乡也接上了缘了。我还不知这里附近有否复印的地方,我一直是由冯陶拿去在她们研究所印的。原先则我由孙女小英拿去她办公室印,我则拿到民盟去印。我想把那篇《 鲜花…… 》拿到《 今晚报 》去,照你的意见办。    
    我心里唱着歌,祝贺我自己的幸福,也祈祷你的幸福,我将是个别人艳羡和妒忌的人,我已经是了,但是他们还没有知晓,知晓了也许会成为一颗炸弹了。    
    说再多动听的话,也抵不了我对你的思念。亲亲我,你的二哥。    
    1993年5月29日6∶30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5月29日 )    
    最最亲爱的二哥:    
    今天( 29日 )5pm,之前收到你5月26日8∶10am的信,封面北京发信戳为26日22时,背面上海戳为5。29。16。我一天都是穿着小棉袄依在床上,是昨天前天生生地冻着了,我本来已穿着初夏的一件长袖衬衫,寒流来了,也没加衣服。    
    生病的日子,不免有些黯淡。你来了信,我也就感觉好了些,躺在床上看完了《 The Fall of The Horse of Lisher 》,没怎么查字典,而Lisher是查了的,看完了也不知Lisher是干什么的,后来我就看长春办的《 作家 》杂志,办得还不错,不知为什么给我寄?……    
    棕绷……我家睡的都是老棕绷,十几年前让阿姨在诸暨农村打了棕绷,卡车运来。冬天上边架席梦思,夏天把席梦思塞床底下。我此刻睡的床,没席梦思,因“文革”中拆了席梦思掏出棉花供孩子上山下乡了,眼下市面上有代替棕绷的尼龙丝绷,我也是前几年看到有供应的。想来现在也不至于所有人都睡席梦思,如果空调不普遍,夏天睡席梦思还得了!所以我认为这个尼龙绷是可以在北京解决的。就睡尼龙绷吧,只要不太淘气,不会睡个大窝窝。你先不操这个心吧,我来了,先睡地铺也不会觉得委屈的。如果八月《 绿叶 》果真要我去北京领奖,我会去转转市场的,你不要为咱们立家的事过于操心了,我舍不得。    
    我想剪汪曾祺的回忆录音给你,因为你在写回忆录。我挺喜欢汪曾祺的散文,当然,我也喜欢你的散文。只是以前不知道你更擅长写情书,这是真的。而唐瑜写潘汉年竟然写得那么好,万事只要动了真的,就好得没办法说。    
    吃过晚饭,看过会儿电视,已经9∶15pm,回到床上来,抱抱我,二哥,只是抱抱我,我累了。    
    你的小妹      
    1993年5月29日    
    给你寄了几份《 作家 》杂志的剪报去,本来想整本寄你,还是心疼你,替你筛去一些。


第二部分情书(2)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5月30日 )    
    亲爱的宝贝儿:    
    昨天写了一天稿子,人累了,今晨四时半醒了一次,迷迷糊糊抱着你又睡着了。再一醒,已是五点三刻了,连忙起来做操,想着给你写信。    
    你说我胆子大,爱上了你,其实我想这是很自然的事。我已经孤独了这些日子,而我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一旦抓住你,怎么会不爆发呢?我也奇怪,我似乎早已想过你了,也的确想过你我的感情是诚挚的。人生得一知己难,安娜先我而去了,她是我的知己,而到了晚年,你就是我的知己。我能坐令知己走过我的身边而不一顾吗?总之,这是缘分,我认识的女朋友不少,甚至有到老来也在心里留下一块方寸地给我的,但我都等闲视之。不是我薄情,我以为是两地使然,其实对你就不一样了,我甚至想都没有想,便完全接受了。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我爱你,爱你是没有商量的……    
    昨天我收到赵家璧的信,他把邮政编码写错了,信便在北京逛了几天。但我很高兴,因为他谬赞我写的西书书话,说这样的文章,还没有第二个人写过,要我继续写下去,这是多高的赞赏呀!其实我搞美国文学,当年也是受到他的影响。我写了回信,又变成稿子,今天寄给《 新民晚报 》的“读书乐”去。6∶30am    
    你问我吃牛肉的事情。我从大学起,一直迷信吃牛肉,因为这比吃猪肉好。那时只要觉得体力不好,便上沙利文去吃澳洲大排,要带血的。一份我吃不完,但那时可以吃半份。吃后就精神气爽了,你不妨试。中国人有句老话说药补不如食补,说出了真情。我也吃大量的蔬菜水果,避免便秘,尽量不吃药。好小妹,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为了你,为了我们共同的晚年生活,我也要保重自己。    
    《 栗 》稿寄出了罢,这可能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也许只是奇怪而不疑有他。你没有向《 文汇报 》的关透露实情吧!我把你寄来旧稿都看了,那篇写大雁情的过去我还没有看过。你说是我的文章不够舒展,大概写千字文写惯了,总想节省字数所致。    
    关于我们二人的用物,你要我做我也做不了,一切都由你决定。我上次提到床的问题,有可能吗?如可能,我当给你寄来尺寸。我已经20多年没有睡双人床了。我真怕我的睡相( 还好不大翻身 )、打呼会搅扰你的睡眠。恐怕这些琐事,我们还得相互适应一番。    
    我是个好遐想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看住我,随时不要我想入非非,我当然会自我注意的。可是我几十年来都爱做白日梦,当然,我想这是个写文章人的通病,我必得落下心来,否则一个人怎能总过天马行空的生活呢!    
    这些都是琐事,但我还是絮絮道来,我要尽量使你知道我的生活习惯,因为我们必须使你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    
    这样早就有人要来了,不得不停笔,以后再写吧。亲亲我,抱抱我。我在想望我躺在你怀里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五个月。    
    永远永远是你的二哥     
    1993年5月30日7∶45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5月30日 )    
    亲爱的二哥:    
    难道我不心疼你每天要花费好多时间一大清早赶着给我写信吗?一日之晨,当是人们精神最好的时候,你原本今年需出三本书( 管它出不出得来,已经辑集了 ),别因为小妹影响了你再出书的进度。    
    我则无大志,一两句话说不明白我为什么无大志了。我本来的创作激情在写人物的,随时代的报告文学,时代使我迷惑,我也就不随了。除非是做学问,而我又没什么学问可做,我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写写。二哥有学问,二哥得写,否则是小妹的罪孽。    
    那天,以为写病毒学家陈剑平的文章一定很难,向你发了安民告示,没想到三下五除二,一早上让我以1250字拿了下来,交给《 新民晚报 》“夜光杯”贺小钢了,题《 朝霞中有一青年 》,我想在6月6日芒种前会刊出吧,因我从春收起笔。    
    除了夏天,我没有穿睡衣的习惯。我1959年转业写作以来,基本上不上班,为使自己进入上班境界,我总是把衣服穿好,连拖鞋也不穿,只有在夏季,我穿无袖睡裙——是可以穿着去弄堂或游泳池的。有时穿睡衣睡裙是在随摄制组出外景或外出开会时,但睡进被窝我就嫌睡裤裹腿还是脱了。前几天让裁缝改了两件绒睡裙,我有毛巾浴衣没长的棉的morning,再说吧。夏季到了,也不是置这种装的时候。我不知我箱子里有一块花呢,如做morning会不会像大花猫。有个斗篷是卷毛面,夹的,是出客用的。也许我应该蜷在斗篷里,可到浴室时,被你孙子看到,岂不要笑我神经不正常!再说吧。我还有件牛仔式长大衣,一回没穿,如果以之代棉晨衣,岂不像要掏出双枪跟你干架!再说吧。    
    我最近习惯了每天午后给你写信,以便对中午看收到的你的信有所呼应。恩恩爱爱说不完也说不出口。    
    爱你的小妹       
    1993年5月30日    
    我的感冒已基本好啦,勿念。今天看了好几本《 作家 》,你来信好像不大提到我寄给你的剪报。    
    


第二部分情书(3)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5月31日 )    
    亲亲我的宝贝儿:    
    昨天真是天从人愿,儿子在上午就打电话来说要来看我,我当然高兴,10点多钟他来了,我便叫他坐下,说我要结婚了,他说那太好了,我们就没法常常来看你,怕你一个人寂寞。他又问是何人,我告诉他是你,他说你们都搞文学,那倒很配对的。听了他的话,我很高兴。我的儿女还是很孝顺的,他们都顺从我的意见。可惜那时给你的信已经发出,不能及早地通知你。后来接到来信,我早点告诉他们,而我在三天之内,便把事情办好了。至于亲友方面,等我俩在一起,再通知他们。    
    …………    
    这两天,似乎我的创作欲又高了。我一直在捉摸写篇鸟鸣的文章,中国人对鸟叫太不研究,除了婉转、呖呖、啁啾、清脆、鸣啭等,呢喃是专门用于燕子的,就找不到更多的,可一篇文章也不能只用啁啾几个词,所以正在翻些老诗词。中国人养鸟似乎专门看它们相斗的。你能找到一些形容鸟声的词条吗?这方面,我的知识太贫乏了。    
    为了写《 西书拾锦 》,我正在啃一篇深奥的文章,是专谈犹太人问题的,虽然啃得很苦,却也长了不少知识。    
    你这两天过得如何?不要整天想我,我们现在应当从云端里落下来过平凡的日子了。但我虽然对你这样说,自己却不这样做。因为我还是在想你,无休止的想你,想我们八月里的见面,想十一月里的日子。也许你把我想得太好,会失望,可是这种失望也是甜蜜的,因为两股水终于汇合在一起了。这几天,我要设法告诉一些朋友,他们虽然会感到奇怪,因为我们居然在分居两地的情况下谈恋爱,但他们一定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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