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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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说的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一切听你的。吻你。
二哥
1993年9月24日6∶42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9月25日 )
二哥:
昨天傍晚五点多钟收到你那封附有给文汇的《 我读〈 收获 〉 》稿,而文汇笔会的小叶已催多次了,约好今天上午9时半来取稿,我完全忘记了星期六上午要去口腔科。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医院改个时间就是了。我可不敢怠慢了二哥的稿子,而且委实认真看了几遍,还大胆地改了几个字。文章写得蛮好,但有个人儿认真地看了,还是有胆子改几个字的。我准备8∶30am去旁边店里复印后给你寄去,免得将来报上印错了字,你以为是我改错了。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敢改大学问家冯亦代的文章了吧?
二哥,你多次来信说到我俩合写文章,我想“合写”只能在我俩之一主笔成文之后,因为我俩已各自有了个人的风格,你的质朴练达和我的率真俏丽都是不能代替而又可以互补的。至于译文,我能大约模子可以看懂,则已属神奇了,如合译那是你的带徒弟,看我满头大汗操刀罢了。所以,人家向你约稿,你有灵感,尽管写来,我们有的是题材供我们二人“合译”,我给你加油,你拎着我的银发往上“提溜”。此刻,先别惦着合写不合写。
我在看竹林的《 女巫 》,看好寄你。这位女作家是应该支持的,以“荒诞”寄情托意,不与西书对比难以评论。
不多写了,免得信太厚。你仿佛对新屋挺满意的,我高兴。
小妹
1993年9月25日
第五部分情书(2)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9月26日 )
娘子:
昨天午睡,一觉醒来,却接到你的电话,我正在牵记你已否去了苏州,一路如何,收到你的信和电话,放下了一块石头。昨天上午收到你寄被具的提货单,不过我已去参加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的董事会,所以到午间才看到,预备星期一去拿,因为明天要不到机关的车子。星期一去拿被具,然后再去梅绍武家拿《 毛姆传 》。他今天临时有事出去了。请了小保姆,而小保姆又自动放了假,所以我跑了空。他要自己送来,我想这样我架子太大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去,不给人找麻烦。你昨天信里不是说不要给别人找麻烦,让人讨厌,我是相信你这句话的。
听到你的声音是愉快的,我可以知道你的心很平静。我自己怕心里嘀嘀咕咕,我也怕人心里嘀嘀咕咕。昨天早上我刚要出去,舒湮来了电话,说他要到电影资料馆看30年代影片,如果戏完得早,就来我处谈谈,我说很对不起,我要出去开会,他又问我佳期,要热闹一下,我谢了他的好意,我说我们不预备办什么事,想悄悄地过。他问你何时来,我说未定,这样他才无话可说。你电话来劝我,我才心里释然,我有些看不起他,特别是他写了怀念唐若青的文章,竟把唐写成一个荡妇,君子不道人之短,何况他凭的只是道听途说,太无情义了。我是宁可人负我,不能我负人的,把已走的人臭骂一通,不是英雄。
昨天下午我的一位叫我先生的学生朱世达来,他刚出版一本小说《 相爱在哈佛 》。这是一个中英文俱佳的青年人,原来在新华社当外文部副主任,羡慕写文章,去了美国研究所。他知道我们的喜讯后,对我说这是唯有大勇者才能决定的事,同时必须是热爱生活的人,因为你们勇于面对人生,热爱生活,他把我们的事看得十分严肃,他是复旦毕业的。
今天听你声音的愉快,在昨天预支了。但你的女中音还在我的耳际,想想以后我可以耳边常聆你的妙音,我真太可心了。我想到我们幸福的晚晴生活,我感谢你。我们将有说不完的话,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我们老来多幸福,老朋友都祝贺我们的结合,因为他们无求于我们,只愿我们幸福。
北京今年的天气真奇怪,一面预报有弱寒流,温度要下降,实际上天气还是在秋老虎的爪下。早晚我要穿件毛背心,但白天还热得很,冯陶把电风扇都收起来了,便显得燥热,幸而我是不喜欢扇子的人。看上海的天气,好像还比北京凉似的。估计再半个月,天气一定会入秋了,我们可以同去香山看红叶。
不请客我的精神压力也解除了,登记后我想托人去香山饭店定一个房间,住上三天到一个星期,避避风头。这笔钱是不请客省下来的,应该仍为我用。我昨天收到姜金城的信,又多了个年轻朋友。他信里谈到我们的双人集,说只要明年10月交稿就可以了。我前封信误为《 文汇报 》,我也真能在第二故乡出书了。请你就便和他说我收到他的信了,谢谢他,希望有一天能在我们家里招待他。前几天收到上海译文出版社吴劳来信,他说看到我写的黄昏恋,想“小妹”莫非黄宗英,后来陆灏证实了。“我就想这该是文坛、艺坛的共同佳话了,以小妹的风趣,你的博大,该是在一起有讲不完的话的……想当年你在大后方和二流堂同人会聚之际,小妹正以甜姐儿身份在孤岛走红,如果她也到了重庆,怕你们早就认识了。”这就是一位老朋友看我们的话。其实要是真的认识了,我们也只能兄妹相称,我不敢有逾越的行为,但也说不定,或者是个“不了情”,我不知道。
吴劳说寄给我一本徐迟译的美国梭罗写的《 瓦尔登湖 》,这是本颂扬大自然的优美散文,我很高兴我能和你在一块读,这是本哲人睿智的书。我之爱好自然,很受他的影响。访美时曾去瓦尔登湖凭吊,那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地也能听到的,我在河边停立了许多时候才离开。可惜我写的文章,不能道出我的幽思,我那时还是心浮气躁的。如果今天再去,我定会写出另一篇文章的。这篇文章收入我的《 漫步纽约 》。我究竟不是一个诗人。
想你,这无尽的相思,再过半个月也要告一终结了。安娜的妹妹弟弟我都去了信,告诉他们,要他们谅解和支持,附《 一封无处投递的信 》的复印本。
吻你,就等你来了。我就希望我们活得快活些,特别是你,你真的太苦了,苦了那么多年。
你的郎君二哥
1993年9月26日6∶38am
第五部分情书(3)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9月26日 )
哥:
幸亏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不然岂不等煞二哥。现在已是9∶20am,女儿房间依然毫无动静,她有时住在家里,有时住在宾馆,当她住在家里的时候,早上大家都悄悄无声……
早上打开报纸,看到自己的文章《 义士“鲤鱼锵” 》,我已经把这篇文章忘了,但这篇可辑入双人集的前一部分:各自的孤寂哀伤……
昨天《 中国论坛 》何国芳打电话来向你约散文稿,我说,你们先给他寄份刊物去吧,不然你这杂志的名字会让人以为要发表论文哩。我的那篇《 走 》就是在该刊发表的,她现在要我的《 断章残句 》,我已不知“丢”在哪儿了。昨天清晨,我随着你的《 我读〈 收获 〉 》又划拉出一篇文章,小叶还夸好,我真高兴,你若不写,我哪儿来这篇呢?!我幻想着以后夫唱妇随的日子,但警诫自己,不要幻想得太美。唉,其实我的幻想多么可怜——只不过是宁静。二哥,我警告你,一切可能引起将来不太宁静的行为都令行禁止!!!
过了国庆,我将去作协,预订两张14号软卧车票。拿着你提醒的备忘,去请组织上出一种什么样介绍信,也许仿佛有一张什么表格之类吧。二哥,我想把咱们登记的日子订在11月11日左右的日子,这样每年就可以凑在你过生日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的孩孙们贺你生日时也就是贺我们新婚周年,双周、三周、五周、十周、廿周……年,我只是想把家人祝贺的日子集中一些。本来我也是想11月去北京的,因担心你等得急,才又订的10月15日到京这个日子。以后我们每年两人私下里纪念纪念,你说好吗?凡我提得有理的事,你是不许说不的。二哥,我俩有个小的差异,你冷寞了一生,内心深处渴望热烈;我热闹了一生,时时渴望静寂,这个矛盾,你要将就我方是聪明。
我不想给你寄竹林的《 巫 》了,只是觉得世间书很多,这本你可以不看,农村的生活你也不熟悉。
我回过头来读你早先寄给我的美国短篇小说选吧。
女儿带了Jenny出去了,趁这工夫,我赶忙看点儿书吧。我的养子周民的媳妇从澳大利亚携女儿( 8岁 )回国,每天要到我这里练钢琴,也得备点儿icecream、drink etc。我不写了,我看书了!真想击21响礼炮:作家黄宗英要看书喽!!!
小妹
1993年9月26日10∶58am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9月27日 )
娘子:
我怎么这样糊涂,怎么把我大学毕业的时间写错了,我是1936( 一九三六 )年毕业的。幸而你细心,提出了这个大错误,否则变了虚( 少? )报年龄了。请你给我改正吧!我的《 收获 》文章大概是24号傍晚收到的吧?算来应该如此,否则你不可能在25号说文章已交给小叶了。我没有写什么捐款的事,我对自己立下规矩,凡是用我二人名义的事,不经过你的同意,决不自作主张,即使是我一己的事,我也事前要和你商量,否则叫什么夫妻?我以前也是如此,今后更当如此。我不知你对那篇文章,有什么意见,我自己是不太满意的。好在这类文章,也不要收入集子。你说呢?
虽然前天通了电话,昨天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心里还是若有所失,要治疗这种刻骨相思,就只有你来了,我真有些度日如年。我想我们的心情,一定是彼此彼此,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把这些日子,叫作捱日脚。等真的这个日子快到了,心里倒又作难,不知我做的准备工作,是否做好。我想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到时一定会这个没有那个不凑手的。娘子,你多多包涵,因为你的郎君,已经越来越书呆子了。我总想一切事都等你来了再做,这样可以有商有量。昨晚北风怒号了一晚,因为降温了,今天只有10℃-24℃,与前天比平均差8或9度。秋深了,冬天真的要来了。今晨也还是风声盈耳。上海怎样?不要少穿衣服。
上海译文出版社发行《 英汉大辞典 》的上下卷合订本,大概要百元,我想你买一本放在家里,以便我们将来住在上海时用,这样我可以不搬这里的大砖头了。
又在桌上写信了,已是7∶18am,因为阿姨要出去买菜,便先写到这里,明天再写。吻吻我的好娘子。
你的二哥哥
1993年9月27日
第五部分情书(4)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9月28日 )
娘子:
昨天我高兴极了,安娜的妹妹安媚来看我,送我六条鲫鱼,这是她送我过节的。我和她谈了我要和你结婚,我拉住孤寂这个题目不放,她却恭喜我说她早已劝我觅一老伴,现在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当然应该结婚,她祝贺我。我留她在家里吃了午饭才走的。我原先认为这一关很难过,但现在大家都通情达理的,我就解除了又一心病。这样安娜弟弟那儿也不成问题了,估计这几天他已收到我的信。安媚也是你的入迷的观众,她是安娜最小一个妹妹,是我看她大起来的,她和我的姨表弟结婚。
我昨天没有收到你的信,心里有些嘀咕,是怕你这几天累了,身体不舒服。你应当抓紧时间休息,千万不要太累。你离上海前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中秋节到了,月团圆,人也要团圆,我盼这一天,还有半个月另二天了。日子是过得快,但心里还嫌它不是行走如飞,至于以后的日子,则希望它是牛步,走得越慢越好。昨天已经把包裹拿回来了,上次去也是这位女同胞办的手续。昨天去了,似乎已经认识了,她说你来拿黄宗英寄的包裹,是那个电视明星黄宗英吗?我连说是,是,她笑了起来。
后来我到梅绍武那儿去拿《 毛姆传 》,英文的,是托他向北图借的,他一个月去一次北图,借书还书,他说他来不及看书,可看的书太多了。我最近也感到此点,就设法挤时间,条件是不使眼睛搞得太累,我为这个挤时间在《 大连日报 》“书与人”副刊上写了文章。我想写读书的文章,遇事生发写成一个长文,每期写一千字,稿费百元,你笑我在聚财,其实是我信手写来,一点不吃力。
今天要和杨宪益为《 英语世界 》签名卖书,九时开始,他们用车来接。明天则是天津百花《 散文·海外版 》座谈会,中午吃饭。当然胡扯几句总是逃不掉的。10月2日则到五棵松儿子家里吃饭,要爬四层楼扶梯。儿子说在每一层给我放个凳子,预备我走不动好休息。他想不到我会同意去的。以后的日子就痴汉等老婆了。娘子,我等迎圣驾。好日子快来了,我心里唱着歌,唱我们团圆的歌。北京方面起哄的潮头被我压住了,我一想也许你一离沪,便会报上见消息的。北京那些惯于发消息的朋友,我一直没有通知他们,一级保密。
请你把你的经历写一张给我,因为我要民盟机关出证明,以便你一来我们就去登记。如果那时朱桦军训完毕,那末就请朱晔朱桦作保镖,保我们去中山公园。否则我们要去香山饭店也去不了。昨天范用又来电话,要出我们的书信,我谢了他的好意,但没有答应他,我说等我老了再考虑,他真是个热心人。
电视已放映姜文的《 北京人在纽约 》,演技摄影均佳,这个戏也许会轰动的。北京电视台用《 明宫三大案 》来对抗,恐难成功。日子又近了一日,快到我们还相思债的时候了。吻吻你,我的好娘子。
你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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