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相忆深-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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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贴上签了名,又拿了新郎新娘发的几粒喜糖,进入宴会厅,放眼一看,呵,婚宴的排场可真大。满眼望去,都是心型的气球,基本还扎了一个鲜花门,铺了红地毯,主席台上亦布满了礼炮、鲜花和蜡烛。到场的宾客也很多,黑鸦鸦的全是人头攒动,看这架势还真吓人。
不怎么习惯这样充满着温馨与祝福的场合,我觑了个空,从洗手间外的通道往外走,经过宴会厅的走廊,竟到了会场外的一个湖边。
放眼一望,湖中碧波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蓝色的、耀眼的光芒。湖边垂柳依依,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应时花卉和常青树,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泥土的芬芳气息……
真是一个安详的所在。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清新的空气,信步往湖边走去。低头,竟惊喜地看到湖中有一尾一尾的锦鲤在悠闲地游动着。
也许是受了婚礼这种幸福愉悦气氛的影响,也许是看到了这鲤鱼戏水的一幕,也许是嗅到了空气里久违的乡土气息……
总之,这一刻,有一丝笑意,竟漫过了我的胸口,到达了我的唇际……
禁不住地,我闭上眼,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宁静与幸福……
“咔嚓……”突然,身后似乎有人踩断了一截枯枝,发出轻微的声响,也惊扰了我独自体味这种幸福的感觉。
直觉地,我转过头,想去看看身后的来人是谁……
却不想,刚好与一对狭长的眼眸在空中交会——
关飞!
怎么会是他?李扬不是说他不会来的吗?
我心里一惊,脚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分。却不想,长长的高跟鞋却踩在了植草砖里,顿时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一个身形不稳,向后仰去……
“小心!”只听关飞一声惊呼,我的身体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所围住,免去了我仰摔在地的尴尬,却将我困于了他的怀里……
鼻腔里,全是他阳刚的味道——却让我心惊。
忙稳住自己的身体,向后退出一步,垂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谢谢!”匆匆忙忙地向他道了一声谢,就想向宴会厅里走去。
却不想,他粗糙的大掌却一把攫住了我的胳膊。耳边,传来他一声轻微的叹息,“念伶,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
“……”我站住,背对着他,却没有说话。
“念伶,你真的……就这么恨我么?”他在我耳边犹自低喃着,声声叹息,入骨入髓,都是疼痛。
我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也许,对于他,我已经没有了恨。在与刘俊重逢的那一刻,他以前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可是,我却始终无法放开怀抱,来接受这样一个曾经伤害过我、伤害过刘俊的人。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转回身,直视着他的眼,也看到了他心底的痛,“不,关飞,我不恨你了。恨这种感情,太沉重,我这一生,背负不起。所以,我不恨了……”
他一愣,“那么……”眼睛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可是!”我快声打断他的话,“我却无法……再与你成为朋友。因为,你曾经伤害过我,伤害过刘俊……这些,我都无法忘记。”话一出口,又看到他眼底的那一丝光亮因我的话而隐晦下去。想了想,终是不忍,我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来打发他,“关飞,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放下吧。毕竟,”我抬眼看他,“你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的,找一个女孩子,爱你的,也是你爱的女孩子,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家,这一切,不更好么?”
关飞静静地听着我的话,闭了闭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我,“男朋友?你是说……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顾骏城……顾总吗?”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这个时候,总得让他知难而退,虽然我与顾骏城之间已经成为了过去。
岂料,我的默认、我的谎言却顿时让他识破。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声音中有着一抹苦涩,也有着一抹绝望,“张念伶,你当真如此恨我?恨到……原来从不说谎的你,如此讨厌说谎的你……竟然不惜编造一个谎言来打发我?”
“什么?”听到他有些愤怒的话,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一时间闹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他头一昂,牙一咬,长长地呼吸了一下压抑自己的情绪,再低头看向我,“张念伶,我都看到了,你与刘俊见面了,是不是?C市的媒体和报纸现在传你和刘俊拥舞的消息传得漫天飞,你认为作为我……会不知道吗?”
“……”一时间,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还能再对关飞说什么。
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
“张念伶,你告诉我,在你心底,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还是,无论是我,还是顾骏城……都敌不过刘俊……都敌不过,你那该死的、短暂的初恋?”
“……”我低头,在他的逼问之下,无处遁形。
是的,刘俊在我的心底,就是这样的一份感觉。虽然短暂,却像一颗流星一样,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久的、不可抹灭的美丽。
这份感觉,谁也替代不了!
谁,也替代不了……
见我不语,关飞彻底地爆发了。攫住我的肩,狠狠地摇晃着,“张念伶,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陷得这么深?你以为刘俊是什么人,你以为他像你想得这么简单吗?我告诉你,不是,不是!他工于心计,他注重名利,他……”
“关飞,你在说什么?”一听他又像以前那样在我的面前讲刘俊的坏话,我一下子恼了,狠狠地一把挥开他攫住我的手,愤怒地看着他,“关飞我告诉你,刘俊不是这样的人!我有心,我会感觉,我不用你来教我!你说他工于心计?你说他注重名利?我告诉你,在我眼底,这些词正是我对你的感觉!你这个人……无可救药了!”
我的话音一落,关飞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手,颓然地耷在了身体两侧,又猛然握紧。
“张念伶……原来……你果然从来没有……没有原谅过我……”他干涩地开口,语带晦涩。“而我……还在期望什么呢?还能……希望什么呢?”
“……”面对他这样受伤的表情,我只能无言以对。
空气里,一时间一股无边的窒息感蔓延开来。
许久许久,我们俩俩相对,却都没有言语。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突然间,宴会厅里传出了婚庆主持麦克风的声音,显然,会场那边准备开席了。
我与关飞都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下会场的方向。
重重地,我听到关飞叹了一口气,平静了脸孔,笑着对我说,“李扬和王科的婚礼开始了,走吧。”
……
我们进场的时候,宴会厅里,刚好赶上新郎新娘踏上红地毯,施施然地向主席台的方向走来。顿时,早已排立在两旁的司仪拉响了礼炮,奏起了庄严而郑重的结婚进行曲,任那漫天的红屑在会场半空飞舞,任凭着那欢欣的礼花在空气里点亮,燃烧……映红着每一张祝福的笑脸,带来一片热闹的景象。
不情愿的跟着关飞,找了个位子坐下,转头,看着这一对恋人,经过十年的风风雨雨,化为今天脸上的幸福表情……
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李扬一样,拉着自己心爱之人的手,踏入婚姻的殿堂,接受着所有人对我们的祝福。
这个愿望……
或许,永远也只能是我的奢望了,对不对?
终于,当一切礼仪过后,新郎新娘暂时退下了会场,无数的服务员顿时穿梭其间,上来了一道道精美的食物,也为我们倒上了一杯杯美酒。
我拿起筷子,挟起菜,正要放在嘴里……
却见关飞一口气干掉了自己身边的一杯白酒和一杯红酒,又拿过我身边的白酒和红酒,一口气……干掉。
转头,对上我诧异的神色,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知道,你不能喝酒……我替你喝!”然后,转头,对着身后为我们斟酒的服务员道,“麻烦你,满上!”
待服务员为我们再次满上酒之后,他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
无法再沉默。他这样红、白二酒混着喝,终是会醉的。
“关飞,你……”我伸手拦他,“关飞,不要这样……你会醉的……”
哪里知道,他偏过头来,却用一双微红的眼,直直地看着我,“你……会关心吗?”
“……”啥?我诧了一下。
“你……会关心我吗?”他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却仍是无语。
我,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不能做。
见我僵着的表情,他于是摊开我的手,开始一杯一杯,喝了个一干二净。
待到李扬和王科来给我们敬酒之时,他更是站起身来,与他们喝了个痛快。
终于,当宴席结束之时,他醉倒在桌上,久久,久久,只是从他闭着的眼睛里,我看的了一滴泪,滑出眼角……
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无奈地起身,拜托王科他们为他在观星城里为他开了一个房间,确定酒醉的他能受到最好的照顾,这才辞了李扬与王科,离去……
104
世间上的事,无论怎么逃避,终也有要去面对的一天。
参加完李扬的婚礼,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再怎么样,我也要回C市了。毕竟,那里还有我未做完的事,还有我要去面对的人。于是,辞了父母,我又一个人,孤零零地,提着自己临走时被妈妈塞得满满的提箱,带着爸爸那殷殷的嘱咐,踏上了回C市的路。
回到C市,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在等着我。却不曾想我所想的,我所害怕的事竟然没有发生。在这个信息的时代,任何小道消息,捕风捉影,来得快,散得也快。走在街上,甚至没有人认出,我就是大半个月前C市的几家重量级媒体所报导的那个新闻人物。
一路走回家,由原先的畏畏缩缩到后来的小心翼翼再到最后的昂首挺胸,竟是一段奇怪的心理历程。
我想,我该感激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让人们对于这些八卦与小道消息,已经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回到出租房内,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散去了一身的疲乏,我惬意地躺上床,翻出了我关机多日的手机,正式与外界开始了联络。
“滴,滴滴,滴滴滴……”哪里知道,手机一打开,就是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显示。有黄芳,有假货的,有报社的……但最多的,还是最近两天出现的一个新号码。
搁下电话,不禁有些失笑。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只是这个城市里可有可无的一份子,却不想闹几天失踪,竟也有这么多的人在找我。
按下回拨键,一一把电话打回去。跟黄芳报了平安,跟李主任道了歉销了假说明了明天就会去上班,又叫宇文赝把多多带回来。然后躺上床,直接补眠充足一下精神。至于那个没有显示名字的新号码,我不想管,怕有些媒体的电话采访。
一觉睡到天透黑,醒来,听见外面有放电视的声音。
我起床,开门,不意外地看到多多正爬在沙发上啃着一根宠物鸡骨啃得津津有味。厨房里,飘出一阵菜香。
“假货?你来啦?”我揉揉头发,趿着拖鞋边喊边走。
“哎!”听我唤他,宇文赝在厨房里应了我一声,探出个头来,还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笑眯眯地看我,“下午没事,我就先带多多过来了,看你门关着,知道你在休息,所以干脆做了点饭。你饿了吧?等一下就能吃了。”
“……”看着这一幕,我有一刻怔忡,脸,竟莫名的有一些烫。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地应了他一声“哦”,就任由他转身在厨房里忙活开来,自己则绕到沙发上,抱着我久未见面的多多一阵温存。
这样的感觉……好像家的味道。让我,莫名的又开始想家……
宇文赝把饭菜摆好,招呼我来吃。我于是坐上前,任由电视开得很大声,吵着闹着,这屋子里才算有些人气的样子。
一顿饭吃到头,我正在舀汤,正在这时,电视里突然在播报一则新闻。大概内容就是某人得了肝癌,没有人捐助,希望社会各界为其筹款等等。
本来这类社会新闻听多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了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此时宇文赝的脸色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滞,张了张口,似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假货,有什么事吗?” 他这个表情,恰恰被我看到。
宇文赝听我问他,顿时神情一窒,又低下头想了半秒钟,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张念伶,你知不知道……刘俊的妈妈……过世了?”
“咚”地一声,我的碗直接翻进了汤里。
瞪大眼,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赝,“假货,你刚刚……说什么?”
宇文赝看我的表情,顿时了然我对此事绝不知情,嘴角抽了抽,又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是两天前的事……这两天,报纸上都有发讣告……我想,现在应该是他最难过的时候,他应该会找你才对……”
“……”我默然。
两天前,我还在N城,手机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不对……
我起身,飞身扑到床边,拿起手机,仔细地翻查着未接来电记录。
那一个未接的陌生号码多次的重复显示,一遍一遍,似一根针,扎在我的心里。
潜意识里,我想逃避刘俊,想逃避那曾在记忆里一次次一闪而过的伤痛,却错过了某些事情……
按下回拨键,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电话接通,无奈,却一次次传至留言信箱。
我冲出寝室,一把扯住宇文赝,“假货,那讣告上有没有说,刘俊妈妈的葬礼在哪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