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男人要离开-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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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的是他想试试自己的眼光,他不信自己的成功一路上靠的是运气。柏宁也劝过他。可在这件事上他也不能信她。可以这么说,柏宁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她除了给他牵肠挂肚的思念外没有给他别的。
乔南星又加大了广告宣传力度,新楼召租的广告在明惠市民能看到的24个电视频道中滚动播出。那些在电视画面下方游走的小字遮住了歌词、对白,淆乱了人们的视线。这些不出声,也不耽误人们收看连续剧的小广告一时惹得众人大骂。一个月后,乔南星的广告结束了,电视台却把这种广告形式保留了下来。
看见他的新楼商位认购合同书同各种治皮肤病、性病的小广告一起贴在电线杆上时,乔南星知道完了。从新楼的办公室望去,潮水般进出明惠百货的人们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是的,他怀疑自己的眼光,看见马芳转动着肥壮的身体时,他想:我怎么跟她结了婚?他第一次发了脾气。他想到婚礼,想到了仙子般从天而降的柏宁。他为前几日给她下的结论后悔了。是的,他又给过人家什么呢?为她花过一分钱吗?他打电话给她。她果然让他平静下来。
柏宁像初次相见时那样,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他们在舒缓的节奏中让心中涨满爱的潮水。她从不搅乱他的生活,这让他欣慰。当然了,有机会他就会让她过明惠来。
这天她又应约过明惠来了,他们在烛光摇曳的餐厅吃晚餐。
他今天为什么选了这么个浪漫的地方,柏宁想,难道他要送我礼物?
柏宁在心中一遍遍想象他送自己礼物时的情景。“我有礼物送给你。”他像所有送礼物给女人的男人那样自信、温柔地说。她歪着头微笑着,心想是什么呢?衣服?首饰?车子?房子?或者他不说,若无其事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极随便却极优雅地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抑或不这样,他们对面坐着,比如就在眼前这片摇曳的烛光里,四目相对,爱情在其间传送,他拉过她的手,与自己的握在一起,她羞涩地抽回手时,发现一枚钻戒在她的手心里,钻戒耀眼的光芒熄灭了闪动的烛光……她想象浪漫的、各种不同的场景,她仔细地想好每一个细节——周围的环境和当时他们的表情。但是,这些都是背景,她所要的是这一点,只是这一点,这最重要的激动人心的时刻:她拒绝了他的礼物。她把戒指又推回到他面前。虽然她知道对面的男人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想用金钱收买女人,也不是那种与女人吃过两次饭便觉得有机可乘,然后用金钱做试探,然后进攻女人秘密的男人。他们彼此相爱,假使这个理由也不能充分说明他的戒指与他想突破他们异性间最后的屏障没有关系,那么她可以说出结果:他们已上过床了,他的戒指不会再充满那种不可言说极微妙的性的色彩。就是在这没有任何交换条件之中,她把戒指又推回到他面前。她想象自己的微笑和从容的语气,想象他的吃惊和可能会有的尴尬,“我从来不要男人的东西,”她说,“这是我做人的原则。”然后她耐心地向他阐明她的理由:钱会不知不觉间让我们分处在两个水平线上,我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你的钱引上感激和从属之路,从而失去我自己的人格,丧失我们初识时彼此的平等和独立,这时候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你想什么呢?”乔南星问。
柏宁从想象中跳出来。她回避、从来不在他面前提“钱”字,但她抑制不了自己的想象。但是,但是他从不曾给她的想象以实现的可能,一次也没有,一个小小的手绢都没有。女人的梦想不由她们所爱的男人来实现还能由谁呢?况且这不会使他损失任何东西。有这种想法就是俗气的,她想,但是她还是想经过俗气的试探然后摆脱它。今天同样没有机会!
“我们家钱都在我媳妇那儿,”乔南星说,“她说男人手里一有钱就变坏,没有钱也就没法泡妞了。我身上一有钱她就翻走,她这一点最让我反感。”我和马芳之间的情份会比那张结婚证更厚吗?乔南星想。从他们的关系得到法律的确认之后,她就没再为他花过一分钱。“男人有钱就泡妞。”每次她说完便翻走他口袋里的钱。她凭什么这么说?她了解男人的尊严吗?
真让我恶心,柏宁心想,谁要你的钱呀?!她心中渐生气恼,他说“咱们回去吧”,她故意问“回哪儿呀?”
她还是跟他回去了,虽然带着气恼。
令她更加气恼的是这次他竟没有在她体内及时中止,她拉开灯翻身起床。
“你家里有药么?”她问。
“不知道。”他说。
“有没有药你都不知道?”
“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他说,“我不知道。”
她阴着脸下地去翻。
占有(13)
他帮着翻了一会儿说“真的找不到”,就又上了床。
她替他老婆难过起来。这人真没办法,她想,怎么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这怎么能是一个人的事?自己也真怪,怎么爱上这么一个人。她用迥然不同的心情熬完了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走了。她到处询问哪儿有药房。药房要等8点钟才能上班,她就怀着复杂的心情在虹河岸边徘徊了数个小时。8点终于到了。只玩感情游戏的她性方面的知识是贫乏的,她想了好半天才勉强描述出情况。药房的小姑娘没等她说完就把她需要的药从众多的避孕药中拣出来。“应该事先吃,”小姑娘说,“试试看吧。”
她慌忙逃出药店,又慌忙将包装打开。她看了看说明,果然是该事先吃。不过事后也行,但得在8小时之内。没戏了,她想,但自己会不会是安全期呢,就找出笔和纸。安全期是经前的前七后八还是经后的前七后八?或者是经前的前八后七?差一天差很多的,差别不就在这一天么?她算了半天还是没算清楚,心中充满了对乔南星的怨恨。她来不及找水了,就想把药片直接吞下去。可是小红药片从她颤抖的手上滚落了,它欢快地跳着,滚到了马路中间。人们怎么看这个小红药片呢?人们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婊子呢?她的泪水滑落下来。第二个小红药片在她的泪眼中又滚远了。
她在焦灼的心情中等过一日又一日。乔南星竟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科学的。要是都不管用,那避孕药都卖给谁呀,她这么安慰自己,就渐渐把心塌实了下来。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一拖再拖没去医院检查。她不用去检查了,谁都知道的早期的妊娠反映出现了,她开始呕吐了。
乔南星还是一个电话也没有!她按耐不住在一个风凉的傍晚她坚硬的声音跃过凌厉的风声过去,她说“你今天不见我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他害怕起来,以为她会用怀上的孩子敲他一笔。
他又为自己惭愧起来。她根本没提这件事。也是,他想,哪那么准,一次就能怀上?
“10年后我让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我把我和他的合影寄给你,却不让你见他。”柏宁想,冲破愤怒和焦灼的她此时竟奇怪地想窃笑起来。吃过晚餐她说:“快回去吧。你还有1小时的路。”
柏宁付了帐单。有人说她用稿费养她喜欢的男人,她会为他们付出所有,最后一分钱花光了,她就再去写。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变得为一点小事就发火;男人回家后不愿说话;男人借故早睡或让你先睡……”新一期的《家庭》告诉马芳:该探讨一下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了。她在三个房间仔细收寻了一天,也没能查出一个女人曾经出现过的蛛丝马迹。她借故去了乔南星的办公室,又让事先安排好的紧急电话支走了他。她的命运就在他的办公桌后直面她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个跟班的,是有出息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配不上他。但她爱他,她尽自己所能让他远离女人,也相信他不曾为别的女人动过心。但是证据跳过她的信任就这么立在她的眼前。她不懂那张美丽的明信片上所写东西的含义,正如她丈夫不懂一样;但正如她丈夫读懂了绘制明信片的女人的心思一样,她也懂了。替他锁好抽屉她没有声张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几天后她对乔南星说,“别把钱带出去,别把病带进来,好自为之吧。”
马芳的宽容加深了乔南星的痛苦。怎么办呢?他想。
我不会放过这个叫柏宁的女人的,马芳想。
占有(14)
乔南星面临着破产的命运。他的失败有目共睹,哪个银行还敢贷款给他?肖嘉亭说:“破产也没什么,可以从头再来。”肖嘉亭知道什么?难道还有第二次的运气降临吗?他是没有远见,他是以为破产就什么都完了。能救他的只有马长远了。他下了好半天的决心才去找他。他在进门前听见了马长远对马芳说:“你找我也没有用,因为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乔南星不知马长远说的是他还是他的公司。
马芳还做她哥的工作。
乔南星出来。
马芳的工作做到哪儿了他不知道,马长远同没同意借钱给他他也不知道。
他不需要答案了。这一天电视的新闻告诉了他:“马长远以1000万收购了明惠针织厂……”没有借钱给他的份儿了。
“我给你看看手相。”肖嘉亭说。
方洁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你……”他看着她的手,没有说出所以然,却握住不放了。“你年轻、漂亮、能干……”肖嘉亭的渴望焦灼地向她靠近,“我……”
她用脚悄悄踢倒脚下的暖水瓶说:“看你,把水瓶都弄倒了。”
肖嘉亭尴尬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为明惠的经济建设出了不少力呀,”肖嘉亭说,“在市民中声望也不错。”
他什么意思呢?方洁想。
“不过,”他稍稍有些脸红,“人家都说我是你的后台。”
坏了,方洁想,不会借别人之口向我表示什么吧。
“说咱们关糸不错,”他在她肩上稍许紧张地拍了两下说,“咱们是不错呀。”
“那当然。”方洁说,更坐直了一些。
“没别的意思。”把自己从拍她肩膀的勇气和尴尬中解放出来,他说,“既然咱们好,我不妨给你透个风声,下届市政协委员可能有你。”
“我不感兴趣。”
“对你没坏处,”肖嘉亭说,“考虑一下吧,今晚给我回话,你不想当可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呢。我希望你不要说不。我还有事,告辞了。”
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吗?方洁从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不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明途还是陷阱。“你年轻、漂亮、能干……”(男人说的还不都是一样的话?),她想象肖嘉亭向她游动过来的手;“作为明惠人人皆知的企业家,您为什么总拒绝媒体?”她想象电视台、报社对她的采访;她想象自己终于把美丽的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她想象与男人间情和欲的纠缠……想象如闪烁的星星在她头脑中黑暗一片的天空里飞舞、碰撞。她理不清它们,便把它们全部推开。
她拨通了电话。“我同意了。”她对肖嘉亭说,“我为什么不同意?”
放松了。她打开电视想调个娱乐节目看看,但明惠新闻的提要吸引了她:马长远1000万元收购明惠针织厂。马长远?这几个字像利箭穿过久远的年事一下子钉在她心上。会不会是重名?她想,但见那高大也还英俊的男人从屏幕短暂的蓝色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一直走到她面前。世界这么小,她想,自己走出这么远还是碰到了他。方洁感觉到眩晕。
乔南星面临破产一事柏宁终于知道了。不能帮他,她恨自己的无能。她在愁苦中在妊娠的恶心中在原谅了乔南星近日的表现中想到了方洁。直接跟方洁提钱她张不开口,让乔南星跟方洁说更觉得不合适。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办法,就想先把两个人约在一起算了,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她就开口一次。能怎么着?
她先给乔南星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她就再给方洁打。方洁说她病了,让她去看她。在她的印象中方洁像一部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也永远不会生病。她甚至有些惊慌起来。毕竟方洁是她的好朋友。
方洁陷在乳白色意大利真皮沙发里。陷在回忆里……
她的身体变换不出那些新衣服所带给她们的那种变幻。她不羡慕她们拥有的一切,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她不可能对那些新衣服闪射出的光芒视而不见。她也可以向父母伸手或去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凭她的姿色应该不成问题,但她不想依靠任何人。她那么轻易就下了决心并且那么轻率就迈出了那步。她认为自己美若天仙,受过高等教育就价值连城,是马长远一记响亮的耳光才把她扇醒。在红云舞馆,男人可以给你200,也可以给你1000,这要看你的功夫。你可以在一两百元之间跟他砍价,但你绝没有权利根据你的价值叫价,你在大胆或含蓄地把你的价报出来之前,男人用他们眼光看到的只是一个,众多之中的一个红云舞女的身条和脸蛋,他们所出的价是给红云舞女的,而不是给你的。是的,她后来想,在红云舞馆,不管她们个体之间存在着怎样天大的差异,她们出卖的东西是一样的。这一点男人心里比她们更清楚。
“马长远当时一定觉得好笑极了”,在客来旅店在中国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在异国,在不同男人的床上她一次次地想。“拿去吧。”在男人一次次冲锋时她想,“把我所剩的都拿去吧。”然后她起来冲洗自己,大不了就当自己身上沾了点儿土。把浴室玻璃上的水雾擦去,虽然有时她的手有些犹豫,但她还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动人的身体和面容。然后她坐在富丽堂黄的餐厅里一个人进早餐。“我起码没出卖过真心。”吃着煎一面儿的火腿蛋,她想,“我还有真心吗?它还值钱吗?”她又想到了钱,她已习惯了用它衡量一切,因为它是惟一真实的秤。“是价值。”她纠正自己,“真心还有价值吗?”
刚下水的那年她时常产生怀疑,躺在床上,有时过马路她也想:“我和男人上过床了?我和那么多男人上了床?一个小小的生命还生硬地被器械从我的子宫里吸出?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一场梦?”她从枕头下取出一把银饰的古镜,她不知怎么面对自己的眼睛。“让车把我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