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男人要离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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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吃饭,一天也不吃。纬达再不敢独自进餐了,在他应该等她的时候。
“你看我用了乌发乳,头发是不是好多了?”纬达说:“现在有比乌发乳还好的。”“我就知道你朝三暮四。”“没办法,”纬达笑,“我就是不能知道好东西。”纬达待人与接物的态度迥异,他曾用4年的时间来思考情人是不是合理的问题,(而他的情人是怎样用4年时间熄灭眼中的爱情呀)直到他在璐那找到答案。璐在长沙,与纬达大学同班。
“这些都是干净衣服,”纬达出差到长沙到璐的家后璐说,“只是没有整理。”纬达说:“我知道。”纬达的四周都是凌乱的女人。璐住着三间没灯的房子。“灯都坏了。”璐说,最后找到一盏能亮的台灯。纬达讲到这时何灵一问:“你就住在她家里?”“是呀。”他看着何灵一,“她带孩子出去了。”纬达倒真和女人同居一室过。那天他的外地女同学和他一起去某校看他们的同班男生孙。临睡时纬达对孙说“我们把冰箱壳子展开,可以睡在厅里。”(孙住的是带厅的一居)。孙误会了,以为“我们”是指纬达和那女同学,说“你们睡这儿吧,我还有地方。”
纬达认为解释会更误会,也就没有再说。
“没事就进去睡觉吧。”孙走后纬达对女同学说,就自己一个人在厅里看电视。
女同学进屋,也没锁门。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说睡不着,俩人就聊,女同学吐心酸往事。
“去睡吧。”纬达说,女同学就又进去。孙第二天进门时还特地敲敲门。“进来吧。”纬达说。
纬达没睡好,中午时瞌睡,孙问:“昨晚怎样?”“昨晚我心提到嗓子眼儿,”女同学事后说,“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纬达说,看着何灵一。那天他们站在冬天的路灯下,准备看周末电影晚会。何灵一躲进阴影里,一声不吭。
“你生气了?”纬达问。她说:“没有。”纬达就不知说什么。何灵一看着无辜的纬达,心想,让你和别的女人同居一室,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我和你走出千里也拒绝与你一室,与你一室也不与你一床,与你一床也什么不让你做。她不生气后就把这些想法都说出来,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真想踹死你。
“我以后不了,”纬达说,“我以后不了还不行吗?”
她们就牵手进去看电影。何灵一什么也不会玩,所以他们只能看电影。
什么也不会,她不知那些男人为何还愿意与她一起玩。她跟随4年的剧组有很重要的几场戏是在草原拍的。那里碧空万里,白云悠悠,芳草凄迷,野花浪漫,红袍绿褂,刀光剑影。而同剧组的女孩美丽如繁复的云万紫千红地开在这外景地上。她们能歌善舞,而她只会从很高的刀山上往下跳,并且正好跳到马背上,但必须是一匹白马。只会从高处往下跳的她周围总围着男人。她让男人们对自己至死不忘的秘密就是让男人相信好多人爱她而她只爱他一个。
关于爱情的混乱记忆(8)
他们的戏又重新回到城里。戏拍得顺利,导演就组织了一场舞会。她拒绝与任何一位男士跳舞,直到纬达走到面前。在好多人被拒绝后纬达是没有勇气过来的,事实上他与她同舞了第一曲。她笨拙的身体在纬达的带动下竟找到了旋律。她随剧组已长到21岁,21岁的她眼中开满爱情的星星。可纬达只带她跳舞,没有看到那些星星。
她到剧组后看的第一场电影碰巧也是和纬达坐在一起。那天剧组五十几人分散在影院的角落,而她和纬达怀揣着对方的爱情在黑暗中心绪奔腾。她把手放在他们之间的扶手上,可是纬达竟没有理会。她把手僵硬而尴尬地拿回,她把身子也移得离他远些。她的决心干枯地谢落了。她想我们之间完了。她准备再等一分钟就出去,离开剧组。就在这时,纬达美丽的手指接住她干枯的决心,让它们重新植于水或土中,也并没有开出花朵。她带着重新回来的决心又回到剧组。有一段戏是要求她从高高的台上被人打落,事实上是她假装被人打落,在即将落地的霎那又一跃而起。这是她自己建议导演加的。曾获全国武术冠军的她想这算什么呀。可是,那天当这段戏真的被采纳时,她那少年的拳脚已经消失在城的悲伤里了。
城是她认识的第一个诗人。她匆忙离开暂没有她戏的剧组回千里之外看他。她没有通知他,又不敢去他家找他,就在冬天的湖边踯躅。她满脑子狂乱的想法,直到看见城诗人的面容在人群中出现。城!她大喊。他看到了她,人们也注意到了她。她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几个空翻就到了他面前。
那是致命的几个空翻,城日后对别人说是那几个空翻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听后心中异样。她曾想如果自己是搞艺术体操而不是武术的,他们之间可能就是别的结局。多年后当她重新回到千里之外城所在的都市为自己的新诗集售书签名时,她看见人们拥挤的手臂后城茫然的目光。诗是每个人都能开放的自傲而可笑的,孤独的青春花朵。她把亲手织的护膝给城(现在想来有些莫名其妙。她当时为什么不像其他女孩一样送一件毛衣,一个围巾而偏偏选择一双护膝呢)。城接过,转身就将护膝埋在他家的煤堆里。她武术天才最后表演给了城,观众和演员却同时消失了。
这段经历日后写在她的小说里,在研讨会上那几个空翻还经常被人们提起。可是她自己写过之后便忘记了,今天,在追忆武术天才是怎么消失而不得不提起城时,她甚至想那是真的么?会不会一直是自己的想象,而自己与城的分手完全是另一个原因,或城根本不存在呢?有一些孩子因为好的身材被舞院选拨上来,但是几年后他们突然体态改变了,一生也被改变。她在自己的一生即将被改变时抓住了纬达的爱情,而对他的爱情使她发现了自己的写作才能。她留在剧组当场记,虽然曾经有一段时间与饰她恋人的男孩张形影不离,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纬达的身上。纬达听人们议论说张根本佩不上她,心想自己还有妻室更不行了。“其实那算什么呢?”她想,每日每日地想他,夜夜梦到他。事后她知道他也在想她,他们在梦里相恋了4年。“多险呀!”后来他们坐在冬天夜晚的椅子上时纬达说,“我们差10天可能就永远错过了。”
“没准儿我们一辈子像原来那样更好呢。”她说。
他说:“那我一辈子多窝囊呀。”
她无数次地想过,自己与纬达真的在一起也不合适。
南问她的情人肖“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没准儿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还会跟别人。”南是何灵一和纬达共同的一个朋友。
“是,”肖认真地说,“其实我不适合结婚。没准儿我们真的在一起也开打了。”“没准儿我们真的在一起也开打了。”何灵一把同样的问题说给纬达时,纬达一字不差地回答了。“你们男人的回答多么相同。”何灵一说。纬达竟笑起来。“我总想我们在一起该多么幸福。”何灵一说。纬达不敢再说话。明知一个人不适合自己,但跟他在一起就是觉得幸福,这是她一生的矛盾。她心里跟纬达想的一样,但她不会说出来。真实是纬达可贵的品质之一。因为他的真实,她曾告诉过自己,永远都不要伤害他。他们仍坐在冬天清冷的电影院里。那个男主角大哭起来。她问纬达:“你哭过么?”纬达说嗯。“谁把你弄哭的?”纬达不说。
关于爱情的混乱记忆(9)
纬达一会儿说:“那天你赶我,我就差点哭了。”
每天等待他。在等待中她什么也不敢安排。她每天在电视台外面等他,然后俩人一起颠簸在车中。公共汽车是她新近发现的恋爱的绝好去处,她喜欢跟纬达乘很拥挤的车。为了太太,他每天6点准时回家。那天他们生气了。
“下车吧。”纬达到站时她说。
“你今天不用担心,”纬达说,“我晚上陪你。”
他们漫无目的地坐到车的总站。
“跟别人吵架了,才想起我。”她说,这也是南对肖说的一句话。
“我跟他们不同。”纬达说。
他们在冬天的冷风中心不在焉地逛街头的货摊。
“跟别人吵架了才想起我。”她又说,“你回去吧。”
“你今天为什么赶我?”纬达问,脸色黯淡。
她就说咱们吃饭吧,我饿了。
纬达点了好些东西,生动地在她对面言语。她坚持着看他生动的面容。
“你回去吧。”又自己跳出,跳到对面纬达那里。
纬达的眼睛湿润了。他半晌后说,“我们真可怜,连去的地方也没有。我真傻,当时分给我房子我竟没要。”
她想到他们看完夜场电影在早上的冷风中四处奔波的情景,她说:“情人注定属于黑夜和旅程。”
他的眼睛更湿润了。可她那天不知为什么那么绝情,她又说“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在平时是充满哀怨和关怀的话。这句话之后,纬达经常把她一个人扔在路上或电影院里。虽然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但她心中还是充满了哀伤。“今天就不让你回去,看你能怎么样?”她总是这么想,但在6点即将来临之际,她的理由又突然站到纬达那边。她在路上或电影院里重新找回自己,她坚持看完电影或在他走后不久也出来。冬天的凄楚落满五六点钟的街道,人们匆匆忙忙地赶路,也有人漫不经心地走着。那就是章云鹏,他高大的身体蜷缩在冬天的大衣里。在这个游离的时代,那是她见过的惟一被爱情击倒的男人。他们如流水般无意地打过招呼,然后赶各自的路。
她回去时章云鹏已在家了,所以门被敲响时她没有很紧张。她最害怕的是白天的敲门声,有时风很大门被弄响时她也怀疑门外有人。“随便偷什么吧。”她想,就慌慌张张地逃出家门。有时从外面回来也会遇见走廊里的陌生人。“不知道,我也是找人的。”她回答完问题,就在走廊站立,然后乘其不备,打开房门立即锁死。
关于爱情的混乱记忆(10)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想到了纬达的家。
纬达有些名气但住的很简朴,屋里能坐的地方只有一张双人床。她不停地去厨房喝水;后来索性就端着茶杯站在阴暗、沉寂的厨房里。
“你怎么还不出来呢?”纬达说。
她说:“我不愿意看到那张床。”
于是他们一起站到厨房里。
“没办法,”纬达说,“我但凡有地方住就不会住这儿。”
纬达接着睡那张床,她在床外接着等他。风从西窗而过,她从2月13日等到9月8日竟没有见上他一面。他吹着萨克斯于街头黄昏的MTV她倒经常听人谈起。可以想象一个英俊有些名气会吹萨克斯的年轻男人背后会有怎样浪漫的事情,但事实上他的萨克斯之后是他的歌声他的摄影他的其它才学。在这沉醉、悠扬而有些忧伤的萨克斯风中,她自己是那红酒和草莓。
那是一个热的秋季,风也很大。风过时,草地便有了起伏,软软的草柔顺地快乐地送风一程,像女人在情人面前展示自己。草还是很绿。
杨树在稍高的天空里簌簌作响。
阳光灿烂。女人在这灿烂的阳光下被看出了皱纹,这些皱纹涂着各色的彩装。这个夏季穿黑衣的女人很多,她们幽灵似地飘浮在这个城市,在秋日里依然性感而美丽。
戏子们的爱情在各地上演。
“何灵一在忙什么呢?”“忙着结婚。”
“何灵一在忙什么呢?”“忙着离婚。”
都是朋友私下的话,她不知道哪个是自己。其实她是完全可以找到一个背景清白、有房子的年轻人的,她这么想着,章云鹏把房间钥匙交给她后便去了德国。
“如果你愿意就一起来吧。”他说。
她留下了。
她一个已婚或未婚的女人一个人住在这一套房子中。她和纬达一直幻想着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现在她有了,却不知纬达在哪里。
纬达落到了责任里。他太太终于有孩子了。
何灵一坐在大班台前。
那是华贵、栗色的大班台,外企经理们用的那种。她不是想装饰什么,她买它只是因为它大。很大的大班台被她的书稿占满了,她用时就用力推开它们,挤出一小块地方,很多时候东西从旁边掉下,她也不理。她写完字后再把掉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随便地扔到大班台上。
她喜欢坐在大班台前翻东西,没有任何目的。
今天她没翻,她只是坐在台前。想,也可能没想。
她的目光看到了记事台历。在1996年3月6日她看见它是崭新的,还没有被打开过。她把它翻到今天的位置,发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她站起来。
这是3月宁静的午后。心如止水。过去凌乱、凌乱,就变成宁静了。
别人都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个聪明的女人智商高达130,可她分不清真假。在30岁来临之前,她的生活看起来多么荒唐、可笑、幼稚和令人吃惊。她的周围充满着情感的碎片,这些碎片埋住了她的理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理想,终究会不可阻挡地实现,可她陷在凡尘里,凌乱的发和凌乱的心。她的手臂同她周身一样光洁而没有任何装饰,华美的物质很多时候来到她的周围却被她拒绝,她一直都在追求纯美的爱情,可她却被爱情蒙蔽了。
她不想写言情小说,可她的灵气,她的思想和她精美的文笔被掩没在她的主人公身后,人们记住的永远是那些奇异的主人公,同她一样荒唐幼稚并且朝三暮四。从前作家写书是想给读者讲道理,告诉读者遇事该怎么办,可她想让读者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她坐在意大利式的木色椅上,心意纷乱。
水晶托盘放在栗色的茶几上,水晶托盘中有鲜红的草莓,硕大而无味。城市的声音在窗外隆隆地响着,阳光阴冷、缓缓地开放。她以前一个手冷一个手热,现在双手都冷了。她披了一件毛衣,又披了一件毛衣,她又找到了皮茄克,还冷,就披起了棉被。她坐着并不停地旋转,她的转椅没发出一声呻吟,但她听见它说“我还是先站好吧,让心气平稳。”
少年的思想工作
少年的眼睛(1)
佳蓓是和早上的铃声一起走进教室的。她穿着漂亮的红色条绒外套,跟在漂亮的年轻女老师陈洁身后。佳蓓红着脸听老师介绍自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