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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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伴随清脆的一声刹车,我被车光滑的车头顶盖重重地铲到玻璃上,打了个滚儿,滚落到地上。
“怎么样?摔着没有?”车上下来一位绅士,搀起我,关切地问我。
“你说摔着没有?”我揉着疼痛的胳膊说,“你要再快点儿,我没准儿还在天上飞呢!”“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他有些抱歉地说,“这是我名片,我给你叫辆车,先送你去医院,一会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付账!”说着,他招呼一辆停在门口的出租,跟司机嘀咕几句,塞了20元钱。
“我真有急事!”他钻进汽车,“我就住这个院儿,你放心!”他指指旁边的门卫,门卫点点头,“我等你电话!”“妈的!”看看红肿的胳膊肘,我开玩笑道,“这堆爱国主义的骨头被外国的破烂玩意儿给撞了,这下亏大了!”“三菱吉普!”出租司机瞄我一眼,笑了笑,“这个院儿里的人狂有钱!刚才那位前两天家里小孩跑了,光登报就花了不少!”“是么?钱多烧的!”“呵呵,有钱人家小孩金贵,要不怎么叫千金!”“啊!还是个女的?”我有些好奇,于是便问,“为什么跑了?”“没说!”“哎——!”司机沉默了半晌,突然转过头来问我,“要不
要我帮你多扼他点儿?多出来的咱们三七分?”他咧开嘴,我看到一口歪七趔八的黄牙在冬日的阳光下烁烁生辉。
“免了!”我说,“其实我没事儿,就是蹭破点儿皮!”“要不咱们二八分!”他说,“我看你是外地人怕你被欺负才帮你,我弟弟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内科,我找他帮你开证明,多扼个几千块钱没问题!”“算了!”我笑笑,“好同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照完片子,拿了点儿药,我径直出了医院。
刚来的时候我就掉向了,再加之方才的一撞,此时更是不知东南西北。我四处看了看。西方的太阳正在我意识中的南方沉沉而落。
我找了个电话亭,按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哪位?”接电话的正是他。
“你好,陈先生么?我是刚才被你撞的那个,我刚在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你就别过来了,忙你自己的事儿吧!”想想刚才出租司机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
家里孩子离家出走,身为父母,那是多么大的事儿啊!
这跟我现在的处境多少有些相似,我心想,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突然一下子从身边消失了,谁他妈能拧得过劲儿来?!
这样想着,不觉心头一酸……
“别!别这样!”他说,“你在哪儿?还在医院吗?白天真的有急事,不管怎么说,至少得当面陪个不是!”“也没什么是不是的”,我说,“人没事儿就好!”“那我请你吃个饭吧!”他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推辞不却,我只好答应下来,告诉他我在医院门口等他。
趁他没到,我又给陈言打了个电话。
还是关机。
妈的,这丫头怎么回事儿?难道知道我要来,故意躲着?不可能!我旋即又想,她想见面都不止一回两回了,再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我要来。
难道是前些日子没跟我联系上,一气之下换了号码?
想想这更不可能,她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干脆明天再说吧,我想,反正这次出来有的是时间,最后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直接去她家敲门。
她家?她家的那个小区?陈秋冬?
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咯登一下子。我赶紧掏出名片。
没错儿,就是这名字,陈秋冬!下午撞我的那个人。
陈——秋冬,陈——言。
会不会……
我正想着,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传来,我抬眼望去,看到那辆三菱吉普停在了路边,紧接着,我看到他伸出半个脑袋,冲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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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冬是个健谈的人。两杯酒下肚,话变得尤其多。
因为之前一直猜想他有可能就是陈言的老爸,所以,每次出言我都表现得小心翼翼。
“您是搞艺术的吧?”他盯了我许久,然后指着我的长发问。
“曾经是!”我说,“不过早就不是了!”“怎么呢?结婚了?”“那倒不是!”我笑笑,“心理还不成熟,结婚怕害了别人!”“呵呵,你很幽默,也很有责任心!”“责任心每个人都该有,只是有时候生活并不必 需要!”“小伙子!”他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肩膀,“别把话说得太满,别太悲观,年纪轻轻的应该有点斗志!”“我明白!”我说,“你说的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是吗?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经验也是相通的!”“也许吧!”我说,“能问你个事儿么?”我 一直惦着白天出租司机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再加之他跟陈言都姓陈,所以我想弄个究竟。
“什么?”他放下酒杯。
“今天下午去医院的路上,开出租那哥们儿说你家小孩离家出走了,还登了报纸,我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嗨!”本以为他会叹口气感慨万千地向我诉苦,没想到他竟然表现得异常兴奋,“弄错了!”他仿佛刚捡了个钱包那般开心,“那是我们院里最有钱的那家,他们家狂有钱,可谁也弄不明白那孩子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呢,呵呵,没准儿跟哪个野种私奔了!”“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很让人恶心!”我说,“你跟他们家大人有仇吧,怎么那么大反应?!”不管谁家的孩子,你丫都不至于乐成这样吧,我想,坏人我见多了,表面跟个人似的,心里面连狗都不如的我倒没怎么见过。操你大爷,我又想,对你这种人绝他妈不能客气。
“你说错话了吧!”他脸拉下来,“你认识他们?”“不认识又怎么了?”我还是毫不留情,“刚才你还跟我讲责任心,讲斗志,我觉得全他妈都是扯淡!”“你没喝多吧?我听你口音一点都不像青岛人,你不会是他们家亲戚吧?”他已经怒了,我看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青岛人就得说青岛话?喝多了不能说人话?”“说了你也不明白!”他放松口气,“我今天请你吃饭是赔礼道歉的,因为我撞了你。我不想跟你吵架!”“那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饭也吃饱了!”我拍拍肚皮。
“落井下石?”“不至于!”我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只是还有点儿良心!”“良心?”他似乎受了刺激,“要不是陈立民压着,我至于三年翻不了身评不上正科长吗?”他有些激动,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陈立民的女儿叫什么?”我问。
“你不是他们家亲戚?”“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你他妈刚才跟我急什么?妈的!吓我一跳!”他挥袖擦汗。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有正义感的旁观者!”“少见!”他笑笑,“别管太多闲事,弄不好要吃亏的!”他说。
“没少吃!”我说。
“你没看报纸?”他问。
“我今天刚到T城,接着就被你撞了,然后就去了医院,哪儿有时间看报纸?”“你来T城干吗?到我们院儿找谁?”“一个朋友!”我说,“你还没告诉我离家出走的那个女孩儿叫什么?”“这么关心?”“那当然!”我说,“长头发的好奇心都很重!”“呵呵,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真可惜了,比陈立民他老婆顺眼多了!”“他叫什么?”“陈言!”他说,“前些日子还听说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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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无法形容这是意外还是必然。本以为陈言都是跟我开玩笑的,没想到她会来真的。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想,难道事情都是发生在火灾之后?
也许吧!我安慰自己,她肯定联系过我。
肯定的!
突然之间,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离开T城时的那种失意落寞的心情。我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失踪了,但等我醒悟过来,再度出现,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失踪了。
生活总在反反复复,像只狠心的钟表,转过夜里12点,再转半圈儿,又转回来。我们无法奢望时间定格,我们只能祈求每一次的轮回都有新的发现、新的表情。
但是否是新的就能尽如人意?
如果我说是,那我告诉你,你可以认为我蠢得像头驴!
我排除了所有能与陈言联系上的不客观因素,最后,我回到了网上。
我知道去她家也是惘然,要不他们不会登报。
那天的网速慢得出奇,跟我急切的心情成反比,在我奔如泛滥江水的内心世界里,像只被人剪掉鳃鳍的再也冒不出泡泡儿的将要死去的鱼。
我慢慢地游到时间对岸,在时间之外,打开我的明天。
如果她不在,我可能永远都走不到明天,我想,可如果没有明天,我该怎么活?她又会怎么活?
我能隐约感觉到对她的挂念,我不知道那是爱情还是什么别的感情,我说不好,我曾经无数次地拒绝她想见面的请求,我幻想我曾经在她心里碎了无数次,因为这个,或者因为我之前的那些女人。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邮箱打开的那个瞬间。
那里面有我们曾经的一切,有我们的相识、相知和默契。
那些写满关切、理解和信任的扇着翅膀的mail此刻是否还保持着鲜活?牵着它们的小手儿,我的心情是否还能与之翩翩起舞?这一切都还在么?她是否还在等我……
衣峰: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开电话?发生什么了?你家的电话为什么接连几天没人接?我只能猜想你们举家迁移,或者突然换了电话,而没有及时通知我。
我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
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先不跟你说。如果你看到我的信,记得联系我。我的幸福跟你拴在一块儿!
衣峰:我跟家里吵架了,他们还是那样,坚持让我去日本。
其实我一直都没跟你说实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去日本是因为不想离开你。虽然,我们并没有见面,但我一直觉得我跟你天天都在一起。你别笑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爱你,没有骗你,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你能明白吗?
我知道你能明白,你只是不承认!
按照计划我只剩下今明两天了。你到底怎么了?你看到我的信了吗?你开机啊!你个混蛋!你死哪儿去了?你怎么突然不跟我联系了?你别跟我捉迷藏好吗?我在找你,你赶紧出来!!!!
衣峰:我颓废到了极点,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你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我告诉你我的计划,我打算离家出走了,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时间是明天,地点是青岛。
我想去找你,可我说不好,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知道你死哪儿去了,我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
但愿离开之前你能看到我的信。
最后一封mail来自大前天,这么说她已经到了青岛。
我冲出网吧,给陈强打了个电话。因为是后半夜,所以他的声音有些迷糊。
“喂!是我!”“衣峰,下午有个漂亮女孩来公司找你,说是你朋友!”一听是我,这小子马上清醒过来。
“她现在在哪儿?”我问。
“我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你去T城的事,听完之后她就走了,好像挺难过的!”“你他妈怎么不帮我把她留下?”我有些兴奋,又有些着急。
“这——这——我怎么留?人家是女孩!”陈强有些为难。
“知道她住哪儿么?”“不知道!她是谁?”陈强问。
“先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回青岛,回头告诉你,如果她再来找你,一定帮我留住,一定!”“好的!路上小心!”……
我匆匆忙忙奔回酒店,抄起行李,寄存到火车站,赶当晚的最后一班列车,直驱青岛。
一宿没睡,我望着窗外荒芜的夜色,一直等到天亮。
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我只感觉点点冰凉的液体肆无忌惮地飘落到心上。我顿生一股寒意。我拢紧身上的衣服,抱着干瘦的躯体,焦急等待将要来临的新的一季。
春天就在眼前。
来路的风景就像一场宗教仪式,有些干净的淋了雨,有些不干净的也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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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街上晃荡到深夜,在陈强的陪同下,跑遍了青岛几乎所有三星级以上的宾馆。我并没有告诉陈强更详细的情况,我只是说陈言是我朋友,一个关乎我未来和幸福的朋友。
陈强没有多问。
他可能想歪了,我想,在多数人看来,男人和女人永远脱离不了暧昧的干系。这是正常的。
当然,我们实际上是纯洁的。至少是单纯的。
我并没想过找到陈言将会怎样。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或者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想。我已经支离破碎,我已经在那些过往的女人青春的肉体上,焚灭了我自己的青春。
我已经老了。
我只是在找一个突然失踪的朋友,我只是担心她。
事情就这样。它非常简单,一点儿都不复杂。
“我跟她说你去了T城,她会不会……”其实我明白陈强的意思,我知道他想安慰我。可我需要么?我在这儿意外失去了一个童年的伙伴、两个亲人,现在又错过了陈言,我还需要安慰么?除了真实地面对这摊狗屎一样的生活,其他的全他妈都是多余的。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陈强问。
“帮我找个网吧!”我说,我突然想起我虽然看了她的信,但并未给她回复。不管怎么样,我想,哪怕她真的从此消失,再也不见,也得给她回个话,至少我要让她知道我会一直找下去,无论她是否还在等待。
网吧的人很多,我给自己的希望也很多。
长吁一口气。
新的mail,寄自昨天夜里,让我无法平静的标题:亲爱的,我不哭,你也不许哭……
她的文字第一次夹杂这么多的忧伤和静谧……
衣峰: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哪怕只是给你一点点的安慰。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很乱。我去过你上班的地方,你的同事跟我说了你和你家的事,还说你去了T城。
想必你已经到了。
唉!你知道我的事吗?我已经离家出走了。我跟爸爸妈妈哀求了无数次,但是无效,他们坚持让我去那个我不喜欢的鬼地方。
其实,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我好像是不存在的,或者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而只能遵从他们的意图,去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我好烦恼,所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这样做了。我原本是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