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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讲述现代女性恋爱婚姻观:虽然·但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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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说话,启动了车。小丫闭上了眼睛。现在,她一坐上车就想闭眼睛。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风景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有效地诱引她的视
觉。更多的时候,她喜欢让街上混彩的灯光无声地罩着她的眼睑,这样会有一种做梦似的晕眩的快感。
到了。男人说。
小丫睁开眼睛,发现男人的车居然停在她租的房子所在的巷子口。
你在这儿有房子吗?她诧异地问。
你不是有吗?
小丫的身体一凛,坐直了身体。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你以为你很会保密吗?男人笑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你。
这儿不行,我说过。小丫说。她觉得心中的火一下子点了起来。
我觉得行。男人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手枪很小,可是十分精致,使人想到现在越来越漂亮的那些新型手机。小丫的笑容像冷冻箱里的鱼,先镀上了一层阴阴的暗色,然后,很快僵硬下来。
她默默地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你走得了吗?男人说。他的语气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徒劳。
大哥到底想干什么?想吓死妹妹吗?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她也算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不能显得没有一点主意。她让最拿手的笑容以最生动的姿态浮现出来,笑道: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有话好商量,是不是?要是大哥心里不痛快,想要我陪大哥开开心,咱们就找一家好酒店,开个房,大哥想让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不敢让大哥破费一分,怎么样?
酒店里常有条子守着,不安全。我就相中你这个地儿了。男人说。
大哥这是看得起我,我知道。可我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太乱了,房东也是个麻烦主儿。爱管闲事。这么着吧,我有个小姐妹租有一套两居室,保证安全,我们找她借个地儿,行吗?小丫把声音的柔度放到最好处,细细腻腻地说着。这个小姐妹就是阿美。只要到了那里,就有帮忙的人了。
什么废话也别说了,今天我就定死到这儿了,懒得挪窝了。男人把玩着那把小小的手枪:下车吧。
小丫沉默了。不时有行人从车外走过,可是没有人回头看看这辆车。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平时就是白天也不常看到警察的踪迹,更不用说现在了。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能够看到警察的身影。可她知道,自己的渴望有多么强烈,绝望就会有多么浓重。
她只有下车。
大哥能告诉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小丫边走边说,看着男人的脸色:也好让我吃一堑长一智。
进屋再说。男人说:你会知道的。
进了屋,男人把她推倒在床上。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拿出来吧。男人说。
什么?
钱。哥哥我缺钱了。男人说。
小丫沉默。他居然要钱。她早该想到这个。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痛起来。他要她的钱?她一天天磨自己的肉换来的钱?
大哥……
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男人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在床边的桌上。淡绿色的液晶屏幕上显示出“中国移动”的字样,下面一跳一跳的时间,如同一个乐此不疲重复着一系列动作的孩子。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计时开始了。男人说。
你不能这样!
男人把手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枪很凉。小丫觉得自己的头皮顿时涌起一层麻酥酥的痉挛。
你不能这样。小丫的声音低下来,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小丫木木地呆在床上,一起一伏的呼吸鼓动着她的胸脯,证明她还活着。是的。她还活着。她想活着。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活着。相距几米的房东屋里,电视正轰轰烈烈地上演着伪造的悲欢离合。是谁在频繁地换着频道,“过儿,过儿……”这是《神雕侠侣》,小龙女独居在碧水潭下,杨过在红尘中两鬓斑白。“拉肚子,找好药,找药也得有诀窍,别看广告!”这是赵本山的广告。小丫每次看到这个广告就想笑。不过不是笑赵本山,而是觉得接下去说那一句“看什么”的群众演员当中有一个年轻人被突出出来的大头特写,憨得可爱极了。“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这是河南台。“下面向您推荐的这一款耳钉也很有特点……”这是教育电视台的电视购物。“让我的爱陪伴你,直到永远……”这是付笛声和任静的《知心爱人》,不知道是哪一家电视台在请他们做嘉宾。
窗外不时响起清脆的车铃声,有唱着歌的少年悠然而过。“你爱我吗,我是一个笨小孩,我的笨只是面对你,这一点你明不明白……”多么清亮的歌声啊。她和冷紫也这样唱过,带着青春莫名的忧思和愁绪。还有虚弱的脚步声不时地掠过,她可以想像出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妈妈领着孩子,讲着单纯的故事。“有一天……”似乎所有的故事都是这么开始的。“有一天,小白兔睡醒了,问妈妈:妈妈,我饿了,家里还有东西吃吗?兔妈妈说,家里没有东西吃了,你要是饿的话,就自己去外面找草吃吧。小白兔说:妈妈,我应该找什么样的草吃呢?妈妈说:你自己去尝尝就知道了。小白兔就去找草了。它先看到了一棵黄色的草,就拿起来放进嘴里,呀,真酸,真难吃。呸!小白兔吐了出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它又看到一棵红颜色的草,就拿起来放进嘴里,呀,真辣,真难吃。呸!小白兔又吐了出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它又看到一棵蓝颜色的草,就拿起来放进嘴里,呀,真苦,真难吃。呸!小白兔又吐了出来……”在寂静的巷子里,妈妈的声音十分清晰,走过了很远,小丫还可以听到。讲着讲着,孩子开始笑起来,他笑得是那样开心,妈妈也笑起来。母子俩的笑声延续在路上,直至完全走出小丫的听觉。
活着,多么好啊,多有意思啊。她要活着!她想活着!哪怕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哪怕像以前一样穷,哪怕再去劳务市场打零工,哪怕,哪怕……她在心中喃喃自语。突然对这个词迸发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在那些生活面前加上了“哪怕”,似乎是无意识的。可难道没有一点儿根由吗?与自己仍在浸淫的小姐生活相比,那些生活似乎就是吃苦受罪,就是不堪回首,只能成为无路可走时的下下之选。她忽然想起在中山打工时自己对浴池大堂里那些小姐们的鄙视,那时她想自己就是无路可走死到临头也不会去做那种人。而现在却正相反,若不是无路可走死到临头她就不想从这种人的队伍里离开。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往后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钱数的增多活吗?为了打发日子活吗?
此刻,她忽然感到有一种奇异的东西被激活了。是的,是被激活了。这种被激活的东西在她心口荡起一股又一股的热流,使她觉得连血都被焐烫了。
可它究竟是什么,她现在还弄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能力去弄清楚,她清楚的只是:她要活着,然后回家。
她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那个男人。五千三百元。存单,男人没有要。晚上,有密码也取不出去。临走的时候,男人把手枪扔给了小丫:玩儿吧。
那是把玩具手枪。
小丫没有报案。第二天,小丫就收拾行李,买票回了家。
在晃动中,小丫看见家里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沙发,茶几,餐桌,钟表,瓜子,梳子,奶瓶,电话,窗帘……她就奇怪:自己在摇着什么?自己怎么会和这些东西在一个房间?又怎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和她这么近,真的有这么近吗?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刚强精明的女人,是一个千层油百层水泡透了的女人,可晃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过是荷叶上的一滴露珠,滚过来,滚过去。
窦新成任她摇着,摇,摇,然后静下来。他说:小丫,没事儿。
小丫看着他。眼里的波光像湖水一样,迎着黯淡而安稳的天空。

第七章 不许(1)

饭桌上的窦新成刚刚逛了一次药店。本来只是想买一些喉片的他,顺便也看了看别的药。打发完了他,穿着白大褂的售货小姐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当他走到夫妻用品柜台时,女售货员像吃了兴奋剂,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快步跟上,低声问:要不要试试新货?好着呢。窦新成下意识地看看周围,没有别人。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笑道:什么货啊。售货小姐说:夫妻用的药,名字叫“倍柔情”。这是一种新型的高级润滑剂,采用的是国际流行的水溶性膏体,原料是进口的天然保湿精华素,晶莹透明,滋润爽滑,能显著提高性爱时的敏感程度,增强快感,延长时间。还安全可靠、容易清洗,符合人体自然温度和女性阴道的pH值。
看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起来头头是道,脸一点儿也不红,窦新成就想逗逗她,便说:你试过?售货小姐说:我还没结婚呢。窦新成说:你怎么就知道好着呢,还是新货。她说:有顾客反映啊。窦新成又问:什么顾客会给你反映这个?他们怎么反映的?以为有些难住她了,没想到小姐说:他们的反映不是说话,就是一盒一盒地接着来买。要是没用,他们能这样吗?
在酒桌上,一边把这事讲给一同吃饭的人听,窦新成一边叹气:可惜了这位小姐的热心,我还没到用这药的时候。以前不行的时候他从不说这个,现在他说起来就不用再有什么忌讳,甚至还有一种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爽朗和辽阔。
正笑着,手机响了。他看看号码,是刘小丫。他走出包间,听见刘小丫“喂”了一声,细细的,像根丝线。他感到一股流火顿时从心脏左边飞了出来,同时又从右边飞了进去,把胸膛烧出一个小炉。
小丫说:忙吗?一会儿我们见个面吧。这是刘小丫第一次主动提出约会。
窦新成一阵惊喜,然而还是要本能地作一下态,便沉吟道:让我想想……行。
小丫说:你来我家。
你家?窦新成的惊喜顷刻间无影无踪。
长河不在。明天才回来。小丫说。
带着微醺,窦新成来到了小丫的家。小丫家独门独院,两间小楼。门虚掩着,窦新成进来,关好门,看见小丫坐在客厅里。他问孩子,小丫说睡了。央视八套的电视剧叽里咕噜地放着,演员们表情苍白,像一堆煮得太熟的菜。窦新成想靠着小丫坐下,小丫的眼睛却是冷的。他寒了寒,在最近的沙发上挂着,看见小丫的脚上贴着膏药。
脚怎么回事?
小丫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他等着,等着。突然,小丫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赶忙伸出手去扶她,她却朝他直奔过来。他往后退着,她往前跟着。像一个学步的婴儿执意要投入他的怀抱——不,她不是投,她是撞。她拼命地撞向他,这是非常有力道的撞,是死一样的撞。窦新成能感觉到她撞来的风声。可他不敢躲闪。他怕她会撞到墙上,头破血流。他就那么愣愣地贴住了墙,任刘小丫撞。小丫的头发纷乱地甩在他和她的胸前。小丫一下一下地撞,撞,撞。
窦新成抱住了她,开始说话。在窦新成的话语里,小丫突然哭了出来。她抽着肩膀,窦新成把手伸过来。小丫的泪滴在他的掌上。泪水那么小,那么孱弱,把那些日子那些脸碎成一块一块,又粘贴起来。她哭着,哭着,哭得一塌糊涂。她从没有这样尽兴地哭过。以前和姐妹们在一起时,她常常没有氛围哭。和客人们在一起时,她常常没有心情哭。回到老家后,她常常没有理由哭。找个哭的时候,居然是那样难。
哭完了,事情也很快讲完了。一时间,窦新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说那句话?小丫问。
哪句?
那句。
没有。窦新成明白了。
你说了你说了你说了你说了!除了你,还有谁!小丫歇斯底里地喊。喊的时候,一种别样的快感冲进她的心里。她相信窦新成没说。她知道自己这么喊是在任性,是不讲理,是在撒娇。可这个时候,她就要对他这样。她也只能对他这样。
我真没说。
你没说她怎么会知道?!
窦新成看着小丫,这么俊秀的一张脸,却是玻璃一样地弱和脆。
所有的人骂女人都喜欢那么骂的。他说。
为什么要那么骂?为什么?
窦新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你说!你说!小丫晃着他。
不许他们这样骂!不许他们这样骂!不许!不许!小丫晃着他,蛮横得像一个孩子。
在晃动中,小丫看见家里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沙发,茶几,餐桌,钟表,瓜子,梳子,奶瓶,电话,窗帘……她就奇怪:自己在摇着什么?自己怎么会和这些东西在一个房间?又怎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和她这么近,真的有这么近吗?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刚强精明的女人,是一个千层油百层水泡透了的女人,可晃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过是荷叶上的一滴露珠,滚过来,滚过去。
窦新成任她摇着,摇,摇,然后静下来。他说:小丫,没事儿。
小丫看着他。眼里的波光像湖水一样,迎着黯淡而安稳的天空。
再次回家
第二天,小丫抱着孩子,打了个车,回了一趟娘家。娘家就在城边儿上,离城三四里地,车程十分钟。今天下着小雨,也就多出了五分钟。
娘家她没少回。二哥和二嫂终于实现了初衷,单门独户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老房子里就剩下了二老。这么着对小丫倒是蛮好的,随时可以回来,回来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两个哥哥都不交一个子儿,爹娘的零花钱全是小丫供着,硬气得很。两个哥哥也都知道小丫开着店,要说挣钱只怕这个家谁都没有小丫有办法,说不准将来用得着她帮忙,于是倒常常看着小丫说话。小姑子占了嫂子们的上风,嫂子们自然也有些憋气,小丫全明白。经历了那么多世事,处理家里这些磕磕绊绊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一件衣裳,一双皮鞋,几包零食,没有抹不平的疙瘩。这边出了血,那边总要见点儿红。嫂子们也不空着小丫,时不时也给她送点东西,不是自己打的烧饼,就是给孩子打的袜子,东西都不值钱。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钱的问题。图的是气顺,是回娘家的时候能抻开手脚,是不是?
外面下着雨,车里就起了哈气。孩子的手在薄薄的哈气上画图画,小丫默默地看着窗外。这次回家是不同以往的。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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