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季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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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老婆！别这样！”全锦程抱着她，劝阻着。
舒彬一声不吭地让她打着，恨不得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死。
“我们还是告诉霁枫吧！”全锦程说。
“不行啊！他会急死的！还是先找到小楠再说吧！”刘心碧已经哭成了泪人。
“那我们一起想想！她到底会到哪里去呢？还有老婆，你也好好想想，她和你说过什么没有？”全锦程是唯一还算冷静的人。
“为什么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真是笨！明知道她不对劲就应该不让她走的！都是我不好！”刘心碧敲着自己的头。
“心碧！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刘心碧的脑海里闪过些什么，抹了抹泪，“她问我……”
“问你什么？快说！快说啊！”舒彬赶紧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问我，如果人犯了错，老天是不是就会惩罚？我还回答她，有些人是因为前世的错要在今生偿还！还有……”
舒彬仿佛想通了什么，站起来拔腿就跑。
“喂！等等我们啊！”刘心碧和全锦程也赶紧跟了上去。
坐在去海边的路上，舒彬恨不得火车能一秒钟就开到她的面前。
“你真的确定……她会去那里吗？”
舒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一直觉得对我……有很多的抱歉！她和我说过，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因此而惩罚她！她觉得……惩罚已经来了！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惩罚！一点也不想！”
刘心碧握过他的手，和全锦程一起用友情来安抚他。
到终点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们没有敢停留片刻，立即赶到了海边。
海边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沿着海岸线跑着，喊着她的名字。
海边的灯光很暗，正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坐在海滩上，让冬天的海风肆忌惮地吹打着她的身体。
眼前的海在海风里咆哮着。每一个浪潮都像要侵吞海滩上的一切。
黑暗在向她的招手，召唤着她的生命。
她脱下手上的戒指，在上面留下最后一个不舍的吻，把它放在了脚边的细沙上。
她迈开脚步，绝望地走向了冰冷的海水。
舒彬捡起沙上的戒指，看见了她走下海的背影。
“小楠——！小楠——！”他咆哮着跑向她，海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双腿。
“小楠——！不要——！”刘心碧撕心地喊着，不管跌在沙上有多疼都要跑去拉回她。
张小楠继续走着，没有理会他们。
舒彬使出全身的力气在浪里前进着，冲到她的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她挣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走下去。
“张小楠！听我说！拜托你听我说好不好？”舒彬大吼着站定在她的身后，“听我说完你再去死可不可以？如果听我说完，你还是决定死的话，我决不阻拦你！拜托你听我说！拜托！”
她没有再往前面走，但也没有回头。
“和我说话！你快点和我说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选择死？”舒彬没有办法理解地冲她喊着。
她不说话，海风无情地吹打在他们的身上。
“你都快死了！难道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们说吗？”舒彬哀求着开口说。
“我……”她的声音在寒风里颤抖，“从来……不喝酒，不抽烟，也没有不良的嗜好！我坚持吃蔬菜少吃油腻！每天都保持好的心情！我……不想长命百岁！真的！我只想能活得久一点！只要能陪着自己爱的人久一点就心满意足了！
“我……还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好妈妈！放假的时候陪他去游乐园玩，睡觉前给他讲故事！我对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可以温饱，只要可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不贪心！只想过那种简单一点，平凡一点的生活就可以了！
“为什么……在我觉得幸福已经离我还不远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消失了！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梦想……它都不愿意给我？为什么要夺走它？为什么？我知道，我犯了很多错！可是，我没有想到惩罚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残忍！”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这只是个意外！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你一定可以治好的！相信我！你忘了我是个医生吗？医生的话你不相信吗？”
“那要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等不了那么久！随时……我都会走的！我不想在医院里……那样等待！不想！”她摇着头，泪水和海水混在一起。“我更不想让他看见我生病的样子！他的心里应该留下的是最美好的回忆！而不应该是痛苦！”
“张小楠！在我心里的你，一直是热爱生命，坚强善良！你连一颗草的生命都那么重视，为什么却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生命？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看错了你？是不是？”他真的痛心疾首。
她不出声，只是哭。
“我知道，这种打击的确很难承受！的确也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可是……你解脱了，那我们怎么办？在我们的心里，会永远是没有办法忘掉的遗憾！我们的生活，还能带着这样的遗憾继续下去吗？
“你现在的确可以很痛快地去死！那霁枫怎么办？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兴奋地和我说，要在圣诞节的时候回来给你一个惊喜！你要我们怎么和他说？你要他怎么办？我了解他对你的爱有多深，你也比我更了解！
“你死了！霁枫也活不成！你一定想，以后他会渐渐地把你忘掉然后再找一个女人共度余生对不对？我替他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吗？就算你再也不珍惜你自己的生命了，难道你也不在乎他的命了吗？
“不要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要这样对我！可不可以？”他拿起戒指对着她，“忘了这个戒指对你的意义了吗？你怎么可能丢掉它，然后去死？这个戒指里，不是有你们的所有承诺和誓言吗？他把他的幸福交给了你！把心和爱也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就丢掉它？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霁枫的幸福呢？你要把他的幸福也一起带到眼前的大海里吗？你要让他到哪里去找回幸福？就这样走了，你能放心吗？不让他幸福就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觉得不甘心吗？张小楠！记得你说过，只要不放弃，奇迹就会发生！这个奇迹……你可以做到的！我们都会和你一起努力！我们一起……让奇迹发生！好不好？回来吧！让我们一起！”
舒彬伸出手，等着她的回头。
张小楠转过身，坚难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舒彬紧紧地抓过她的手，就像抓住了无比珍贵的东西。
她走回他的身边，冰冷的海水让她失去了知觉。接上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些模糊的影像。
医院……医生……担心的脸……
张小楠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刘心碧握着她的手，等着她的醒来。
“醒了？”刘心碧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母亲一样温柔。
张小楠歪着头看她，充满了歉意。
“笨蛋！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让我知道呢？我们……不是说过，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吗？你想丢下我这个姐妹吗？”刘心碧庆幸地含着眼泪，“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你要好好地活着！你不记得啦？你答应过我，等我做了妈妈，你还要做孩子的干妈呢？”
张小楠静静地流着眼泪。“可是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会伤害到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
“不会的！你没有那么可怕！不就是生病吗？我们治不就行了？一定可以治得好的！要有信心好不好？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嗯！”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担心！那么冷的海水，医生说你有点伤风！你要在这里住几天院！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家！我已经和霁枫打过电话了！说我带你出去玩几天！他暂时……不会知道这里的事！”
“嗯。”
“舒彬……守了你一夜！刚刚才出去！这回，你真的吓坏他了！”
“对不起！”
“不要哭！你可是我们之中最坚强的人！”
“我的戒指呢？”
“别急！不就在你的手上吗？你看！”
张小楠看着手上的戒指。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刘心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头靠在她的枕边和她一起又哭又笑。
全锦程在病房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是父亲。
等张小楠重新睡下，刘心碧才走出病房。
全锦程陪她到外面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心碧！对不起！我……”他对自己的迟钝很不好意思。
“什么也不要说！不要说！”刘心碧抱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小声地啜泣着。
他拍着她的背，倍感珍惜。
“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就好！你还在我的身边，真好！”
“嗯！”他抱着她，从来没有过的庆幸。
这种幸福，他们是多么幸运才可以拥有。
舒彬心力交卒，但却不敢闭眼。他守在她的旁边，生怕一闭上眼他又会险些失去她。
她的睡容很平静，不用再为任何事而烦恼。
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一个这么好的人承受这一切？如果可以交换，他希望受苦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爱的人。
在风谷，王晚琳为自己的生日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上最漂亮的衣取，带着无限的希望去了教堂。在这里，她找到了心灵的归属。如果一定不属于她的话，她也在这里结束。
她始终微笑着，在教堂外的人来人往中期待着他的到来。
舒彬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把张小楠交给刘心碧，狂奔去车站坐上了最后一趟车。
一想到她还在等他，他就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她的面前，然后告诉她，他是真的很爱她。
内心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是真实的。
原来他爱她！他这才明白！
她坐在教堂的门阶上，教堂的门已经早已关上。
她的心慢慢在冷风中冷却，冷到没有了痛的感觉。她还是带着笑容，仰望着天上的繁星自嘲地笑笑。
心痛……就是她的爱情结果。她……真的受伤了。
舒彬从车站到教堂的路上，都是罕见的堵车。最后，他干脆下了出租车，跑着去挽留他自己的爱情。
到了教堂门口，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教堂前的大松树在路灯下伫立着。松树枝上……挂着一件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他走过去拿下来，那是王晚琳视若生命的天使坠链。
项链已经很阵旧。可却闪着王晚琳体温还没有冷却的光芒。
她放弃了。他知道她一定放弃了。要不然……她不会丢下这个。
拿着项链跑回家，他见到的只有她留下来的伤心和一封告别的信。
他拿着看完的信和项链，在天台上无能为力地看着天空。
那架从头顶飞过的飞机，带走他的快乐和爱人。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要失去之后，才会想要珍惜……
舒彬，我走了！我要去可以忘记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不爱我！这段日子里，你给我的感情也只是友情！
可是我还是感谢上帝，能让我拥有这段和你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我甚至以为……我们是真的相爱，你已经在每一秒前爱上了我。
自从爱上了你，我学会了很多。尤其是看到你为小楠做的一切，我开始明白……爱情不是占有！只要对方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自己也会快乐！所以……我也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找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和我的爱情……一起留在那座开始我命运的教堂了！在那里，我曾许愿，希望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可惜，人生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愿！我不怪上帝！也不怪你！因为爱你爱得那么深，所以我更加明白你爱她爱得有多深！
我只怪……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一定会更加好好地去爱你！有你给我的那些回忆……我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谢谢你！我的人生会因为这些回忆而变得更加幸福！
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深深地祝福着你！
爱你的……晚琳
……
那滴留在信上的眼泪……也永远留在了他的心中……
我还没有和你说，我也爱你……
第十章 再见了我的最爱
10
如果失去你是对我前世作恶的惩罚……
我愿用分离的痛苦，
换你一个……还能找到幸福的希望。
几天后，张小楠回了风谷。
回到木屋，她没有休息。首先做的就是给那些花草浇水。
“我不在，你们都想我了吧？对不起了！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舒彬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不觉有些疑问。他很想知道她近一步的打算，可是从她的神情里他却完全猜不出来。
“刚回来，还是休息吧！我来帮你浇！”舒彬到她的身边，抢下她手里的水壶。
张小楠回到房间，一直对着镜子看。
舒彬在门外看着她，突然有些担心。
“小楠……”他赶紧过去。
她看了一眼从镜子里看到的他。“知道吗？从一个人的眼睛，你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的心！”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伸手按住她的户膀。
她淡笑了一下。“没事！我没有疯！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我的眼睛出卖我的心！霁枫……他总是能从我的眼睛里猜出我在想什么！我一定要让他相信……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定饿了吧？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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