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季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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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晚琳惊讶地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进到屋里，齐霁枫继续猛灌着黄汤，喝不动了就像烂泥一样窝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觉。
王晚珍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糟糕透顶的样子，还有那一大堆空酒瓶……怒气不禁地涌上心头。她上前把齐霁枫拉了起来，一脸地愤怒。
“你给我起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你要我来参加你的婚礼！现在这副样子算什么意思？你的新娘呢？这个酒气充天的地方就是你和说的美丽的家吗？你回答我！快一点！”
齐霁枫甩开她的手，低头笑起来。笑声全是凄凉和自嘲。
“你笑什么？我在问你啊！”
“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他笑得那么悲伤，“没有新娘！也没有家！更没有什么爱情！其实都是玩笑而已！说变就变！都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拜托你说清楚一点！”
“没有什么婚礼了！你回去吧！”齐霁枫推开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霁枫！”王晚珍不放心地也跟了出去。
淋雨让张小楠有些感冒。
舒彬陪她刚从医院回到牧场，就在进牧场的小道上遇了齐霁枫和王晚珍。
张小楠条件反射地挽上舒彬的手，不敢再看齐霁枫让人心疼的样子。
王晚珍这才明白，她祝福了的爱情已经不存在了。
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张小楠和齐霁枫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等一下！”王晚珍却什么也不能不说。
张小楠背对着她，无法面对她。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要让他幸福的！这就是你给他的幸福？”王晚珍失望地质问着她。
“对不起！你应该明白，爱是没有对和错的！我只能说抱歉！”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成全你们！我不应该让你有机会这样伤害他！我应该力争到底的！都是我的错！”王晚珍后悔不已地说完，追齐霁枫去了。
张小楠含泪地笑了笑，独自走回了木屋。
舒彬筋疲力尽地随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无力地低下了头。
齐霁枫整夜在不同的酒吧里买醉。王晚珍什么也没说地跟着他，感到无比地心疼。
不停地麻痹着自己，齐霁枫太害怕心碎的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王晚珍感到无能为力，想帮却什么也帮不上。
几天几夜地不吃不喝，再加上饮酒过量，齐霁枫终于还是支持不住病倒了。而且还是死活不肯进医院。
王晚珍只好请医生到家里为他疹治，自己再细心地照顾他。
神智不清时，他总会叫张小楠的名字。
王晚珍深知，他这次真的伤得不轻。
用尽一切办法，她废尽心力地照料着他，希望他能尽早地康复起来。
张小楠很听卢医生的话，定期会去医院作检查。在卢医生的指导下，她也开始吃一些控制病情的药物。
王晚珍去医院帮齐霁枫拿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是不是张小楠。
拿了太多的药，张小楠不小心掉了一瓶。
药瓶一直滚了很远。张小楠追上去捡，帮她捡起来的却是……王晚珍。
王晚珍看着药瓶上的英文，震惊地看着她。
张小楠没有惊慌，拉她去了安静的楼道。
“不要骗我！这是什么药？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王晚珍激动地问。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感染了……艾滋病！”张小楠没有隐瞒。
王晚珍难以置信地无语几秒钟，接着转身就要走。
“晚珍！你要去哪里？”张小楠喊住她。
“我要去告诉霁枫！告诉他你生了病！告诉他……你为了不拖累他才故意骗他的！”
“不要！”张小楠拦住她，“我求你不要！晚珍！不能让他知道！千万不能！”
“不行！他有权知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骗他！”王晚珍也处于矛盾之中。
“求你！听我说完！如果你听我说完，还是决定要让他知道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好！我听！”
张小楠和王晚珍在楼梯上坐着，张小楠把自己的得病的事告诉了她。
王晚珍听完，心情很坏。“为什么会这样？这什么要这样？”
“别为我难过！”张小楠淡然地笑着，“这就是命运！是我应该去面对的命运！刚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是我身边宝贵的朋友……救回了我的生命！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想，好好地珍惜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笑着走完我的路！”
“你却把痛苦给了霁枫！为什么要让他恨你？为什么要让他绝望？我不能理解你！”
“晚珍！如果你是我，你会忍心让你爱的人看着自己被病魔折磨，最后却还是没办法挽回爱人的生命吗？我不要他的生命里有那样痛苦的记忆！不要！”
“现在，他同样痛不欲生！你又怎么忍心呢？”
“再深的伤口，时间一长都会愈合的！他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开始另一段没有我的人生！他会有很好的事业，会有很好的家庭！等到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人生又会重新找到希望！”
“小楠，有些伤是好不了的！他的心死了，他的人生也不结束了！你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我了解他！只要他知道真相，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守在你的身边！他不能没有你！你也需要他！只要你们快乐地过每一天，还有多少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我也很想像你说的那样做！但是，要是哪一天我走了……那他该怎么办？他会怎么生活，会怎么绝望呢？他的人生，就会因为这样而被放弃！没有事业，没有家，更没有爱人！他的心，会因此而封闭！晚珍，这样……的代价，和我的快乐相比，哪一个更重要？你那么地聪明，你应该比我更明白，霁枫的人生应该是五彩缤纷的！不应该……是黑色的！”
“要是他振作不起来呢？那他的人生就提早结束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晚琳！帮帮他！你一定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的！拜托你啊！”张小楠请求道。
王晚珍拒绝。“不！我帮不了他！你太高估我了！”
“不！你可以的！因为，你对他的爱不比我少，你的爱一定可以帮他度过这次的痛苦的！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他了！你忍心见他这样下去吗？”
“我不能这么做！也不应该这么做！我要是这么做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霁枫也不会原谅我的！不可以！”
“晚琳！求你救救霁枫！救救他的心！救救他的希望！救救他的人生！”张小楠哭着苦苦相求，“你可以的！给他希望，给他幸福！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大傻瓜！那你自己怎么办呢？”晚珍禁不住流下泪来。
她擦干泪笑了。“这是天意的安排！也是我和霁枫的宿命！我们，都改变不了！可是，我不能让霁枫的人生也被这样破坏！能给他的幸福，我已经给不了了！我唯一还做的就是，为他保留下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个机会就是在等你！等真正和他共度此生的人！”
“我真的不知该不该答应你？”
“帮我给他一个家！用你所有的爱去给他希望！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为你们祈祷，为你们祝福！今生，就请你好好地爱他！我……只有等到来生，再来完成我和他的誓言！”
“小楠！”晚珍感动地握着她的手，流下了震憾的泪水，“你是天使！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使！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他！现在，我才恍然明白过来，你比我更爱他！我会让他幸福！我会加上你的爱，好好地爱他！
“我答应你，我会让他的人生五彩缤纷！我会给他一个家！如果我做不到，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关系！即使他恨我，我也要让你最爱的人……拥有幸福！我发誓！”
“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永远也不要！”
“好，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答应你！”
“谢谢！”
王晚珍抱着张小楠，只能用眼泪来感谢她为霁枫做的一切。
回到齐霁枫身边，王晚珍的心里忐忑难安。
“霁枫！为了她为你做的一切，你要争气啊！……原谅我！原谅我……”
在晚珍的照顾下，齐霁枫慢慢恢复了健康。可是心里的伤……却还在滴血。
刚能下床，他又开始喝酒。
“齐霁枫！你干什么！”晚珍不能容忍地夺下他的酒，“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可能又喝酒？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少管我！”齐霁枫夺回酒，继续着他的随落。
晚珍想起小楠，就难过。她夺过他的酒瓶，摔了个粉碎。
“为什么要打烂我的酒？为什么？”齐霁枫暴跳如雷。
晚琳毫不犹豫地煽了他一个耳光，下手很重。
齐霁枫的脸炽热着有点痛。“为什么打我？”
晚琳又给他一巴掌。“为什么打你？你好好地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人吗？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酒鬼而已！”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经病！”齐霁枫想走。
晚琳拉他回来，推到墙边。“齐霁枫！你要怎么样才肯清醒啊？小楠已经不爱你了！你们已经结束了！就算你喝酒喝死，她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齐霁枫杀人似的眼神看着她，吼着。
“那你现在算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还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吗？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失恋是不是？那些和你一样受伤的人，他们就不痛苦吗？为什么别人能够重新振作，而你却只能像一团烂泥一样？你打算就像这样一直活下去是不是？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
“齐霁枫！你这点痛算什么？比起那些生离死别的人来说，你这点痛算什么！”晚珍满脑子都是小楠的眼泪，“有些人，不惜一切代价地，就是为了给自己爱的人幸福！就算是自己死，也要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爱的人！而你呢？却这么糟蹋自己的生命！你对得起你爸爸吗？对得起我吗？你自己呢？你又对得起自己吗？
“你问问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你为你的亲人都付出过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这么作践他们给你的希望？怎么对得起你的妈妈？她不顾一切地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你这个样子的吗？什么样的痛苦你没有经历过？咬一咬牙，这一关你也一定可以过得了的！想想你的妈妈！不要让她在天堂里，还要为你伤心！”
齐霁枫靠着墙，缓缓地坐下，手按着心口，痛苦万分。“我想赶快忘了她！可是想忘掉她的时候……我的心会更痛！我忘不了她！忘不了！”再也抑制不住，他在她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声哭泣。
王晚珍用怀抱安抚着他无助的心，黯然落泪。“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痛苦都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
齐霁枫哭着，宣泄着他内心的悲苦和无能为力……
“晚琳！我想回加拿大！”
“嗯。我陪你回去！”
“时间一长，我真的能够忘掉她吗？”
“嗯！我会帮助你的！离开这个伤心地……你的心会好起来的！”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再想起！永远也不要！”
“嗯！”
……
齐霁枫不再喝酒，也努力地打起精神。
刘心碧买好了回加拿大的机票，行程就是三天之后。
齐霁枫还有很多放不下，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张小楠。
就像第一次去加拿大前晚一样，齐霁枫和全锦程还是到老地方去喝酒看星星。
不同的是，这次将会是永别。
“不知道，等我再有机会见面的时候……这里的星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漂亮？”全锦程感概道。
“虽然不能见面，但还可以打电话！你可以在电话里告诉我，这里的星星还是不是这么漂亮！”齐霁枫不想那么伤感。
“你这家伙！上次就去五年！这次更过分！竟然再也不打算回来了！”全锦程有些生气。
齐霁枫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在我心里，会永远记得你这个兄弟的！”
“行了！我明白！既然决定了，就真的不要再回来！你要在那里活得比这里更好！永远也不要回来！”全锦程现在反而不希望他留下。
“嗯！”
“看见你又打起精神真好！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什么白忙一场？”
“没什么！我是想说，对不起你的地方多包涵好吗？千万不要怪我！将来也不要太怨我！”全锦程心里充满了亏疚。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吞吞吐吐的！”
“没有！”
“我不能亲眼看见你的孩子出世了！要做个好爸爸！”
“知道了！你也是！要活得好好的！不用太挂念我们！”
“嗯！”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原谅舒彬了？”
齐霁枫不回答。
“兄弟一场！我知道你不会的！你的心最软了！”
“也许，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只要他能让她快乐！就够了！”
“霁枫……”
“我没事！我已经认命了！”
在动身的前一晚，齐霁枫约了舒彬和张小楠在他们一起玩耍过的小公园见面。
还像以往一样，齐霁枫坐在左边的秋千上，舒彬坐在右边的秋千上，张小楠则坐在中间。
秋千架吱吱呀呀地响着，他们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们想喝点什么？我去买。”张小楠先开口问。
“随便。”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张小楠走开了，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要回加拿大。”齐霁枫说。
“我知道。而且，再也不回来了嘛。”舒彬闷着脸说。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嘻皮笑脸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