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圆情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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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凡生那双冰冷的指尖不小心触及到初降那嫩滑的肌肤时，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可能是心过于疼痛。罢。
就在凡生刚刚为初降穿好衣服，她就醒了。他看到她的睫毛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眼睑慢慢睁开，完成了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
初降睁开眼皮。印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他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凡生随即温柔地微笑，久久凝视初降的双眸。凭着这两天与他的相处，她一眼就看出是佯装出来的笑靥。
初降问凡生，你怎么啦？
凡生打哈哈嘻笑道，我怎么啦呵，你还敢问我，你丫的昨天喝醉了就颠起酒疯来，拦都拦不住，你这疯丫头，害我今日凌晨把你这头母猪扛下来，妈妈咪的，累死我了，太重了我说。
初降愣是听完凡生这一大串珠连炮，总算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和自己一样出口成章啊呵。初降笑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坏坏地盯着凡生细瞧。
凡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怕被瞧出毛病，他假装不悦道，怎么着，嫌自己的牙齿够白没人请你去拍“蓝天六必治”是不？
端详了许久。初降总算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事就好。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觉得，他真的没事。
凡生嘴上说，没事当然没事。其实他心里是多么希望自己有事。如果能让她没事就好了。
初降起床整理了一下衣裤，突然向凡生问道，我怎么会睡在这张床上？
凡生回答得特镇静也很彻底，你怎么就不能睡在这张床上。她说，是哦。我怎么就不能睡在这张床上。他说，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发呆了快！时间已经不早。今天是星期一呆会儿宿舍会来一大群猛兽，你还是趁早收拾衣服走人。不然被人发现就惨了。
初降嘟着小嘴赌气道，你有赶我走的意思喔？
凡生急道，我的大小姐拜托。这可是关系到我今后的荣辱兴衰生死存亡，你说我能不急吗？要是被学校的头头发现我私自带女生在宿舍里过夜，那我还怎么混啊！
初降特认真地说，我们俩明明是在顶楼睡着了，又不是在宿舍里过夜，你怕什么？
凡生大呼一声“噢～～～”初降问他，你噢什么噢啊？
凡生差点被气死，现在抢救成功总算可以说，总之你后半夜转移到宿舍里就已经算是过夜了！
初降看到凡生被自己激怒成一头猛兽，于是调皮地咯咯直笑。她跳下床，踮着脚丫子跑到阳台去收衣服。之后。她把自己关进沐浴室里头，一阵忙乎。
这时。凡生扪心自问。我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装。明明是自己很舍不得她回去。或许。只要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会忘掉这里的一切。罢。这样。她又可以快乐地当一名优等生。我。差等生。继续混吧。
过了许久。初降从沐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的又是最初的那一身名牌服装。她把农民衣服还给他。还有内衣。内裤。
凡生接过之后。听初降这么说，昨晚谢谢你为我去向女生宿舍借——女人用的东西。呵真的又要麻烦你了。帮我还给人家好吗？哦，对了。你那身衣服穿起来真的很舒服。不冷。心里暖暖的。呵。
凡生机械性点点头说，哦。
哦，还有，我差点忘了。顺便代我向人家说声谢谢。初降补充道。
凡生补充点点头麻木地说，哦。
这时候。初降有点察觉。怜爱问道，你怎么啦，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凡生的样子十分夸张地说，嗯，有么，我的样子很失落是吗嘿，谁敢跟你这样说，老子灭了丫的全家。
这回。初降特严肃地跟凡生说，你的样子很夸张。
很多年以后。突然有一天凡生心血来潮从床底下一只陈旧的密码箱里翻出一篇描写今日也是这一生中最低落的心情日记：
当我装着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赶你走的时候，我料定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会回忆起这段注定要尘封于酒精的麻醉中的往事。所以我赶紧向宿友借笔，我怕自己多耽误一刻便写不出心里的所思所想。可我惜不到笔让我在半夜里偷到了一支。信纸是我趁魔鬼上ＷＣ时偷偷撕了一张。这样。我就具备了思念你的资格。
我怕有一天自己得了老人痴呆症会忘掉你，所以我趁自己还未忘掉你之前匆匆写下你的样子。尽管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不会得老人的病症。但是过了今天我发觉自己已经是一个老得要靠回忆来生活的糟老头。尽管前几天我老妈还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要艰苦奋斗努力拼搏地学习，不要成天旷课在外撒野老想着荒废学业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没人要。但是过了今天我发觉自己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抽到时，每次都非得让老师重复Ｎ遍之后我才久久叹了口气说，老师，请问您点名叫我起来要干什么？尽管我还是会说，但是。但是，我还是要说，但是。我知道当我写完这篇日记时，我知道圆珠笔已经换成铅笔。我知道当我写完这篇日记时，我知道魔鬼现在已经发疯似的狂找刚新买不久的信纸。（纸质精美。触感滑腻。墨海飘香的４Ａ纸。）我知道当我写完这篇日记时，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把这篇日记锁进我的密码箱里。因为我怕被宿友当卫生纸拿去擦屁股。我知道当我写完这篇日记时，我知道随着时间的冲刷我一定会把尘封于记忆里的密码箱的密码刷得一尘不染。所以我会事先把密码记在一张从天使的课本上撕下来的印刷纸上面。然后连日记一同锁进密码箱里。为了预防万一，我又向我们学校的花匠借了一把斧头。我想，要是哪一天密码箱坏了连密码也打不开的话，我打算用斧头毁掉陪伴我多年的密码箱。所以我把斧头连同日记和记密码的印刷纸一起锁进密码箱里。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守候着我的密码箱走完我未完成的人生旅程。我认为。即使我哪天发了疯独自去流浪了。当我没钱买馒头吃的时候，我都会提着我的密码箱到当铺去当我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因为密码箱里面锁着我心中的一个梦。
然而，我说然而。现在我还得学习，还得当好一名差等生，还得浑浊不堪地混到大学毕业。所以那些什么梦啊流浪啊浪迹天涯之类狗屁不通的事还是等我安全走出学校大门之后再去实现。现在，我还是大学生。所以必要时我还是会把密码箱暂时扔进我的床底下保存。因为那里是全世界最脏的地方，即使管理我们男生宿舍的大爷年年被学校评为最称职优秀的糟老头。那么，我还会担心密码箱被小偷摸走么……
到了车站。天已大亮。令凡生沮丧的是，老天爷并没有为他和她的分手而赏脸下场牛毛细雨意思意思。这让他想起了小说里头男女主角分手时的情景。哪次不是倾盆大雨外加电闪雷鸣助阵之后边远山区的农村立马闹水灾？想想当时那种狂风暴雨的场面，就晓得有多悲壮。于是给男女主角最后的生离死别来个特写镜头，我们往往会发现这对经过相思又重逢且最终因为买单不均而分手的苦命鸳鸯，纠缠不清难舍难分相拥抱成一团拉都拉不开场面甚是激烈，无不让人闻者伤心观者流泪。这时男主角悲痛欲绝伤心到鼻涕流得女主角一头刚护理过的秀发惨不忍睹。而女主角则啼哭泣不成声眼泪口水泛滥成灾直把男主角的名牌西服弄得不堪入目，幸好有雨水作掩护。之后，男女主角相约有缘千里来相会命里无时莫强求。之后的之后，男女主角轰轰烈烈地分手为小说的结局划上了一个句号。
凡生想到最后终于弄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不下雨。原来自己并不是小说里头的男主角。如果勉强算作是的话，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配角。魔鬼才是真正的男主角。他想着想着，内心深处又莫明其妙的刺痛起来，特别是看到女主角在身边默不作声静候公交车到来的样子，他这个配角恨不能马上带她一起去私奔。
初降站在街边车站牌下，低头专心地摆弄着几欲扬起的裙带。她在回想前两天坐在他的单车后架上，裙带迎风飘扬的弧线。于是，那些与他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在她的脑海里翻涌而出又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尽管只有两天的光阴，但已经足以让她回忆一辈子了。此时此刻，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朝阳从东边滚出来的时候，凡生看到初降那张充满青春韵味的脸消融在光辉中，他以为自己看到女神了。是的，他现在看不到她身上阴暗的一面。阴影被她甩在背后。清晨日下，如此圣洁的一幕。他怎忍心破坏？那他更没有理由告诉她现实的残酷。否则，魔鬼这块阴影将成为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其实凡生不告诉初降事情的真相也是为了守护他心目中的女神。
沉默了许久。初降咬咬嘴唇说，现在几点了，你不去上课么？
凡生无所谓道，学校在我未出生之前早已创建几十周年，照样国泰民安。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一差等生不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就已经算是良好公民了。
好。那我问你，你真的打算这样混到毕业么？那毕业以后呢？
滚回乡下老家与土地鬼混去。
难道你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让你大学毕业就是为了要让儿子将来当好一名呵，有文代水平的农民。
我不是文盲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呵，上次我爸我妈二老到镇政府换身份证时还真是多亏了他们那有出息的儿子帮忙填好表格呢。
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为什么说话总要装出一副痞子口吻的腔调，你这样伪装不累吗？告诉你！我累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内心是多么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坦然去面对现实，将来好实现心中的梦想。可是你现在这样子呵，让我这作朋友的怎能放心？
好。我听你的话，我的好朋友。我现在就回去上课。
你能把我这个朋友的劝告听进去，我很高兴。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吧，我们是好朋友嘛。
我这次出来游玩家里人并不知情，因为他们正忙着为我办出国留学的手续。而我偷偷溜出来找你一起去玩，主要是想见你一面。一直以来和你在网上聊天时，我总是把你幻想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为你说话的口吻太欠人揍了。所以呵我这个优等生就勇敢地站出来和你这个差等生对上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就发生口角争执的情景吗呵，你那讨人厌的说话语气真的是一痞子。你知道吗？当时我气得把桌上的咖啡一下子朝电脑的显示器浇了它个透彻。事后，显示器乖乖的在电脑城呆了近一个月，而我也足足一个月没上网。我那阵子气得都快成暴躁狂了，每晚临睡之前总要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酱Ｎ遍之后才能安然入梦。梦里有你的尸体。于是那阵子天天做恶梦天天上学都得迟到，弄得我期中考的成绩哗啦啦直掉，一下子退了二十几名。我伤心啊我妈咪更担心于是我爹地就狠下心肠请来了各科家庭教师，直把我补得昏天暗地不成人样，天天上学被同学叫作熊猫。我妈咪更是发挥了母爱天性天天往各大药店里逛，哪间够大气派就专门往哪间钻，因此每次回到家中身上总是硕果累累，全是一些补脑提高记忆力的药丸丸，害得我一天到晚拼命地吃连一日三餐都可以替换掉了。直至今日我一闻药味儿就可以把隔夜的饭菜吐个精光。还有还有，我爹地每天晚上总让我做考题，每次总熬到三更半夜才放我去睡觉。每天兵荒马乱的还要加上药物的摧残，你说我容易吗我，这过的哪是人的日子，干脆让人拿根米丝勒死我得了。有几次，我都想过要自杀可惜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每天上学回家二点成一线。
听你这么说，我真想对着我老爸老妈二老的面大颂《圣经》Ｎ百遍以示感激之情。不过，你先前不是说过，你的爹地和妈咪整天忙着炒股没空管你，不是吗？
他们是不管我的死活没错。可他们非常关心他们的宝贝女儿所考的成绩如何有没有给家里人丢脸。
我以前总认为自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你本来就比我幸福多了。
嗯……你想对我说的一件事，指的就是这些啊？
当然不是！你好像忘了让我受这么多苦的始作佣者吧？
你父母？
再深入点。
你的老师？
再再深入点。
你的成绩？
再再再深入点。
你家的电脑？
再再再再深入点。
你喝的咖啡？
再再再再再深入点。
你自己喽。
我是说根本原因！
跟你聊天的网友？
对！没错！就是你！
不是吧？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你的事。嘻，可是关系到你口袋里钱包的事。
什么！这么说，你——
哈，像你这种拥有大男人主义是不用在乎那一点钱，是吧？
我怎么会在乎呢呵，我连家中二老的感受都可以忽略掉。
对不起，我说。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话，没想到……
没事，没事，我们俩谁跟谁啊，铁哥们嘛！
我不想跟你做铁哥们！初降突然说。她现在终于察觉到他和以前不同的变化，特别是今天的他更是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感觉怪怪的。
……沉默。凡生良久地沉默着不作声。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一件事是——
噢——是叫我帮你付车费是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你口袋里的钱包够吗？初降突然这样问凡生。
我——凡生欲言又止。
其实我先前所做的都是一些恶作剧，是想惩罚一下你这种揍人欠的痞子。可现在好了，我已经对你大大改观，所以——
所以你现在可以回香港安心地等待出国留学。
不是这样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