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三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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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见刘勇进不做声，与黄兰英搭上了：“是呀！如果江州市的各个镇都同张家镇这样，多好！”
刘伟这小子，别看他做事有时毛手毛脚的，可真正答应帮人的时候，是够义气的。
他常说，是朋友，就要两肋插刀，同甘苦，共患难。
有一年，他结识了一位从外地来江州市做生意的客商，当这个客商受几个“烂仔”欺侮的时候，他挺身而出，硬是把几个“烂仔头”打了个落花流水，悻悻离去。
打那以后，江湖上的人都说他义薄云天，是一个见义勇为，好打不平的好汉。
因为他生得仪表英俊，白白净净的，与电影、电视中扮演的三国名将赵子龙的外形相像，且又有赵子龙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故被人戏称为“赛赵云”。
开始，人们并不介意，后来叫的人多了，都不叫他的真名了。
外地来的人，如果问起刘伟的名字，肯定有很多人答不上来，更不知道江州市有此人，可一问“赛赵云”时，真个是妇幼皆知。
当下“赛赵云”对刘秘书说：“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你回去一定要对李书记说真话！有几个镇的‘农业发展服务中心’的主任，应该好好处理。”
“你小子这一棍子把人打死，未免太那个了吧！”司机赵得林插了一句。
“你小子不开口，我还以为你哑了呢？”“赛赵云”一拍赵得林的肩膀，认真地说，“其实，江州市有几个这样的人物也不足为怪。”
小刘听了，不做声。心里想道：今天总算不辱使命。
他决定如实将情况向李书记汇报。
他给李劲松当秘书还不到四天，大约是三天多一点吧。但从这几天来的观察中，他觉得李劲松比老书记更青春，更有活力，不仅具有李新民的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的心，还具有比李新民更渊博的学识，他是研究生的学历，各方面的理论知识比李新民要高。他相信，李劲松一定能够完成李新民未竟的事业。
话说李劲松安排秘书小刘依计而行后，遂与高志扬到中部的几个镇走了一遭，了解了一些情况，决定再进张家镇去见李居安。
将要赶到张家镇的时候，李文华来到了南江市，要他马上前去汇报工作。
于是，李劲松叫高志扬调转车头往回赶。
李文华听了汇报后，严肃地提醒李劲松：“经济学家预言，不出三年，还可能会在今年，中国将对28种农副产品推行市场准入制，对那些进入市场的农产品实行产地追踪，从生产到收获，到进入市场销售，实行备案，全程监测。凡是检疫不过关，质量不合格的农产品，不准进入市级以上的农产品贸易市场销售。这是促使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与国际经济发展接轨的重大举措之一。在这种情况下，干部怎么办？农民怎么办？这是当前每一个党的领导干部面临着的课题。”
李文华说到这里，语重心长地对李劲松说：“在这样一个严峻的形势面前，党中央制定的‘科技兴农’的国策是多么的重要。关于江州市发展农业、养殖业、荔枝果业生产走好‘三步棋’，打好‘三大战役’的设想是正确的。但是，必须明确政府在这场斗争中充当的角色是什么，一定要保证政企分开。此外，还有一点应该提醒你，你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打不赢这一仗，你将无法面对江州市一百多万干部群众，面对九泉之下的李新民同志。
“请李书记放心，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李劲松听到李文华这样说，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提头来见有什么用？”李文华生气了，大声斥责了起来，“我要的是成功！成功！懂吗？”
李文华在省里乃至中央领导人的眼里是一位虎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今年46岁，但看上去顶多是40岁左右，在省委一班领导中，他是最年轻的一个。头方额阔，天庭饱满，两道粗黑的浓眉下那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使人看上去感到威风凛凛，有一股不可侵犯的英气。鼻子丰满高耸，嘴阔、唇厚，笑不露齿，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他说话低沉有力，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李文华的责备，使李劲松认识到：个人的生死、荣辱、得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党和人民的事业受到损失。
如果认为完不成任务就杀身成仁，提头来见。那只是一种悲壮的结局，是一种以党和人民的利益当赌注的不负责任的态度。这样的战斗状态，是不能保证完成任务的。
于是，用十分坚定而又诚恳的语气说：“李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集中江州市全体共产党员、干部群众的智慧，千方百计，百计千方打赢这一仗。”
“这样说还可以！”李文华觉得李劲松已知错，于是语重心长地说，“两军对阵，勇者胜！这是谁都明白的，但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强敌，而是自己逼着自己设计进行的一场史无前例的先进生产力与传统的生产力进行变革，从而实现以先进的生产力的发展，推动各项经济建设发展的硬仗，恶仗。江州市百万农民能不能实现‘小康’，关键在于能不能把科学家精心研究成功的科研成果转化为经济成果，具体地说，就是能不能利用科学技术知识夺取到今年的荔枝大丰收，能不能闯过‘三关’！这是江州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资源、环境条件和先辈的努力所奠定下来的。一定要明确这一点，只有明确了这一点，才能当好江州市的‘父母官’。”
“首长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
“这样说还不行！”李文华用更加深沉的语调提醒李劲松，“俗话说，在医言医，在商言商，在政言政。作为医学的工作者，必须懂得药理，掌握药物的‘四气’、‘五味’，分得出阴阳，才可以利用药物进行治病救人。作为商人，必须懂得市场经济发展的规律，善于捕捉商机，以不变应万变，方能稳操胜券。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工作者，必须首先明确‘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是中国共产党一贯以来坚持的宗旨，是立国之本；其次是要彻底弄清楚自己在实际工作中，究竟怎样干才算是达到了‘三个代表’的要求。‘三个代表’是新的历史发展时期指导全党全国人民奔小康的强大思想武器，是你在江州市为实现党的任务而斗争的法宝。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要记住：在江州市，最能代表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是什么！江州市百万人民最希望能实现的愿望是什么！江州市百万人民最需要的是什么！”
李文华说到这里，指着金鱼缸里的九条金鱼儿，说：“你想过了没有？这几条金鱼儿天天在这里游来游去，如果它们有思想的话，它们是怎么想的？”
“它们一定想冲出去，外面的世界太精彩，太吸引人了。”李劲松不假思索地回答。
“其实你想过了没有？这些小东西有这个能力吗？”
是呀！李劲松并没有往深处想过它。现在李书记提出来，他不得不往深处去想这个问题了。
李劲松盯着那几条金鱼儿不放，发现它们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寻觅冲出去的路子，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就这样，它们时复时，日复日，年复年的转来转去，始终也寻找不到冲出去的缺口。
李劲松发觉这些鱼儿不能冲出去的原因有几个：
第一，它们都是单独行动；
第二，它们没有拼命的精神，每次游到边上就调转头往回走了；
第三，它们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从来没有见它们试过一齐用力朝那玻璃撞去的举动。
也许它们知道：冲破玻璃，固然能出到外面了，但一定没有了水，没有了水，不是要死掉？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里面好呢？
李劲松不明白李文华要他研究这些金鱼的用意，可又不便说出来。
李文华见李劲松盯着金鱼儿不放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明白自己的用意的。于是，笑了一下，说：“金鱼缸里的鱼儿，是最没有出息的一种动物，没有一点与外界抗争的精神，它们永远也不会寻找到出去的路子，只有永远的被人类观赏，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李文华这样一说，李劲松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他知道李文华这是借题发挥，希望他在面临着新世纪的挑战时，不要像金鱼儿那样，被一层薄薄的玻璃挡住了去路。
李劲松从南江市回来后，立即去找市长刘军。
刘市长今年46岁，身材魁梧，方脸虎眼。善于相面的人都说他是一个福将。
李劲松到他家的时候，刘军刚好从外边回来。他的爱人还没有下班，他要亲自为李劲松沏茶。李劲松一见，忙抢过茶具，说：“还是我来吧！”
刘军知道李劲松在省委副书记李文华的身边工作了多年，李文华是省里出了名的沏功夫茶的高手。他不但沏茶的工夫高，做人思想工作的本事也很大，常常是在沏茶的工夫中解决部下的各种不同的思想顾虑和碰到的困难。
刘军想，李劲松必得李文华的真传。于是也由他反客为主。
刘军盯着李劲松娴熟的沏茶工夫，心里想，李劲松这后生仔，看来也是块“料子”。从他沏茶的功夫，可以看出他有李头的风格。他知道李劲松今天去了一趟南江市，想必是得了“尚方宝剑”，要不，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么？
李劲松一边沏茶，一边不时瞅一眼刘军，见他沉思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里想：刘市长是前辈，与李新民风雨十载，江州市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功不可没，自己一定要尊重他，凡事应该同他商量，争取他的支持、帮助。
他告诫自己：说话做事切勿提及李文华的言论。那样，刘市长会以为自己是拿李文华压他。这样一定会影响工作的展开。
李劲松这样一想，心中自然有数，说：“刘市长，请试试我的手艺。”
刘军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小杯功夫茶，轻轻呷了一小口，啧了一下嘴，说：“好功夫！果然得了真传。”
“哪里话？我这是班门弄斧。”
“别这样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刘军盯了一眼李劲松，“沏功夫茶，我的手艺最差。平时与李新民在一起，都是他动的手，他说我沏的茶太苦了，难以入口。”
一提到李新民，就勾起了刘军的满腹心事和痛苦。只见他长叹了一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眼望着前方，一会儿，一颗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随风飘散开去，仿佛是风儿要将这一种患难相共、生死与共的战友的情怀带去给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战斗了的战友似的。
刘军永远也不会忘记李新民一生走过的历程：1950年，李新民生于张家镇东明村一个普通农民的家里，20岁那年，高中毕业后，因为那时还没有恢复高考制度，只好回到村里当了两年民办教师。
1976年担任村党支部书记，由于工作出色，1985年秋季，被破格提拔为乡党委书记，1992年春季，破格提拔为县委书记，1994年撤县设市的时候，李新民出任市委书记，刘军任市长。
十年里，二人精诚团结，把江州市的各项经济建设事业搞得轰轰烈烈。不说其他，单是江州城区的变化和现在的这种规模，就足以证明李新民对江州人民做出的贡献是多么的巨大。
刘军永远不会忘记，去年的一天，也就是今年李新民牺牲的同一天，李新民和刘军、李锋、张大明、王小明等几位同志登上张家镇最高的卧龙岗顶的时候，李新民俯瞰张家镇以及中部、南部几个镇满山的荔枝树时，感慨地说：“我这一生，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号召全市人民种了那么多荔枝树，却没能找到解决‘种荔枝难，卖荔枝更难’的办法！真是惭愧。”
当时，刘军也深有感触地说：“我是市长，更应负起这个责任。但我相信，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刘军记得，当时站在李新民身边的王小明也插了一句：“这个问题请李书记放心，李居安在这方面已经进行了尝试，从这两年的实践来看，他走的这条路是行得通的。”
当时，李新民听后，高兴地说：“但愿如此！要不！我心里不安啊！”
当大家准备离去的时候，李新民跺了一下站着的地方：“大家给我记住，今生我不能带领大家把江州市的经济建设搞上去，实现小康的目标，死后当埋于此！我要看着大家实现这一奋斗目标！把江州市建成一个现代化的经济发展重镇。”
当时刘军和大家都惊呆了，高声责备他：“李书记今天怎么啦！何以说出此话来？”
刘军真没有想到，李新民的这一句话，在第二年的同一天，竟成了真的。
你说，刘军怎能不心疼？
如果知道这一天李新民要出事，刘军说什么也要看住他，绝不让他出门。
李劲松此刻完全理解刘军的心情。心里想：逝者已矣，活着的不应该长期沉浸在这种悲痛的气氛之中。于是，轻声说：“刘市长。”
刘军听到李劲松叫他，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有几次，我真想把那个撞死李新民的司机毙了，可是，一看到他那种愿意代李新民去死的痛苦的情景，心就软了下来。”
“这不是司机的过错，如果不是那个小孩，如果……”李劲松不想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那个小孩要跑上公路呢？如果他不跑上公路，李新民就不会死。”
“是啊！”李劲松接着刘军的话茬说，“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李新民走了，但是，他留下了很多还没有干完的事业等着我们去完成。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为实现李新民未竟的事业而斗争。”
“这个我知道，可就是放不下呀！”
李劲松明白刘军的心情，可是，总不能这样呀，于是提醒说：“刘市长，关于‘三步棋’、‘三大战役’的构想，你看成不成？”
“成！”刘军用手揉了揉双眼，“江州农业、养殖业、荔枝业要成气候，不这样干不行，今天如果不这样干，三年后，我们将无法面对党和国家；无法面对江州市的父老乡亲；无法面对李新民。不过，关键是要有人肯领这个头，李居安可能答应，但单是李居安能成吗？这也是李新民想要做的事情，他曾经同我合计过。”
一提到李新民，刘军的鼻子就感到发酸，尽管他知道这样不行，会影响工作，可就是控制不了。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打算现在去一趟张家镇，找李居安合计一下。”李劲松理解刘军的心情，风雨十载，生死与共，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