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汗血宝马-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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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细烛摸了下耳朵,道:“你枪法不准。”
曲宝蟠笑了:“你真以为本爷要打你的耳朵?本爷只是想告诉你,你再不走,这第二颗子弹,打的可是眉心了!”
赵细烛道:“曲王爷可知天下第一宝马现在在哪么?”
“莫非你是来告诉本爷,你见到了这匹马?”
“不是见到了,而是带来了。”
曲宝蟠一惊:“带来了?你带来了汗血马?它在哪?”
“曲王爷回头看一下,就能看见它了!”
曲宝蟠回过脸去,吃了一惊!闪电光里,白袍人牵着汗血宝马!
陷阱里,大块大块的泥塌下,风车的半个身子已被泥埋住。“快来救我!”她喊了起来,“赵细烛!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快来救我!”又一块泥落下,落在她的头顶上。
听到喊声,赵细烛向着陷阱边跑去。曲宝蟠抬起枪,对着赵细烛的脚下开了两枪,暴声道:“站住!”
赵细烛站停了。
曲宝蟠扑到赵细烛面前,一把挽住了赵细烛的脖子,把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对着白袍人大声道:“把汗血马放过来!要不,我杀了这个人!”
“我小看你了。”鬼手变调的声音从马脸面具里传出来,像马嘶一般,“我本以为,你比你的那两个同伙愚蠢,可我错了。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你把白玉楼和邱雨浓引进了无灯谷,把金袋子也在无灯谷里引向了死路,再在树林子里挖下陷阱,将马的主人作引饵,引汗血马到这儿来救主,然后,你就使用双牛捉虎之法,将汗血马捕获!”
曲宝蟠冷笑道:“可我再怎么算计,也算不出汗血马竟会牵在你的手里!”
“不对!”鬼手道,“你应该说,再怎么算计,也没有算到,汗血马会离开带着它的主人,找到了它的另一个主人赵细烛,从而打破了你精心安排的捕马计谋!”
从陷阱里又传来风车的救命声。塌下的泥已埋住了风车的胸脯,她在泥里挣扎着,喊:“赵细烛!快来救我!泥要埋住我的脖子了!你听见没有?快来救我!”
泥哗哗地掉着。
“放开我!”赵细烛在曲宝蟠的胳膊间挣扎着。曲宝蟠紧紧夹着赵细烛的脖子,对着白袍人狂声道:“你现在该明白了吧,再不把汗血马放过来,莫说赵细烛没命了,陷阱里的这个女子也没命了!”
鬼手道:“有一匹马,想会会你,你见它么?”
曲宝蟠道:“只要是马,曲爷都见!”
“这就好!”鬼手道,“这匹马见人的时候,不会说话,只会开枪。它来了!”
魏老板从汗血马的身后走了出来。
“是你?魏老板?”曲宝蟠一惊,夹着赵细烛往后连退三步。他的眼皮狂跳不止,挥之不去的恐怖再次浮现眼前——圆明园石桥的流雾中,布无缝牵着魏老板,突然,魏老板身上的火枪响了,曲宝蟠握枪的手被击中,鲜血直流……
魏老板站在雨中,默默地看着曲宝蟠。
曲宝蟠的眼珠暴弹起来,对着魏老板咆哮:“你……你这头会打黑枪的畜生!滚开!滚开!”
魏老板和身边的宝儿低低地说起了话。
“你猜,我会一枪打死这个人么?”
“不会。”
“为什么?”
“你的枪里,火药浸水了。”
“你再猜,这个人会逃走么?”
“会。”
“为什么?”
“他没想到你枪里的火药浸水了。”
“这个人要是听得懂马语,他就不会逃了。”
“你该让曲王爷走了,这么大的雨,已经洗干净了咱们的身子,该避雨去了。”
“好的,请稍等片刻。”
魏老板默默地对着曲宝蟠掉过了身子。闪电划亮,照出了魏老板背上乌黑的枪口。曲宝蟠不敢再迟疑,猛地推开赵细烛,向着林子里狂奔而去。林子里,响起了宝儿和魏老板“咴咴咴”的笑声。
“砰!”林子里传出一声枪响。鬼手骑在马上驰来,对着曲宝蟠开一枪。
曲宝蟠奔蹿着,尖尖地发出一声指哨,他的黄马从林子深处处奔了出来,他翻身上马,重重打鞭,向着林子的另一头奔去。
猛地,他勒住了马。鬼手骑在马上,站在一个坡顶看着他。
曲宝蟠转过马头,奔向另一个坡地。可是很快,闪电中,他不得不又把马猛地勒住了。骑在马上的鬼手像幽灵似的拦在了他的面前。
曲宝蟠向着一块草地驰去,蹄下雨水狂溅。
鬼手却又出现在草坡的一个高处。
曲宝蟠收住马缰,往来路奔去。
鬼手又抬起了枪。“砰!”枪声响起,曲宝蟠的黄马受了惊,抬起前蹄,大嘶一声,马首一沉,重重地把曲宝蟠从马鞍上摔了出来。
曲宝蟠在空中高高弹起,转了两个圈,落了下来。他落在了一块铺着薄草的木板上——这是他自己铺下了板!他的身子趴着,像“大”字形地被粘在了涂满鱼胶的木板上!
“风车!风车!我来救你了!”赵细烛边喊边奔向陷阱。突然,他听到有人在雨里格格地笑,回脸看去,惊声:“鬼手!”鬼手坐在一棵树杈上,手指上盘着一串丝线,一只小小的木偶马被牵动得欢快地奔跳着。
“你怎么在这儿?”赵细烛问。
鬼手笑道:“我要是不在这儿,这位喜欢上你的姑娘,还活得了么?”
赵细烛回脸看去,顿时呆了。树旁,只穿着内衣的风车正在绞着外衣上的泥水。赵细烛急忙回过了脸。
母奶是咸的
雨后的阳光照耀着山峦,一片云蒸霞蔚。长满荒草的滩地上,出现了令人喷饭的“双牛捉虎”的画面——两头牛并排走着,牛背上捆着一块大木板,板上“大”字形地趴着被粘得一动也不能动的曲宝蟠。
风车骑着魏老板,手里牵着两头牛,一架木片小风车插在她的头发上,呼呼地飞旋着。赵细烛牵着汗血宝马,鬼手牵着曲宝蟠的黄马,走在牛的身后。
木板上,曲宝蟠昂着脑袋,也不知要被运往何处,竟然大声唱起了戏,他用戏腔念白道:“俺已是白发之人,死是常事,也不争这早晚了!”放开嗓子唱道,“向这傀儡棚中,鼓笛搬弄,只当做场短梦,猛回头早老尽英雄!”
“唱得好!”风车冷声道,“好久没听戏了,往下唱!”
“唱完了,您三位别忘了喝声彩!”曲宝蟠笑道,猛地涨红脖子粗声接唱,“大丈夫何愁一命终,况兼我白发蓬松!”
路不平,曲宝蟠被晃得东倒西歪。“唱完了?”风车问。曲宝蟠道:“唱完了。”风车抬起手,夸张地鼓了两下掌,长长地喝了一声:“唱得真好——!听本姑娘也唱上两句!”拉开嗓子唱道:“时来运来,讨个娘子带胎来!运来时来,赶辆牛车带财来!”
“唱得好!”曲宝蟠大声道,“自己编的词吧?”
“本姑娘是烧瓶的窑,满肚的瓷(词)!”
鬼手看看风车,低声问赵细烛:“她就是风车?”赵细烛点点头。鬼手轻轻一笑,道:“是个疯女子?”赵细烛低着声道:“上回见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没准被曲宝蟠吓成了这样。”
一行人来到一处干涸的河滩边,“吁——!”风车喝停了牛,下了马,走到一块大石旁坐下,大声道,“都歇了。”
赵细烛和鬼手停下马,往树上拴好,在石边坐下。风车从魏老板的鞍囊里取出个大馕,像捧着个大盆似的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赵细烛和鬼手,问道:“你们二人,从昨夜起,就在一块了?”
赵细烛一本正经地道:“在小镇客栈的大炕上就在一块了。”
风车道:“大炕上?这么说,你和她在一个大炕上睡过了?”
赵细烛的脸一阵发红:“不不,那炕上挤了几十口人……我和她……和她……嗨,我和她什么也没……”
“没什么?”
“没在一个被窝里!”
风车夸张地大笑:“你一个太监,怎么想着女人的被窝呢?对了,我听人说,也有太监不仅想女人,还娶女人!把女人给娶进了前门,那后门就在夜里打开了……”“说完了么?”鬼手的眼里饱含了冷色,“风车,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这样对赵细烛说话,我可不会再救你第二回了!”
风车仄着眼看着鬼手:“你是谁?”
鬼手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就不该这么问我!”
风车猛地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不认识你?”
鬼手笑道:“那你说,我是谁?”
风车道:“你,叫鬼手,跟个叫跳跳爷的人在天桥演傀儡戏,前不久,天桥来了一帮兵爷,把你和跳跳爷都请走了,请进了兵营,天天给一个叫麻大帅的人唱堂会……”
“风车!”鬼手冷声道,“告诉我,这些事,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真想知道?”
“想知道!”
风车从背着的大布袋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了一张破报纸,道:“你看看,这报纸上都写着哩,你的照片也印着哩!”鬼手取过破报纸看了看,抬起苍白的脸道:“报纸哪来的?”
“捡的!”
赵细烛看着鬼手,急声:“鬼手,别生风车的气,她只是从捡来的报纸上认出了你,她没有恶意。我会把你要去天山演汗血宝马的事告诉她,她会相信你的!”
“赵细烛!”风车突然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这个叫鬼手的女人,真的是去天山演傀儡戏么?”
赵细烛道:“风车,你听我说……”
“你该听我说!”风车厉声道,猛地拔出了刀,横在了鬼手的脖子上,对鬼手重声道,“你别动!你一动,我就杀了你!”
这么争争吵吵又走了半天,一行人远远见到了一个废弃的村子前有一间还没倒塌的草料棚,便走了过去,想找到些喂马的草料。棚里果然有些干草。风车让鬼手守着曲宝蟠,她领着赵细烛进棚往麻袋里装干草。
风车道:“赵细烛!难道你忘了么?正是你告诉我的,那个麻大帅,可是看上了咱们的汗血马。要不是有个白袍人暗中相助,汗血马就不会回到咱们手里。你想想,鬼手为什么不被别人请去演戏,偏偏被麻大帅请去演戏呢?你怎么不想想,正是这个从麻大帅那儿混了一趟的鬼手,又出现在你的身旁?赵细烛,连你也没想到吧?跟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竟也是个要夺汗血马的人!”
“风车!”赵细烛打断了风车的话,“你可以不信这世上的任何人,可你不能不信鬼手。她决不是个想夺汗血马的人!”
风车道:“你真相信了她?”
赵细烛道:“是的!我相信她不会夺汗血马!”
风车道:“你疯了!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想夺汗血马,为什么她不会呢?”
赵细烛道:“我不相信一个演《汗血宝马》戏的人,会夺汗血宝马。你没看过她演的戏,她在唱汗血宝马被人夺走的那一段时,她是哭着唱的。一个会为汗血宝马哭的人,会夺汗血宝马么?”
两人抱着草袋走出了棚子。
风车道:“赵细烛!你在宫里的时候碰过女人么?”
赵细烛不说话。
风车道:“看你也不像碰过。记住一句老古话:歹毒妇人心!”
“好一个歹毒妇人心!”鬼手在修理着自己的指甲,笑了,“风车,你真要是觉得我鬼手也是来夺汗血宝马的,那你就想错了。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和你们一同上路,那我就放单吧!”没等风车和赵细烛开口,鬼手已骑上了黄马,一溜烟离去了。
赵细烛想喊,风车抓起一把草,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
“哈哈哈哈……”牛车上的曲宝蟠大笑起来。
风车猛地看向曲宝蟠:“你笑什么?”
曲宝蟠道:“我笑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怎么配和天下无双的汗血宝马在一起!”
也许是这句话刺中了要害,风车和赵细烛都沉默下来。牛车在乱石上又缓缓驶动。风车和赵细烛一前一后走在牛车旁,两人谁也不说话。
鬼手的离去,显然给两人的心里都投下了不安的阴影。
傍晚,牛车的轴磨坏了,不得不又停下,风车和赵细烛在溪河边的砂石滩上打起了一堆篝火。赵细烛看着四周,道:“要是白袍人再帮咱们,好有多好。”
风车道:“死心吧,谁会来这鬼地方帮咱们?”说罢,把一支手枪和一把刀手扔给赵细烛,“我可要睡觉了,你守着曲宝蟠,别让他逃了!”
赵细烛一手握枪,一手拿刀,苦笑起来。
雨后,通往小镇的泥路一片泥泞。在这条通向镇子的路面上,挤满了运货载物的驴马车辆和去镇里赶集的行人。
豆壳儿骑着马也在挤行着。
“前面怎么了?”从车窗里探出一颗油亮亮的大脑袋来。
仆人道:“回老爷话,镇口设上卡子了,挨个检查行人哩,听说是贴出了照子,抓一个放火烧楼的逃犯!”
“倒霉!”轿里老爷放下了车帘。
豆壳儿默默地听着,从内衣袋里取出墨晶眼镜戴上。
人和车像潮水似的推着豆壳儿往前移动着。他想离开已经不可能了,人和马都被挤在路中间,他只能往前走。
泥路边,鬼手骑着马,戴着一顶垂着黑纱帘的篾帽,在看着豆壳儿。
镇口卡子前的芦棚墙上,贴着一张显眼的通缉令,上面绘着豆壳儿的人像。进镇的行人和车马排成了长队,在芦棚着接受着警察的“验相”,棚边,五六个挎枪的士兵在走动着。
豆壳儿下了马,在人堆里脸色苍白地寻找着脱身的办法。芦棚前一片嘈杂,过了卡的人和车朝镇里涌去。豆壳儿快走近芦棚了,他盯着通缉令上自己的肖像看了一会,从墨镜里收回目光,突然摘下墨镜,捞起了身边那辆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
坐在车厢里的老爷是个胖子,被突然钻起来的一个“女子”吓了一跳。
豆壳儿白净秀美的脸上露出极媚的笑容,用女子般的甜娇的声音嗔道:“哎哟!是张老爷呀!几天不见,您怎么又长肉了?”
胖老爷一怔:“你是……”豆壳儿在“张老爷”的肥腮上拧了一把:“我是春红楼的香香,您忘了?那回,您酒喝大了,还吐了香香一怀哩!”胖老爷糊涂了,想了起来,脸上渐渐绽出笑来,道:“记起来了,那日你穿的是可是水红色的袄子,葱绿色的裤子,老爷我还替你做了两句诗哩!”打量着豆壳儿的脸,“几日不见,你像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