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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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熄灯呢?”袁郁也见过祭祀,熄灭灯火祭祀,这还是头一遭。
“呃……”少年的脸色烧的更红,“这个……因为据说,万历妈妈是不穿衣服的裸体女人……”
袁郁的脸砰得红了一片,顿时尴尬不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愣愣的看着他。
少年俊俏的脸上也是万分尴尬,支支吾吾道:“姑娘,你别误会我啊!我不是……我不是想去看不穿衣服的女人……啊呸呸……我是为了记录祭祀内容更详尽一点……我我……”
袁郁站起身来,将小瓷瓶递过去,平了呼吸道:“谢谢你。”
“嗯,你不用还了,放在身边,万一哮症发作的时候,还可以救个急什么的。”少年热心道,“这个东西我还有,还有的……呵呵……”
“这不太好吧。我们不是很熟……”袁郁低了头,有点别扭。
“没事没事。”少年也觉得别扭,“嗯嗯……你要往哪边去?我送你……”
“我要去章京祖大人家的帐房……”袁郁支吾道。
“哦,你是祖家的人啊!”少年好像明白了什么,“嗯,我知道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告诉我……往哪个方向就好……”
少年应了一声,刚开开口说话,便听见远远的一个女声叫道:“郁妹,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好找!”
袁郁将手中的小瓷瓶往少年的怀里一塞,反身便往哪边跑过去:“雁奴姐姐,我在这里……”
少年颠了颠手里的小瓷瓶,歪了歪嘴角,掸了掸袍襟上的浮灰和雪沫,望着袁郁跑远的身影绽出憨憨的青涩笑颜。
夜幕已经降临了下来,雁奴领着袁郁回到帐房,打起帘子便看见尼思雅张罗着正分配狩猎队伍猎回来的猎物,一旁的富绶和奶娘窝在暖榻上玩嘎拉哈,含糊不清的叫着“珍儿”“鬼儿”,满是兴奋。
尼思雅抬头看见两个人回来了,忙招呼道:“袁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侧福晋好找啊。”
“绎姐姐呢?”袁郁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绎儿的影子。
“还没回来呢。”尼思雅在围裙上擦了擦油油的双手,“我这就让人去找小主回来。”
“我来去吧。”雁奴坐下来,取过一双乌拉鞋,换到了脚上,接过侍卫递来的灯笼,打帘子出了帐去。
才步出帐门不老远,便遇上了从外面巡营回来的德希,德希在马上瞧见了雁奴,连声招呼道:“雁奴!雁奴!”
雁奴打着灯笼照了下德希的脸,这才行了个打鬓礼:“德大人有礼!”
德希跳下马背:“这么晚了,随扈的人马都回营了,你不在绎主子身边伺候,这是要去哪里啊?”
“哦,绎主子她方才出去寻袁姑娘了,还没回来,我出去找她。”雁奴答道。
“出去了?你说她出营了?”德希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她说她沿着太子河往下游去找袁姑娘,天没黑之前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雁奴有点担心道,“袁姑娘已经找到了,可是她……我真的很担心呢……”
“不然我陪你去找吧。荒山野地的,你一个人,不要再弄丢了。”德希牵过马缰,“你上马……”
“不了,我……”
雁奴话方说了一半,便听见前面一个侍卫朗声叫道:“德大人,贝勒爷叫你呢,让你过去。”
“哎!”德希先应着,而后转脸对雁奴说,“你等下,我马上就来。等我啊!”
雁奴还没发话,他便一路奔到豪格的帐房里,气喘吁吁的对豪格行礼道:“爷!”
“你跑什么?”豪格正在由两个婢女伺候着更衣,看见德希这个狼狈相,很不松爽,“赶死?”
“是,是这样……”德希紧缓了几口气,“奴才答应了雁奴姑娘,帮她去找绎主子,爷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奴才先去了。”
“哦,那你去吧。”豪格舒展了一下身子,漫不经心的顺口道。
“嗻!”德希应声便躬身往外退去。
“不是……你等下!”豪格缓过神来,“你说什么?绎主子怎么了?”
“哦,雁奴说,绎主子掌灯之前去寻走失的袁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袁姑娘走失了?”
“哦,已经找回来了。不过绎主子还没有回来。”德希躬身回答道,“奴才看雁奴姑娘着急,就答应帮忙去找。”
“她去哪儿找了?没留言么?”豪格的脸色不很好看。
“绎主子走的时候说,沿着太子河往下游去找,奴才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德希把话说了一半儿,另一半儿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偷眼去看豪格。
豪格有点气呼呼的,紧走了两步,反身回到桌边,抄起了马鞭:“走走!尽跟着添乱!”
“爷,奴才去就好了,外面冷。”德希劝道。
“你?”豪格冷笑一声,“你去她也不见得回来。你在这里给我挡着,不管什么人来了,都说我歇了,给我挡回去。她私自出营,回头被大汗他们知道,又要怪我家教不严。”
“嗻。”德希将打呼儿和暖耳护手一并伺候豪格穿上,一边打发着手下去通知雁奴回帐房待着。
此时的绎儿正在太子河的冰面上摸黑往回走,冰面上的雪和冰交融在一起,滑腻得很,绎儿脚上的乌拉鞋本是轻滑便利的跑冰之物,从上游往下游走速度自然快得惊人,可是回过头来往上游走,却倍感艰难。
天色已经黑了一片,北风也刮得更紧,绎儿又冷又饿,不过好在早年的野外过夜历练了她的胆量,面对黑暗和未卜的前路,绎儿并无半分的畏惧,唯一牵挂的便是袁郁是否已经安然回到帐房了。
眼下里,顶着风,走不到三四步就会滑倒,勉强爬起来,然后走个三两步又滑倒,绎儿已经不知道这样反复了多少次了,感觉脚下的路还是只向前延伸了一点点。
“活这么大,跌的跤加在一起都没这一个下午摔的多……”绎儿咕哝了一句,裹紧了斗篷和衣领,努力顶着呼啸的北风往前走着。
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爬冰卧雪,真是步步维艰。
又是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脚下连着打了两个滑,再由不得她站稳,摇晃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又摔在了地上,往出滑出去许多,猛得因为惯性磕在一旁裸露出来的石头上,疼得她只有倒吸冷气的份儿,坐在地上,团起身子抱住膝盖上伤处一阵唏嘘。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际,还有宽阔的光亮一片的太子河冰面,前路还是那么遥远,她有点泄气了,挣扎着走到现在,似乎离目标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要走上一夜的工夫。手脚已经冰凉了一片,卷睫和月眉儿上结了白色的霜粒,好像在几个时辰之内苍老了许多。她努力地呵出几口白气,想让快要冻僵的手恢复点知觉,但这天气似乎已经冷到了能让呼出的白气结冰的程度,本来带着热量的白气呵到手上,居然一点暖意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她听见远远往这边奔来的马蹄声,还有几点闪耀的火光,在这个死寂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线生气。她支撑着爬起来,竭力想看清楚来的都是什么人,却因为隔着模糊的夜色,看不真切。
忽得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她的脸色从期待变成了一丝负气,扭过脸去,继续往前挪去,置岸上的呼唤的叫声于不顾,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铃声离她的身后越来越近,她却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全当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东西,卖力地往前走去,哪怕疾风吹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身后的一个声音高高在上,豪格有点恼火的说道。
绎儿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豪格纵马到了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她冷不丁被挡住了去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有点火大道:“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豪格声音高了八度,“你想找死也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你管不着!”绎儿冲他没好气的冷笑,“让开!”
“我管不着?”豪格哭笑不得,“行!我是管不着!那你觉得谁能管你?谁配管你?”
“只要不是你就行!”绎儿从地上爬起来,扫了他一眼。
“你再说一遍!”豪格沉着声音警告样的吼道。
“除了你,凭谁都行。”绎儿仰起脸来,恨恨地说道,“你听清楚的话,就给我让开!”
豪格扬手将手里的马鞭举了起来:“混帐!”
“有本事你就抽,是男人你就抽!”绎儿横眉冷对,绽出挑衅的笑意。
“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
豪格气急败坏,挥手就打了过来。
绎儿抬手迎上去抓个正着,反手用力一带,豪格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毫无防备地因为惯性使然,在刹那间被拽下了马背,重重地摔在冰面上:“你……”
“哈哈哈……”绎儿看着他摔得四仰八叉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恶……”豪格气呼呼地要爬起来,忘记了自己穿着厚底的高筒猎靴,石膏厚底在冰面上猛得一气打滑,刚爬起来一半,就又摔了下去。
绎儿笑地更加撑不住了,叉着腰,岔气的厉害:“报应……”
“快点拉我起来!”豪格瞪着眼睛,伸出手命令道,“听见没有?”
绎儿拍拍手,抖落手心的枯草根和雪沫,翻了个白眼,反身就走,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听得脑后一阵呼啸,绎儿不及躲开,就被一个雪团砸个正着,扭头火大道:“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豪格扯着喉咙骂道。
绎儿弯腰抓了一把雪,潦草地团了一下,丢了过去:“去死!”
豪格横肱去挡,雪团硬生生地砸在他的胳膊上,溅起的雪水刺到他的脸上,冰凉了一片。他越发的火大,不甘示弱的还击,团了更大的雪团奋力扔了过去。
来回丢了三五下,两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是仍然没有结束“战斗”的意思。
又一个雪团飞来,绎儿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胸口,因为惯性摔在地上,双手因为在慌忙中撑地,重重地被冰面挫了一下,一阵酸疼。
豪格扶着坐骑,勉强站起来,挪到绎儿面前,看着还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绎儿,平了下呼吸,将手伸了过去:“拿来……”
绎儿喘了几口气,无奈地伸出手去,攥住了豪格的手。
豪格刚一使劲,绎儿的胳膊顺势反手一带,他又被甩在了一边的冰面上,再一次四仰八叉:“……你……你太过分了……”
“要过分,是你在先!”绎儿深喘了几口气,说着爬起来骂道,“活该……”
豪格不等她说完,抬脚对着她未曾站直的小腿就是一脚,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往前栽下去,四体投地地磕在冰面上,一阵金星乱窜:“你你……”
豪格冷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绎儿扬手轮拳就打了过去,豪格抬手架住,狠狠地扼住了她的纤腕:“还来?”
“玩不起就别玩!”绎儿腾出另一个手反身打过去。
豪格稍稍一闪,便将她两个手都扭到了自己宽大的手里,把她困在怀里动不了:“你要玩,我奉陪!”
“放开我!”绎儿吃力的扭着头挣扎着叫道。
“我要是不放呢?我不高兴放!”豪格在她的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绎儿负气的扭动着,像一个被困在泥中滑腻的泥鳅:“你别碰我!走开!”
豪格全然不理会,埋首在她的领口,贪恋她领口散发出来的香气,呢喃道:“跑!我叫你跑……”
绎儿不说话,也不动,两个人就这样叠在一起,倒在太子河的冰面上,厚厚的冬衣包裹着两个人,风寒也像是暂时消减了许多。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抽噎声,紧接着感觉到了怀里这个小身躯的颤抖,于是探出一只手去扳绎儿的脸,却摸了一手冰凉的眼泪,顿时惊愕道:“你怎么了?”
绎儿挣脱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恨意:“没怎么。”
豪格扳过她的小脸来,在清冷的雪影中,她的脸上分明挂着晶莹的眼泪:“生我气了?”
“不会,我从来不会为你生气。”绎儿咽了流到唇边的泪水,抿紧了唇瓣,“我也不敢生你的气。”
豪格没来由被她呛了一句,只得用手像哄孩子一样抚抚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手打开:“别这样碰我!我又不是富绶……谁要你哄!”
“你不是富绶,可你是富绶他额娘啊。”豪格终于逮到了一句话,可以以牙还牙了。
“那又怎样?”绎儿吃了憋,咬着嘴唇没好气道。
豪格埋首在她的耳边,轻轻笑道:“我想富绶的额娘,你没意见吧?”
绎儿反身要坐起来,却被他匝在怀里动弹不了,羞愤交加道:“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放开!我要回去了!”
豪格抱着她坐起身,抒怀笑道:“好!回去!给咱们绶儿带个大熊瞎子回去!”
“喂!你说谁是熊瞎子?”绎儿月眉踢竖。
豪格将她抱上马背,朗声笑道:“嗯嗯……不是熊瞎子!是狐狸精!狐狸精好了吧?”
“你才是狐狸精……”绎儿嘟了嘴,眉眼间的愁意却早已经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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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蘅芜香的味道还在梦中浓浓的没有散去,晨光已经透过帐房的缝隙洒了进来,投到富绶红扑扑的小脸上,在他的安谧神情上加上了一道柔和的光,看起来宛若梦境。
绎儿将手探出被子,小心的半侧过身子去给儿子掖被脚,生怕打扰了身边熟睡的豪格。
昨天晚上父子两个一起玩嘎拉哈,嘻嘻哈哈的疯了大半夜,这会儿都睡的很沉。
富绶大约是睡得太香了,小胳膊小腿都抻出了被子,全然都不觉得冷,居然还生出一头汗来。绎儿爱怜地伸出手去擦汗,顺带理了理他额头的短发,倾身在他的小脸上吻了一下。长久的凝视了一番,突发奇想的想在富绶身上找找自己的影子,却更多的发现了其他的影子。绎儿心里立时有些别扭了,于是微微蹙了眉头,缩回了被子里,正在发呆,腰上一紧,吓得叫出来。
“嗯……你叫什么……”豪格懒洋洋地带着鼻音道。
“你醒啦?”绎儿缓过神来,转了脸冲着他一笑。
“嗯。昨天晚上真的很困啊……”豪格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旁边的儿子,“这个臭小子精神还真是好……”
“他昨天下午睡了好一会儿呢。你哪能跟他比,你在外头打猎,折腾了一天,能不累么?”绎儿偎在枕畔,轻声浅笑道,“你也是,跟个小孩子也较劲,非要赢了他才罢休。”
“我那不是哄孩子玩嘛!”豪格伸手在富绶的小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臭小子!”
“哎!你可别把他弄醒了!”绎儿慌忙腾出手去拦他,“他起床气可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