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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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寅一笑,挥手摈退左右:“当真如此,倒也好办了。”
“哦?”
“刚才与我们一起吃酒的毛公子,正是总兵大人的义子,想要与总兵府的人和解,宝寅为公子周旋,还不容易?”
“如此这般,那子奚要结草相报,谢过小姐大恩了。”绎儿忙倒身要拜的架势。
宝寅一把扶住:“哎,公子无须多礼。谁还能没有个麻烦缠身呢。”
“今后小姐若是有用到子奚的地方,子奚在所不辞。”
“宝寅只是一个弱质女子,落魄在这烟花之地,随波逐流,已经习惯了。公子有此许诺,可见公子不是轻佻之人,待宝寅自是认真重情的。宝寅能求到一个真字,一生夫复何求!”
“小姐心里有心事,或者说,小姐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公子何出此言?”
“小姐,写在脸上呢。”绎儿故意诈她。
宝寅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脸颊:“脸上?公子说笑了。”
“没有。小姐出落的国色天香,却用寻常的脂粉掩盖国色,难道是怕真面目被人瞧见了,割舍不得么?”绎儿说着,轻翘指尖,从宝寅的粉颊边若即若离地划过,“小姐还敢说自己信任别人?”
宝寅只觉得一袭暖气袭到颊上,痒痒的酥麻:“才说公子不是轻佻之人,眼下里,就改了性情不成?”
“子奚只是觉得,这胭脂粗陋,小姐用它倒是不合适。”
“这是东江最好的胭脂,何言粗陋?”
“小姐用了子奚的,再言好坏如何?”绎儿从怀里取出胭脂金丝扣,递了过去,在宝寅的面前打开了梅花形的扣盖。
一袭嗜骨销魂的香气扑面而至,宝寅不免有些沉醉,再见扣中殷红的胭脂美的妖冶,心动不已:“果然是好东西。”
“是好东西不假,但是,好胭脂,也要配美人才不算是暴殄天物。”
宝寅接了过去,把玩了一番,又还给绎儿:“公子的传家之宝,宝寅不敢亵渎。”
“其实,女子用的胭脂在子奚身上,倒是不合适。小姐身上也有一样东西佩的蹊跷。”绎儿接了来笑道,“娇媚的小姐身上佩着海东青的玉佩,莫非别有涵义?”
宝寅没料到绎儿会问起这个,白痴一样直接去刺探自己的底细,一时措手不及:“此是家兄的遗物。宝寅思念家兄,故而常佩身边。”
“小姐是客乡人?”绎儿单刀直入。
宝寅正要张口,忽听门外老妈子大声叫道:“小姐,毛公子来了。”
第四十回
不及宝寅应声,拉门已经被拉开了,脚步声急急上了前来,毛公子朗声一笑:“宝寅啊!宝……”他抬头看见了绎儿,冷不防语咽了。
“毛公子。”绎儿拱手施礼。
毛公子也还礼一笑:“哦,我说龙公子去了哪里逍遥,原来是到宝寅小姐这里品茶论道了。”
“不敢不敢!宝寅小姐才学品貌俱是一流的,子奚甘拜下风。”绎儿不想正面和毛公子较量,于是以退为进,“既然毛公子有事与宝寅小姐商量,子奚是外人,就此别过。”
“龙公子且到前厅吃酒,宝寅这里……”宝寅一边说,一边悄悄使了眼色,大致是让绎儿不要走远。“与毛公子话后,再来招呼。”
绎儿顺势点头:“也好。多谢宝寅小姐盛情。子奚先告退了。”
“龙公子可去前厅找你的兄弟,他可是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毛公子盯着绎儿退出房门,这才转脸去看宝寅,言语立刻换了一副腔调,“宝儿……”
宝寅没有抬头,只看着桌上的物件发呆。
毛公子回头扫了一眼门口的老妈子,老妈子识像的行礼掩门退了出去。
“宝儿……”毛公子轻轻将手搭在了宝寅柔软的肩上,“我都让他们出去了……”
“有事么?”宝寅这才抬头,且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毛公子暧昧的手。
“没有事情,就不能进你的门么?”毛公子仍然不罢手,索性大胆地用双臂圈住了宝寅,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你不要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好不好。”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过了。”宝寅直直地看着前方,“龙公子,绝对不是官府的人,你大可以放心。”
“你试过他了?”毛公子沉吟了一下。
“你不信?”宝寅侧过来,扬脸看他,“没有一个官府的人,能够如此的了解海商的内情。况且,我师父说过,有胭脂金丝扣的人,无可怀疑的,一定是徽王的后人。”
“呵呵,如果是他人冒用徽王后人的信记呢?”毛公子并不十分相信,“我总觉得那姓凌的有问题。”
“看姓凌的人,他的肤质,完全是南方人的肤质,再怎么用其他的掩盖,也是掩盖不了的。”宝寅笑道,“我方才在房间里点了广东的女儿香,龙公子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凌公子,他分明是发现了屋子里的独特味道,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断定姓凌的是广东人?”毛公子觉得有些神奇。
宝寅自若的一笑:“莞香,是广东最出名的香料,也是广东人最常用的香料。因为它细腻敏感,而女儿香,又是莞香中的上品。北方人用惯了浓郁的香料,对于这种香味不甚敏感,但是,如果是广东人,他一定会察觉到异样。就是这点,出卖了他的身份。”
“你可以确信姓龙的不是官府的?”
“姓龙的……”宝寅微微一笑,转过脸来,“他只不过是交了一个官府的朋友,自己浑然不知罢了。他没有发现莞香,说明他不是南方人,你再看他的长相体格,也不是南方人的模样。就算是的,也没什么打紧的。”
“如此,只要防着姓凌的,一切都好办了。”毛公子如释重负。
“姓凌的一个人,也掀不起大浪来。公子你不必太过担心。”宝寅踱到矮桌边,坐了下来,理了理裙褶。
“宝儿,有了你,真是事半功倍啊。”毛公子凑了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如今没人打扰,我们……”
“哎——”宝寅抬手挡住了他凑过来的唇,“公子自重。宝寅可不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宝儿,你当真还为那老头子守节不成!”毛公子一把扯开她的手,有点恼火,“众人在的时候,我忍着。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你还要矫情,太过火了吧。”
“你们是父子俩,我怎可以……”宝寅预说还休。
“他与我的父子只是名分,我又不是他的种,人伦什么的,挨不上。”毛公子狠狠抓住了她阻拦自己的手,“为了你,就是亲父子,又怎样!”
“公子不可……”宝寅瞠圆了眼睛,“就是你父亲,也没有对我用过强的。宝寅一向是卖艺不卖身,就是你父亲来了,也只是听曲品茶,不曾有此男女之事。莫非你连你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么?”
“两个人在房间里,做过什么,何人知道!”毛公子冷笑一声,“既然老头子舍不得消受,不如我来教你成个女人吧……”
“公子……”宝寅刚要开口,毛公子双手一分,攥紧了宝寅的衣服,猛得一扯。
只听得“嘶啦”一声,宝寅的上衣被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雪白的香肩:“你……你敢无礼!”
“无礼?”毛公子虎得将她摁在了地板上,倾身压住了她,“你若是还不识像的顺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更无礼!”
“放开我……”宝寅惊恐的看着他。
毛公子根本不理会她,只被刚才的烧酒烧了心肺,充斥了满身的欲火,疯狂的撕扯宝寅的衣裙:“你从了我,我让你知道什么是人间极乐……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他妈想要你,谁晓得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居然先下手为强……宝儿,我不想再因为你而受折磨了,你给了我,以后……就是那老头子死了,在这东江地面上,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宝寅挣扎道:“公子!公子!你疯了……放开我!”
“我能放开我早就放开了!我没日没夜的想你,想的我心肝肺都要炸了……”毛公子拼命的摁住她扭动挣扎的身体,“你就是我的,生来就是我的人……”
“你这个禽兽……放开我……来人……来……”宝寅还要再叫,被毛公子甩手一个耳光,然后一把捂住了嘴,“唔……”
“臭婊子!本公子要你,那是抬举你!你别在这里装贞节烈女!”毛公子火大地撕开了宝寅的衣裙,扯下了她的抹胸,“谁不知道你跟多少男人上过床,还在这里卖弄风骚,装什么黄花闺女……贱货!叫!老子让你叫……”
“救命……救……”宝寅拼命地想叫出来,却被他生生捂在了嘴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嗵”的一声,一个人影撞门而入,一掌劈在毛公子的背心上,毛公子冷不防挨了一击,一个跃身跳了起来:“哪个畜生坏老子好事!”
“你知道自己是畜生便罢了,干什么用你自己的名字骂别人!”来人冷笑一声,亮开了开打的架势。
“龙子奚!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毛公子胡乱一抹嘴边的血迹。
“宝寅姐姐的事情,我不能不管!”绎儿恨恨道,“难怪姐姐刚才在我出门时候使眼色,原来是你这衣冠禽兽进了门了!多亏我留了一个心眼!”
“龙公子,你快走!这和你没关系……在这东江,你可不能得罪了他呀……”宝寅泪眼汪汪地哭道。
“已经得罪了,还扯那些没用的干吗!”绎儿抽身打了过去,“这种禽兽,除之而后快才对!”
“找死!”毛公子怪叫着迎面冲了上来。
绎儿闪身架住了他凌空劈来的一掌,冷笑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
毛公子一个翻腕躲过了,扬手摸出腰间的匕首,奔着绎儿的胸口刺来:“少废话!拿命来!”
“子奚!”宝寅顾不得许多,奋身一把抱住了毛公子的腿,大叫道,“你快走啊!不要跟他纠缠了!”
“贱人!”毛公子歇斯底里狠狠一脚将宝寅甩在了一边,宝寅被重重地摔在矮柜上,头闷闷地发出一声声响,便晕了过去,“我先杀了这个臭小子,再跟你算帐!”
“想杀我,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绎儿化掌为拳,直奔着打了过去。
两人一经交刃便缠在一处,一时难分胜负,原本雅致的房间变得一片狼藉,字画珠帘也残破散乱地铺了一地。在毛公子匕首的寒光中,绎儿亏得是身手敏捷,不然凭那一口好钢刃,只怕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毛公子眼见着绎儿只有招架之力,于是进攻的愈发用力狠辣,刀刀抱着致命的心思。
绎儿想要避实击虚,不料插空扫去了一脚,正踢在毛公子扎的坚如磐石的马步上,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脑门磕在矮桌上,一通金花乱窜。
未及她清醒过来,脑后一阵疾风带着金属的寒气顷刻将至,她半转了头,想要振作,却看见了直逼而来的匕首寒光。
“受死吧——”毛公子志得意满,狠狠地带着十二分的力道刺了下来。
已经来不及了!
绎儿将心一沉,闭上了眼睛:生死由命,今日我命数如此,且随天定吧!
第四十一回
正想着,只听“砰”得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瓷片碎裂崩落的清脆声音,惊得她一震。
不待她张开眼睛,毛公子竟倒身砸了过来,将她压在了地板上,她不由得“啊”了一声。
在她“啊”得一声之后,宝寅尖叫了起了来。
张开眼睛的一瞬间,绎儿只看见毛公子扭曲的脸,血带着扑面而至的腥味从他的发际处渗透出来,流过他瞠圆突兀的眼睛,阴森的吓人。绎儿一个激灵,虎得甩开了他,坐了起来。
面前的宝寅半裸着上身,一双纤细的玉臂在慑人的恐惧中瑟瑟发抖,嫩葱似的十指紧紧攥着一只青花梅瓶破裂的瓶颈,殷红的血糊了一手,也溅染了半幅裙衫。
“宝寅……”绎儿倒抽了一口气,勉强定了一下神。
宝寅手一滑,破裂的梅瓶应着她的哭腔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绎儿:“子奚!子奚……我好怕……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绎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晓得抱紧了她,用力地抚她的背,“有我在呢……”
宝寅紧紧地抱着绎儿的肩,伏在绎儿的怀里大恸的哭着,抽噎道:“这个东江,是非太多,周旋的太累,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眼下里,人人垂涎,还有要受他们父子的非礼。我虽是娼门中人,人尽可夫,但也想要找个好的托付,有个归宿。如今这般,还叫我怎样待下去……”
“不想在此再做停留,走人便是,何必这么伤心呢。”绎儿一边应付,心里却不踏实,慌里慌张试探着腾出手,去探一旁倒着的毛公子的鼻息,不由得一惊僵住了。
毛公子哪里还有什么气息,只此片刻的功夫,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活物了。
“眼下里,什么内情都还没有眉目,却惹上了人命官司,叫我如何脱身……”绎儿的眉头不禁拧在一处,暗叫糟糕。
宝寅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绎儿的脸色变化,竟仰着海棠带露一般邪媚的脸望着绎儿:“遇到公子,宝寅总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望公子不弃宝寅这残花败柳,救了宝寅出这苦海吧。宝寅现下便做了公子的人,就是妈妈那里,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个……”绎儿焦头烂额,赶忙招架。
“公子莫非不愿意?”宝寅的眸子里浮动起一层水汽,好不可怜,“还是嫌弃宝寅的身子?”
“事情……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做吧……我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啊!”绎儿顾左右而言他,拼命地想从脑汁里挤兑出一点办法来,“我这东江的事情……这个……现在跟东江府……哎呀……就算我们走了,总兵府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呀!”
“现下里得罪了总兵大人的义子,再想周旋,已经不能够了。要想他们放过我们,除非……”
“除非什么?”
“刚才子奚你也听到了,这个畜生这回来,全是因为宁远来了什么人彻查东江的事情。听他的口气,好像很着急要找出这些人来,也很怕这些人在暗处查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让我试探你们。不如公子你假扮做那个彻查的人,他们必然不敢招惹,我们……”
“就是要假扮,也得有证据啊!”绎儿想到不慎丢掉的公文凭证,肠子都悔青了。
“我记得,方才这畜生出门前,刚接到一份线报,还没有看。这会儿不知还在不在他身上?”宝寅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什么。
绎儿连忙脱开宝寅,起身来到毛公子身上翻找起来,翻到夹衣的时候,才看到了一个烙了红漆的信封:“是这个?”
“对!就是它!”宝寅抽噎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烙了红漆,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