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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第二卷 最光辉的时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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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就可以保卫英伦三岛,抵御德国空军的全部力量,但如果少于这个数目,他就无能为力了。空战的失败,不但会使我们所有的机场和空军实力遭到毁灭,而且会使我们整个前途所系的飞机工厂也遭到毁灭。我的同事和我都决定:在那个限度内,我们可以为战争冒一切风险(那种风险是很大的),但是不管后果如何,决不超过那个限度。
15日清晨7点半左右,我被唤醒,说是雷诺先生打来电话,电话就在我的床边。他用英语讲,显得非常沉重。〃我们被打败了。〃我没有立即回答,于是他又重复说:〃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了。〃我说:〃不会败得这样快吧?〃可是他回答说:〃在色当附近战线被突破了;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大批地涌了进来。〃他的话大意如此。于是我就说道:
〃所有的经验都表明,这种进攻不久就会停止的。我想起了1918年3月21日那一天。在五天或六天的进攻以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等待补给,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反攻的机会。这些话,是我当时听到福煦元帅亲口说的。〃这种情形确实是我们过去常常看到的,也是我们目前应该看到的。然而,这位法国总理又再次重复他开头那句话(后来证实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了。〃我说,我愿意到法国去一趟,当面谈谈。
这一天,柯拉率领的法国第九集团军完全溃不成军,残部分别由在北方接替柯拉的法国第七集团军司令吉罗将军和正在南方组成的法国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加以整编。法军的防线的确被突破了一个缺口,差不多有五十哩长;通过这个缺口,敌军大量的装甲部队蜂拥而至。15日晚间,据说,德军的装甲车已经到了利亚尔和蒙科尔内;蒙科尔内在原来的战线后面六十哩。法国第一集团军在来梅尔以南一段五千码的战线上也被突破了。再往北,所有对英国军队的进攻都被击退了。德军的进攻和英军右翼的法军一个师的撤退,使英军不得不组成一个向南的侧翼防线。法国第七集团军退到斯凯尔特河以西,进入安特卫普的防线,并且被逐出了伐耳赫伦岛和南贝弗兰德岛。
这一天,在荷兰的战斗也结束了。由于荷兰最高统帅部在上午11点钟投降了,所以只有极少的荷兰军队撤退出来。
当然,这幅图画给人的总的印象是失败了。在上次大战中,这类的事情我曾见过许多,战线被突破,即使是辽阔的战线被突破,这并没有使我意识到目前由于战线被突破而产生的可怕后果。由于多年来没接触过官方情报,我没有领会,自从上次大战以来,利用大批快速重型装甲部队进行袭击,会造成这样大的变化。我听说过这种情形,可是这并没有改变我应当改变的内心的信念。即使真的改变了我内心的信念的话,我也是丝毫没有办法的。我给乔治将军通电话,他好像十分冷静,他向我报告说,正在堵塞色当的缺口。甘默林将军拍来的一封电报也说,那慕尔和色当之间的情况虽然危急,他对局势却处之泰然。上午11点钟我向内阁报告了雷诺的电话和其他消息。16日,德军的先头部队进抵拉卡佩耳…韦尔万…马尔…拉昂一线,德国第十四军的前锋则在蒙科尔内和埃纳河畔的纳夫沙泰尔给予支援。拉昂的陷落,证实敌人已经从色当附近的边界深入我方六十多哩。法国第一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在这种威胁下,同时在他们自己的战线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遂奉命分三个阶段撤退到斯凯尔特河。虽然连陆军部还未曾得到任何详细的报告,而且也看不清当时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情况的严重性是显而易见的。我觉得,当天下午就必须到巴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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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预料到,前线的不幸的事件可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敌人。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意大利的政策有任何改变,可是我们已经指示海运大臣,要他疏散地中海的船只。英国的船只回国时不再取道亚丁。我们已经命令载运澳大利亚军队到英国来的船队绕道好望角。我们指示国防委员会考虑一旦同意大利作战,我们应采取什么行动,特别是对克里特岛应采取什么行动。从亚丁和直布罗陀撤退非战斗人员的计划已经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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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下午3点,我乘英国政府的〃红鹤〃式客机飞往巴黎,这种客机我们一共有三架。帝国副总参谋长迪尔将军和我同行,另外还有伊斯梅。
这是一架很好的飞机,很舒适,每小时大约飞一百六十哩。因为这架飞机是非武装的,所以需要护航,可是我们飞进雨云层中,一小时多一点就到了布尔歇。我们一走下〃红鹤〃式飞机就看到局势要比我们所想象的坏得多。迎接我们的官员告诉伊斯梅将军说,预料最多不过几天德军即将进入巴黎。我在英国驻法大使馆听取了关于局势的报告以后,就乘车去法国外交部,于5点半钟到达。我被领进一间精致的房间里,雷诺在那里,还有国防部长兼陆军部长达拉第和甘默林将军。大家都站着。我们一直没有围着桌子坐下来。每人的脸色都显得十分忧悒。在甘默林面前,在一个学生用的画架上挂着一幅地图,约有两码见方,有一条黑色墨水线标出盟军的战线。在这条线上的色当那里画了一块很小但是很不祥的凸出部。
总司令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在色当以北和色当以南,在大约五六十哩的一段战线上,德军突破了。迎击的法军已经被消灭或被击溃。一大批装甲车辆正以前所未闻的速度奔向亚眠和阿拉斯,目的显然是要在阿布维尔或其附近一带推进到海边,再不然就可能是指向巴黎。他说,在装甲部队后面有八个或十个全部摩托化的德国师正在挺进,分成左右两翼,进击两头被切断的法国军队。这位将军说了大约有五分钟,谁也没有插一句嘴。他说完以后,有一段时间相当长的沉默。我问:〃战略后备队在哪里?〃接着,我又毫不在意地(确实是毫不在意地)改用法语说:〃机动部队在哪里?〃①甘默林将军向我转过脸来,摇摇头,耸一下肩膀,说:
〃一个也没有。〃②
①②原文法文是〃Oùest lamassedemanceuvre?〃及〃Aucune〃。译者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窗外,在外交部的花园里,几大堆的火冒起滚滚黑烟,我隔窗望见年迈可敬的官员们正在用小车推着档案向火堆走去。可见,已经是在准备撤出巴黎了。
过去的经验对我们有好处,但同时也带来不利,那就是:
事情永远不会照原样重演。不然的话,我想生活就会太容易了。归根结蒂,我们在过去也常常有战线被突破的情况,但总是能够重整旗鼓,挫败敌人进攻的锐气的。不过现在有两个新的因素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的。第一是,敌人的无法抵抗的装甲车辆到处袭击所有的交通线和乡村地区;第二,没有战略后备部队。〃一个也没有〃。我吃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对于伟大的法国陆军及其最高的军事首脑应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要防守前线五百哩长的阵地的司令官竟然没有给自己准备大批的机动力量。谁也不敢担保能确有把握地守住这样辽阔的战线;可是,当敌人用强大的兵力发动进攻并且突破了战线时,司令官总该有而且必须有许多个师,在敌人第一次猛攻的威力用尽后,能够冲上前去,进行猛烈的反击的。
马奇诺防线是作什么用的?它本来是可以在一长段国境线上使军队得到节约使用的,它不仅可以提供许多局部反攻的出击口,还可以使大批的部队留作后备力量;这是办好这些事情的唯一的办法。可是现在却没有后备部队。我承认,这是我一生中最使我吃惊的事情之一。虽然我过去是忙于海军部的事务,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更多地了解这种情形呢?英国政府,尤其是陆军部,为什么没有更多地了解这种情形呢?我们不能借口说法国最高统帅部除了把笼统的轮廓告诉我们或戈特勋爵外,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们的部署的。我们有权利要知道这些。我们应该坚持这一点。因为双方军队正在一条战线上并肩作战。我回到窗前,望着用法兰西共和国的国家文件燃烧的火堆所升起的股股青烟。老先生们还在继续推着小车,使劲地把车上的文件投进火里。
人们三五成群地围着主要人物谈了相当长的时间,关于这次谈话,雷诺先生曾发表一份详细的记录。他在记录里说,我曾极力主张,北方各集团军不应撤退,相反,应当反攻。这确实是我当时的心情。不过,这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军事主张。须知,这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到灾难的严重,或者说认识到法国人的明显的绝望的心情。我们未曾指挥作战,我们的陆军只占前线军队的十分之一,而且是听从法国指挥的。法国的总司令和主要的部长们显然深信一切都完了,这使我和同我一起去的英国军官们大吃一惊,我在我所说的话里,没有一句不是极力反对他们的这个看法的。①然而,他们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尽快地向南撤退是不可避免的。人们不久就都看出这一点了。
①由于叙述当时所发生的事情的其他记录纷纷出现,我便要求伊斯梅勋爵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当时一直在我身旁)。他写道:
〃我们并没有围着桌子坐下来,我们三五成群地走来走去的时候,很可能讲了许多话。我敢肯定,关于应该怎样做,你并没有发表任何'经过深思熟虑的军事主张'。当我们离开伦敦的时候,我们认为,色当被突破一事是严重的,但并不是致命的。1914…1918年间,曾有过多次的'突破',可是全都被顶住了,而且一般都是通过对凸出部的一侧或两侧展开反攻来顶住的。
〃当你认识到法国最高统帅感到已经全盘失败的时候,你曾向甘默林提出许多问题,我相信这是具有双重目的的,第一,你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及他打算怎样做;第二,你想制止人们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你提出的问题之一是:'你将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向这个凸出部的两侧展开反攻?从北面还是从南面?'我敢肯定,你在会上并没有提法任何特别的战略或战术主张。你的论调的主旨是:'事情可能很糟,但绝不是不可挽救。'〃
不久,甘默林将军又发言了。他在谈论是否现在应该集结兵力向突破口或〃凸出部〃我们后来就是这样称呼这类东西的侧翼展开反攻。有八九个师正在从战线的比较平静的地区马奇诺防线撤下来;有两个或三个装甲师尚未投入战斗;还有八个或九个师正从非洲调来,两三个星期以后就可以到达作战地区。吉罗将军奉命担任缺口以北的法军的司令。今后德军前进就要通过两条战线之间的走廊地带,在这两条战线上可以按照1917年和1918年的作战方式进行战斗。由于德军要建立日益扩大的两个侧卫,同时又要为装甲部队的进攻提供补给,所以德国人或许保不住这条走廊地带。甘默林讲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他讲的听来很有道理。然而我意识到,他的话并没有使这少数几个迄今是担负重责的有力人物感到信服。我接着问甘默林将军打算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向凸出部的侧翼进攻。他的回答是〃数量上占劣势,装备上占劣势,方法上占劣势〃,然后耸了耸肩膀表示毫无希望。我没有争论,也用不着争论。考虑到我们的贡献很微小开战八个月了,才派出十个师,而且参加战斗的连一个现代化的坦克师也没有,我们英国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同甘默林将军见面。他是一位爱国者,一位好心的人,对军事很精通,毫无疑问,他是有许多话可说的。①
①他的著作:《军中记事》(Servir)。并未阐明他本人在战争中的举措,也没有说明战争的一般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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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默林将军的意见的主旨,而且的确也是法国最高统帅部以后提出的所有意见的主旨,就是强调他们的空军处于劣势,并迫切要求增派更多的皇家空军中队,轰炸机和战斗机都要,但首先是要战斗机。在其后的每一次会议上,直到法国沦陷为止,都一再请求增派战斗机去增援。在甘默林将军提出请求的过程中,他说,不但需要用战斗机来掩护法国陆军,也需要用战斗机来阻止德军的坦克。我针对这一点说道:
〃不然,阻止坦克是炮兵的事。战斗机的任务是扫清战场的上空。〃我们的首都空军战斗机队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不列颠,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生存有赖于它。不过,现在需要把它缩减到最低限度。在我动身前的那天上午,内阁授权我再调四个战斗机中队到法国。我们回到大使馆同迪尔商谈以后,我决定要求内阁批准再增派六个中队。这就使我们国内只剩下二十五个战斗机中队了,这是最后极限。作出这一决定是使人左右为难的。我告诉伊斯梅将军给伦敦打电话,通知内阁立即开会,以便讨论我的一封紧急电报,这封电报大约一小时以后即可发出。伊斯梅用印地语通电话,因为事先曾安排了一名印度陆军军官在他的办公室值勤。我的电报如下:
1940年5月16日下午9时
内阁如能立即开会考虑下列事项,我将感到欣慰。局势极端严重。疯狂的德军从色当突破后,发现法军部署不当,许多是部署在北方,其他在阿尔萨斯。至少需要四天才能调集二十个师来防守巴黎和进攻凸出部的两翼,目前这个凸出部宽达五十公里。
三个〔德国〕装甲师连同两个或三个步兵师已经冲过缺口,另有大批部队在他们后面兼程前进。因此,有两个严重的危险。第一,英国远征军大部将得不到掩护,难以退出战斗,撤至旧防线。第二,在法军能够充分集结军队进行抵抗以前,德军的进攻将使法军的战斗力消耗殆尽。
已经下令不惜任何牺牲保卫巴黎,可是已在花园中焚毁外交部的档案。我认为今后的两三天或四天,对于巴黎而且可能对于法国陆军是具有决定的意义的。因此,我们必须面临的问题是:我们除援助四个战斗机中队以外法国对于这四个中队非常感激是否还能增派更多的战斗机中队,还有我们大部分的远程重轰炸机,是否能在明天和明天之后的几个夜间轰炸正在渡默兹河涌向凸出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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