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熊男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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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为什么笑呢?」
「看开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前就听学姐说曹国宾专门开当誧的,就算不被当,分数也很低,所以要出国申请学校的人,就不选他的课了。」
「只怕会影响妳研究所甄试的分数。」他倒是替她担心。
「不能甄试,就用考的喽,反正又不考环经。」
「妳顿悟得很快。」
「自从你剃光头当和尚以后,我忽然有了悟道的灵性。也明明知道你得罪曹国宾,还不怕死的跟你一起选,这叫自寻死路。」
「妳跟我一起跳悬崖了?」他兴奋地搂住她的腰。
「傻瓜才跟你跳,是你自己不用功。」
其实她有些心疼大黑熊。他对环境经济学很用心,搜集很多资料写报告,偏偏两次考试出了特别刁钻冷僻的题目,一考出来,大家就哀鸿遍野。
「被死当不难过?不找老师问问?」她又追问一句。
「算了,反正是选修课,我下学期再补一门课就好。」
「不过你这个死当分数实在很难看,以后出去找工作,面试的人看你成绩单,问你这科怎么只有三十九分,你怎么说?」
「我说啊,我考试那天发烧了,变得呆呆的,老师又不给补考,只好被当了,不过,我学得很好,我可以提出环境和经济之间的关联,我也可以让你们看我的学期报告」
「好了,再说下去,人家就叫你闭嘴。」郑雨洁想到他那滔滔不绝的画面,相信他绝对有能力说服别人,「你以后做行销工作,一定很厉害。」
「嘿,这正是我的专长,主动、积极、能言善道,本来客户要买一万元的产品,我就有办法叫他买十万。」张奇廷很热烈地述说自己的优点。
「你呀,是专门耍嘴皮子唬人的。」唉,她就是被唬得愈来愈喜欢他。
「听说现在有一种工作叫理财专员,专门骗人家来存钱、买基金、做投资组合,看样子好象很有趣。」
「你喜欢去骗钱,从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有空念点书,多考几张证照,也算是你以后工作上的资产。」
张奇廷点点头。他不打算念研究所,虽说大学还有一年半加当兵两年,但很多事也该从长规划了,若想找到一份能够发挥长才的工作,他一定得增强战备能力。
然后努力存钱……嘻!很快就能实现天天抱着小人儿睡觉的心愿了。
「雨洁,那妳念完研究所,想做什么?写小说?」
「不写了。」郑雨洁有些气馁。
「妳换一家出版社,第二本稿子不是过稿了吗?我等着看妳的新小说封面呢。」他搂住她的小身子,让她靠上他的胸膛,算是安慰鼓励。
「没什么斗志了,我没有写小说的天分。」她愈说愈无力。
「要振作,别给自己压力。来,我问妳,妳写小说是兴趣?还是非写不可,不然就没钱吃饭了?」
「只是兴趣而已,也不一定拿来谋生。」
「这就是了嘛!」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黯然的眸子,「像我的兴趣是看漫画,看到了很开心,有时候借不到我想看的漫画,会有些懊恼,但换一家租书店就好了呀。再借不到,我排队总可以吧。我看漫画是一件快乐的事,妳写小说也是快乐的事,为什么要把快乐的事情变成痛苦呢?」
她抬头看他闪闪发亮的黑眼珠,窒闷的心情好象被那亮光融化了。
「其实我写的时候是很开心,被退稿就不开心了。」
「谁说妳会被退稿?妳不是说换了这家出版社,比较符合妳的风格和故事走向吗?而且还没发生的事,千万别悲观,要是还没投稿出去,就想说一定被退稿,那我们也不用念书考试了,反正一定会当掉。」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安慰人?」尤其他才刚看过死当的成绩。
「我不要妳不开心。」他很专注地看她,帮她抹抹头发。
「可是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不会安慰你了。」
「妳会的。」他也不知道被她安慰多少次了,那是她自然而然流露的真性情,也是他想永远拥有的温暖。
「我不会,我拿拐杖的那阵子,你简直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害我心情也跟着不好,更别说安慰你了。其实后来我想,你是真的担心我。」她朝他一笑。
「知道我的用心就好啦!」他握住她的手,很开心地说:「妳呀,才说悟道,千万不要再钻牛角尖想不开了。」
「你不当和尚,我就没灵性了,尤其看到你这个熊猫头发,想到我以后的人生都是黑白的,就好沮丧。」
「以后的人生?」他抓到她的话头,喜孜孜地说:「妳是我的心肝宝贝,肝哪好,人生就是彩色的,我也是你的心肝宝贝,我这块肝更好……」
「恶心啦!」
「好了,别想东想西了,我带妳去骑脚踏车?」
「好啊!」她已经期待靠在他怀抱里的舒适感了。
跟他在一起,真好!她可以恣意跟他笑闹、发脾气、吐苦水──不知不觉,她变得想天天看到他,想要握住他那厚厚的熊掌。
她已经很有谈恋爱的感觉了。
张奇廷拥住心爱的小人儿,看到她再度展露甜美的笑靥,他也笑了。
望向冬天的阳光,他油然升起幸福感,他想让这份幸福延续下去。
可是心底深处有一块阴影,那是他灰暗的一面,总是挥之不去,他怕她知道以后,会因此畏惧而不再爱他。
脚步不觉变得沉重了。
「什么,熄火?」郑雨洁抓着电话,叫了一声。
「火『花』了。」张奇廷又说一遍。
「你笔试考一百分,路考骑到平交道,熄火了?!」
「我油门没抓稳,一个空档,就熄火了,当场被主考官赶出去。」
「你妈妈、姊姊、姊夫一定很失望了?」
「我大姊夫比较失望,他觉得是他摩托车的问题,牵去机车行检查了。」
「唉!还要再考一次了?」
「如果妳来帮我加油就好了,妳站在终点等我,我一定会努力地骑到妳身边,绝对不会熄火。」
「你技术不好,别牵拖到我这里,这边的驾训班,我还是帮你报名了?」
「好吧。」他的声音有点平淡。
讲完电话,郑雨洁拿起汽车驾训班的广告单,决定帮他报名夜间班。
大黑熊利用寒假回家学骑机车──他们说好了,他寒假拿机车驾照,开学后再去学开车,拿汽车驾照,可是他练了一个寒假,机车路考还是没有过关。
她不禁有些担心,他是真的不小心熄火,还是对车子仍有排斥感?
但他已经克服脚踏车的心理障碍了,难道还要叫她坐到机车前面,让他抱着学骑车,他才能学好吗?
下学期开学,张奇廷的汽车驾驶课程也开始了。
「左脚离合器踩下,再踩油门。」教练很权威地教导。
「喔。」张奇廷抓紧方向盘,有点迟疑地踩了下去。
郑雨洁坐在后座,虽然她拿到驾照后再也没开过车,但她也看得出来,大黑熊大脚一踩,踩的不是油门。
「你踩到煞车了!」教练大吼一声。
张奇廷突然放开脚,老旧的教练车震动一下,发出解体前的哀号。
「退档,重新再来!」教练很凶地说。
张奇廷去抓排档,也不知道心思放在哪里,竟然拉起手煞车。
教练又吼了,「喂!我第一天就跟你说了,这是手煞车,这是排档,两个很近,但是长得不一样,不要搞错好吗?要是你应该换档前进时,却去拉了手煞车,后面的车子就跟你撞成一团了!」
张奇廷手心冒汗,就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教练说:「重头来!从钥匙打开电源开始。」
郑雨洁轻轻拍了张奇廷的肩头,要他镇定。
他察觉她的关心,点了点头,转开汽车钥匙。
他告诉自己,为了学开车,他从脚踏车、机车一步步适应,上星期机车路考重考,他终于拿到驾照了;接下来,他一定得接受驾驶汽车的考验。
开车不难,最难驾驭的是自己的心。
教练教过的步骤一一出现在脑海里,手脚也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配合,这次他小心翼翼地踩下油门,车子开始移动。
强烈的灯光打在夜晚的教练场上,周遭的景物像幽灵一样地移动,场内有其它教练车在练习爬坡、走S型,有的快速地从他旁边超车,轮胎摩擦声音显得十分刺耳。
他猛然松开油门,车子跳了一下,熄火了。
「我不教了啦!」教练几乎抓狂地说:「别人第一堂课就可以开了,你学了三堂,还开不出去,接下来你也别学了!」
张奇廷没有说话,神情十分颓丧。
「你自己练习练习,下次还是开不出去的话,我请会计退你钱,你学不来,我也不好意思A你的学费!」
教练劈哩啪啦说了一堆,气冲冲开了车门跳下车。
「奇廷,奇廷。」郑雨洁心情也很不好,仍安慰着:「你休息一下,还有半个钟头可以练习。」
「我没办法。」
「可以的,你脚踏车、机车都这样学过来了,汽车也可以。」
「我不喜欢车子。」张奇廷干脆下车,把车子拋在场中央。
「喂!大黑熊!」郑雨洁也赶忙下车,追着他的大脚步,「你等一下,要去哪里?连我也不理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直接在场外的斜坡坐了下来。
她也陪他坐下,望着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沉郁眼神。
这个时候,她宁可他大哭,至少她还能知道他难过,可是他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像尊死寂的雕像。
「奇廷,你自己跟我说,你想学开车的。」她握住他的手。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你也缴了学费,就要认真学。」
「教练说可以退费。」
「奇廷!」
她有些生气了,把手拿开,他却立刻抓了回来,用两只手掌包住。
他的手在颤抖,轻轻的,微乎其微的,但她感觉得到。
他绝对不是一个会退缩的大男孩,他被死当、被嘲笑发型和特立独行都无所谓了,怎么会轻易败给一部没有生命的车子?
她不要他变得这么沉默,她要把他从那场车祸梦魔拉出来。
「奇廷。」她再轻柔地按上他的右手,「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我不想碰车子。」他低下头,几丝白发垂到额前,彷佛添上几许沧桑。
「这年头大家都要碰车子啊,你搭公车、回嘉义搭火车,都是车子。」
「我不喜欢轿车。」
「我知道,你的车祸很严重,你会怕……」
「我爸爸在车祸时过世了。」
他维持僵硬的低头姿势,没有眼泪,没有表情。
她终于了解这场车祸和他爸爸的关系了。一场撞死他爸爸、撞伤他的车祸,这是怎样难以磨灭的悲伤印象啊。
她该如何安慰他?如果他总是在同学面前表现活泼开朗的一面,又有谁能了解他的心情?除了家人以外,他又跟谁深谈过这个变故?
午夜梦回时,当他想到父亲,是否像个小男孩般躲在被窝哭了?
过去她老是笑他爱哭,哭得难看,可是他现在不哭了,她的心却疼了起来,好疼──为还没走出阴影的大黑熊而心痛。
她主动偎进他的怀抱,她知道,让他抱着,就是安慰他。
果然他张开双臂,将她用力拥住,脸颊深深埋进她的肩窝里。
教练场的车子仍是来来往往奔驰,倒退,起步,发出各种尖锐的噪音。
她忽然感觉脖子湿湿的,心里一揪,是他掉泪了。
「奇廷……」她轻抚他的背,轻轻唤他。
「雨洁,妳爱我吗?」他低声地问。
「爱。」她为自己毫不迟疑的答案吓了一跳。
「我有忧郁症,妳还爱我吗?」
第九章『我的大熊男友』作者:杜默雨
他终于回家了。
他躺在救护车上,人还在发烧,整条右腿动弹不得,手臂挂着点滴,身边有护士陪伴,随时为他做紧急护理。
今天是爸爸出殡的日子,医生特地让他回家祭拜。
当他被推下救护车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立刻从推床坐了起来。
入目便是黄白菊花缀成的灵堂,还有放在尽头一张慈祥笑容的照片。
那是好久不见的爸爸,他心头大恸,放声大哭。
「爸爸!爸爸!我阿廷啊,我回来了啊……」
无人响应他,爸爸笑容依旧,好象在告诉他:回来啦?去把手脚洗干净,妈妈煮好饭了,准备去吃晚餐。
所有的往事飞快地在脑海旋转──第一次钓到苦花的喜悦、第一次骑上脚踏车的兴奋、第一次学会狗爬式游泳的惊奇,所有的场景里,都有一个带他成长的爸爸。
可是现在,爸爸再也不能跟他分享生命中的种种快乐了。
「爸爸!」他泪眼模糊,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大姊夫和二姊夫忍着眼泪,帮他推推床,来到爸爸停灵的地方。
他们已经移开冰柜,爸爸静静地躺在那里,准备走人生另一趟旅程。
「爸爸,爸爸,我是阿廷,你在睡觉,是不是?」
他泪流不止。尽心救他的爸爸怎么不动了?是不是又想多睡一会儿,忘了今天要带他去钓鱼?
他倾过身子,想要推推爸爸,叫他起床。
「爸爸,起来呀!」他的双手被姊夫抓住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他碰爸爸,他只是要喊爸爸起床啊,他们愈是拉他,他愈是要上前靠近爸爸。
他要叫爸爸起来,他要跳上爸爸的摩托车,抱住爸爸粗壮的腰,他们父子俩还要去找野溪、钓大鱼……
「爸爸!爸爸!爸爸……」
他拚命喊,泪水流了又流,爸爸还是带着安详的睡容,静静地不动。
「阿廷,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大姊夫好言相劝。
「爸爸都死了,我还……」
他说什么?他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他怎能说爸爸死了?!
如果爸爸不是为了救他,拼着老命爬上山路,又跑来跑去找车子,后来又爬下山谷陪他,脑内出血就不会一直扩散,说不定还有救,他们父子俩还可以一起活下来,将来再一起出去钓鱼……
都是他不好,是他害爸爸重伤而死的!是的,是他害死爸爸的,就是他!
「爸爸啊──」
他心好痛,痛得快裂开了,想要扑到爸爸身上,跟着爸爸一起去,可是姊夫把推床移开了,他离爸爸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