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洒金笺 >

第20部分

洒金笺-第20部分

小说: 洒金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金信晖在保险箱内存放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特别。
都是一些商务的合约正本以及房地产契约副本,前者对永隆行而言,当然要贮存,但一切合约都有副本在公司内,依此行事,至于地契房契,正本又在律师楼手上,对一切遗产的承办早有凭借。
只有一个小柚木盒,很精致,上面用一张洒金纸封好,然后在洒金纸上写了两行字,是金信晖写给弟弟金耀晖的。
耀晖弟:
这个木盒内有一些小小玩意儿,都是我看着有趣,给你买下来的,希望你喜欢。
别告诉人里头的小玩意是什么,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秘密!请记着,你从来都是我疼爱的小弟弟。
各人都认得金信晖的字,耀晖读罢洒金纸上所写的短柬,更是高兴,道:
“大哥一向待我都好,小时候,他带我到海滩拾贝壳,也把各种奇形怪状的贝壳放在小盒子内给我。”
罗律师向我和健如说:
“两位金太太,相信这个木盒给金耀晖领走,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异议了。
于是耀晖兴高采烈地把小木盒带回家去。
想不到的是金信晖原来如此地疼爱亲弟。
回到家里去后,金耀晖飞跑回房间去看他大哥留下来给他的玩意儿。
各人也就没有再留心这件事了。
过了好多天之后,偶然问起耀晖说:
“大哥给你留下些什么玩意儿呢?”
耀晖说:
“你要不要看?我去拿给你看。”
之后飞快地跑去把那个小木盒带到我房间来,说:
“你看,你看!”
零零碎碎的有自来墨水笔,有精致的钥匙扣,有动物样子的擦纸胶等,全都是有趣的玩物,想必是金信晖看到了,觉得有趣,就给小弟买下来的。
咏琴一看到了她叔叔有这个八宝盒似的玩意儿,就即抢前来,要分一杯羹。
耀晖顶疼咏琴,随手就把两三件玩物给她拿去玩了。
我在旁,忽有感触,道:
“金信晖留下来给我们的东西,怕是这一个小木盒内的最受欢迎了。”
耀晖听了这话,望住我的眼神有一点点的特别。
这在当时,我也没有留神记住。
“你大哥很疼爱你!”我说。
“对,大嫂也很疼爱我,且我相信大哥其实也顶疼爱大嫂。”
不知怎么小小年纪的耀晖说这活时,似是有感而发,有根有据似的。
我只好苦笑,道:
“你大哥留给你的,与留给我的就有天渊之别了,他留给我的是很多很多斗争和责任,留给你的尽是没有人会与你争的能逗你开心的玩意儿。”
我这句话并非过态,事实的确如此,且很快就被证明了。
过了两个星期,我在永隆行上班时,律师楼来了个电话,是那罗律师的秘书,说罗律师有事要找我,请我尽快过访。
我问:
“只我一个人来,还是要另一位金太太也一齐来呢?”
秘书答:
“罗律师只请你一位来。”
于是我依约到罗本堂律师楼,见罗律师。
对方一脸凝重神色,用手推一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对我说:
“金太太,我们律师楼接到李余汤律师楼的信,他们代表金旭晖先生,提出要正式获得金耀晖的监护权。”
“什么?”我大惑不解。
“金太太,这件事可大可小,故此我请你来,看你有什么主意?”
我想我定是答得傻瓜兮兮的:
“罗律师,我会有什么主意呢?我根本还未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本堂又作了那个把眼镜托高的手势,然后说:
“金耀晖还未成年,他当然需要监护人,这监护人一般由他的近亲担任。换言之,在他未成年之前,监护人除了照顾他起居饮食之外,还有权对他的产业支配,代策代行。”
罗律师的解释,已经一语中的了。
我立即惊呼:
“金旭晖不是想照顾他弟弟,他只是想拥有支配财产的权益。”
罗律师没有答话。身为律师,他不可能胡乱附和客人的推断,只可以按道理向我分析。
“金太太,你一向提携着你的小叔子,如今金旭晖先生提出了这个要求,如果你不反对,就势在必行了。”
“我当然反对,耀晖一向跟在我身边。事实上、自他父母双亡之后,照顾他的就只我一人。为什么金旭晖不在未有遗产可领的时候,去照顾他小弟?候到今时今日,才来争着照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金太太,请冷静一点。”
罗本堂律师的确有理由这么说我,无疑我是越说越激动了。
实实在在是始料不及的一回事。
我不禁吁了长长的一口气,倚在椅背,很有点欲哭无泪,茫然无措。
我不明白,金旭晖对才仅仅是个成年人,怎么可能在脑海里有那么多鬼主意?
小至把房屋顶手费拿掉,取走所有现金,教我们这班孤儿寡妇差一点点就无家可归。
大至如今利用血缘关系,去进行他控制金家产业的阴谋。
显而易见,如果金旭晖能同时掌管金耀晖的产业,那么三分之二的财权在他手上,就很可以控制永隆行及其他地产的发展了。
我并不知道有些人的天才很可以发展在不正当不正常的歪行上来。
“金太太,请听我向你解释。你如果要跟金旭晖争夺金耀晖的抚养监护权,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最低限度,金耀晖一直跟在你身边,由你打理。”
我慌忙插嘴,道:
“还有,我相信耀晖一定反对。”
“他还未到成年,个人意愿不能起作用,总得要看法庭如何判决。”
“罗律师,那么说,我们是要为耀晖的监护权,而对簿公堂了。”
“这并不是稀奇的事,除非你们其中一方肯让步。事实上,金旭晖是兄长,你是大嫂,两房都有关系,没有任何一方是胜券在握。不过,金旭晖先生是决定回港来与你硬拼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争夺这个监护权。”
当晚回到家去,忍个住把这个消息对耀晖诉说。
他一听,先是一呆,随即默然。
“耀晖,你不会愿意跟你二哥吧?”
耀晖忽然老成地答:
“我怕力不从心!”
“什么意思?”
“二哥有很多人支持。”
耀晖这句话提醒了我。
不消说,我的那两个妹子,既然站在我的敌方,就等于跟金旭晖连成一线。
此念一生,遍体生寒。
方健如在金信晖亡故之后,她打算发展的霸业就是在永隆行。
如果依照遗产的分配,我们一房只占三之一,这三分之一,方健如只能占其中一半的又三分之一。
那另外的一半,我有三个孩子,当然又比她占便宜、算个总数,她在金家的产业调动与主管上,很快就会失控。
金耀晖未成年,他若跟在我身边,我就有近三分之二的控制大权了。
为此,小小的耀晖忽然由无人理会,变成炙手可热的人物,非要把他争夺过来不可。
亲情,原来在功利情势之下变得如此的可怖。
如此推想,方健如必定会站在我敌对的一面,偏帮金旭晖无疑。
说不定,金旭晖已经跟方健如协议好了,要联手来对付我。
方健如之外,方惜如也跟她二姊同一个鼻孔出气。
换言之,我将腹背受敌了。
我和耀晖叔嫂二人,无辞以对。
已经是肉在砧板上的问题,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无他法。
我只好把争夺监护权一事交给罗本堂律师代办。
天下间也不尽是头头沾着黑的,在这宗不愉快的意外之后,倒有件值得兴奋的事发生。
我在永隆行收到了伟特药厂的一封回信,内容很简单,他们说其中一位董事在过些日子要来香港,故此,准备与我面谈总代理的事。
这无疑是兴奋的。
我原本已经做出心理准备,会是石沉大海了,如今能与当事人会面,总是一线生机。
我欢天喜地对李元德相告,没想到,他又来泼我一头的冷水。
他说:
“大嫂,我们凭什么去跟人家相见?”
我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他。
“你是什么意思?”我终于问出口来。
“信可以写得天花乱坠,把永隆行的规模在纸上扩大十倍,他们也不知不晓。如果押中了,他们肯与我们谈条件,那还有交易的一线希望,如今对方来了,一脚踏入我们永隆行,就知道不过是间成立不久的中型出入口公司,对方是名满天下的药厂,怎可能寻求我们这种合作对象?”
分析得太对了。跟盲婚哑嫁时代的情况相同,单凭媒人的一张嘴,可以瞒天过海。到了洞房之夜,发觉不对劲,已等于米已成炊,也就得将就成其好事了。
一旦新时代流行要见面相处,就原形毕露,只好怪自己条件不比人强。
听李元德这样一讲,我就气馁了。
人更是几天没有睡好,越发无精打采的样子。
跟我的两个妹子是有着显著的分别了。
健如素来活泼,近日更朝气勃勃,把永隆行的业务打理得益发头头是道。
奇怪的是恰如,好象忽然间整个人光彩明亮许多。
我想不通她会有什么喜事,但的确发现她精神爽利,眉目生辉。
真是难以解释这些现象了。
当我这天黄昏回到家去时,吃惊地见到客厅上坐了一个人。
我冲口而出,叫:
“三姨奶奶!”
三姨奶奶缓缓地站起来跟我握手。
“怎么你从广州出来了?”我问。
“多亏你们健心和惜如姑娘多方奔走,才把我接出来呢。”三姨奶奶这样说。
我微微吃了一惊。
怎么我身边的这两个妹子,总在做些神出鬼没、不让我知晓的怪事。
把三姨奶奶申请出来,当然是好事,但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知道从大陆来香港定居有极大的困难,若如是,健如和惜如出尽九牛二虎之力地把三姨奶奶弄到香港来,为的又是什么缘故呢?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这是人之常情。
严格来说,三姨奶奶跟她们非亲非故。
她只不过是金旭晖的亲生母亲。
对了,就是为了这重关系。
我的两个妹子已经归到金旭晖的一边去任事了。
一念至此,刚才骤见三姨奶奶的兴奋就冷却了。
“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三姨奶奶说这话时,眼中竟然有泪光。
我见状,且硬压下心头慌乱,安慰她说:
“能出来团聚就好!旭晖一定会非常高兴。”
“也就是他请你两位妹妹帮的忙,奔走了好些门路,才把我放出来呢!”
我轻叹一句,说:
“健如和惜如呢?”
“她俩到机场去接飞机。”
“什么?”
“旭晖回港来了。”三姨奶奶说。
真是太热闹了。
金旭晖赶回香港,他的亲生母亲从广州来团聚,表面上都是值得高兴的事,然而,这些亲属的汇合里头,其实是一场金家的骨肉争霸战。
金家老爷的产业在香港说多不多,但在当时的环境而言,也是说少不少的。
几多人赤手空拳,身无分文就从大陆跑到香港来闯天下。
比起这些同胞,我们金家是太幸运,太富有,太具备翻身的条件了。
要控制金家的生意和产业,金家三兄弟之中必须有二人联手。
金旭晖就算把我那妹子方健如拉拢在一起,他们仍没有我和耀晖联盟强劲,稳操控制权。
这并不需要很多商业知识就能了解其中的关键。
可以猜度,金旭晖此次回来,是很志在必得的。
三姨奶奶在这场内战之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到目前仍是未知之数。
事实上,阔别这一段日子的三姨奶奶,整个人都变了。
她从前的精明,好象一股脑儿遗传给了金旭晖,了无余剩。跟她聚旧谈了半天,她是木讷愚钝得稍稍令我吃惊。
往昔眉宇之间的一份风骚,固然销声匿迹,就是那一脸的矜贵,也褪色得无影无踪,活脱脱一个已微有老态的乡下女人。
尤其是眼神所流露的凄惶,令人望之而有不忍。
是为了家庭、社会、国家遭逢意料不及的巨变,以至于过分错愕、受惊、无所适从所致吧!
这些都应该是心照不宣,不言而喻了。
反而目下的三姨奶奶,跟我的沟通与交流比从前更畅顺,更无阻。
对她的好感,无疑是比以前大了。
我一一问起金家的亲属来。
三姨奶奶轻叹:
“总的一句话,树倒猢狲散,留在身边照应我们的只得九老爷一人。不过,他年事也差不多了,算是有个男丁在家里头,凡事替我们出点主意,有一日是一日地熬着过。”
“九老爷是个对金家尽忠的。”我这么说。
“对。从前只觉他愚钝有余,智虑不足,并不晓得讨人欢喜。到如今时移世易,今非昔比,才发觉他不是那种为求私利而落井下石的人。”
我没有答话,怕三姨奶奶是有感而发。
“大少奶你……”
“三姨奶奶,不用客气了,就叫我一声大嫂吧!等会你见到健如,怕她也会喜欢你喊她一声细嫂。”
“好的。大嫂,你是个心地澄明的人,以往多少人跟在我身边任事,争功争宠拿好处,一旦有难,金家再没有能力照顾他们时,就如我们广东俗语一句话:反转猪肚就是屎。
你还记得从前跟在我身边的丫环吧,唉,还是不要再提起了,提起来只有伤心,对忘恩负义、翻脸无情者再痛骂,都补偿不了自己吃的亏了。”
我拍拍她的手,道:
“别去想这些就是了。反正已一家团聚,以后的日子会比从前好。”
“好与坏都不是我这把年纪与如今我这身分的人能控制的了。是你们年轻一代的世界了,我呢,老来从子。大嫂,”三姨奶奶紧握着我的手,道,“从前我纵使有种种的不是,倒也真正做对了一宗事。”
“什么事?”
“老早为了安排旭晖出国和订婚,我把身边的一大笔现金及很多套首饰都托人转到香港来给旭晖。也幸好如此了。”
我微微吃惊,如果把时间算一算,就知道金旭晖在他兄长意外身亡之前已经自其母手上取得一笔相当宽裕的现金,照说他到美国去的傍身钱不愁的,干么还要如此压榨我们这一群在香港人地生疏的孤儿寡妇呢?”
金旭晖这个人真是厉害,工心计,且无情无义,非小心应付不可。
“大嫂,你在想什么?”
再谈得拢,再推心置腹,也不可以在人家的母亲跟前讲这种是非。切肉不离皮,不是人人如我般不幸,有两个反转枪头对着自己的亲妹子。
“我在想二姨奶奶如今独个儿在广州怎么过活了?”
“唉!总不会饿死,那是真的。要像以往般优哉悠哉就妄想了。我出来得很匆忙,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告诉什么人,她怕是一觉醒来,不见我面,才知我已离乡背井远去了。”
“你安稳下来,再给她传个讯息吧!”
“当然是要这样的。老二这人其实不算坏,我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