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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异邦红叶梦-第12部分

小说: 异邦红叶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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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胡思乱想,直至电话铃坚响起来,她接听。  

“还未睡?”对方说。  

是方修华。  

连俊美本想立即问:“修华,你刚才到那儿去了?我足足摇了两个钟头的重话给你,无人接听!”  

然,她翻心一想,不能如此打草惊蛇,且听听对方说些什么。于是她答:“孩子们刚看完重视上床去,家里的零碎功夫才做毕呢!”  

“真难为!你不会太劳累吧!”丈夫的口语仍是和善而关切的。  

“不要紧,”俊美说:“我有足够的睡眠,你呢?富华,你也别太忙累,休息一定要足够。”  

“放心,”方修华答:“我昨晚应酬晚了,差不多十二点才上床,直睡至如今八点多,有足够的八小时睡眠。一睡醒了,睁开眼,就想起要打重话给你!”  

“富华!”连俊美轻喊。  

“俊美,我想念你!”  

天!连俊美嘛得背上发冷,浑身侈嗦。  

方修华对她撒谎!这是肯定的。  

原先连俊美还有一丝希望,以为丈夫会告诉她,今早起来到哥尔夫球扬或网球场去了一转,这才回家来吃早餐,又可能有个什么重要的早餐例会,七点半就在公司举行,故此一早爬起床上班去。  

都不是,方修华大言不惭地说,他在家中睡至八时多才别转醒。  

除非方修华指的家再不是连俊美的家,他睡的那张床再不是跟连俊美共同睡过的那一张!  

“俊美,为什么你不造声?”  

“没有。”想想,她又说:“我觉得没有什么话要说。”  

“一切如常是吗?”  

“是。”  

“修华,”连俊美欲言又止,她的心在绞痛。因为她正在盘算如何进一步夺取丈夫不忠的资料。  

这重心意与思维于连俊美其实是陌生而带着耻辱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疑、狡滑、奸诈的女人。  

别说对自己的丈夫,就算对一般朋友,只要跟他们保持了来往,就一定付予充足的信任。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连俊美内心苦苦挣扎,不知道是否应该布下她的天罗地网。  

“俊美,俊美,你还在吗?”方修华在实话里头问。  

“在。”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否则,就明天再谈吧!”  

“明天早上我摇电话回香港给你吧?”  

“为什么呢?我一起来给你电话岂不是好?万一你早摇了电话,又把我吵醒。”  

“我明天晚上有朋友请吃饭,或会回家退了,侯不到你的电话。”连俊美这样解释着。  

“那我就等到上班后,在办公室内给你摇电话好了。”  

连俊美再无分辩,轻轻地挂断了绫。  

太多大明领的蛛丝马迹,摆在连俊美跟前,轮不到她视若无睹。  

然,知道了,确实了,又如何?  

自己还不是在这间异邦的屋子内,日出而起,日入而息,一天过一天。  

长夜漫漫,没有事故发生,生活沉闷得发昏,百无聊赖,久久不能入睡。  

现今泰山崩于前,愁苦无告,凄惶自知,又是一整个无眠的流泪之夜。  

直至微明,连俊美头昏脑胀,完全想不到任何法子去解决难题、去开解苦恼。  

她麻木地起床操作,跑到厨房去为儿女们预备早餐及午餐盒。  

手是分明在抖,否则不会一连两只鸡蛋敲碎时,都弄到一台都是,火腿烟肉也煎得过了火,才晓得上碟。  

孩子们只大口大口、开开心心的吃,吃饱肚就上学去。  

又是一天的开始。  



第十一章
当孩子的欢呼声冉在屋子内扬起来时,就是一天将告终的讯号了。  

连俊美其实整日孵在房内,干瞪着电话,电话下压着那张观音寺的灵签。  

灵签?连俊美忽然觉得疲累至苦笑都乏力。  

若不是孩子们的吵闹声,她还不知道钢琴教师已把子女载回家来,是预备晚饭的时候了。  

对她,现今当然是珍馐百味也食不下咽。  

咽不下去的不只是那口饭,而是那口气。  

原来世界上没有实罚分明这回事。她,连俊美自踏进方家以来,没有做过任何一宗对不起丈夫翁姑儿女、亲朋戚友的事,为什么无情白事的一掌把她推跌在地?  

还旨望她赶快趁周围人等还未发现,就自动自觉的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埃,犹摆一副没事人的款头,依旧亮相人前。  

天!连俊美突然的自椅子上吓得跳起来。  

这个动作,连在埋头吃着晚餐的一双儿女都觅愕然,抬起头来,以怪异的神情望住他们的母亲。  

连俊美的脸色是煞白的,因为她刚别意识到,这个被自己偶然发觉的秘密,可能如今在香港已是街知巷闻。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人们已开始窃笑她的愚昧无知,就算同情她的可怜无辜,也是令连俊美不甘不忿、晢心欲绝的。  

她直奔回睡房去,抓起实话就摇回香港给方修华。  

富话铃笙一直响,没有人接听。  

她摇重话问电话公司的接线生,是否电话出了毛病?  

答案是否定的。  

且善心的接线生亲自替她搭了两次,仍然是不得要领。  

连俊美决定摇方家的另外一条电话线,响了十来下,佣人彩姐跑来接听,发觉是少奶奶,慌忙问:“太太,有什么事吗?”  

这位太太是绝对不做不通倩不达理之事的,半夜三更以重话惊扰,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先生呢?先生回家来没有?”连俊美直接了当地问。  

“啊,对不起,先生有门钥,我在工人房内并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来了,让我去看看,你且等一等。”  

那一等,感觉上像十年。  

“太太,先生还没有回来呢!”  

香港凌晨,不在家的丈夫,会是什么原因?  

“太太,有什么事要转告先生呢?”  

“就请告诉他,我曾往这个时刻摇过电话回家来。”  

连俊美随即又把电话搭到翁姑家里去,接听的人是方家管家阿群。  

“群姐吗?对不起,吵醒你,老爷奶奶一定还未起床?”  

“要我把他俩老叫醒来听电话吗?”  

“不,我只想知道修华有没有回家来?”  

“没有,三少只上个星期日来过。”  

“谢谢你,请代我问候老爷奶奶,不打扰他们了。”  

之后,连俊美刻意地、发泄地,每隔十分钟就摇方修华床头的直线实话,不住的、机械式的继续着那一式一样的动作。  

稍后,她加摇方民企业地产部的电话,护卫员的答案是:“没有人回来公司开早餐例会。”  

如此,直闹了几小时,连俊美下意识地觅得她已失去了理智。  

这一连串的动静都不是一个冷静的淑女所为。  

她要挖出一个不忠的丈夫来,而用着一种极其笨拙、失礼的方式去尝试。越试越心慌意乱、越茫无头褚、越不能自已。  

直至香港时间九时多,她接到方民企业来的电话,获得回应,秘书说:“是方太太吗?方先生刚回到办公室了,请等一等,我把你的电话接进去。”  

那一等,竟没有冗长的感觉。  

连俊美还未会思考好究竟如何跟方修华开腔,对方的声音已在电话里传过来。  

“你终于找到我了!”这是方修华的第一句话。  

语气非但没有半点自咎、惶恐、尴尬、吞吐,反而是不悦、极大的不悦。  

连俊美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成了一个什么世界了?要不要自己倒转来向丈夫说一声对不起,太骚扰他了。  

一时间,彼此都无话。  

分明的互相握着听筒,没有挂断,然,不知怎样把说话讲下去。  

良久,还是方修华开腔:“不必要疯狗似的到处吠、到处找人?你除了娘家与警局之外,还有那一处未会摇过电话找我?”  

连俊美在此刻想,千里迢迢,如果自己在异邦有什么意外,儿女有什么差池,要不分昼夜的把丈夫翻出来,怕也是天公地道的事吧?  

如今方修华的语气,无非是件贼心虚,落实了自己负心花心、忘情弃义之举,被她这么一番举动,图穷匕现,于是老羞成怒,恶人先告状。  

她心灰了。  

心头会有过半点希望,方修华会好好向她解释,已在此刻化为乌有。  

“修华,除了这两句话,你还对我有什么投诉?”  

“没有。俊美,对你跟从前完全一样,没有投诉。”  

“这代表什么?代表你一直以来对待我,也不过尔尔?”  

原来丈夫从没有把自己看在眼内,予以珍惜、怜爱、关顾!他素来都是这一套我行我素,只不过是自己的惊见不够敏锐罢了!  

从来如此的这四个字,恍似万箭穿心。  

“俊美,我只能告诉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你要怎样去分析、演转,我无权影响与干预。然,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一切,包括我们的关系与你应得的,都如常。”  

连俊美再不回话了,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从没有在丈夫身上得到过一份纯局感情的章重。  

以往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故此,在方修华的意念上,他没有突然的亏待她、背叛她、离弃她,只不过有人蓦地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俊美,我们都是成熟的人,当前要紧的事也决不是儿女私情、郎情妾意、风花雪月。我答应不会令你的面子不好过,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方修华继续他自以为是的软硬兼施,侃侃而谈:“或许香港生活太紧张、太劳累,我需要松弛,而你又不在我身边。  

“当然,俊美,这是我的漂亮借口,但,你听会设法谅解吧!”  

“请少安无躁,方修华妻子的地位肯定永远属于你,我们一家素来团结的,是不是?”  

方修华这以后还说看各种保持看他个人身分与权威的、微带歉疚的说话。  

连俊美都无动于衷了。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她才晓得伏在床上呱呱嗔陶大哭起来。  

先后两天,这才是场痛快。  

夜幕何时起、何时降,天色如何由微明而变黯黑、房子里孩子的吵闹声何时高扬、何时隐没、外头世界发生些什么事故?一切的一切,连俊美都不知不觉。  

然,她仍活着。  

这是至大的悲哀。  

怎么可以明朝不用转醒过来?是一个至大的难题。  

孩子们都为搬进新房子去而极度兴奋,连俊美却依旧木然,机械人似的操作着,设办法把所有物品归位。  

前来帮忙着她执拾新房子的宋惜梅与翁涛,都忙人满头大汗却不住约有请有笑。  

他们发觉连俊美一直沉默,惜梅首先说:“俊美,我看长命功夫长命做,你这几天来,累得连说话都不愿多讲似,倒不如今天早早收工,睡甜甜的一餐再算。”  

翁涛立即接腔:“反正已到晚膳时刻了,我们带孩子上餐馆去吃一顿好的,再回来早点休息。”两个孩子立即欢呼,他们拥到翁涛身边去,拉着他的手摇撼,嚷道:“好,好,现在就去!”  

这些天来,翁涛到连俊美家走动多了,不期然地跟孩子们混得顶熟。  

宋惜梅说:“我不吃晚饭了,这就要回城里去,香港刚来了个好朋友,我们约好在酒店见面,彼此都有几车子话要赶着倾诉,怕今晚翦烛畅谈至通宵达旦了!”  

说着这话时,宋惜梅喜形于色。原来能有个倾诉的对象都可以是生活上的一大喜讯。  

连俊美不自觉地点点头。地想,她可是连这么一个半个的、可以分忧、畅谈的知己都没有。  

“走吧!走吧!”孩子们已经急不及待。  

连俊美抬起疲倦得好像已盖上一半的眼睛对翁涛说:“劳烦你带孩子们去吃麦当奴吧,我实在累,而且并不饿,不想走动。”  

宋惜梅有点心急,早已在当屋处穿起外套及娃子来,说:“这也好,俊美,你躺一躺,等会他们带点外卖回来给你好了。”  

屋子真静谧一片,躺在床上,干睁着眼的连俊美,心仍是清醒的。  

多日以来,始终是那个意念、那番盘算,依然无法狠得下心,做出个决定来。  

感情,是不是应该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答案是肯定的。  

然,关系呢?  

感情与关系是可以完全独立的两回事。前者只须交代自己,后者呢,更要交代别人。  

这别人包括父母、兄弟、儿女、亲朋、戚友、甚至是社会人土。  

换言之,对丈夫的感情,连俊美可以誓无反领地放上休止符,然,关系却不能一刀斩断。  

连俊美从来不是个对生活有什么特殊奢求的人。她一直自觉平凡得幸福。  

小说与电影里头出现的轰天地、泣鬼神的恋爱,她从不艳羡。  

她对上天赐予自己的小家庭,攘着感恩的心。  

丈夫不把自己放在生命的第一位,完全不是问题。连俊俊美只要求一份合乎情理的爱宠与尊重,也不必假借生活上的各式事件,添枝缀叶,为她增加情趣。  

她是保守而知足的一个女人。  

再说得直接一点,她对丈夫可以容纳到一个最极限的程度,就是偶尔寻花问柳,也别让她知道,好好的找个隐瞒人、隐瞒她的借口,她一定会相信、会接受。  

连俊美没有想到,今时今目,自己这种老式妇德,给予丈夫忠贞如此大的自由度,仍不能被对方欣赏与接纳。  

只一个原因,在支持着方修华的恶劣态度。他之所以连门面话都不屑讲、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纯粹为了他看穿了自己的底牌。  

他认定连俊美掏翼鸡飞。  

悲哀的是,事实也确是如此。  

死。一个经年养在温室的女人,一旦把她推出去曝晒在太阳光下,会不适应至干死。  

连俊美不敢想像如何向父母交代、如何向子女解释、如何处理她的家用投资、如何应付在香港的亲朋、如何以一个崭新的姿态站在人前,继续生活。  

她怕,怕得屡屡一接触到离婚的念头,就在厚厚的被里打哆嗦。  

无可否认,她非但不是强者,且是怯儒、软弱、慌张、瞻前顾后、忧虑多多的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如果心甘情愿的一生一世在方修华的羽翼屋檐下过活而无怨,那也就算了。  

惨在心里老有一股不忿不服的怨气,分明的凝聚着、盘踞着,按时发作,叫她感到难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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