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流浪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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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投射在海平面上,金色的光辉随着玻璃闪了闪,她抱腿坐在安烆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连睡相都很优雅,若像他所言,他只是个流浪汉,那么他绝对是这世上最俊美的流浪汉了。
明明动作和言谈都高雅得很,有时候连不经大脑的话都能说得振振有理,浓密的鬈发让他显的一身贵气,她不得不想想,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会忽然冒出来的只是想着、想着,她突然发现架在船头的钓竿狠狠地晃了几下。
经过一晚的训练,她知道这是鱼儿上钩了。
她连忙站起身,伸了脚踹了睡死的人两下。
“阿烆,钓竿又动了!”虽然钓了整晚的小鱼,不过乐趣却不是在鱼的大小,而是……她深吸口气,望着被她踹醒的人。
她的乐趣竟然是因为——他“唔,痛啊……”背上被痛踩两脚,安烆很不客气的呼痛。
“快起来,又有鱼上钩了!”再踹、再踹。
为了不再被喘,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眼睛坐起身,然后望了晃动的钓竿,“还真的在动耶!”
“快去把鱼拉上来。”她推了推他的手臂,催道。
“喔,好!”他挽了袖子,迅速走去将钓竿拉起,“这次一定是大鱼!”
这句话让她刹了白眼,“你已经讲了一整晚了。”而他们则钓了一整晚小鱼。
“哎,快来支援,我拉不动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好。”她靠过去,脸上不自主地漾笑。
又经一场奋战,猎物终于在海面现身了。
“这……”边动,安烆面露兴奋。
“章鱼?”她也看见了。
“对,而且还不是章鱼宝宝。”
“是大章鱼!”
“哈……”
“好厉害啊!”她望着被捞上来的“渔获”。
“哇……”他狂呼。
她则雀跃地拍手,“好大,这……”简直不敢相信。
他得意地扬扬下巴,“你想煮汤还是热炒?做生章鱼片好了……”开始打它的主意。
“红烧好了。”她也认真的想着点子。
两人笑成一团,兴奋一块,差点要一起跳舞了。
他们带着大章鱼回到家。
然而原本轻松的气氛,在踏进门后,便消失殆尽。
“叔叔。”钱金福看着坐在客厅里的男人,“你怎么有空过来走走?”
钱家的豪宅分为三幢主屋,她住的这一幢位于中央,钱锦冠住的位于右侧,而另一名叔叔钱锦伯的则在左侧。
原本毫无阻隔的三幢房子,在她的爷爷过世之后,两位叔叔便提议以围墙隔开,从此成为三户,各自生活,互不干涉。
“你们聊吧。”安烆手中拎着那只大章鱼,很识相地回避。
他们的事,他在汤叔那里听了很多,不过,那是钱家的家务事,他没有资格管。
见安烆转身,钱锦冠也从沙发上站起身。
“若没有要紧事,我才没空过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是安展要我转告,请我们在下星期各送一份最终的台作企画书过去,让他们内部作裁决,我也不想过来。”
“这样啊。”钱金福的表情仍没有变,“叔叔可以随便派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大可不用亲自走这一趟。”
“我只是顺道来提点你。”钱锦冠不屑地转过身,“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企画案,还是少拿出去献丑,安展可不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小公司,你别让他们看笑话了。”
“谢谢叔叔关心。”她轻松地应道,“我送去安展的企画书不下十份,若真的上不了台面,相信安展也不会多此一举,让我和叔叔竞争,倒是叔叔,脸色似乎不太好,怎么,怕了?”
“怕?”钱锦冠冷哼,“我是怕你丢了钱观的脸。”
“咱们彼此彼此。”她没有动怒,“对于叔叔,我也不曾有多大的信心。”
“你……”好个尖牙利齿的女娃娃,“嘴巴上争输赢是得不到好处的,我原本还想提供点讯息让你参考、参考。”
“谢谢叔叔的关心。”
“怎么你就是学不会放弃呢?”再争下去,对她一点益处也没有。
“那么叔叔比我年长,您又学会了吗?”她嘴上立即回了一枪。
“钱金福,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钱锦善不仅有个能力卓越的儿子,连女儿都这么难应付。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夸奖,一定不让叔叔失望,以答谢叔叔看好。”她心中替父亲感到悲哀。为了钱家做牛做马大半辈子,养出的竟然是这样的兄弟。
“没关系。”他摇头,“我会让你知道,嘴巴不甜的孩子是讨不到糖吃的。”
“我也会让叔叔知道,我钱金福不是讨糖吃的臻子,而是挣糖吃的孩子。”在钱家,没有什么是只要乖就能拥有的。
“你……哼!”吵不赢她,钱锦冠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望着钱棉冠远去的背影,她颓然地叹了口气。
安烆见钱锦冠离开后,马上走出来。
钱金福看见他,脸色依然沉重。
“你家里会这样吗?”她突然问道。
“嗯?”他抬眸一望,不知道该怎么合宜地响应她的话。
“你的亲人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彼此争夺,不惜恶言相向,甚至了结对方的性命吗?”她,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安烆摇头,实话实说,“不会。”
他父亲是独子,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而他们几个兄弟彼此也兄友弟恭,感情很好,从小到他所看到的只有“让”,没有“争”。
钱金福点点头。想也是,有多少兄弟会像她的叔叔们这般无情“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争?”这是安烆不明白她的地方。
“因为不能不争。”她也很疲累,但不这么做又能如何“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的。”说真的,安烆实在不懂,就算离开钱家,以她的才能,即使带着母亲,也不至于饿死。
“福福……”他想再劝。
“我还得到公司去,没空再和你聊了。”说完,她便转身上楼。
看着她的背影,安烆微微一叹。
接着,他忽然想到,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好像曾听到“安展”这两个字。安展集团是安家的事业,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记错。
“因为你是安烆,安家老二……”钱澧淮的话又浮上安烆心头。
该死的!那个钱澧淮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把他耍得团团转,偏偏他最讨厌这种感觉了!
第四章
安烆端着热粥走进钱澧淮的书房,果然看见钱金福坐在桌前翻看文件,一边核对计算机上的数据。
“汤叔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他将粥放在她面前。
“拿开。”钱金福连抬头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他将大掌往她眼前的文件上一放,“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大家都很替你担心。”三天了,他几乎没看见她休息。
“别闹,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她手一推,将他的手掌推开。
“把粥喝了。”安烆强硬地道,心里挺担心她的。
“你再继续干扰我,我就把你赶出我家。”她眉心一拧,神情不悦。
“走开!”钱金福手一挥,直接将桌面上的热粥往地上推去。
哗啦一声,碗摔碎了,粥洒了一地。
安烆没有望向地上的粥,只是冷冷地道:“你都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关心吗?”
“你只是个外人,还轮不到你来关心。”她将桌上的文件数据迭好,“出去,然后将门带上。”
外人?怎么听到这个词,他的心里头很不爽快?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那天在游艇上,他们聊得满愉快的啊。
“你也赖在我家够久,该走了吧?”朋友?哼,她连他是不是敌人都还不清楚,当什么朋友。
“女人翻脸确实跟翻书一样快。”他果然见识到了。
钱金福没有响应,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
“依我看,就算你赢得这次的董座,你叔叔还是不会放过你。”怎么争都是她吃亏,难道她不知道?
“与你无关。”
嘿,她每次说出口的话一定要让人生气才甘心吗?
“你……”安烆正要开骂,眼神却被窗外的些微异状吸引。
下一刻,他忽然将她所坐的椅子往一旁推,让她离开原本的位置。
“你在做……”
砰一声,一颗子弹疾射而来,打破了窗子,子弹就这么嵌入木制厚桌,如果他没将她推开,那么子弹打中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见状,钱金福惊慌地抬头,却望进安烆冷静的眸子,然后看着他靠向她。
“往角落走,快。”他拉着她躲进角落,同时,子弹依然一颗颗地从远处疾射而来,打得书房里的摆设纷纷掉落。
安烆护着她移开角落的铁柜,把她塞进铁柜后头,然后将她护在怀中。
“别怕,也别乱动。”
一阵混乱过后,远处狙击的人发现情况不利,于是放弃狙击。
四周终安静下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安烆低头问着怀中的女人。
钱金福摇摇头,除了受到惊吓,她身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应该是没有受伤,可是,她的手感觉触碰到温热湿滑的液体,她将手抬起,望着上头鲜红的血液。
见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一笑,然后点点头。
“可能要继续在你家多待一阵子了……”天呀,疼死他了!
“小姐!”汤叔赶来,看着躲在角落的两道身影。
“汤叔,你终于来了。”安烆看见他后,才放开怀中的女人,然后开始放声哀叫,“我受伤了,快找医生,疼死我了,快啊——”
“你受伤了?”汤叔连忙扶着他,然后吩咐一旁跟着一块来的佣人,“快先去请刘医生来,快去啊!”刘医生是钱家的家庭医生。
“痛死人了啦——”原来枪伤是这种能让他“惊天动地”的疼痛啊!
他刚才应该更小心一点才对,怎么让自己受这种这么痛的伤?
而钱金福久久无法从震惊里平复,那样的震惊,不是被这场枪击吓到,而是因为他。
他竟然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她心里像是缓缓出现一道漩涡,最后将她卷入漩涡中……“呜……啊……”床上人仍努力地哀号着。
汤叔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像你这样的?”
是啦,他的伤口是不小,但也不大啊,子弹从他腹间划过,血是多流了一点,但绝对死不了人的,而且连卧床休养都不用,过两天他又能活蹦乱跳了。
“汤叔,你不安慰我,想办法帮我止痛,还这样笑话我,真没有同情心。”他是真的很疼耶!
“想当年从军时,正值混乱的年代,所受的伤比你严重十倍不止,我可从来没吭过一声。”想当年,他老汤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是你说的,谁作证?”安烆完全不给面子,“不一定你那时候哭得呼天抢地,现在死无对证,当然说得这么英勇了。”
“喂,你这小子!”汤叔伸手便往他的伤处拍了一下。
还好安烆闪得快,“哇!你下手可真狠毒。”
“我一掌把你劈昏,也省得你继续哀哀叫。”
“哇,这是谋杀耶!”他煞有其事地张大眼睛,“亏我跟你交情不错……”
正说着,他发现房门外站了一道身影,于是他马上中断与汤叔的对话,别开眼缓缓地往床上躺好,将被子往身上盖,像个别扭的孩子。
看见他的动作,汤叔先是一愣,才望向房门。
“小姐。”原来是看到小姐来了啊。
她走进房里,“你还好吗?”朝着床上耍任性的人问道。
“你放心,他没事,只是被子弹擦伤,刘医生已经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他休息两天就没有问题了。”汤叔帮他回答。
“嗯。”她点点头,眨眨幽郁的眼眸。
“小姐,你看起很疲倦,脸色不太好。”汤叔看看她,觉得心疼,毕竟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钱金福摇头,“没事,可能是刚把事情处理完,有些累了。”警察刚走,她便赶着过来看安烆了。
“累了就快回房休息吧。”安烆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话中,不过依然没有看向她。
“你们聊一会儿。”汤叔见状,很快的把这里留给两人。
汤叔离开后,钱金福在刚才他所坐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不发一语。
气氛不对劲,安烆全身也跟着不对劲。
“说吧。”他转过头看着她,“说出来会比较舒服。”
“我能相信你吗?”这种时候,她还能相信谁?
闻言,安烆嘴角扯起一道不自然的笑,心情一闷,又把头转回去。
“算了、算了!”他干嘛每次都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啊?
“我明明知道是谁,却不能说。”她心底好苦。
事关钱观的声誉就算了,对方还是她的亲戚,这真是……安烆无言地望着她憔悴的脸庞。
“难道哥哥的失踪真的与他们有关?”他们会这样对付她,想必也是这样对付她哥哥的,“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还能保护妈妈,守住爸爸的一切,等哥哥回来吗?”
“福福,来。”安烆坐起身,拉过她的手腕。
她随着他的动作坐到床边,“对不起。”这句话,才是她该说的。
他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里。
“放心吧,有我在。”安烆决定,从现在开始,她就由他来守护。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他说出类似的话,她的心就好像被温暖全部填满一样,疲惫的心好像也能松口气了。
安烆让她的头轻倚在他的颈项上。“你可以哭的,无谓的坚强只会让你更脆弱。”他情愿她将一切不快全都哭出来。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教你哭,你就好好的哭,别有意见。”他双手合抱着她,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钱金福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啜泣。
“是你哥哥要我来帮你的,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把你丢下,放心吧。”现在,让他留下的理由好像渐渐转移了,慢慢地变成了——她。
“是哥哥……要你来的?”她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哽咽。
“嗯。”算是吧。
“那哥哥人呢?”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早就将那家伙拖出来斩了!
接下来的日子,钱金福和安烆亲近了许多。
她每天从公司回到家后,就是与他待在书房里一块研究企画书的内容,他也提出许多中肯的建议,是她在忙乱时没有想到的。
渐渐的,她开始习惯在他面前展露笑容。
那是因为他带给她心安和温暖,还有,他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慢慢的也感染了她。
钱林梅发现女儿的转变,心里欣慰许多。
“金福也快回来了吧?”她端起安烆倒给她的热茶喝了口,望着正在沏茶的他问道。
安烆点头,“快了吧,我教她不许加班。”而她也很听话。
“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她。”钱林梅将茶杯放下。
闻言,他稍微一愣,“谢谢我救了她?”这是母亲跟儿子说话的口气吗?还是一个精神状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