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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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衣卖的价儿还不低呢!”贝大亮见衬衣每件卖600福林就赞叹了。
“反正在布达佩斯我们拿货,400福林一件,到这里加100福林赚一点就走,实在不行,挣50福林也走。再低就不行了,就是打个吃喝,你们也见了,花销大!你看吸烟,酒,肉,那样不要钱?光尤里的工资就每月6万,不过活都干了:搬运,修车,翻译,卖货。小伙子很能干的。”珩子竹望着远处的尤里说。
他们说去小邬那里看看,就走了。
远远见到了邬阿兴。邬阿兴的摊子有3米长,是一连串的敞口纸箱子,那辆灰黑色欧佩尔就停在摊子后面。邬阿兴腰里缠着一个黑色腰包,穿一件白色波罗,裤子是灰色的灯笼式,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带上海腔的匈语:“呆士克,呆士克。欧求,欧求(来来来,便宜啦,便宜啦)……”有时还加上一两句骂人的中国话:“就400福林!不买?走!妈X的,少罗嗦!”姬逸夫就想,素质太差,人家虽然不懂汉语,可看你那神态也太不友好呀;竖虎市场里的很多中国人也都这样——不爱护自己的生存环境!怎么能叫当地人对中国人好?见到金川他们,邬阿兴也没时间说话,光顾看摊了,东跑西颠的,只是跟他们招招手。姬逸夫就也帮他卖起来,说你招呼那边,我替你招呼这边,嘴里也学着:“呆士克,呆士克,400福林艾及导勒包(400福林一件)!”邬阿兴就笑道:“哎,你来的蛮快吗!”姬逸夫玩笑道:“当然,咱是搞语言的嘛。”突然邬阿兴用匈语大吼起来:“放下!他妈的!吉普塞人!”说着跳过纸箱,追上一个面色憔悴、饥荒的女人,从她怀里夺回一件衬衫。回来冲姬逸夫说:“注意吉普塞人,他妈的都是小偷!假装买东西,眼不见就偷!咱丢几件他妈的今天就白忙了。”金川说上别处走走,就领着贝大亮、韦四方串游去了。
12点一过,人冷清多了,摊位也都收的差不多了。快没人了,中国人才开始收摊。金川他们也回来了,珩子竹和小邬的摊位也快收得差不多了。
突然离珩子竹不远的一个中国摊位那儿传来吵架声,远处看去,是一个大个儿和一个小个儿在争吵,好象还要打架似的。就听见那个大个儿嚷嚷:“为什么不给钱?为什么不给钱?拿了货不给钱?象话吗?”
两个劝架的人拽着小个儿,小个儿非常厉害,又跳脚又蹦高的,一听就知道是北京人,口中大骂:“妈的就不给!气死你,丫情的,看你怎么着?”
大个儿声音较低,听上去象济南人,更象在念叨:“为什么?还有王法莫有?拿货不给钱?恁不是找麻烦?”
“就是找麻烦你怎么着?丫情的,找抽是不是?别拉着我,起来……”小个子直往前挣崴。
姬逸夫他们渐渐凑近了。
问大个儿:“怎么回事哎?叫人家看见多不好,又不是在中国。”
大个踅摸一眼姬逸夫,说:“还有介样的呢?拿货不给钱?来好几次咧,就是不给,还有介样的?你看那个德行,还要打咧。我一揉就把他揉展活咧。”
姬逸夫问:“别介。这个码头谁都不是好惹的,忍着点吧。您是哪的?贵姓?”
大个说:“免贵。姓刘。济南外贸的。你是哪儿的?”
姬逸夫说:“我姓姬,巨方商检的。得了,好好商量着来。吵也没用。”
说着姬逸夫来到小个儿跟前,拉呱起来:“一听你就是北京的,干吗呀?有话好好说不行?叫老外看笑话,多给中国人丢脸呀。得,看在老乡的份上,也看在比你大的份上,算啦,先冷静冷静再说。”
小个儿真小,顶多有1米50,而且瘦得就剩了一把骨头,小脸上带一付眼镜,看着如此瘦小却如此厉害,肯定有些来头——这边的人!听姬逸夫这么说就渐渐露出笑脸说:“吆,大叔,听您的口音,也是北京的吧……您看,不是我不给钱,不是还没卖完那吗?他妈怎么跟他说都说不明白,非今天要,我得有啊!真是棒槌——一点不通。”
“咱们给中国人挣口气,别当着老外没完没了了——你瞧人家匈牙利人哪有吵架的?就听大叔的怎么样?”姬逸夫一口的玩笑话,跟小个聊起来。小个儿还给了一张名片,知道他叫白江。知道姬逸夫的来历,小个说来了货要去拉呢!姬逸夫心里一紧,可嘴上说没问题。
珩子竹也掺合进来:“啧,小白,干什么吗?散啦散啦。以后再说吧。”又低声劝老刘说,“今天算啦,再找机会说,刘经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金川和贝大亮他们也在一旁劝,贝大亮跟老刘拉起老乡关系。架就散了。双方也就都下了台阶了。之后,姬逸夫问邬阿兴,小个儿是那的。邬阿兴说,谁知道?小崽子!听说是北京一个外交官的儿子,跟一个女孩子在这练摊儿的,其它事情就不清楚了。
金川走过来跟姬逸夫说:“姬经理,咋样?哦看,人家也忙,咱就回咯哇。”又突然转向小邬,“哎对咧,小邬,贝老板看好佩奇这个市场了,现在乘竖虎的摊位还没拉批下来,想这个礼拜六拿他发的衬衫来试试,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啊。”
“哎,你看,这是怎么讲话?尽管来好啦。对了,正好我礼拜五,嗷,就是明天,要去布达佩斯进货,回来的路上还要去我在西布瓦的一个小店进货收款。咱们星期六一起下来,老贝不是要考察吗?就手都看一下。晚上在我那里住,第二天再练摊。怎么样?”邬阿兴心中高兴,——认识几个发货的,等于又给了自己几条道儿哩。
大家都拍手称快。
金川一行当天返回了布达佩斯。
第二天,邬阿兴清晨5点从佩奇出发,赶到布达佩斯已经9点多,走了几家中国发货的公司,又到竖虎市场和广东市场进货,又联系贝大亮,到得古街老黄的仓库,看了贝大亮的衬衣,说这个衬衣能卖,没问题。贝大亮很高兴,说这是两个陈货柜,要好卖,就多弄几个过来。晚上跟贝大亮、金川一起赶到贝大亮家,已经下午6点了。当晚在贝大亮家过夜、吃饭。
昱日早近6点,他们起床,收拾停当,赶到伏来帝大街叫上姬逸夫;两辆车开到得古街仓库。韦四方已然到场,车里装了4箱他们公司上个礼拜才发来的防寒服。贝大亮装了6箱衬衣。邬阿兴也装了老贝的三箱货。然后,一行人马,尾随着小邬,浩浩荡荡,往佩奇方向驶去。
按事前说好的,邬阿兴领着他们沿6号公路向西南走。在塞克寺城沿迈切克山脉转向西,赶中午到达了西布瓦小城。
西布瓦的小店有15多平方米,看店的是个38、9的女的,叫南迪;南迪的丈夫叫彼德,自己开着一个汽车修理店。姬逸夫问:“是你买的店?”
邬阿兴笑了:“我哪有钱?她原来就是个开小店的,可能买卖不好。后来经人介绍就跟我定了个协议:我供货;她卖货。一个礼拜一结帐。很多中国人都这么干的。最近佩奇的市场不大好,全凭这个小店了。”
南迪跟邬阿兴叨叨半天,无外乎讲哪种货好卖,哪种货不好卖。又将邬阿兴这次进的货一一登记在册。给邬阿兴结了16万福林。老贝和姬逸夫他们羡慕坏了。邬阿兴美兹兹地在他们面前幌了幌那沓钞票装进腰包里。南迪又退给邬阿兴两双运动鞋,说买主穿了3天就开胶了;还退了一件衬衣,说掉色!邬阿兴火了,冲南迪乱七带八糟地直嚷:“韶克白塞勒尼乃模莱咳得维扫!乃模莱咳得维扫!弥维扫盖了?民帝个宾子盖了。维扫邬,逅了往邬维扫?”
姬逸夫听邬阿兴的上海腔匈语,八九不离十,就跟贝大亮他们说,邬阿兴嫌南迪退货了,那意思是说,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让推货不让退货的,怎么又退?都是钱买的!你给我,我给谁?
邬阿兴听完冲姬逸夫笑:“行,……不是,他妈的匈牙利人真傻X,怎么说都不行,”又摇一下头说,“也是,开店跟练摊不一样,老往回找!他妈的有的都卖掉两个多月了又找回来。中国这个烂鸡巴东西也就是质量不好,匈牙利人又没钱,难怪人家老退!退回来我也没处退,往回一放,扔在家里,挑挑拣拣自己用,有的就给老太太用。我屋里好多呢,你们回去看看。你瞧,”邬阿兴扯扯自己的衣裤,“他妈的都是退回来的。”
几个人都笑了。南迪和彼德也乐了——懂了。邬阿兴就冲南迪笑了笑。
南迪笑道:“督道母。督道母(知道了,知道了)。”
完后,又都到了南迪家。
姬逸夫觉得匈牙利人的家可是真好——比姬逸夫在中国的家强多了。干净整洁不说,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冰箱、电视、微波炉……出镇子的路上,又找了一家匈餐馆,邬阿兴请客打尖。贝大亮几个就说起来了,说也想在佩奇开个商店;姬逸夫也争先恐后地也要邬阿兴帮忙在佩奇或者佩奇周围找店。邬阿兴满口应承。
一耗就是3个小时,正经上路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姬逸夫跟邬阿兴打头。一路上邬阿兴滔滔不绝,俨然一个匈牙利通。邬阿兴领着他们从正北、翻山越岭地向南行。天色将晚时,进入一个坐落在浓郁山谷中漂亮的小城——卡莫龙。这一路令姬逸夫他们大饱眼福,对什么叫地广人稀,什么叫谷幽郭小,什么叫苍翠欲滴……尤其是什么叫东欧市场,深有体悟——这就是国内的肩挑手提嘛,不过是匈牙利版的云南赶马帮。原来自己还以为……姬逸夫半天坐在黑黑的汽车里,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夜里9点才进了佩奇。先到珩子竹家。邬阿兴说他家没有库房,小珩家有一间车库,他和小珩的货都在库里放的。卸了货,跟小珩告别,邬阿兴领着他们返回自己家。稍适洗涮后,邬阿兴说:“走,出去吃饭。”
一行人跟着他,到了步行街。街上幽暗恬静。虽已入深秋,可有的餐馆的露天地界,依然游客满座,一片悄悄碎语声。他们也加入进去,每人要了饭食。
之后,邬阿兴执意领大家到了城南通往克罗地亚的58号公路18公里处,说新近他发现了一家夜总会,很好的。大家乐不得呢。
夜总会挺大,台子大多了,舞女也多多了。邬阿兴跟保镖、老板和姑娘都熟——一看是个老客了。邬阿兴给大家要了可乐和咖啡。他们就那么消磨了一个多小时。邬阿兴跟他们说:“唉,这边累是真累,可累完了,我就到这里来要份饭,边吃边看,高兴了就‘打一炮’,也是蛮消遣的呵?!”姬逸夫他们就符合,就是,张弛有度嘛。大家就胡开了一气玩笑。金川叫他上楼打炮,他说今天太累了。最后大家说明天还练摊呢,就结账了。才花了1千多福林!大家惊呼便宜。贝大亮要结帐,邬阿兴不让,说下次再说。邬阿兴结了,还说,这里比上面便宜的很哩!贝大亮他们都很有感触。
睡觉前,邬阿兴瞪着小眼说,明天我先走,我得先跟小珩把货倒过去。你们必须6点正赶到小珩家。大家又聊了半天,12点才陆续入睡。
第二天5点40出来,外边还黑着呢!天气真冷,而且风很大,好象是阴天——欧洲这个天气!姬逸夫穿的是西服,里面就套了一件羊毛衫,冻的直哆嗦。赶紧躜进汽车。
他们到了小珩家时,邬阿兴已经在等了。大家七手八脚地装货。姬逸夫问:“珩子竹呢?”邬阿兴眼睛一瞪:“早摆开摊子了!”他二话不说招呼大家出发。到了皮亚子拐角处——就是跟姬逸夫他们撞车那条街打丁字路口的地方,已经看到到处都是车了。邬阿兴招呼大家把车停在皮亚子的铁栅栏外边。叫金川跟他跳进去,又让老贝他们往里递箱子。姬逸夫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冒着大风,手忙脚乱地从汽车里把纸箱子一个个般出来,再费劲地高举过头,从栅栏上递给里面的金川和小邬。又东张西望——怕警察来。完后再锁好车,纷纷跳进去——姬逸夫觉得有失大雅,可也雇不了许多了。又跟着邬阿兴将箱子一个一个地捣到邬阿兴已经占好的、距栅栏有200米远的摊位——实际就是在一片碎白石头子儿上,用石灰画出的一个个方框子——有4米长。平常,皮亚子没今天这么大,这里是停车场;到礼拜人多了,这里就被临时占用了。
邬阿兴说打开箱子就能卖了,摊费他已经交了。问他多少,他说不贵,200福林——跟他们都认识。他说他的摊位在里面一些——老地方了,有事过去找,就走了。
姬逸夫他们冷的厉害,直流鼻涕。韦四方就跺脚了,说:“唉,今天我做主,一人穿一件我们公司的防寒服。”大家都说对。就一人挑了一件合适的号码。防寒服是酱绿色的带风雪帽和紧腰带的,里子是浅色的黄菊花,穿上就暖和了。姬逸夫说怎么就一个色?韦四方说听小岳说拿的是别人的货底子。姬逸夫就知道肯定没付款,心里真羡慕。都穿上了,又都扣上了风雪帽,样子真可笑——成一只部队了。姬逸夫看看这一切,再想想自己的货,心里别一番滋味。
老贝的箱子是长条的,里边能放两层衬衫,每箱盛24件。什么色的都有,有酱紫色底子的碎花的,豆绿底子碎花的,竖红条的,竖绿条的,竖蓝条的,白色的,豆青的,粉色的……五颜六色。姬逸夫就学着老贝的口吻、开玩笑说,怎么都是鸡巴这个色气呀?贝大亮就说,哎,鸡巴原来都是按巴西市场加工的。金川干脆把几只纸箱拆开,平铺在地上,把衬衣都摆在上面。
人渐渐多起来,大多是佩奇的老百姓,很多都是穷人,还有不少吉普塞人。他们很会讨价还价。贝大亮的衬衫喊700福林一件,成交也就是500福林,个别的卖了600福林。再往后,接近收摊时,卖成了400福林和300福林。贝大亮说,甩呀,奏卖300一件也合算啊——我是厂家——不怕。AK公司的防寒服,最初卖2300福林,后来卖到1900福林。天气冷,匈牙利人认便宜,韦四方喊的价格又比一般市场价低,所以就卖得快。8点多的时候几个人轮流去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