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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烟雨欧洲行-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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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旷日持久研磨铁杵的工夫和汗水?他想到了斯巴达克苦难的一生;想到了毛主席的一辈子;想到了国内个体户的奋斗——有谁知道他们的磨难?……

    但无论如何,叫关丽着急上火,使他心里不安。他就赶紧写信安慰她。

    “丽,你好,见字如唔。”他琢磨一会,尽量写得亲切些,继续道,“回来见你传来的几行传真,知你心情不好,嫌我不嘘寒问暖。最近的确有怕费钱,少打电话之意。每次与你通话总是在慌忙之中,——惹你多心了。

    其实要说孤独,我这儿才真是孤独,每天忙来忙去,家中又无电视;一人时不是躺在沙发上反省,就是躺在床上发愣。业务如一个待锔的大破瓷缸;手中却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金刚钻。有时怨天尤人,其实全是瞎掰——待到人倒长眠时,一切均了了。”他感到自己消极了。又琢磨片刻。

    “你是我结发之妻。过去的酸甜苦辣我岂能望?孤独、遗弃全是个人胡想。人不遗弃人,人岂被遗弃?况我姬姓家人绝无弃人习气。但生活的酸甜苦辣是活生生的事实。人非经过,滋味难知;人既经过,滋味尽知。酸也罢,甜也罢,苦也罢,辣也罢……混也罢,分也罢……尽在一个生活碗中。世人中有谁的生活碗内只是一种滋味?但酸≠甜≠苦≠辣,这才是生活!要设法使酸的,苦的,辣的,变成甜的,这才是革命人的态度;而不是消极、悲戚、多嶷……20年的共同生活,我定有不是之处,让我们多解剖自己,多信任对方。我们已是50、近50岁的人了,未来的路更需要携手同行,尤其我是个偏瘫的底子,到头来还不定被遗弃呢!希你坚强,我人在欧洲,心在家中。我属多情善感但不易言表之辈——别看我平常净瞎侃——真工夫全在内。难道20年中你对我不知?有哪个男人回家把单位的“西瓜”、“芝麻”尽数倒在老婆面前?

    万里之谣确实言谈不便,虽然有“钱线”——国际长途。

    你跟我的下场坏不了。我们应当有好下场。

    为嘘寒问暖而嘘寒问暖还真不好开口。但我真心愿你高高兴兴地跟我合度晚年。我总觉得中年已经结束了。

    要多想到我的优点,比如说,我在布达佩斯迂见很多中国男人连起码的饭都不会做。

    祝你快乐,吻你!

    夫万里之遥

    姬逸夫94/11/17”

    姬逸夫把传真发出去,心里也安稳了一丝。

    心想,就这么熬吧。

    前景真不好说。

    但他知道只有奋斗是出路。信里的话一半也是劝自己。初衷是宽慰宽慰关丽。

    姬逸夫一直处身在这样的煎熬中。

    11月23日晚10点姬逸夫从老贝家回来,见到弓复利的又一封传真,通报了他几件事:他把给姬逸夫护照延期的事托付给巨方大酒店的翦总经理了,就不麻烦魏鲸长了;小岳刚从北京返回,已将您寄来的第一批材料递进匈牙利驻华使馆,待半月后再去北京正式办理签证手续;王煎衬衣发不成了;孔老师已回来,只来过一次电话,什么也没谈;小岳12月2号返匈,需要带点什么?最后又安慰姬逸夫,工作在外,十分艰辛,千万保重身体云云。

    姬逸夫心里不很愉快——第二批材料递不进去——那是普兰律师针对最近情况补充的材料!王煎到头来还是落了空。睡袍到底处理没有?不发衬衣,定金能弄回来吗?廖晋生的多垴鞋货柜的清单怎么还出不来?思想半天,就给弓复利写回电,把自己的担心都写上了。最后说,也别给小岳增加负担,给我带两袋天津的固体酱油、一两个咸菜疙瘩就得了。
第二十一章 姗姗来迟小裤衩造成滞销 飕飕不速圣诞佬搭错班车
    姬逸夫拿着传真,呆坐半晌。

    接下来就是一天的心烦意乱。思前想后,觉得这11月中旬的船期断不能用。就赶紧给张晶花和廖晋生写传真,晓以厉害关系。

    姬逸夫跟他们说,所选的商品,本来就是薄利慢销、不会到底就死的大路货,为抢发货时间已然将40’的改成两只20尺’的了。这样一分运,无论从新港到汉堡,还是从汉堡到布达佩斯,运费都有很大增加。现在,又将10月29日的船期推至11月14日,等那船抵达汉堡时,正直西方圣诞老人降天,届时家家欢乐,国国度节,滞港费会大大增加,故11月中旬船期断不可取。建议走11月底的船期。但真如是,则一,销售期会推至明年3月初始,会给贵司还款造成延误;二,不用中国远洋运输公司的船期,可改用别的船公司。因为,中国远洋运输公司的反箱费十分可观。此实为无奈之举。

    又告知他们,WB公司正组织明春的商品,11月就需付定金,如果他们真感兴趣,可考虑两柜40英尺集装箱的50%资金,总额当在40万元,请廖晋生考虑,提早通知,以便一统安排。又催廖晋生抓紧处理退税的事;速与王煎联系,看衬衣准备的怎么样了。又问廖晋生对明年和WB公司的合作有何考虑?现在就得说定。因为明年上半年的商品,现在就得下手啦,1…2月就得发出来,不要把和WB的合作基础全建在“裤衩”的柜子上,要建立在WB和巨方外贸上,建在人上;这样才会来得长远,是万全之策;否则必会是短期的权宜之计。

    最后在底下写上“速转弓复利经理;请弓经理速转巨方外贸4部张晶花小姐。”然后发给巨方大酒店。

    瞎想半天,一筹莫展。只好等快递了。真是的,这25日寄的快递,也该到了呀。

    晚上好歹吃口。然后在家整理整理拖鞋,家里拢共还有50多箱,也不敢再给什么人卖了,老贝说等他的摊位一开张就搬去卖。

    突然门铃骤响。姬逸夫忙跑到门口拿起听筒,原来是老金,韦四方和老贝来了。

    金川等人进来换了鞋,都坐在沙发里。姬逸夫赶紧给每人倒了一杯水。

    贝大亮精神焕发,笑嘻嘻地开玩笑:“姬经理一个人在家干吗呢?我们还以为你家里有拉妞呢——这么半天才开门!”

    姬逸夫苦笑道:“还拉妞呢,连栓都拉不开了。这不才告诉我,他妈的,10月底的柜子又发不出来了,非要弄到11月中去。这帮外贸,都是笨蛋。唉,今年!从7月忙到现在,还没见一点成绩呢。这要发到11月去,那得等圣诞节过了才能运来呢。他妈忙了半天,还不如人家AK公司呢。哎,小韦,你们签证办的怎么样?小岳国内忙的如何?”姬逸夫冲韦四方说。

    韦四方说:“昨天小岳还来电话呢。可能差不多了吧,听说最近小岳还要去北京,也说不大准……前天才到了一个20’的防寒服,听说还有一个。谁知道呢?反正咱看好家就得了,领导不说,咱也不多问。嘿嘿,省心。”

    “他没提我的事?前几天我又往回寄去一些签证文件,他没说收到没?”

    “没提呢。”

    姬逸夫听罢被深深震撼了——英神特、AK、甲西,听说银月公司,冬天的货都到了!

    金川扁那把壶不开提娄那把:“哎,姬经理,哦早就跟你索过,你一个人不行!这赖远,国里国外的,那行了?你看看哦们英神特,多少人了,最后才弄了个这摊摊……哎,”金川突然转了题。“姬经理,有这么个事么。你认识不认识佩奇有个叫邬阿兴和珩子竹的了?”

    姬逸夫说:“不认识。”

    金川说:“今天早上佩奇有人来电话行英神特公司的,说是他们接管了老章的库房,里面有原来从英神特进的货,叫赶紧派人去拿货。这不,我正在公司里,形梅个女人家也没办法,就叫我去。正说着小韦也来电话,说也收到佩奇邬阿兴和珩子竹的电话,也叫他们去收货。俄们一商量,都没去过,就你和孔老师他们原来去过,你看明天咱们抽空去趟佩奇咋样?反正你也没事,老贝也想去看看市场,听说那个市场可大了,是不是勒?”

    姬逸夫准备在匈牙利大干,觉得有必要把佩奇市场好好了解了解,确实在家这么苦等货

    柜也是闲呆,就答应了。

    金川等人走后,姬逸夫惦记着签证的事,就赶紧给弓复利写了简短的传真,要他赶紧

    给小岳打电话,叫小岳必须先把自己的私人护照在巨方市公安局办好延期,办成5年的(现在的护照到明年3月就到期),否则不能递进匈驻华使馆TM…5签证。

    他们是第二天早上7点多出发的,开了两辆车。金川和贝大亮乘的是兴华公司的欧佩尔;韦四方开着AK公司的福特。

    上午11点多,在姬逸夫带领下到了佩奇市。

    姬逸夫轻车熟路,路上少不得说笑和孔老师那次来佩奇出尽的洋相。大家连说带笑,在姬逸夫指引下到了佩奇的那个大皮亚子。

    94年的佩奇皮亚子买卖兴隆。可着方圆6里地的市场,被各色的摊棚和洋汉伞装饰的五颜六色。

    市场里人群比肩继踵,一派繁忙。

    贝大亮见了这样的场面十分兴奋,说要是在佩奇开个点,面向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准成。一脸的踌躇满志神色。

    看完市场,他们先找了一个匈牙利餐馆打尖。就手金川用餐馆的电话跟邬阿兴他们联系。

    他们正吃饭的当儿,进来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国人。金川见状赶紧迎向前去,大家相互介绍、寒暄。来人就是邬阿兴,一口上海口音。邬阿兴的长相真不大好,一句话——獐头鼠目,姬逸夫就联想起原来看过的沪剧《娄阿鼠》来了。

    邬阿兴坐下,急忙掏出万宝路香烟,恭敬地挨旁儿向大家敬烟,先后点燃。又忙要给大家加菜,大家都说够了,够了。然后就聊起来。

    “是这样的。上海老章不是犯了案子?前天才了结——被送回中国了。啧,挺可怜的!”邬阿兴摇下头,很同情的样子。“临走,老章叫我和小珩,呵,他是福建人,我们都不错的,一会我们就见到他了,老章叫我们帮助他把他库房的货清退一下。我和小珩查了半天,看到有你们两家公司的名子,就给你们拨了电话——老章也说叫找孔老师。说找到孔老师就找到你们两家公司了……大家出门在外,要相互帮助,你们说对拂啦?”

    老金说:“哎呀,真感谢你们啦。你们增思好心人。”

    邬阿兴紧接道:“唉,应当的。应当的……好,还吃拂啦?拂吃就走,看货去。”

    一行人跟着邬阿兴,出的餐馆,分别上了汽车。

    天色灰蒙蒙的了——才下午3点多!匈牙利这个鬼天气!没法说。金川他们跟着邬阿兴的灰色、破旧的欧佩尔,拐了几个弯,到了靠那个酒馆不远的一条小街上,在一家中国批发小店前停下。

    进了小店,邬阿兴给大家介绍说:“来来,这就是珩子竹,那是他打工的罗马尼亚工人尤里和女朋友伊蒂苟;这几位是布达佩斯来的老板。”

    店很窄,是个长条子房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简陋的小店,可着墙堆放着纸箱子,和成堆的服装,显得杂乱无章。叫珩子竹的正低头点货,看到他们进来就忙过来跟大家握手:“好好好。坐坐。”又朝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工人用匈语喊:“尤里,去拿可乐。”

    大家都忙说不客气不客气。

    姬逸夫打量珩子竹,个不高,方脸,透着厚道。说着,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笑嘻嘻地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可乐,就站在一旁。

    珩子竹说:“喝喝。这个地方!没别的。大家见面都是朋友。”

    大家就自报家门,互相认识一番。

    珩子竹道:“你们也知道的,老章老早就被抓了。可美坏了他那个傍家。你们知道不,老章有个匈牙利女人?”

    姬逸夫就说:“知道。叫莫黧。我和孔老师见过。”

    “对。那个莫黧真是他妈老坏吆!他妈看见老章抓起来,不是想办法去救,倒是想把老章的货吞掉!和一个什么鸡巴匈牙利男人一起,要把货全都拉走!我知道以后跟小邬赶去老章库房,差点跟他们打起来。我说‘他妈的,今天谁敢拿货,我不打断他的狗腿’!他妈的,匈牙利人胆小,是不是,小邬?我们一弄,他们傻眼了。我和——”

    “哎,你没看见那个傻X莫黧,我拿根木棍,啪啪地打了几下那个纸箱,吓的莫黧就跑掉了,说是去报警,”邬阿兴也笑着插话道。

    “我正和小邬往车上装货,他妈的那个莫黧把警察叫来了。叫来就叫来,我就叫尤里说,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货,老章被送回国了,可货是我们合伙卖的,当然要拉走。哎,你别说,匈牙利警察还是不错的呵,把莫黧训了几句就走了。就是吗,你说,你要是说看在我和老章‘傍’过的份上,给我点货,——可以!他妈我们中国人又不是不讲道理!鸡巴的,跟老子玩这个,让你玩!唉,总之,就是这么个过程,各位老板看看,货就这么些,看什么货是自己的。剩下的我和小邬尽量找找货主,实在找不到……”小珩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姿态。

    姬逸夫觉得这俩人说话真刺耳,不过倒也爽快。

    金川和韦四方查验了一番,拢共有英神特公司的60万福林的沙滩裤、瓷器、绸衬衣等东西;有AK公司的牛筋衬衣12箱。金川跟韦四方一合计,都运回布达佩斯不现实——拉不了。看邬阿兴和珩子竹这么丈义,就跟他们说干脆把货都留给他们卖算了。邬阿兴和珩子竹听罢不胜欣喜,也可以说正中下怀。可邬阿兴却道:“哎,随你们便好啦,留下可以,拉走也行,反正我和小珩常年就在佩奇练摊;卖掉了,就结款子给你们;卖不掉嘛,有货在,尽管放心。”小珩也帮衬说是是。大家皆大欢喜。他们做了代卖手续。

    珩子竹邀他们去家吃饭,说来一趟不容易,在佩奇好好逛逛,考察考察,以后来了货也可以拿来卖。这也正是贝大亮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没太推脱。

    一行人分三辆车,出了商店到了姬逸夫他们逗留过的有酒吧的那条小街,西行到了皮亚子,然后左拐,那是通往克罗地亚58号公路的方向,再走一会再一左拐,就到了珩子竹位于佩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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