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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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逸夫真体会到练摊的难处了。起早贪黑不说,这个冻真难熬,——坐不是,站不是的。直到中午吃过午饭,那时太阳也出来了,才感到一丝暖意。
下午4点多收了摊。正收摊时,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年轻老外,操着中国话问:“要不要打工的?”姬逸夫就赶紧跟老贝提。老贝说行行行,要。最后谈好每天2千福林;他呢,打工带卖货。这个叫奥拉的罗马尼亚青年满口应承。
姬逸夫在贝大亮家吃完晚饭,心里惦记着给弓复利写传真,早早就让金川把他送回来了。
当晚他刚要写传真,就收到了弓复利的传真。传真说:关于办护照延期之事,市公安局讲,没有出国任务,直接办护照延期不行。必须有出国事宜。小岳明晚赴京,就给你办签证去。他说,只要手续全就没问题。时间大约得用15天左右。办好签证后,再到中国驻匈使馆办延期就好办了。小岳的签证已办好了。请你放心,此事无论如何也要办成。另,跟王煎正在联系,电话打不通。我和廖晋生已为此事商量多次云云。
姬逸夫说不好,如果护照真不好延期,叫小岳往使馆先送材料也行,问题是前几天发出的第二套材料是律师新准备的,里面还有两张和我私人护照上一样的照片呢。应当等第二套材料(第一套材料就不用送了)收到后一并送入使馆。要这样就不用小岳送了。还可以先找找魏鲸长试试能否延期之事。想到这,就赶紧给弓复利写传真。写完,又加了两句:“……经我了解,咱们的裤衩不好卖,价钱太低。只好保本了。货还没到,市场二批价90福林一包;我们的成本,每包已达87福林。”
写完,突然记起,好象普兰律师讲过:护照的效期,必须在一年半以上,否则匈使馆不给签证。就赶紧给普兰律师打电话落实了。只好给弓复利又写传真加以说明。告给弓复利已给关丽去了信,叫她去找巨方公安局长办延期。又教给弓复利:我的领照原因就是出国事宜,因为护照到现在还未启用呢,还要什么出国事宜?无论如何要弓复利先办延期,再将收到的第二粉材料递送使馆云云,如此这般地传教了许多办法。然后将两份传真发将出去。才算暂时放下心来。
睡觉前,姬逸夫在床上不停地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姬逸夫跟老贝他们总共练了一个礼拜的摊。
练摊使他知道了练摊的不易。早上不但得起五更;收摊还得找货。品种单一不行;用钱进货又有很大风险——怕卖不了。总之不好掌握。奥拉又当苦力又卖货又有语言。不但会讲中文,而且罗马尼亚语、南斯拉夫语、英语、匈语都能说,老贝满意的不得了。有金川和奥拉,老贝就能分身了,出去设法再拉点货源,衬衣和AK公司的防寒服当主打,生意十分火。想卖形梅的儿童羽绒服吧,可形梅自有自己的市场伙伴,始终没搭理他,只好作罢。
竖虎市场的冬季商品批发进入了红火阶段。中国人的货柜正成百成千的飘洋过海。天天有货柜从各个海关拉出来。市场里的防寒服、羽绒服、绒套、运动服、绒衣绒裤、滑雪手套、各种皮棉甲克、运动鞋、皮鞋……摆满了各个摊位。一种商品会有几个,或十几个,或几十个摊位同时卖。那得看这种货是不是快销货,也得看货主的亲戚朋友是不是多,有时还得看货主敢不敢、或者说有没有本事放货。放得出,收得回,那才成。所以你得掌握买卖环节,还得设法使各个环节,很好的融合衔接。哪个环节和衔接上出了问题都是损失。
贝大亮除去已经来了的这两个20’柜子的衬衣,可能还要来一个大柜。他说那是原先准备往巴西发的,自大跟巴西的合作伙伴弄翻了,就一直压在河北。
AK还有两个货柜要来。贝大亮就通过韦四方跟小岳商量,想把库房院里的一个废弃的大厂房承租了。贝大亮说,干吗把钱都给老黄?反正得出库房钱,不如咱们自己直接跟工厂租,那样不但自己的货有了地方放,而且能转租,——又能挣钱哩。贝大亮叫姬逸夫当翻译跟工厂的谈了几次,就敲定了,每月交给工厂26万福林。贝大亮跟韦四方雇人把自己的货都从老黄的库房捣了进去。那是一个座南朝北的大厂房,并排有三个大铁滑轮门,里边用铁栅栏均匀隔开,每个库房大约有300平方米。大家都说老贝行,有魄力,会经营。老贝高兴的直用右手胡噜脑袋。
姬逸夫在无奈地等待货柜。
17号那天姬逸夫从市场回到家里,看到了关丽寥寥数行的传真,:
“老姬,你好。最近我患重感冒刚好,卧床数日,我妈照料了我几天,连姬鹏都上了锅台。在家静躺时,我有空瞎想:人生苦短,缘份几何?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叫你把我撇在万里之外,独享孤独?你要真不想跟我过了,明说,我也是血肉之躯,干吗把人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让人有种被遗弃的感觉?这样长期分居,能有好下场?可你又用什么事业、理想的花卉将你的真意巧妙伪饰,把我们当傻子使?!我烧了数日,连你一句安慰话都得不到!这还是家?
真希望你尽快返巨。老这样怎么行?
弓复利正跟小岳联系给你办护照延期的事,近期小岳去北京。
关丽
94/11。17”
就象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本来静等货柜到达的心境,又乱了。
姬逸夫知道她这是外感带心病弄的。
办点事多不易啊!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难理解。人们往往看到的是成功者表面的辉煌和光彩,谁知道那征程上的艰难和痛苦?人们只见到了绣针的闪亮绣实,又有谁知道旷日持久研磨铁杵的工夫和汗水?他想到了斯巴达克苦难的一生;想到了毛主席的一辈子;想到了国内个体户的奋斗——有谁知道他们的磨难?……
但无论如何,叫关丽着急上火,使他心里不安。他就赶紧写信安慰她。
“丽,你好,见字如唔。”他琢磨一会,尽量写得亲切些,继续道,“回来见你传来的几行传真,知你心情不好,嫌我不嘘寒问暖。最近的确有怕费钱,少打电话之意。每次与你通话总是在慌忙之中,——惹你多心了。
其实要说孤独,我这儿才真是孤独,每天忙来忙去,家中又无电视;一人时不是躺在沙发上反省,就是躺在床上发愣。业务如一个待锔的大破瓷缸;手中却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金刚钻。有时怨天尤人,其实全是瞎掰——待到人倒长眠时,一切均了了。”他感到自己消极了。又琢磨片刻。
“你是我结发之妻。过去的酸甜苦辣我岂能望?孤独、遗弃全是个人胡想。人不遗弃人,人岂被遗弃?况我姬姓家人绝无弃人习气。但生活的酸甜苦辣是活生生的事实。人非经过,滋味难知;人既经过,滋味尽知。酸也罢,甜也罢,苦也罢,辣也罢……混也罢,分也罢……尽在一个生活碗中。世人中有谁的生活碗内只是一种滋味?但酸≠甜≠苦≠辣,这才是生活!要设法使酸的,苦的,辣的,变成甜的,这才是革命人的态度;而不是消极、悲戚、多嶷……20年的共同生活,我定有不是之处,让我们多解剖自己,多信任对方。我们已是50、近50岁的人了,未来的路更需要携手同行,尤其我是个偏瘫的底子,到头来还不定被遗弃呢!希你坚强,我人在欧洲,心在家中。我属多情善感但不易言表之辈——别看我平常净瞎侃——真工夫全在内。难道20年中你对我不知?有哪个男人回家把单位的“西瓜”、“芝麻”尽数倒在老婆面前?
万里之谣确实言谈不便,虽然有“钱线”——国际长途。
你跟我的下场坏不了。我们应当有好下场。
为嘘寒问暖而嘘寒问暖还真不好开口。但我真心愿你高高兴兴地跟我合度晚年。我总觉得中年已经结束了。
要多想到我的优点,比如说,我在布达佩斯迂见很多中国男人连起码的饭都不会做。
祝你快乐,吻你!
夫万里之遥
姬逸夫94/11/17”
姬逸夫把传真发出去,心里也安稳了一丝。
心想,就这么熬吧。
前景真不好说。
但他知道只有奋斗是出路。信里的话一半也是劝自己。初衷是宽慰宽慰关丽。
姬逸夫一直处身在这样的煎熬中。
11月23日晚10点姬逸夫从老贝家回来,见到弓复利的又一封传真,通报了他几件事:他把给姬逸夫护照延期的事托付给巨方大酒店的翦总经理了,就不麻烦魏鲸长了;小岳刚从北京返回,已将您寄来的第一批材料递进匈牙利驻华使馆,待半月后再去北京正式办理签证手续;王煎衬衣发不成了;孔老师已回来,只来过一次电话,什么也没谈;小岳12月2号返匈,需要带点什么?最后又安慰姬逸夫,工作在外,十分艰辛,千万保重身体云云。
姬逸夫心里不很愉快——第二批材料递不进去——那是普兰律师针对最近情况补充的材料!王煎到头来还是落了空。睡袍到底处理没有?不发衬衣,定金能弄回来吗?廖晋生的多垴鞋货柜的清单怎么还出不来?思想半天,就给弓复利写回电,把自己的担心都写上了。最后说,也别给小岳增加负担,给我带两袋天津的固体酱油、一两个咸菜疙瘩就得了。
第二十一回
11月24号清晨,收到匈牙利运输公司的传真。通知他集装箱已于昨日运抵B区海关,一俟交齐运费,办完清关手续,就能给他运到德古街的仓库。
刚放下电话,芦嫜的电话也来了,也通知他集装箱到了叫他赶紧安排接关。还抱怨说,真巧,明天匈牙利汇率又上调,都变成118福林了,我跟你最初谈接柜那会才113兑一美金,我正琢磨呢:你的货要是再不来真得提提价儿了。最后还跟他说匈牙利海关新规定:象你发的裤衩、衬衣都不要配额了。姬逸夫一愣,心说这才真是弄巧成拙——白白扔了1600美金的配额费!赖谁呢?!
不过盼星星盼月亮,裤衩总算运来了。
姬逸夫穿好西服,套上在二手商店买的小呢子大衣,拿上黄皮包,开车去匈牙利大道的运输公司。一共交了16万福林,相当于1600美金哪!
从运输公司出来,坐在汽车里一算,钱不够,还得交关税呢。手里就剩10万福林了。就开车到了竖虎市场,到了贝大亮的摊上。摊子上商品种类不多,除去姬逸夫的拖鞋就是贝大亮的衬衫和小岳他们的棉服。可是他们买卖正火,衬衫走的还行;小岳他们的防寒服走得尤其蝎虎。姬逸夫跟老贝、金川和奥拉打过招呼,说明来意——跟他那儿先拿20万关税钱,等两天再结出拖鞋款就还。老贝闻言,用手胡噜了一下脸,说:“这么着,你上里边找找令红军和张亮,就说我让拿的。”
姬逸夫早就听说张亮跟令红军嫌干厨师不挣钱,再说老那么黑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就合租了一个2米的柜台摊儿,已经干了一阵子了,打算今算在圣诞节打个突击战,然后就回国——不干了。姬逸夫坚持叫老贝一块去,就说:“你最好——”
“去吧,”老贝倒先打断了他,“鸡巴没问题,那俩小子买我的衬衫卖的可好咧,我正要找他们结点款呢,你没瞅见我这正马踩车呢嘛。”
姬逸夫挤来挤去,到里边找到张亮、令红军,拿了20万福林。张亮和令红军还说姬老板的裤衩别忘了让我们卖啊。
回来到了贝大亮的摊上,跟他们在一块混了多半天。下午又跟他们收了摊,一起到了贝大亮家,商量了半天接货柜的事。姬逸夫要金川明天上午帮他去接柜子。估计上午够戗接不出来,怎么也得到下午了。请贝大亮安排好库房。贝大亮说你就放心吧,俺早就给你腾出地界来了。
昱日,姬逸夫起了个大早。
一边匆匆喝了咖啡、吃了一只炸鸡蛋,一边跟芦嫜打电话。
之后,检查一遍有关资料,又把家里仅有的10万福林也装进那只黄皮包。就提溜着出了家。
他开着汽车往B区海关赶。路过市场,叫上金川。一路上心里甭提多紧张多兴奋了。早上到处堵车,等到了海关都8点多了。
B区海关门口马路两侧停了不少汽车,好些车都是中国发货的货主和接关的掮客的。还有一群一伙匈牙利或者罗马尼亚打短工的,一见有中国人的汽车出进就围过来,死乞百赖地缠人。
芦嫜早就来了。
姬逸夫远远儿地瞧见芦嫜的那辆鲜红的小福特,就把车子停在了它旁边。
姬逸夫钻进芦嫜的汽车。芦嫜跟姬逸夫说已经跟海关里边的朋友说好了,只要交了关税,就不开箱检查了,直接拉走就行。俩人又核对了一番文件,姬逸夫就跟着她进了海关的大门。
B区海关是布达佩斯唯一的火车货运站,可按姬逸夫的眼光,其规模顶多跟巨方货运东站差不多——小国挺有意思。
芦嫜在一间大平房里的几个海关办公室里出来进去折腾了半天,最后跟姬逸夫说手续都全了,现在你到银行去交关税吧,交完税,凭回单就能提货了。姬逸夫说你跟我去吧,这样快,心说,第一我语言不行,第二你不是负责接关吗?芦嫜略微迟疑一下同意了。
芦嫜开车领着他七拐八拐,到了一家银行,交了18万福林的关税。俩人又回来,把回单交给海关。匈牙利运输公司的汽车早已在大门外等候多时,待芦嫜在海关把手续都弄完,将集装箱吊到车上已经下午5点多了。
那几天天气一直阴霾不开,加上天已擦黑,可见度大降,街上一片晦暗,汽车都打开着车灯。他们在门口雇了4个罗马尼亚工人,叫金川开着姬逸夫的车,拉着工人先头去了仓库。姬逸夫坐在运送集装箱的卡车司机旁,押送去德古街。
从B区海关出来,沿哥巴牛大街东行,街上汽车成行,姬逸夫坐在高高的卡车驾驶室里,看到从竖虎市场收摊出来的成群的中国人越南人……还在人群中发现了令红军他们呢;他心境挺好。
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