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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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逸夫好梦不成,放下电话就到了贝大亮家,把事情端的详细说明,叫贝大亮一定跟梁一创联系;又把跟芦嫜原来准备的接柜子的事说明白,万一柜子截下来,先给芦嫜37万福林,配合芦嫜把柜子平安接出来,放在库房。
老贝先是满口应承,叫姬逸夫尽管放心;姬逸夫把事托付给老贝也确实放心——几个月下来大家都彼此了解了。
回到家姬逸夫又赶紧跟芦嫜把事说了;芦嫜说要接就这两天,过两天我也回国了,抓紧!
第二十六回
第二十六回
姬逸夫在华沙捣上了飞中国的大飞机——LOT航空公司的这趟航线对他来讲已经十分熟悉了。
蹬机后,看见不少从欧洲其他部分赶来的中国人。飞机上中国人多起来;几个从北欧转机的南方人穿金带银、大喊大叫的,在飞机上买了不少东西。姬逸夫心想一定是发了。
姬逸夫意气消沉。他又一次感到有一种逃出匈牙利的感觉。那是一个使他感到漂泊、孤独、紧张、惶惑、压抑、着急、愤怒、恐慌的地方,虽然有时感到有一时半会的欢乐、自在、自豪和骄傲。可总觉到有一股巨大的风险,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同样,也是这股巨大的风险,使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希望、对未来充满了期盼。会有好转的一天——他总这么鼓励自己。
他必须再拼搏,组织资金再发货,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回来的。
回家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一年,买卖到是开头了,但象在国内和国外各泼了一盆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事情了了。想到回国回家,心情是惶惶的;想到买卖,心里同样是惶惶的。回家怎么说?跟局里和家里都不知怎么说!
他在飞机里上厕所,解完手洗手时,无意间晃到镜子中的自己。他仔细看看镜子里的那个人,觉得十分陌生!消瘦得多了!皱纹多且深!尤其是嘴两侧的两道和抬头纹!而且目光阴郁,深邃黯淡;明亮的发黄的灯光,从镜子上方呈掠角度照在那张黄白色的脸上,加上静电作用,使头发蓬散不整,整个人显得憔悴衰老。前额的发迹处,已经形成了一小捋白发!去年那儿才有3根呀——那是他数了有几年的根数!他妈的,纯粹是发愁发的!他侧低头,抿嘴朝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轻轻道:“必须成功。”然后用水抹瑟抹瑟脸,用卫生纸擦干;又用梳子沾水栊栊头,振作一下,才推门出来,走回坐位。
他将头倚在椅背上,觉得十分倦殆。就眯缝起眼睛,那么着闭目养神。不知怎地,眼前总现出厕所镜子里的姬逸夫摸样。心想原来那就是自己——我!他堕入了遐想:其实,我们平时很少有机会去认识自“我”。我们的肢体被欲望驱动着,从呀呀学语到灵魂出壳,不停地在人生的路上跑啊跑的。那抽象的欲,就象一个无形的魔,无时无刻不在变:或海或山,或大或小,或方或园,或红或绿,或窜或跳……;我们的肉体就痛苦、扭曲、冲动、拼命地去合。欲是想当然的、疯狂的、非理性的、无限度的、无控制的,所以往往也是不现实的;却苦了拼命去合的它的形——我们的肉体。你看那镜子中的姬逸夫不正是他欲的奴隶吗?奴隶能有好果子吃?你看他欲的形——一付不堪重负的摸样。不是吗?不正是“我”的事业心,决定了我的匆匆行动?可谁又没有事业心?但要现实才行。你一直以来太想当然了,太疯狂了,太非理性了,太无限度了……你合你心里那个欲太贴切了。匈牙利这个大瓷缸是你巨方商检局给的那个小金刚钻能琚的了的?唉,这个欲真好了得!要不有人造出了耶和华、安拉、释迦莫尼和无数的世主来整治它?
……那么想着,姬逸夫入梦了。
他在首都机场打了个“的士”,在北京火车站对面的邮局前下了车——那是他头几天上飞机前跟关丽约定的见面地点。
关丽早晨7点就到了——她正好在北京出差。关丽在台阶上就看见他了。姬逸夫左肩挎着一个提包,右手拉着一只沉重的大行李箱——里面装了不少在市场收集的样品。关丽迎上前。俩人面面相对,不知言何。看到姬逸夫一付消瘦、疲惫的摸样,关丽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一年来的风雨阻隔;电话中的恩怨气话;每日里只身孤影的游移……那是两人共同的感受。关丽问飞机几点到的?姬逸夫说7点,挺准时。关丽说怎么样?咱们搭10点多的车回巨方?姬逸夫说不行,还得给别人捎的材料送去。
他们把提包和行李箱存了小件,雇了一辆三轮车,往广安门大街方向行去。
老贝在广安门大街的一条小胡同里开了间办事处;这次要姬逸夫给他的一个叫智镐的堂弟和一个叫贝云的侄子,捎回来了公司文件,叫他们赶紧办签证去匈牙利。
小费周折,总算找到了那条胡同。所谓的办事处在一个糖葫芦似的连串院落的尽里边的一间里外屋里。一个老头说那俩小子出去了,一会就回来。姬逸夫和关丽就在屋里等。按说久别胜新婚,俩人应当好好亲热亲热。可是姬逸夫说什么也热不起来。姬逸夫在旁琢磨关丽,关丽也不冷不热的。姬逸夫总在设法找话,可总聊不起来;他一直跟她讲匈牙利的生意。姬逸夫有时想显得亲热些,楼住关丽吻她;关丽却将他推开了。俩人生分许多。
姬逸夫心里不安。
正在此时,两个毛头小伙进来了。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多,是农村孩子的那种感觉。都管他叫姬大叔。
姬逸夫就把有关文件一五一十地交给他们。又把匈牙利使馆位置告诉他们,叫他们抓紧到匈牙利使馆去排队签证,老贝还盼你们早些去匈牙利呢。俩个年轻人问了不少问题。姬逸夫一一做了解答。然后就告辞出来。
出来已经9点多了,在一家叫《老三届》的饭馆里吃了饭。在街上瞎逛了会。俩人慢慢的话多些了。
傍晚8点,他们乘火车离开京城,返还巨方。
回国后的几件事是按例的:找郭局长、毛局长汇报;跟弓复利面谈;向老母亲和岳父岳母大人请安;跟局里的人见面寒暄、应付……姬逸夫满脸带笑,把一腔的真情留在心里。
弓复利说郝局长得了癌症,正在北京治疗;又叨叨说他们公司里揭不开锅了,问姬逸夫能不能给退回点钱来好开支。
姬逸夫把先后两个裤衩货柜销售的状况都跟他说了,还说老贝手里拿着准备做衬衣的6万,现在钱都在货里,手头只有廖晋生最近打来的2万5千块的退税款,连发货还没钱呢。弓复利说2万5就两万5,否则年前没法开支了。姬逸夫心里老大的不满意:这是国际投资合作!按照协议,你们钱还没投够呢!这倒好,又找回去2万5!这是闹着玩呐!我诚心诚意地一门心思地奔这事去了,将来还不把我给晾干儿了?!可你能怎么样?又是亲戚。没几天,姬逸夫把钱转给了弓复利。
弓复利和姬逸夫约郭局长好几次了,请他出来唱歌,就手汇报工作。弓复利说你不知道,现在巨方实行唱卡拉OK,办点什么事都得到歌厅,歌厅简直遍布大街小巷,据说连美国之音都广播了。现在领导都好这个,咱把郭头约出来,玩高兴了,他有办法,准能弄点资金出来。这天晚上6点多,郭局长打的来了。姬逸夫问怎么没坐专车?郭发草草道,麻烦、碍事。姬逸夫想道,可不?过去请局长吃个饭,还得好生招呼司机,好象连局长都劲着为司机招呼;而且司机也不含糊,吃了饭,不是要烟就是要酒——讨厌又麻烦。他们先找一家饭馆吃了点饭,一边把去年买卖和今年要发货没钱的事大慨齐地说了。郭局长一个劲地说工作太忙,太忙,不得时闲。说及钱,局长说现在局里忙着给职工盖房子,钱很吃紧,不好筹措。口风挺紧。姬逸夫就把裤衩的情况汇报了,关键是货不到销售旺季,而外贸有不理解,哪天还得请局长出面作陪,跟薛总吃顿饭,摆平摆平。听说是薛肃望,郭局长说还挺熟,满口应承。
饭毕,弓复利和姬逸夫就说请局长去唱歌。郭局长笑道:“小姬,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国内跟国外也差不多了。要去咱们就都得放开些,别跟在匈牙利似的……那不是白花钱?”
姬逸夫觉得那么扎耳朵,这可真不象个局首长说的话。但,也只好笑笑而已。弓复利领着到了歌厅一条街——乐康街,找了一家卡拉OK,不巧老板说这两天快过年了,公安局查的特紧,都不敢开。弓复利等一听有些紧张,只好作罢。最后找了一家歌舞厅,进去看了一场歌舞演出才算罢了。期间,郭局长出主意道:“小姬,你不妨找找毛局长,看毛局长能不能设法给抽点钱……不过,”又转向弓复利,“你们也太不象话了,就不能再找点资金。”
弓复利只是尴尬地笑。
郭局长又说:“小姬,他们公司也是的,你看,郝局长又住院了。我真是心里挺难过的。等郝局长回来,去家里看看,买点东西。唉,人呀!”无限感慨的样子。
眼看时间不早,他们就出来了。
姬逸夫说改天请毛局长出来汇报大家再在一起尽兴。
就快过年了。有关资金的落实毫无进展。姬逸夫局里找了几次郭局长和毛局长。咬牙给两位局长各送了一个信封。都是借谈工作之机,趁办公室没别人时直接放在桌子上的。嘴里就说感谢领导对工作的支持,今后还得多关照云云。两位局长都笑咪咪的,都说不是业务不太好吗?等以后赚了再说嘛!姬逸夫强作笑颜,反正就是跟甲西合作挣得那7000美金——还有3万多人民币的退税没到帐,还有跟贝大亮合作挣的那30万福林,裤衩的事就不提得那么仔细了;嘴上说反正总帐算下来略有赢余。他心里知道其他处室的头头,都得进贡。去年他在公司时不是年前也进了?!尽管此等事体是秘密进行的,但到头来总是弄得路人皆知。那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大家表面上于此噤若寒蝉,私下里俩俩至交相逢,还不是头等的话料?结果其效应犹如网络。现时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从文化大革命起,党政工团妇已然就不好保密了。但姬逸夫知道厉害关系,所以坚决守口如瓶——眼下他与局里也没那么多的人际关系,这倒也好。他知道他给的不多,但总比不给强——总归领导掌控着WB公司的生杀之权!
姬舵夫那儿也没门,说老曹还在等贷款!
弓复利那儿更没办法。
姬逸夫回来第二天就联系王煎,最后总算联系上了。不过也是瞎掰,王煎说睡袍还没处理——没人买。那十一万衬衫定金人家工厂不给,嫌不要货了。姬逸夫说那怎么办?王煎说只好再跟他们要。另外,正在从北京贷款,快批下来了,一旦拿到款就先还你,你放心吧。
廖晋生的电话一直追着姬逸夫。姬逸夫去过廖晋生办公室一次向他解释无法还款的原因。但廖晋生面色十分难看,无法理解。说姬经理,您必须按合同办,任何道理在我这都不成其为道理。我无法向总经理交代,无法向科员交代:您不还款,我们科今年的奖金都得扣发!我今年是新官上任啊!我这别说三把火了;您这一把火就把我烧死了!姬逸夫十分尴尬,都有些下不来台了。他们就那么半吵半和地谈了半天。最后,姬逸夫说,过两天吧,过两天我把我们郭局长和你们薛经理请出来大家坐坐、沟通沟通。
年前两天姬逸夫接到通知,叫他到霞赤饭店开会。
那天到毛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毛局长就通知过他了,说你这个公司也归三产办领导,局里为加强对三产的统一管理,最近成立了这么个三产管理办公室。姬逸夫当时不已为然。心想,我一个海外公司,怎么能跟国内的三产公司为伍?可又想,你不赞成能怎么地?就没吭气。
晚上6点多到了霞赤饭店。
来参加座谈的有开歌厅的宋央宸,做彩电的魏坷,慧信公司的汪要武和海洋公司的牟田芳,劳动公司的经理姚乌龙;加上新上任的三产办主任贵法、毛百民和郭发局长及局里的一干人马,坐了足有两桌。
姬逸夫和宋央辰坐在一起,寒暄过后,小声聊着。
毛百民笑容可掬,先行讲话。
“各位老板、经理,呵,还有咱们海外老板,”大家就朝姬逸夫笑笑。姬逸夫很不自在,他自觉自己已经陷入泥淖,可局里却全然不知,还把他当成了出海的英豪。再加上把自己跟三产混为一谈,丝毫没有海外公司的谱了,这将来到底是怎么个政策?更觉得心中无底。毛局长继续道,“去年大家都不容易,困难挺大,但没出现大的问题,都坚持下来了。总之,各个公司遵纪守法,不容易,6个公司均发展正常。这和大家的努力奋斗分不开。局里很满意,大家都有一定效益,均能完成局里合同所订哩指标……”宋央辰悄声跟姬逸夫嘟囔道:“完成个屁!我那7万都是垫交的!哪有利润?”
“去年6月30日,按照国家规定我们完成了对三产的转化,主要是做了技术处理,解除掉大家的后顾之犹,解决了大家的后路问题。今后谁不愿干了,只要交回局里的投资款,就回局里,我们保留大家的编制,大家尽管放心去干!”毛局长显得很仗义的样子,情绪有些激动。“可是局里少数人对三产仍然认识不足,说法很多。有的说什么投的多见著少;有的说办三产干啥?还不是为了叫他们自己发?……我们仍然需要做工作,解除大家的的错误认识。但是,要想根本解决问题,还的靠我们三产自身,如过自身发展好,那最有说服力。那句话怎么讲?打铁还得自身硬嘛!去年我们跟郭局长私下也检讨过,觉得我们没能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关注三产,你们也知道成天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当然这种认识是不对的。至于我局三产下一步如何搞,仍然需要我们研究。”
接下来,毛局长要求大家要注意政治、政策学习,不能光作生意,据传个别人已经到了违反纪律的边缘。大家不仅面面相觑。毛局长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