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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烟雨欧洲行-第3部分

小说: 烟雨欧洲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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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乡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后来,就是巡回作报告。69年国家为充实小学教师力量,从66届高三毕业生中选拔人才,他又被从县里选送进巨方市。就这样,从小学教师,转入巨方市量具厂职校任英语老师,考入巨方商检局任翻译,参加省外办主持的考试、获得助理翻译职称,进入北京外国语学院大专班深造,取得经济师职称和副总经理职位,他沐浴着改革开放的阳光雨露,茁壮成长,一路走来。现在,他又一次感到了迎面吹来的习习春风,渴望成长的活力,正在他体内强劲地涌动,就像棵随风舞动的劲草……他突然把自行车刹住——差点撞着一位横过马路的老太太!一边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想起小马说的大会,脑子里就浮现出前天郭副局长在全局《再次掀起改革开放动员大会》上满面红光、慷慨激昂的样子:

    “我……我们一定要响应中央的号召,要……勇于改革,抓住机遇,改变观念,大……大胆进取;要敢想、敢作,不畏人言;要……向南方、沿海商检局学习,作到胆子再大些,工作再冒些……”

    确实,80年以来,南方、沿海局改革发展得很快。其实这也不怪,一是人家有地利之优势,家大业大:国家就离不开人家,就指着人家呐。南方、沿海局的地利之势,内地局真是望尘莫及——不管你是嫉妒还是羡慕!你看,近几年,人家纷纷走出国门,在法国,韩国,日本,美国,德国,马来西亚……合资检验公证行。

    “多会春江里跑起大货轮,多会儿咱省的业务和名份就上去了”,王禾总经理曾开玩笑地这样说。“所以,内地局甭想着叫上级把你派出去,而且活动起来也太费劲”,王总还说。

    王经理的话还真不无道理。要想出去只能靠自己——这是他们得出的结论。并且,业务的不足,也逼着他们得走出条新道来。几年来,内地的很多商品,尽被沿海局验了——买卖人既图方便又送人情。这对原本业务量不大的内地局,形成很大压力。对从商检局碗里舀饭吃的巨方商检公司而言,更是如此。

    姬逸夫知道,这几年对于作为商检公司一把手的王禾总经理来讲,日子并不好过。86年为适应改革开放新局面,各地进出口商品检验局划出一个处的编制建立各地的进出口商品检验公司,当时叫“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主要是应付日渐增加的国外委托检验业务的需要。但渐渐出现的问题确是“僧多粥少”——“粥”还是那碗,却又冒出个“和尚”——商检公司来。这几年,商检公司跟巨方商检局的业务处室间没少发生矛盾。姬逸夫想,从1986年至1992年,我和王总这两员过关斩将、逢河搭桥的战将也真不容易,那真是运筹帷幄,披荆斩棘,使巨方商检公司从无到有地发展起来。87年公司组建之初,我们两手空空、赤手空拳,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传真和传真机,到如今使之成为法人、拥有现代办公设施和13人编制的企业,个中付出的艰辛谁人知晓?当时,是“无地可种、无米可炊”的“无粮户”,于今,经过我们的“攘内(和商检局‘拼抢’)安外(与瑞士、日本、英国、孟加拉和加拿大等国检验公证行开展合作)”,广拓业务疆域,已是局里引人注目的“大户”,谁人不刮目相看?

    然而,总与局里抢业务,终归不是办法。为避免与商检局的业务纠纷,开拓一块属于自己的业务领地,也为响应商检系统关于进一步进行改革开放的号召,“走出国门”的嫩芽早已悄然在他们心里萌发。这,一方面是受大气侯的影响:国家鼓励,兄弟局国外设点的榜样感召;另一方面,事业型秉性的牵引,必然也是决定的根由。幼苗的成长是默然的,但很强劲,任何力量无法阻挡,就像葵花向日。

    姬逸夫很清楚,“这棵欲出墙的幼苗”,使作为一把手的王经理绞尽脑汁。从去年起,他就和外贸一家公司一个叫耿虎的经理打上交道了,两人经常同出同进的。今年早春,几经周折,耿虎终于把外宾——两位美国的上海华人——请来,与两位局长见了面。王禾经理忙前忙后,不亦乐乎。似乎是美方要王经理给他们发文化衫,说售后再返款,还到省南的允呈市广为考察;反正最后没干成。因为王经理当时搞的神兮兮的,姬逸夫清楚他是怕别人抢了他的好戏,所以也不好过多询问。记得,十月初的一天,他正和王经理在王的办公室谈工作,突然耿虎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向老王大发雷霆,把王经理骂了个狗血喷头,说王“过河拆桥,白活五十多”云云。当时,王经理竟然只语未发。倒是弄得姬逸夫“丈二和尚——不摸头脑”,想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着实尴尬了一阵子。姬逸夫记得,时过不久,公司检验部的李大可,也拉来一个在巴西呆过数年的省立医院大夫,与王经理也是神兮兮地折腾了一段日子,说要在巴西搞合作云云,后来也没了下文。当时闹得业务部的魏坷还醋意大发,姬逸夫至今清楚记得,魏那次“用心的关照”:“姬经理,王经理和李大可去饭店谈巴西合作的事儿了,你当副手的怎么不知道?”你看,这就是一些人的毛病:气人有,笑人无。

    “姬逸夫!姬逸夫!”就要到单位了,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急忙下车,闻声望去,旦见一位风度翩翩的长者,手提一只黑色公文包,戴着时髦的棕色宽边眼镜,西服革履地正站在市经贸委大门口,向他招手哩。

    ******************

    姬逸夫推车向前,渐渐认出来人,忙招呼道:“您好,孔老师,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你好,我到市化工进出口公司办事,听说你在这儿,顺便来看看。”名为孔蜀的长者微笑道。

    他们边寒暄边走,来到四层姬逸夫的办公室。、

    姬逸夫是83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一个由石油部专办的大专班的。当时,孔老师负责招生办工作,姬逸夫只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没有过深交往;只知道孔蜀祖籍四川,上海生人,文革前考入西北大学俄语系,一年后改学英语,因为66年前后政治运动频繁,三年大学时间一忽而过。毕业后,孔蜀被分到巨方市一所中学任教,76年组建巨方市外语学院时,调来英语系。同年9月孔蜀就调往巨方市外贸学院国际贸易系任主任去了。所以,他们彼此并不熟。但姬逸夫知道,当时孔蜀在外院是知名人物、顶梁柱:他反应敏锐,善于交际。去年,外贸学院一批毕业生来经贸厅实习,和一个叫赵当的聊天时说起孔蜀,姬逸夫才朦胧地知道他去了匈牙利。

    姬逸夫暗暗高兴,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想找线儿呐!

    姬逸夫请孔老师落座,从自己椅子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一只精细的瓷杯,沏好茉莉花茶;又从抽屉中取出一盒红塔山香烟,打开盒盖,撕掉锡纸,在盒底用手指轻轻弹弹,待几只香烟蹦出,然后恭敬地请孔老师抽烟。

    “听说您不是去欧洲了吗?”他坐回来,靠在椅背上说;一边端详着孔老师:对,他还是那么精悍:四方白净脸,整齐的发型,笔直的分缝;眼镜背后的一对双眼皮大眼睛(只是左右两边的上眼皮略略下垂,预示出风华始落)矍铄有神;鼻如垂胆,高大且直,一准的外国式样;身着一套质料中成但外观笔挺的暗色西装,雪白衬衣的扣领正中,扎着一条蓝底儿碎白点儿的领带。俨然一付海外老板的派头!又有教授头衔!

    “对,”孔蜀将头发轻轻向右甩甩,又“哧哧”地用气流吹吹鼻孔,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夹着雪白的香烟、大拇指和无名指捏着打开茶杯盖儿,轻轻呷一口茶,屋里顿时有了一股清香味儿。之后,又慢头嗑脑、悄声细语地说起来。“我们去年在匈牙利建的公司,——前年进行的考察,光手续就跑了足有一年,全凭我一个,真累死人了!”孔蜀声情并茂;流露出一种成就和风光感。

    “公司叫甚么名子?共投了多少钱?”姬逸夫亟待了解情况。

    “匈牙利银月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共投入24万美金,有四个股东。你看,有市化工进出口公司,市外贸学院,市投资公司和太岗市良友公司。”孔蜀又甩甩头发,鼻子里发出两下“嗤嗤”声,一股烟雾从口中徐徐吐出后,慢条斯理地操着上海普通话继续说:“其实,本来没有市化工进出口公司,但政策要求投资者中必……必须有一家外贸单位,省外经办在审批时说,省经贸厅张厅长让添上市化工,就这么回事,——你也知道外经办归经贸厅管。”说到这儿,孔蜀两肩略微耸耸——一付西洋姿态,鼻孔中嗤嗤又响了两声,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天啊!24万美金!姬逸夫不禁暗暗咋舌。又问:“那你们在布达佩斯有几个人?”

    “共三人。化工公司的任总经理,我和太岗市良友公司的李鸿任副经理,还雇了个匈牙利翻译,花1万美金买了辆沃尔沃轿车;我们不到半年就发了两个40英尺货柜的运动鞋……对了,我还是匈牙利炎黄华会的顾问呢!我们准备……”孔蜀渐渐兴奋起来,显得眉飞色舞,很有兴致。他说跑出境投资手续的不易和他的功绩;讲国外工作和生活的艰辛和有趣;描绘匈牙利、俄罗斯等欧洲国家的秀丽田园和古老优美的城镇;大侃异国文化习俗和东方的差异;憧憬他们事业的发展蓝图……毕竟,90年代初到境外创办企业,还是凤毛麟角,那是令多少国人垂涎欲滴的美梦!听着孔蜀的侃侃而谈,姬逸夫暗自说:看看人家,都出国大干了,可我们呢?还在叶莨关内,循规蹈矩,“夜郎自大”呢!孔蜀口若悬河,只图痛快和炫耀了,哪知他的这番淋漓尽致、一时图快的显摆调侃,犹如在姬逸夫他们那口“早有凌云志”的釜底加了一把干柴,霎时间,火苗熊熊,釜水滚滚,姬逸夫已然按捺不住。

    “孔老师,我们局早就想在国外设点儿,能否与您搞个合作项目?”姬逸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孔蜀的“嗤嗤”喷鼻声。

    孔蜀听罢先是一楞,心想,倒霉,我这番话要惹事!这倒不是我不乐于助人——他自诩自己是个热心肠,而是根本作不了主。公司目前已然问题不少。你看,公司蒯老总(化工公司代表)说不干了,要退休,我此次回来就是为他的接替人办手续来的;太岗的李鸿偷偷的要跳槽;发去的运动鞋又不好卖,资金滞压……“资金”!他转念一想,如果商检局真能投资,岂不是“一石三鸟”的好事!这样,一来我司会有资金注入,二来叫他们看看我的能耐,三来何不作个顺水人情?于是,孔蜀狎然笑起来,一边呷茶,一边说:

    “你们有钱吗?”

    “需多少钱?”

    “就算搞个小项目,开……个饭馆,最少也得8到10万美金,”孔蜀用嘴吹掉落在西服上的烟灰,又嗤嗤鼻子说——他可能有慢性鼻炎,姬逸夫想。

    其实,孔蜀心中也没谱。他在布达佩斯时听一个南方开饭馆的讲,开个中等饭馆只须约5万美金。他想,如果商检局真能投5万美金开个餐馆,就是我们银月公司不干也没关系,我个人入个干股甚么的,不也挣点儿钱?还有,这么大的商检局还不叫它多投点儿!再说了,你叫它投8万,它最多能投一半就不错。像我们银月公司似的,对外宣传说投入24万美金,其实四家努足劲儿,才投了不到12万。

    听罢,姬逸夫心中叫苦不迭: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商检局即使有也没法给呀!他琢磨片刻:要是减半还有可能。就心眼一动,说:

    “太多了!钱少点儿,还有可能。您又不是不知道政府部门的毛病,商检局就是有那么多钱,也打不出来。我看这样,咱们一家一半,或者四六开,我们投4万,你们投6万,行不?如果您认为行,我很快向局长汇报。”

    孔蜀略微想想,说:“好,小姬,你尽量多争取点儿;我呢,回去跟我们公司的商量商量。”…孔蜀将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捻灭,边说边站起来;心想:有一搭无一搭呗,“我还得赶回学院去,咱们电话联系吧。”

    姬逸夫与孔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姬逸夫将孔蜀一直送到外经贸委大门口,才握手道别。

    冬季,12月中旬下午近5点,夕阳已吝啬地收回它的最后一抹光亮,街上开始暗下来,人们南来北往地疾行着,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姬逸夫心境不平地望着孔蜀向南而去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暮霭里。
第二回
    1993年1月15日,距姬逸夫和孔蜀晤谈20天后的上午9点10分,姬逸夫安坐在巨方大酒店大厅的沙发里。

    三星级的酒店坐西朝东,进了正门,前面是一个欧式旋转楼梯,通二楼的悬空中餐厅,北半部是候宾区,南半部是酒吧、西点、饮料厅;楼虽然仅有18层高,占地虽然仅有一万多平方米,倒也来得小巧玲珑,韵味十足。这是巨方市唯一一个具有酒店风格的高档社交场所,一个令人瞩目的地界儿。每日里,出入此地的,不是海外宾朋,府衙高官,就是大家商贾,技艺名人。这儿是个令普通百姓望而却步的地方。

    该酒店系中马(马来西亚)合资企业。在城中“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别看它现在这样车水马龙,热闹繁忙,89年初落成时,却倒霉地赶上个“六四风波”,一连几年的门市萧条,令外方女老板愁眉不展,苦不堪言。毕竟,投资人还具慧眼,92年年初以来,买卖见火,那种气势人人都有体悟。这酒店可谓巨方市改革开放的窗口!现在,大厅里气氛安谧,时不时地有宾客来往——夜生活过长的人们还在梦乡。外边,阳光明媚,院内的杉柏灌木,郁郁葱葱;北风中,街边高大的洋槐、水柳树上,凋零的黄叶,依然顽强地飘舞,不时被吹落枝桠,孤独地漫天飞荡。望着望着,姬逸夫突然有一种苍茫感。

    姬逸夫身世平平,但胸怀远向。

    其父姬照钢,为人忠厚,耿直、刚烈。1917年,当姬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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