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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竹马好好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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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安将季生又轻又温柔地放在床上,可是季生却黏住似地不肯放开,甚至连扭到的脚也派上用场死命地勾上广安的腰身。
“季生,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受伤还不休息吗?”广安努力地避开伤处将季生从身上剥下来。
“等等,再一下,再一下下就好了,拜托,就再一下。”季生攀附着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再短也不要紧,只要还能捉住,把他留在身边。
季生紧紧地捉着在此时此刻属于自己的广安,如同身陷地狱时唯一的救赎。
“你……”广安叹气。
既然山不转,路就得转,不然呢?当真要直直朝山撞去不成?
“你躺下,我不会走的,就坐这儿陪你,好吗?”广安对固执的恶势力妥协。
季生直直地看着广安,好半晌,总算是松了手让广安服侍他躺下。
“不走。”季生捉了广安的衣袖在手心。
“我不会走。”广安许诺。
在外头晒了半晚的月亮,从初见到还能动的季生放下一颗着急不已的心开始,直到心头那不断响着想要再见季生一面的心声督促着他潜到窗前为止,广安内心的大起大落只有自己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第十一章
    害怕被抛下,担心被拒绝,季生最近常常被这两种有如低气压般的情绪给压得连呼吸都困难。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季生小小声地说。
“有哪一次你受伤我没到场的吗?”坐在床边的广安伸手抚去落在季生颊边的发丝。
温柔依旧,真像在梦里一样。
张着嘴,季生想说点什么却哽咽在喉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们说你跳了楼,这是真的吗?”广安紧咬着这问题没放。
“我没有跳楼,那是不小心的。”季生赶忙澄清。
是哪个嘴碎的乱造谣,若是被他遇到,非得好好用大刑侍候个两三天不可。
“不小心?为什么?”广安爱怜地看着季生受伤的地方。
“就是……”话到嘴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要他坦言是因为看到广安的未婚妻出现在家里,导致他大受刺激,所以一时受不了而失足吗?
他才不能忍受自己在广安面前蠢成这副模样,若是广安因此嘲笑他,他真的会想去死。
反正都已经是自找苦吃,他才没那个脸讲自己的大糗。
“就是?就是什么?”广安看着季生不自然地别过头避开眼光。
“唉呀!你不要问,横竖伤都伤了,问也不济事。”季生回答得很推托。
心里思量了一会儿,广安没有再逼问。
季生既然不想说,那么此事必是与他有关。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你曾说过咱们是兄弟,兄弟都是同甘共苦的,你若有心事不说,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广安轻声对季生说道。
“兄弟”,就是一辈子缘份最深却不能相守的关系。
好讽刺!
在现实里,时间没错、地点没错、广安没错、那位天杀的“玉姑娘”没错,他也相信自己没有错,那么错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造成如此结果呢?
“我不太会说好听话,你知道的。”季生望着广安。
“我没有规定一定要你说什么好听话。”广安笑笑。
“那不管我说什么都可以吗?”季生感到讶异的再度求证。
“你想说什么?”广安开始有着期待。
迟疑了一下,季生小心翼翼地放开广安的衣角。
“你会不会笑我?”季生小声地问。
“那就要看你爱上的是什么样的对象。”广安很快的给予答复,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万次般。
“如果,我爱上不该爱的人,你会笑我傻吗?”季生的声音比蚊子振翅小多了。
“你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吗?”广安反问。
“我想,我是爱惨了,同时也失去他了。”季生点头。
是的,他爱上了改变之前的广安,他愿意诚实以对此生不悔。
广安的心跳为了季生难得的认真表情而失速。这次会是真的吗?
愣得和石头一样的季生竟会有爱上人的一天?!
“爱惨了,同时也失去他?你说的是谁?你有很爱很爱吗?我的意思是你会对你爱的人……爱若你的生命吗?”广安急切地问。
“‘爱若生命’的意思是……指喜欢他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嗯!应该还没这样的机会。”季生想了又想后回答。
他早在八百年前就死心了,广安身手比他好千百倍,向来只有广安救他的份,这辈子才不企盼有能救到广安的一天。
“哦!那么你应该还没有真的体会过和我一样的爱吧!”广安神色有些黯淡。
如果他不是相当确定季生爱的是他,听到这话就算是直接伸手把大笨蛋季生掐死,一定也没有任何人反对。
“‘你一样的爱’是怎样的爱呢?我不懂。”季生皱着眉。
“你可以趁你受伤哪里都去不了的机会慢慢想,‘爱一个人比爱自己还多’是怎么一个感觉。”广安拍拍季生的手。
还是不行,云泥之别的想法差异如费尽心思都跨越不过的鸿沟。
“又要慢慢想,我已经想很多很多了。”季生喃喃地抱怨。
“先别说这个,我有好东西要给你。”广安抬头看看窗外将大亮的天色说。
“是什么东西?”季生难掩兴奋地朝广安的襟前伸出魔手。
每次他们俩人之一若是受伤或是生病,前来探病的另一方都要准备小东西给可怜的患者当礼物,这是他们之间沿用多年的秘密约定,上回他装病,广安没上当,这回他重伤,说什么广安都要给他个大的。
“等等,你别急。”拍开在胸前乱摸的手,广安说。
“快快快!”季生催着。
性子早就定型,年纪长再大,季生的一直线的思考依然不变。
“你这副德性在我看来,真叫我怀疑你是为了拿到我的礼而去跳楼。”广安挑起英挺的眉。
“我才不是,你不给就算了,我也没真的很希望你会给。”
季生闻言马上把整个人全缩到被窝里。
“傻瓜!”广安微笑。
一把掀了季生的防护罩,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不看我为你带来什么吗?如果你不想要也没关系。”广安无所谓地睁着眼说瞎话。
“谁说我不想要,给我。”抢匪似的季生一把夺过那个小得可以用手包覆的东西。
是什么呢?
广安对于他的喜好向来掌握得神准,这东西是……带着兴奋和好奇,季生快速地解开布巾。
专注地看着季生的表情,广安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若我说这是用来定情的,你会收吗?”广安在心里默默地问。
“白玉雕成的睚眦?”
季生惊喜地看着手上温润透亮的白玉,双瞳发出灿烂的光芒,他想要一个白玉雕成的睚眦已经想很久了。
“是。”广安点头。
上古的传说里,在那个战争频仍、天地大混乱的时候,神龙不知是搞了外遇还是怎么的突然生下了九个龙族天差地别的孩子。
这九个孩子不但和神龙一点都不像,更夸张的是连龙族雄伟的外貌一点都搭不上边,这九个其中的几个还长相诡异,甚至于和狰狞猥琐的四脚蛇之类的爬虫有点相像。
睚眦,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神龙所生的第七个孩子。
因为他个性不好极爱找人单挑,好战嗜杀又爱生气,时常无故怒目对人,面貌极凶,所以东土的人用以为刀剑上的装饰来驱邪。
季生手上的白玉睚眦不仅色泽纯美,还十分光滑,虽然乍看起来应该吓得倒小娃娃,却连不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是名家所出的上品。
“好漂亮。”冷冷的玉非常圆滑,光是看都觉得爱不释手。
“喜欢吗?”广安看着季生的表情。
“嗯!谢谢。”季生笑着。
“记得你之前提到有关于剑上的装饰,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广安不由自主地解释。
“会雕成这样子的玉是产在东土的,一定很贵对不对?”季生好奇地问。
由只出产在东土的白玉加上名师的刀工雕成睚眦,并不是随时想要就能做成,一来白玉在东土的产量稀少,二来睚眦长相奇特,外观线条有圆滑也有棱角,若非一级大师精心细刻不能成其精神,在大骊它可是富商政客争相竞藏的好东西。
上好的白玉睚眦实属价值连城,不是被当成贡品,就是被权倾一时的大官藏为镇宅物,在偌大的玉市里除非真的有幸才能买到次一级白玉雕成的睚眦,因此玉商人们全都将它当成奇货。
以季生的身份地位和收人,想在这辈子获得一只恐怕是难如登天。
由玉的质地与雕刻的功夫来看,若不是贡物也差不了几等,广安能弄到手必是花了一番努力和砸下一笔可观的银子。
“这是不用钱的。”广安随意地笑笑。
“不用钱?哪有得捡?”季生相当吃惊。
该不会是抢来的东西吧?!
难道广安为了他去当起什么大贼溜?!
“怎么来的你不用管,只要你好好收在身边就行了。”广安很神秘地低语。
放下白玉,季生沉默地看着广安的表情,好像一直这么看着就能看出些线索,广安平常都待宫里,这东西怎么看都像国库里的东西,如果广安为了博他一笑而干下会被捉去关的事,那他宁可自己先去投案自首。
“别担心,有事我顶着。”广安温柔地说。
“我哪是贪生怕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如果你被逮进天牢,我会设法每天都去看你。”季生皱起眉头。
广安愣了一下后突然地别过头去抖起肩闷笑,仿佛是听到什么有趣得要命的事般。
最后,回望季生的表情,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而爆笑出声。
“我是好意担心你,你是在取笑我吧!是吧!是吧!你居然在我面前笑我?好过份啊你!我这么替你担心的说。”胀红了脸,季生恶声恶气道。
蠢极了,广安没把他当一回事,他那么一厢情愿做什么呢?
有生以来第一次,季生真的想把没良心的广安给捏死。
因为是熟到骨子里的竹马,季生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广安都差不多了如指掌。
看向自己爱了许多年的季生用非常认真的表情担忧着,不可否认,广安确实心中满溢感动,这可爱的人儿,总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心折。
老是不由自主的担心着不用担心的问题,老是想着根本不用想的闲事,在这世上还有谁肯花心思对他如此呢?
季生的习惯和想法都是单纯而且富含善意,可是这纯洁的体贴却很少人懂,因此近水楼台的他才有机会可以独占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辈子。
“喂!你倒是说说话,别一直笑。”季生气恼地说。
这笑得跟贼溜似的家伙……哼!
要不是……要不是……看在礼物和伤势的份上,早就扑上去一拳给他死了,看他这么担心很有趣是不是?!
那个谁谁谁快过来评评理,看看……有长眼的都知道,广安这个死样子不就是摆明了在耍人嘛?!
有够没良心的。
为什么心地纯良的自己会喜欢上这样恶质的人呢?
虽说是自己喜欢上了就得自己负责任,不过他越想越不对劲,不知道是该用“自作孽不可活”或是“自作自受”来形容。
不对!他干什么要想是哪个形容用语比较适用于自己啊?
唔……真是气死人了。
以手把温润的玉握到发热,季生心头那股怨气简直酸到可成醋。
广安难道就不能再纤细一点,多体贴一下他的心意吗?
臭广安,神经粗得跟护国寺里那些足足要八人围抱的大柱一样。
“别绞,你的手都发白了。”广安伸手覆上季生使力的拳上。
“你真可恶。”季生恶声道。
“是是是,我很可恶,非常地对不起你,来,把手张开。”广安企图以温柔的低姿态让季生放手。
“低姿态作战法”—;—;企图用于扮猪吃老虎时一定要使的绝招。
广安的目光温柔如秋水,眸里映着的是他唯一的依恋,专注得连神经直逼万年巨木的季生都本能的感到气氛起了变
如果你知道我已苦苦等待多年,如果你知道我多想现在就拥你入怀,也许你会惊愕的逃之夭夭而不会依着我吧!
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这个词,在我们的关系里是助力也是阻碍,就让我为你打破他吧!
别再把我当成好兄弟。
因为我想当的不只是兄弟,而是更亲密的、更能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能每夜拥你入怀的人。
从季生的手里拿下玉放在身边,轻轻的把刚刚使力自虐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按摩,广安的神情很专注、动作很专业,就好像是个以按摩为业数十年的职业推拿师一样。
“就是说,你啊!你……怎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季生住了嘴。
感觉好诡异,这个奇怪得不知如何形容的沉默到底是什么呢?
心中冲上了太多喜欢、感动、想哭、心疼、怀念……之类的情绪,不知是哪个理由触动了什么,季生火烧眉毛似的迅速抽回手藏在身后。
仿佛耳边有人催着,好可怕,再不快点会发生“什么事”……
呃……好像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是幻觉或是预感吗?
广安任凭掌上的手被其主人抽走,眼见有空位的失落感自告奋勇挺身而出,盈满了空无一物的掌,几个不自觉的捉握动作像是充满遗憾的无言叹息。
看着广安的动作,季生一时间突然的恍惚了一下,刚刚似乎错过了什么。
可是记忆犹新的是方才那股带着恐惧而来的感觉,那沉重到压过来他似乎会没气的感觉,好……可怕。
为了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慌和不自在,季生情急之下拉开床边的小暗柜,从里面取出一条约一肘长、三分宽具有丰富的色彩层次的华文锦。
原本他只是当初他在逛市集时看到外地布商在卖这种宫里才会有的织物而好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这些货并非宫中之物而是次级品。
虽说是次级品,巧妙地运用了八种色线的华文锦图案丰富,织工也没差到哪里去,有长尾相对的双雉、体态可爱的斗羊,羽翼华丽的翔凤、长像奇特的游麟……等神兽,这些锦绫让街坊的女人们成群疯狂抢购,看着看着他也忍不住一时心动就挤进女人堆里买了一条,不过他没有要制衣,所以就挑了可以当发带的长条型织锦,打算等广安生辰送给他。
艳丽的火红、碧海的蓝、洁净的白、阒黑的墨、青葱般的绿,鲜明的鹅黄、稀有矿染的宝蓝、还有红蓝交织成的紫,上面有以大小花朵组成的红地五彩花间绕以行云、流水,外侧又点缀了山石远树,而且以宝蓝滚成蝴蝶双飞图案的花边,构图繁复,配色华丽,组织密致,小小八色丝线织成的斜纹纬锦却显出了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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