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线--彼岸之佛-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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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江之航不明白怎么又跟叶葳扯上关系。
冯牧野唇边透出笑意,“他怀疑我爱少爷胜过爱他,每次少爷有事我就把他丢在一边。”
“原来小葳也会小心眼。”江之航哑然失笑,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这说明他在乎我,这些年总算没白养。你进去吧。”冯牧野转身下楼,想到什么又回头警告,“做得到的承诺才有价
值!”
楼下,叶葳把最后一辆车开进车库,哀叹自己就是奴才的命,谁都可以理直气壮地乱丢车子,他不行,他要是没停好,
准挨骂。
那死人对少爷说话轻声细语,对自己就大呼小叫的,少爷有点风吹草动他比江大哥还紧张。叶葳越想越不平衡,抬腿狠
狠踢了几脚悍马厚重的轮胎。
旁边伸过来一只脚,准确地踹在车门上,“咣”一声巨响。
叶葳目瞪口呆。冯牧野热情地牵起他的手,“踢这里才好玩,来,你试试,大灯也行,要不拿榔头砸?”
“神经病!”叶葳愤然甩开他的手,“你下来干嘛?”
冯牧野笑得灿烂,“少爷有人陪,你没有。”
“谁稀罕你陪。”
“傻瓜,少爷这么疼你,你好意思吃他的醋。”
“我才没有。”叶葳死不承认。
“少爷有事你不担心吗?他生江先生的气,你说这时候谁的话他听得进去?能指望你吗?我不管你也会要我管吧?我劝
开他你是不是也放心了?”
叶葳被一串问号绕得晕乎乎,傻傻点头,“当然,少爷没事最好。”
“那你还误解我?”冯牧野抱住他,轻吻他的鬓角,嘴唇慢慢下移。
“我……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很高兴……”
下面浓情蜜意,上面却剑拔弩张。
江之航站在房门内两步的位置,左脚前一个盆栽,右脚边一只烟缸,身前身后是台灯、笔筒、纸镇、相框……好在地毯
铺得厚,都还能保持原形,就是烟灰、烟蒂洒得一塌糊涂,还有那株昂贵的莲瓣兰,可怜兮兮地躺在一堆杂物中间。
刚才推开门,方逸尘大概以为是冯牧野,侧头看着窗外很平静地说:“我没事,你去忙吧。”
江之航一出声,本来安安静静坐着的人突然爆发,猛地转过椅子,抓起烟灰缸就招呼过来。江之航敏捷地退后一步,凶
器掉在脚边,方逸尘随即换上盆栽,重了点,离目标有点距离。
两击不中,方逸尘更恼火,在书桌上摸到什么扔什么,可惜气势强、准星差,不是偏了就是过了头。气咻咻地撑着桌面
站起来,大吼:“滚出去!”
江之航默不作声地蹲下去捡东西。
“谁要你捡了,出去!”
江之航恍若未闻,抱着兰花,拿着相框走过去。
方逸尘狂怒,操起皮面镶钻的笔记本,眼看就要脱手而飞,江之航再镇定也急了,“别丢这个!”
砸中身体事小,避开要害不难,砸坏本子事大,这可是已经停售的限量版,刚发售时抢购了一对,万一事后方逸尘闹着
要赔,他到哪里去配?
方逸尘估计也意识到了,悻悻放回武器。
江之航走到书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才按原位摆好,方逸尘举臂一挥,盆栽再度跌落在地。
“痛不痛?”江之航顾不上惋惜那株花,执起他的手采取怀柔政策。没成为情侣之前他就摸索出了这套规律,但凡方逸
尘生气,必须先避重就轻瓦解他的戒备,不然根本谈不下去。
“江之航,你这副假好人的嘴脸真令人恶心。”方逸尘鄙夷地抽回手,强调,“跟姓白的一样恶心!”
“逸尘,给我几分钟来解释好吗?小飞的事……”
方逸尘眼神一凛,江之航连忙改口,“白鹭飞的事,我不是刻意瞒着你,其实今天我打算告诉你的……”
“结果没来得及说就被我发现了?”
“是。”
方逸尘冷笑,“拜托你编也编得像样点,不要像上次那么拙劣,明明去找他非要说什么为客户接机。”
江之航愣了愣,没想过能一直瞒住他,却也没想到他原来早已心知肚明。
“意外吧?你以为你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我在家呆久了脑袋也退化了?我不揭穿,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演
。”方逸尘轻蔑的表情掩藏不住被欺骗的受伤。
“我没有演戏!”江之航辩白,“他回来我也是偶然才发现,没跟你说是怕你不高兴,因为你很讨厌我和他再有瓜葛,
可是作为朋友我又不可能无视他的到来,所以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是怕我不高兴,你是怕我又使手段对付他!”
“确实,我也有这个顾虑。”
方逸尘勃然变色,他允许自己猜测,却不允许江之航承认,即使明知是事实,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听到肯定的答案。
江之航早料到他会有这反应,紧接着说:“你希望我骗你吗?”一句话成功安抚住方逸尘。
“你看你,明明想听真话,却又受不了真话。如果事事都要顺着你的意愿来讲,那怎么可能没有谎言?没有及时坦白是
我的错,背着你和他见面更是我的错,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这么做真的不可原谅吗?”
方逸尘不语,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江之航顿了顿,见他没有反驳,便继续道:“在你的概念里,他只有一种身份,就是
我爱的人,我去看他也只有一种可能,旧情未了。是,我不否认曾经爱过他,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对我来说,也
许不能完全等同于普通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这些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你信吗?你会相信我对他真的只有朋友
之谊了吗?”
第三十六章
“你的意思,是我疑心太重让你不得不隐瞒?”方逸尘双眉微蹙,“或者是说,我剥夺了你忠诚的机会?”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江之航有种挫败感,在白鹭飞的问题上,他们总是存在严重的沟通障碍。
“他回来以后,你去找过他很多次吧?最后一次复诊你丢下我去陪他,我没冤枉你吧?”
“是。”
“那你他妈还敢说什么朋友之谊,朋友之谊有必要那么殷勤吗?”
“那天他生病了,老包他们恰巧不在,他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朋友,我不能不管。至于去找他,因为他难得回来一趟,
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所以多去了几次。没别的,就是聊天而已。”
“聊天而已?多单纯啊。蛋糕都喂到嘴巴里了!”
“那个……那个没有任何含义的,你和牧野、小葳不也经常这样喂来喂去嘛。”江之航心里直叫苦,果然,这么好的把
柄他怎么肯放过?
“这能一样吗?我既没爱过牧野,又没爱过小葳。而你是有前科的,今天喂蛋糕,明天就该滚床单了!”
“你能不能不扯这么远?”
“有多远?步骤就是这么走的。哦,当然不排除你们反其道而行,先上床再来扮纯情。”
见他毫无根据地猜疑,江之航再没脾气也有点冒火,不禁拉下脸,“逸尘,请不要用你的臆测揣度我们。”
这句话显然又刺激到方逸尘,脸顿时拉得比江之航还长,夹枪带棒地说:“行!你们是圣人,我是小人,我心胸狭窄,
无法体会你们神圣的友谊。要不要我为你心目中的神树个贞节牌坊,每天顶礼膜拜?”
“够了逸尘!”江之航头疼地扶额,“你闹上瘾了吗?你还要怎么羞辱小飞?从头到尾他都是最无辜的一个,我对他的
感情是我单方面的事,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暗示和回应,为了避嫌,他回来都让老包瞒着我,甚至你们以前那样对他他
都没有记恨,还为你开脱。你呢,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他,动辄侮辱,尤其今天,打了骂了不算,居然还……你就这么容
不下他吗?”
“看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方逸尘冷眼瞅着他,冷笑,再冷笑,“你前面说那么多废话无非是为指责我做铺垫
。那么纯洁高尚的人,我居然想撞死他,真是心肠歹毒,我哪里配跟他比!”
江之航忽然感到意兴阑珊。原本想好好解释一番,让方逸尘明了自己的态度,消除他的误会,就此解开心结,却不料他
竟如此胡搅蛮缠,每句话都非要拧着理解,硬生生把谈话扯离了自己设想的轨道。
没有兴致继续了,随他怎么想吧。江之航略带疲惫地说:“我不想指责你什么。不早了,你休息吧。”
低头转身,才走出三四步,背上一阵钝痛,接着是重物坠落地毯的闷响。江之航闭目心叹:逸尘,这个我可赔不出来。
身后传来方逸尘的嘶吼:“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他死!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就放不下他一天,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
断绝你的念想!不想他死就叫他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江之航忍无可忍,回头生硬地说:“你要把我逼到他身边去吗?”
方逸尘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接着仿佛体力透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江之航甩过头,顾自开门离去。
身后,方逸尘一手紧扣转椅扶手,一手使劲揪着左腿肌肉,脸色渐渐发白。
谈判破裂,即使江之航这样处处忍让的温和性子,也被方逸尘那番叫嚣气得发昏,走进三楼客房,太阳穴还“突突”跳
个不停。
他没有回卧室,上一次是被被动驱逐,这一次却是主动做好了分房的准备。
横行霸道的方逸尘他见惯不怪,但这般张牙舞爪,露出狰狞面目的方逸尘他不想面对,伤害无辜最为他所不耻,所以无
法接受最亲密的人居然有这么阴暗的心理。
为什么要承认?只要他说不是,自己还是愿意相信的。方逸尘从小被宠坏了没错,曾经搞过小动作为难白鹭飞也没错,
但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清楚那人并没有生就一副蛇蝎心肠?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自己还想为他开脱,他却连借
口都懒得找,梗着脖子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姿态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也许分开几天会好一点。江之航无奈地想,稍一掂量又很快放弃,火上浇油不是明智的做法,以方逸尘的固执绝不会因
此反省,他大概会尽其所能地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郁闷地抽着烟,江之航不由得回想起酒吧门口的惊险一幕。那个过份任性的人,他有没有想过万一撞上就是蓄意杀人?
是真的妒火中烧失去理智,还是……有其它因素?
江之航冷静下来,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回演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疑,方逸尘的神情很不对劲,还有刚才,自己那句
话竟然没有使他暴跳如雷,仔细回想,他的眼神也很怪,似乎……流露出恐惧。
恐惧?!
江之航坐不住了,拿出手机拔冯牧野的号码。
不一会,冯牧野黑着脸来了,进门往椅子上一坐,口气不善地说:“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对不起,我有些事急于向你求证。”
“求证什么?”冯牧野眉毛一竖,“少爷心胸狭窄,欲将情敌除之而后快?”
“不!牧野,请你实话告诉我,逸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不问他?我让你进书房是要你亲自向他问清楚前因后果,不是要你摆出一副高尚的嘴脸教训他。”
“如果他这么认为,我只能说我表达能力有限,又让他误解了。我以为这是把话说开的机会,没想到他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找你只想确定一个真相。”
“江之航,你很欠揍你知道吗?你是少爷最亲的人,也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有什么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掌握,你却
总要通过别人来知道他怎么了。你可能会说是少爷太爱闹别扭,或者是他没对你敞开心扉,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江之航不是没想过,以前他以为方逸尘更愿意和冯牧野坦诚相对,是基于多年相互扶持的默契,后来他明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是自己给他的疏离感。
“你的心思都放到他身上了吗?你爱他吗?”冯牧野又问。
江之航无言以对。白鹭飞也问过同样的四个字,但问题放到今天,他不知道是否仍然是同样的答案。
犹豫间,冯牧野摆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你这人智商挺高,情商真不怎么样。”
江之航有些窘,却也没忘正事,“牧野,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吧,以后……我不通过别人。”
冯牧野的脸色变得凝重,一字一顿地说:“少爷的腿,后遗症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第三十七章
卧室里开着一盏台灯,温暖柔和的光线照亮半张床,上面却是空的。
江之航略一沉吟,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厚重的真丝窗帘,推开移门。
方逸尘微垂着头倚在栏杆上抽烟,淡淡的月光下,穿着深色西装的修长身影几乎和灰暗背景溶为一体,夜风吹乱他的头
发,渲染出几分孤寂和落寞。
江之航不觉动容,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愧疚之情也更为强烈,既想冲上去抱住他,又怕打扰到他,踌躇着裹足不前。
方逸尘却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江之航再站不住,走过去取下他夹在手指上的烟,顺势把他的手握在掌中。
“起风了,进去吧。”
“放开。”方逸尘想抽回手,才动了动,江之航的手就紧了紧。
“听话,手这么冰,别冻坏了。”
“我不冷。”
江之航却没听到一般,索性把他两只手都包住,“就算不冷,也站累了吧?”估计从冯牧野把他送回卧室,他就一直站
在外面。
“我这种人,恐怕冻死累死才合你的意!”
“你啊……总是这么倔强。”江之航把他拉到怀里,“对不起,误会了你。”
方逸尘的表情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转换成了然,“牧野又跟你说了什么?”
“是我问他的。我真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原因。”
“所以,你又来施舍你的同情?”
“不,我来弥补我作为男朋友的失职。我不该忽略你的身体,我应该早就知道才对。”江之航很后悔,那样的话,至少
刚才自己不会再激他发怒,导致他再次腿部麻痹。
都以为他已经完全康复——包括他本人在内,却不料还存在如此重大的隐患。冯牧野咨询了蓝啸天,蓝啸天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