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线--彼岸之佛-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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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是他提出来的,以他对江之航的迷恋竟然肯自动放弃,可想而知情况的严重程度。
走到二楼书房,冯牧野拨通了蓝啸天的电话,简洁明了地告诉他宴会取消,晚上不用来了。
“亲爱的,你是怕我跟你老婆争风吃醋吗?放心,我很大度的。”蓝啸天说话一如既往的欠扁。
冯牧野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硬邦邦地重申了一遍不用来了,“这顿饭算我们欠你的,改天补。”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一点就通,不该问的自然不会多问,蓝啸天收敛起嘻皮笑脸,“什么欠不欠的,我反正要过来,无
所谓跑这一趟。倒是小天特地赶来凑热闹,你有时间就补给他吧。”
“小天也来了?”
“嗯,还带了条大尾巴。”
“覃雨终于开窍了?”
“算是吧。”
蓝行天的状况和方逸尘相似,都是爱的人爱着别人,而且情敌都属于温柔乖顺型。但蓝行天胜在豁得出去,勇于主动出
击、穷追猛打,他老公覃雨在感情上也不像江之航那么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两个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越闹得不可开
交越能够满足彼此的征服欲,又有一纸婚书羁绊,吵得再凶也不能轻易分开。他们最终得到圆满,冯牧野并不觉得不可
思议。
反观自家少爷,别扭、任性、自尊心强、好面子,习惯别人来迎合,要别人自发自觉地给,一旦感觉到伤害就张开浑身
的刺。偏偏遇上个死心眼的江之航,情感弱智,宠是把他宠得上天,却切不准要害,还和白鹭飞牵扯不清,专挑他最忌
讳的事来做。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核心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一朝爆发也在预料之中。
但这颗定时炸弹到底是如何引爆的呢?冯牧野蹙着眉头想了想,拿起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当叶葳说方逸尘趁他不注意中午独自去了医院,冯牧野就大致猜出了后面的情节,想象着那场狭路相逢的戏,喟然长叹
。默立片刻,想到他还饿着肚子,便到厨房里下了碗鸡蛋面端上去。
方逸尘还在书桌后面,连坐姿都没变,书仍然只看到扉页。
冯牧野放下托盘,招呼他吃东西,他才如梦初醒般“啪”地合上书,说:“我不饿。我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困。”
“去躺躺,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方逸尘听从了建议,冯牧野跟随他来到卧室,伺候他换鞋、脱衣、躺下,给他盖上薄毯,“有事叫我。”
“你别忙出去,把里面江先生的洗漱用品扔掉。”
冯牧野二话不说,进去洗手间,凡是江之航用的全部丢进垃圾袋,成双成对的用具眨眼都只剩下孤零零一个。
“把他的衣物收拾收拾,放在客厅就行了。”方逸尘目不转晴地看着冯牧野拿出来的袋子,“我开了小葳的车,等会你
去接他下班吧,晚饭在外面吃,不用管我。”
“还是一起吃吧,你点菜,我来做。”冯牧野在床边半跪下来。
“我吃不下。”
“晚上饿了会想吃。”
“我想睡了……”方逸尘闭上眼睛,显然拒绝劝告。
“那你睡吧。”冯牧野拨开垂在他额前的头发,“我去做事。”
“嗯。”
冯牧野又守了一会,看他似乎真睡着了,这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方逸尘醒来,天已经黑了。
原来分手并没有那么可怕,至少自己还能睡着。他自嘲地想着,在床沿坐了一会,跳下床打开门,摸黑一步步走下楼梯
。
屋里很静,冯牧野和叶葳还没回来,花园里也很静,黑暗中影影绰绰显现出气球的轮廓。方逸尘缓步走过鹅卵石小道,
这个本来应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空间,此刻却只有他一个人,夜色笼罩下,寂寞得像一座空城。
游泳池旁边的草坪上,临时搭建了一片遮阳棚,以防晚上下雨。方逸尘在其中一根支撑杆上按了一下,棚内霎时充满明
亮的灯光,铺着雪白桌布的长餐桌没有收起来,还摆放在正中,仿佛在等待宴会开始。
方逸尘拉开一端的椅子坐下,怔怔注视着空荡荡的另一端,勉强压下去的痛楚不可抑制地一点点漫上心头。
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很矛盾的,一边抗拒着,一边却忍不住设想分手的情景,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只因太
过在乎而心生惧怕。感情需要平衡,而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同一起点上,失衡的付出让他失去了从前的自信,他把
握不住江之航的态度,骄傲又使他不甘示弱,只能以强势甚至蛮横的言行来掩饰内心的惶恐。
认识两年多,同居也有将近一年,时间过起来很短,感觉却很漫长。纠纠缠缠、兜兜转转,追逐到最后终究还是黯然放
手。原来幸福只眷顾两情相悦,强求来的注定失去,同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的男人,始终没有完全属于他。他可以拥抱
江之航的整个身体,却无法拥有他的整颗心,这比得不到更令人沮丧,早知如此,不如在白鹭飞刚出现的时候就识趣放
弃,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身心俱疲。
他竟然会天真地以为只要在一起,只要忍耐,只要退让,就总有一天能够以真心换到真心,所以才明知江之航心里只有
白鹭飞,却仍不顾一切地把他留在身边。江之航的温柔宠爱,也一度让他产生错觉,以为日久生情不是妄想,结果却被
事实狠狠嘲弄了一把。
他忍不住怨恨白鹭飞,甚至怨恨他的男朋友——那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因为他的不珍惜,才给了江之航旧情复燃
的机会,或者根本没有熄灭过,只是他在自欺欺人地幻想。然而撇开这狭隘的想法,其实能怪谁呢?从头到尾都是他在
一厢情愿,是他硬要横插一脚,是他倒贴上去,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出独角戏。这出戏,没能完美收场。
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惨痛的挫败,真的输了,他押上全部,却输了个彻底。
第四十四章
突然响起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方逸尘的沉思,他抬起头,隔着游泳池看到两束明晃晃的光柱往车库方向移动。可能是发
现了他,那辆车停下熄了火,随着车门轻响,一个高大的身影下了车,绕过游泳池向他走来。
方逸尘端坐餐桌前,努力维持淡然的表情,镇定地看着江之航走近,然后犹犹豫豫地坐在对面。
半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终于,江之航先败下阵来,方逸尘不含丝毫情感的眼神让他感到恐
慌。
“逸尘,我……”
“你还来干什么?过生日?不好意思,已经取消了。”
“知道,路上我给小葳打电话了。我来,是恳求你收回下午说的话。”
方逸尘又看了他几秒,别过头,似乎在考虑。江之航如坐针毡,紧张地绞着双手,眼睛盯紧他的脸,生怕错过一丝情绪
波动。
片刻,方逸尘转回脸来,淡漠的神情有所松动,嘴角甚至慢慢绽开一朵笑容,“泼出去的水,你能舀回来吗?”
江之航满怀期待刹那落空,一颗心直往下沉。他想象过方逸尘的表现,怒骂、指责、发脾气、摔东西,或者哭泣,无论
哪一种,他都愿意接受,唯独这一种,他没有心理准备。
“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明知这个理由很牵强,江之航还是寄予了希望,“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赌气不来找你,我那
时……也在气头上,觉得你无理取闹……很郁闷,就拉着老包他们喝酒,不小心喝多了……”
当时他确实很生气。作为外来人口,他在S市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肝胆相照的也就老包一个,而白鹭飞他曾经暗恋过,内
心深处总留存着那份美好。收到小鬼的信息下楼时,他心里是向着方逸尘的,不料恰好听到他出言不逊,非常反感,想
到自己为了他几乎和兄弟断绝往来,他却还不依不饶,怒气一盛就说了那番话。听方逸尘说“结束吧”,也大意地以为
他只不过像以前那样死撑面子,直到闷醉清醒,接到林雪原的询问电话,才惊觉问题严重,立即赶了过来。
相比江之航的急于剖白,方逸尘却是一派划清界限的姿态,“我并不指望你来。以后你和谁在一起,干些什么,都与我
无关,你爱找谁找谁。”
“逸尘,我知道我说了些过分的话,又让你伤心了。但我不是真的要责备你,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非要把我的朋
友当成敌人?你那样辱骂他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一时失望才口不择言,原谅我好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把他们当成敌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背着我和白鹭飞见面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
我的感受?”
“我就是怕你乱想,才不敢告诉你。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对他早已没有半分绮念,和他之间只有最正常的交往,见
他不是出于你所想象的目的。他有男朋友也好,单身也好,我都不可能对他旧情复燃。”
“你为了他的照片打我,为了陪他丢下我,为了他和我吵架,为了他的礼物让我担心,口口声声不再见他,转背又粘粘
乎乎打情骂俏!”积压的委屈忍不住一吐为快,方逸尘一边控诉一边心底止不住的泛酸,说分手很容易,忘记伤害却很
难,“江之航,你别自欺欺人了,看看你所做的一切,你根本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他!”
“若在以前,你的话我可能无从辩驳,但是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真的已经放下了,因为,我找到了更值得
我去爱去珍惜的人。逸尘,原谅我太愚钝,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会给你永远的承诺
。”
江之航的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正要掏出来,只听方逸尘一声嗤笑,“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
义吗?分手不是我意气用事,而是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磨殆尽了。”
“不!”江之航急切地伸手,却只抓住一层桌布。第一次,他意识到方逸尘原来可以离他这么远,远到他抓不住他的手
。他近乎绝望地试图挽回,“逸尘,相信我,我爱你。”
“爱我?”方逸尘笑起来,却红了眼圈,期待已久的三个字,此刻听来竟充满讽刺,“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是我授意牧
野赶走白鹭飞,并且我不止一次想要彻底除掉他;我摔下楼梯,不全因为你推了一把,还有我故意失足的成分;诊断结
果,是我让牧野串通蓝医生夸大其词,骗你留在身边;后来恢复太快,怕你认为已经赎完罪,才编造出所谓的后遗症…
…这样的我,你还爱不爱?”
江之航的表情显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方逸尘的话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那次意外的认知,他确实从来没有怀疑过,也做
梦都想不到,那让他愧疚至今的过失,竟然只是一场骗局。
方逸尘闭了闭眼,说:“你走吧。”虽然江之航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他仍不免感到几分失落,随即自嘲地一笑,既
然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亮出了底牌,又何必在乎对方是什么态度。
眼看谈话陷入僵局,另一辆车驶入花园,停在江之航的车后面,下来两个人快步走向遮阳棚。
“少爷,江大哥。”叶葳远远打了声招呼,走近了,感觉气氛不对,脚步顿了顿,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冯牧野毫不避讳,顺手一扯拉着他坐了下来,“江先生来得正好,本来明天要给您送行李过去,省了我那一趟。要
不您跟我去清点清点,看有没有遗漏?还是我就给您拿到车上,免得待会忘记?”
“你收拾的怎么会不干净。江先生这就走了,你去拿出来放他车上吧。”方逸尘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江之航缓缓起身,两道视线紧紧锁住他,“逸尘,我不勉强你改变决定,但我有几句话,希望你还能听进去。就算你刚
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怪你,因为爱我你才会那么做,所以,我只怪自己不懂珍惜。”
恋恋不舍地从后视镜中收回目光,江之航开着车驶离住了将近一年的别墅。从它的客人到它的主人,又回归到客人,甚
至也许从此是陌生人,心像缺了一大块,空荡荡地疼。
开出大门口的私家车道,拐上公路,他靠边停下车,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这是冯牧野搬完行李后单独丢过来的,
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拆开扣线,斜过袋子,里面的东西滑到袋口,他伸手抽出,猛地一怔,迅速按亮车内照明灯。手里赫然是一叠照片,码
得整整齐齐,数了数一张不少,翻看一遍,其中几张撕破过的都被人用透明胶带一丝不苟粘上了。
江之航突然领悟冯牧野把袋子给他时说的那句“害我大冬天游了回泳”是什么意思,按捺不住拨通电话,试探地问是不
是方逸尘让他捡回来的?
冯牧野在那头冷笑,“不然你以为我有那么好心吗?少爷傻,非要我捡,还亲手把碎片拼起来,说哪天你要离开了就还
给你,你可以少恨他一点。”
“他一直以为我会离开他?”
“是。江之航,我真替少爷不值!”
手机从掌心滑落,江之航捏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心脏抑制不住地抽痛。这些原本他想珍藏的影像,已不能带给他任何
感觉,让他悸动的是方逸尘的举动,他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把情敌的照片粘好,然后偷偷保存,只为了让自己少恨
他一点,自己却没有看出他的强势其实只是在掩饰担忧和害怕。
第四十五章
公寓久不居住,虽然常来打扫保持着清洁,却终究缺少人气,满屋家具都盖着布罩,更显得清冷。
江之航在客厅一盏孤灯下坐了一夜,行李箱都没打开,等到烟灰缸快满出来,天也大亮了。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搬回来住的,拖着脚走进卧室,揭掉床上的布罩,从柜子里抱出套被褥放上去。又想应该先晒晒,
便抱到阳台上,只见晨光朦胧、雨丝淅沥。
颓然回到室内,想起上次晒被褥是方逸尘病愈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们一起来照看房子。当然他大少爷晒的是自己,
懒懒地趴在被子上,阳光洒下来,整个人都闪着光,嘴里却破坏画面地嘟哝着“干嘛不请钟点工?”
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