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一场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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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子更是她的情绪回收站。他们是同事，更是朋友，可现在他走了。
虽然只是隔了几个办公室，却如同关山路遥。因为新闻部和编播部向来接触不多，所以李笑非和车前子连面也见得少了。距离和时间，都是可以轻易改变一切的，几个月以后，李笑非心中对车前子的那份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舍被淡然的心情取代。不久，她和方子雪在街上邂逅了车前子和一个女孩儿，看样子是他的女朋友。冬雪开始飘落的时候，李笑非也开始了和关伟的约会。
那段时光是甜蜜的，他们每天一起外出采访，回来一起写稿子，一起编辑节目，在节目的后面，并排署上两个人的名字。一期期节目印证了两个人共同的努力，也印证了那份幸福。李笑非已经忘记了车前子，也或者，她从来没有深刻的记忆过。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和关伟是多么相似，他们都喜欢唐诗宋词，一个随便吟出一句，另一个就能接出下句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们常常玩这种诗词接龙的游戏，他们很少难倒对方，最后总是彼此大笑着结束游戏。
而到了晚上，他们就会牵着手，在灿烂的星光下，讲述着有关星座的种种传说，在冷寂而漫长的街头，相拥着取暖，从关伟家走到李笑非家，再从李笑非家走到关伟家，最后依依不舍的道别。尽管分别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一夜，但正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第二天，他们在单位相聚的时候，在对视的刹那，彼此的眼睛都会不断诉说着对对方的思念。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那么在李笑非看来，爱情简直美极了，她愿意张开怀抱，迎接爱情的到来。她也愿意就这样和关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他们的爱情美梦做了没几天，就被李笑非的母亲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李笑非的母亲坚决反对他们交往，理由多得不计其数：关伟长得太丑，用李母的话说，简直没见过长得那么丑的人。还有，丈夫丈夫，怎么着也得看上去象个男人，关伟却是十足的弱质书生，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而且还女里女气。反正整个儿一一无是处。李笑非反复强调人不可貌相，李母则坚持认为李笑非是一时被爱情的表象冲昏了头脑。
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坚定的认为关伟不能够托付终生，李笑非始终也没弄明白，但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李笑非一直以为母亲对关伟是以貌取人，存在着一定的偏见，而事实上，母亲也许是凭借着多年阅人的经验敏感的意识到了关伟在他们面前掩饰了什么。多年以后，李笑非蓦然回首，曾经的海誓山盟早已飘逝，只剩下满目凄凉。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段爱情的追逐确实盲目和冲动。
尽管母亲百般阻挠，但李笑非和关伟的关系并未因此中断。李笑非认为，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母亲可以提出意见和建议，但最终的决定权还在自己，因为是自己而不是母亲与那个人厮守终生，什么样的鞋穿起来最舒服，只有脚知道。
差不多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李笑非一直努力让母亲接受关伟，她反复恳请态度不太坚决的父亲，希望父亲同意自己的选择，并做做母亲的工作，还恳求姑姑做她的说客，总算让母亲对关伟不再拒之门外。关伟同样也在努力，李笑非家在他回家的路上，关伟上下班常常会遇到李笑非的父母。在那段时间，关伟每次遇见李笑非的父母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忙打招呼，而回答他的，常常是李母那张冰冷的脸。在得到出入李家的许可以后，关伟更是差不多包揽了李家所有的家务，只为了能得到李母的认可。李笑非的母亲经营了一家书店，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店里，厨艺颇佳的关伟每天都到李笑非家，为他们做好可口的饭菜，送到书店或换他们吃。相对于对关伟的厌恶和排斥，李母对关伟做的饭菜倒是照单全收，只不过，在肯定关伟的厨艺的同时，老人家并没有肯定关伟的心意。
冬天很快过去了，转眼又是一年春花开。1999年的春天，李笑非接到了车前子的请柬，他要结婚了，妻子就是李笑非和方子雪邂逅的女孩儿。李笑非对那个女孩儿印象不深，只记得她的头发柔柔顺顺的，脸上总是挂着羞涩的笑容。当然，李笑非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给这个女孩儿造成什么伤害。
车前子结婚的时候，李笑非和关伟的关系刚刚公开，而方子雪，还在寻寻觅觅她要的爱情。李笑非时常住在宿舍，每次，她都和方子雪聊到深夜，聊关伟，也聊方子雪的爱情理想，方子雪依旧坚持她宁缺勿滥的爱情观，相信总有一天会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李笑非则一门心思只想着和关伟双宿双飞就足够了。
三月的一天，李笑非第一次到了关伟家，正式拜访了关伟的父母。于是，她知道了关伟的身世。原来，在关伟十几岁的时候，关母就因为血癌病逝了，临终前，她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托付给了离婚独居的妹妹，后来，关伟的姨母就成了关伟的继母。也许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关伟和姐姐关玲特别感念继母的抚养之恩，对继母更是言听计从，敬重有加。关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环境里长大成人的。他的厨艺，也是在春夏时节，继母回农村忙农活儿，姐弟俩不得不自力更生时练出来的。
那天，李笑非坐在关伟的小床上，静静的听着关伟讲述自己的身世。这些，关伟以前从没提起过。看着他一脸肃穆的神情，李笑非忽然从心里为这个男人感到心疼。等关伟说完了，李笑非问：“她对你们好吗”？
“当然，视如己出”。
“你姨妈很伟大”。
“嗯，现在我们都叫她妈妈”。然后很严肃的看向李笑非，“非，答应我，如果将来我们结婚了，你一定要对我妈好。她是为了我们才嫁给我爸的，为了我们姐弟俩，她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只有我们”。
李笑非看着关伟动情的样子，不禁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这是关伟让她许下的一个郑重承诺，也不知道，关伟的所谓“好”包含了多少内容。更不知道，关母并没有关伟说的那么伟大，她嫁给关云山，是因为在她看来，关云山就是她的幸福，而没有生育自己的子女，不过因为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罢了。
看到李笑非点了头，关伟轻吁了一口气，感激的握住李笑非的手，说：“非，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今天的话，都要恪守这份诺言”。
李笑非茫然的看着关伟，关伟重重的握了一下李笑非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答应我”！
“好，我答应”。李笑非觉得关伟与往日有些不同，她不想再继续关于关母的话题，于是问关伟：“你上学的时候是文科好还是理科好”？
对于李笑非的转移话题，关伟重申了一遍
“非，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
然后，他若有所思的笑笑，说：“当然是文科好，我是数学盲，每次考试都会挂掉”。
李笑非并不理解关伟为什么那么紧张自己的继母，因为她毕竟没在关伟的成长环境中生活过，但是她愿意对关伟的继母好，为了关伟她也愿意。
关伟的姐姐关玲失业在家，一家三口每天早晨都会到关伟家，晚饭后才离开，所以关家一直都很热闹，不象李笑非家，一家人只有到晚上才能聚到一处，平时都是各忙各的。
四月的一天，几位同事在闲聊时说起了即将开始的“五一”长假。谈到漫长的七天如何度过时，刘之秀说
“我岁数大了，就不上哪儿去玩儿了，我准备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冬天的东西该收的收了，夏天的该找的找了”。
一位电视台的同事说
“我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干，每天就睡觉，我要把这半年来亏的睡眠都补回来”。
一下子，大伙儿都笑了，有人干脆笑话他会睡成个猪头。
陈永一边笑话那位同事是在浪费时间，一边讲自己的计划：“我们继续我们家的中国之旅，下一站准备到云南”。
陈永的计划引来一片附和之声。李笑非始终觉得陈永是局里活得最潇洒的一个人，陈永的妻子做服装生意，火得很，小城里都时兴买房，陈永有钱却一直没买，反而花了几万块把自家的小院儿进行了全方位的包装，恨不得厕所里都安装了空调。陈永家也很少起火，李笑非常常看到陈永一家三口开着车在大街上找吃饭的地方，有时候是路边摊，有时候是大酒店，全凭自己高兴。而到了“五一”、“十一”长假，他们一家就会外出旅游。李笑非觉得这才是享受人生，工作当然是为了赚钱，但赚钱却绝不仅仅为了存钱，而是应该更好的享受生活。李笑非也有自己的一个人生理想，就是能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尤其在看过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后，李笑非更想寻着余秋雨的足迹，感受文化、历史的沧桑。所以，听到别人附和陈永的话，李笑非也附和道：
“对，是应该出去走走”。
听李笑非这么一说，方子雪也说道
“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太没意思了”。
项楠插话道
“上哪儿？怎么去”？
方子雪说道：“最主要的是，我孤家寡人，跟谁去呀！一个人，还是有点怵得慌。”
这时，刘之秀说
“你们几个年轻人可以一起去嘛，这样就能彼此照应，也不至于没意思”。
方子雪笑道
“哎，刘姨这个主意好，我同意，都谁去”？
她看看李笑非
“你去不去”？
李笑非赶紧举手，“当然，去的举手”。
项楠举起手，方子雪举起了手，新闻部的两位同事也举起手，李笑非看看对面的关伟，关伟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了手。
李笑非又问
“那我们去哪儿”？
项楠说
“城市没意思，也就是逛商场，你们女的还行，我们哥几个就太无聊了，不如看风景吧”。
新闻部的一位同事也说
“五月份山青水秀，正是爬山的好时候，咱们干脆去爬山吧”。
几个人都说好，可是那么多座山，爬哪座呢。最后，李笑非建议
“五岳归来不看山，咱们就去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如何”？
“泰山之巅可以一览众山小呵，我同意”。方子雪马上附和。
几位同事也都表示同意，关伟是最后一个同意的。兴奋的李笑非没有留意关伟勉强的态度，她心里满是美丽的山景，其他人也没有留意。
“从学李键吾的《雨中登泰山》时，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也去登一次了”。项楠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对，雨中登泰山，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会不会赶上雨，我觉得还是雨过天晴最好，那时候的天最纯净了，树木也显得更加葱茏”。李笑非的眼前已经出现一片水色山光了。
“那可说准了，五一一起去登泰山，谁也不能返悔呀”。方子雪说。
大家都说好。项楠又说
“回家都说一声吧，没意见的话咱们明天就开始准备”。
谁都没有提出异义，被人们登山的畅想感染了的关伟也点点头。
第二天他们开始做登山的准备。方子雪和李笑非一起买了登山服，项楠买了运动鞋，新闻部的两位同事不仅准备了轻便的衣物，还买了背包，甚至连路上的水和食物都准备好了。关伟也买了一双新的运动鞋。所有的人都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五一长假的到来。
五一长假终于开始了，李笑非的泰山之旅却没有成行。
出发的前一天，当李笑非与关伟正牵着手漫步在回李笑非家的路上时，关伟犹豫再三，告诉了李笑非他的决定。
“泰山咱不去行吗”？
“什么”？李笑非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咱五一不去泰山了行吗”？
“为什么”？李笑非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关伟，关伟的脸上一片犹豫之色。
“花钱太多了”。
“别逗了，能花多少钱”。李笑非以为关伟在和她开玩笑。
“咱们两个人，得不少钱吧”。关伟无奈的说，他琢磨着合适的措辞。
“AA制，我的又不用你出”。听关伟和自己算钱，李笑非有点不高兴。
“按理说，你的钱也应该我们出才对”，关伟犹豫片刻，接着说“其实我也爱玩儿，我也想和大伙儿一起去爬山，可我妈攒点钱不容易，咱下回吧”。
现在李笑非知道关伟是认真的了。她看着关伟，五月的风温馨和煦，关伟却瑟缩起了肩膀，显得更加瘦弱，李笑非不喜欢这样的关伟。
关伟没有觉察出李笑非的异样，兀自说着
“不一定要跟同事去，以后我们自己去，五岳、黄山、西藏、海南……哪儿都成，就我们两个人，不是更好”。
“那这次怎么办，明天怎么向方子雪他们解释”？李笑非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满，她开始觉得头疼了。
“就说我们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不，照直说，就说你妈不同意咱去”。
“我妈她没说不让咱去，她甚至问我需要多少钱”。
“那为什么不去”？
“是我自己决定不去了”。
李笑非望着关伟脸上坚定的神情，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松开了关伟的手，她把手插进口袋里，问道
“一开始你为什么同意”？
“我看你们都在兴头上，所以没好意思扫大家的兴，再说，你事先并没问过我，而且，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是很矛盾的”。
李笑非想起当日关伟确实迟疑过，只不过自己沉浸在即将爬山的喜悦中没注意到。
“那么”，李笑非退后了一步，看着关伟“现在难道不扫兴吗？如果当时你不同意，顶多也就有些失望罢了，现在反而更扫兴”。
关伟也看着李笑非，他的神情是严肃的。
“可以跟他们解释，没有我们，也不会影响了他们的旅行。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笑非，你是答应过我的，要对我妈好，我们得为老人多想想”。
李笑非没想到关伟会这么说，她没想到去趟泰山居然被关伟上岗上线到孝顺继母身上，还用自己曾经承诺过压自己。
“如果我坚持去”？！
“那么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关伟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李笑非什么也没再说，转过身，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条李笑非走过多年的柏油路，自从与关伟相恋后，她几乎没有独自走过，空空荡荡的柏油路记录了两个人太多的缠绵私语。如今，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足音。关伟没有追上来，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不欢而散。
第二天，李笑非送走了方子雪他们，她没有去泰山，她觉得，关伟让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