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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阶梯教室里的爱情-第7部分

小说: 阶梯教室里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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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如炮弹爆炸以后那样涌起来,弥漫开,遮没了整个楼房和民工。等灰尘消散,民工又在准备弄倒下一道墙。
这种景象,街上的行人也大都喜欢看。
刘之江不喜欢与人拥挤,他站在人群的外围,望着两座楼房,伤者家里的所有人的姿态表情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走到一座商厦前,被人流挡住。这座商厦,左右两道长长的电梯直通高处,中间是三个台面的花岗岩台阶。有些人喜欢登上电梯并且再迈开脚步上登,是别人两倍的速度,有些人却不喜欢乘电梯,而喜欢从台阶上慢慢走上去。有些人天生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除了乘电梯别的什么都不顾,有些人把乘电梯当作置身于时代潮流,稳健而端庄。衣着讲究的人中混进乡村来的小孩、女人和老太婆,于是左右两道比较整齐的人流和中间一大道杂乱的人流,彰显出一个时代的缩影。
他清晰地想道:
“肢体的伤害不但毫无意义,而且有损人的尊严。爱与被爱都是个人的权利,关键是由个人作出选择。”
他开始走路了,脚步迈大,分开电梯下的人流,向东面走去,感到自己有了一种朦胧的全新的思想感受。为自己过去的过错有了解释的原因而略感轻松。
第十四章
    开学后的第二天,老师们在阶梯教室里开会。
他一面在听别人的发言,沉默不语,一面回想这间大厅里一个个与她的情景……他瞥了一眼诺大的空间和广阔的天花板,讲台上瓦罐似干燥的讲话声,几百个沉默的人,再一次觉得他是错的。他铸成了生活中的这次错!他都没有能力争取到他们的自由,不能给她带去呵护,怎么还希望她——一个淳朴柔弱的女人,意志坚强感情完美呢?在这个时代,就是男人,也比女人强不了多少,例如自己,不也是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假装着“爱情”吗?他又瞥了一眼她,坐在人群的最边缘,她的身体比起那面大墙,简直是一只蝴蝶落在非洲草原上的一枝嫩花上,旁边站着红嘴大鹳鸟。
他沉默地坐着,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脑海里想象着怎样弥补自己的过错。会议完了,人走尽了,锁门的老师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去爱她,是自己的一种责任。”他想道。
他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打问,原来她得了大叶性肺炎,住院了。他责备自己空有一番热情。想代替她上课,教导处早安排给别人了,再说,就说他主动提出,一个高中的教师怎么跑去上初中的课呢?去医院看望都有点迟了。他打问好了医院和科室病房,当天晚饭后,独自去看望。
他到自助银行里取了自己的两千元“私房钱”,打算送给她。此笔钱的来源:二百四十元是当了临时家庭教师的薪金,三百元是全年审核课件的汇款,一千二百九十元是一学期的补课费,一百元是办了一件“事情”(当今,人们习惯地把极其怪诞的交易总是含蓄地称为“一件事情”)别人送给他的,还有七十元是从自己工资的零头儿里抽出来添上去的。
他到超市里买了精美的食品,用一个有星月图案的包装袋装好,袋子的上面彩带扎住。到工艺美术店里,从一大堆美卡里选择了最贵的一张,掏出钢笔,伏在柜台上奋笔疾书。柜台那边的售货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长得很清秀,看出他在干什么,心里极为羡慕。他在美卡上写的是英语!写了三页。第二页有图案,他避开没有写,页面的右面在整个页面上形成三个连接的叶瓣形的圆边。他看了长短不齐的句子,每句的意思恰好不多不少地表达出来。他从来没有用英语写过诗,现在的这些句子,是否诗呢?他幻想着她把它们当作十四行诗就好了。
旁边那个售货员少女在幻想着:能拥有这一张美卡永久珍藏,该是多么美妙呵!写完了,他沉思良久,胳肘支撑在柜台上,闭上眼睛,手按住眼眶,最终没有签名。“为什么非要表白自己呢?”他觉得签名是故意炫耀。他打开食品袋,把美卡夹进去。
到了街上,他看到了花铺店前的水桶里泡着各色鲜花。店老板围着个白围裙,不大走动,手底下的一个小孩手脚却麻利。他选了两枝玫瑰花,三枝郁金香,还有一种细长的长绿色叶子的花,挑了四枝。小孩包好扎住,外面裹了一层塑料,叮嘱他用的时候再把外面的塑料取掉,还送他一个塑料花瓶,装满了水。
他计划好了,在病房的玻璃窗上看,如果没有什么人,他就进去;如果还有人,特别是她家里的人,就寄存在护士办公室,求她们完成。
暮色降临大街。
走到住院部大门前,他不禁有点紧张,一步一步登台阶时,呼吸都不自然,心跳得慌。别的倒没什么,他能想象到她看到他时的表情和可能会说的话,她大体上会原谅他的,唉!惟独想象不出她内心最隐秘的心情。病房,白色的墙壁和被子,输液的瓶子和塑料管,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四周光秃秃的墙壁,这一切显得那么寂静和叫人沉思。她躺着,也许头发散乱,眼神沉静。疾病,好的一方面就是可以使人面对真实,宁静地做些思考。
“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内疚,使她的心重新活泼地跳动。”他走近病房门时,思绪明确。
他从门板的玻璃上向病房里面扫视,再没有人,两张病床,一张空着,一张上躺着她,她睡着了。他轻轻推门进去。窗头柜上和窗台上放着许多食品和水果;不时有看望她的人。
他把食品袋放在窗台上,把窗头柜上的食品移到窗台上,虽然发出哗啦声,但她睡得很熟。把那束花在窗头柜上摆弄好,花束立即散发出幽香,立即给病房增加了一团亮丽的色彩。他见她略微动了一下身体,嘴张了张,又安静了。她的头发果然是散乱的,好象从海水里刚出来,躺在沙滩上,又被风吹散了。她的面色虽然苍白,但额面和鼻尖上反射着亮光。清秀的眉毛和平静闭着的眼睛,仿佛在代替她休息的大脑,继续着她的思绪。嘴唇又动了动,唇上有细微的干皮。
他把被子给她盖了盖,望着她闭着的眼睛。
他很想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给她喂开水。但再没有人,他不好打破宁静。医院的开水干净吗?又在哪里?确实滚沸了吗?,她的口杯是哪一个,如果用错了,是别人的口杯呢?怎样做这些动作是完美的呢?他心里想象着,没有动手。
病床旁的细高钢架上,褐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滴着。这些褐色的液体,名字生僻怪异,成分复杂,混在一起,但谁又能说清究竟是啥玩意儿,进入人的身体后机理是怎么一回事呢?可以模糊地治愈她的疾病,也可以损害她的身体,毁灭她的生命。
刘之江看着,恍惚地感到:这些褐色的液体如同生活中的苦味,流入她的身体,是由他挖开一道口子象浊流冲进她身体的。为什么看着一道浊流冲来,不把她抱到地势高的山坡上呢?
他凝视她闭着的眼睛,清秀娴静而疲惫,他很想跪下来,紧握的手,头埋在白色的被子里,悔恨,流泪,请求她宽恕。
他又觉得这是一种造作,没有动。
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她是王丽莎的姨妈,专门来照顾病人。
他原来设想一直等着她醒来,他希望她看见自己,明白自己内疚忏悔的心,一切都会变好的。她的亲属的进门改变了他的想法,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他示意亲属要告辞。两千元钱也不打算送给她了,王丽莎在住院的时候,交了两千元,绰绰有余,他现在送两千元:既不用钱,又给人一种矫情之感。
亲属把他送到门外,他又到护士值班室,两个护士全身洁白坐在写字台前看杂志。他客气地询问了王丽莎的一些情况,病情不严重,再几天就可以出院,他还想多问,护士已经不大说话了,便点头离开。
“给她做些什么。”这个念头象一种信仰,充盈了他的头脑。
他给陕西汉中市一个同学打了个长途电话,要求同学邮寄过来十斤最好的黑米和最好的天麻。这两样东西,听说历史上调养好了许多人的身体,很出名。
同学在电话里笑道:“好是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现在用不着象过去那样了,拆开一个包裹就象过年一样高兴。”
“今天你就立即动手吧!我争取第四天收到你的东西。”
“你这样心急,是不是要送给谁?”
“是的。”
“好,你按时取包裹。”
他在电话里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能不能买一件女式睡衣,价格高,质量好,款式新,按中等身材买?”
同学在电话笑道:
“哦,是个女人。”
“你先把黑米和天麻寄来,睡衣,挑选好了再买。”他补充。王丽莎的老家在汉水边的一个小镇上,她随父母到河西走廊,现在的口音、脸庞、神情、气息,已经使人辨不清她究竟是哪里的人了。
就如西方哲人说的:中国古代哲学思想只和自己的堂侄——医学结合了起来,使中医的辨证施治思想和最现代的现代医学相媲美。刘之江看过《内经》《丹溪心法》一类的医书,不下十种因素分析了她得大叶性肺炎的原因,更加责备自己,产生了一种动力,发奋钻研,要配制一种丸药,让她服用。
经过几个昼夜,他的写字台上摞着四本厚厚的古代医书,网上查询了两位现代中医学教授的辨证施治观点和他们偏爱的药方,最后选定以《百合固金丸》来加减。开方抓药,很容易,感到无可奈何的是把这几包药渣熬炼成浓缩丸容易服用。他幻想着附近有一所浓缩丸车间就好了,让他们完成一件创举。他跑遍了这座城市的许多地方,熬炼中药的几乎都是青铜时代的作坊。至于正规的制药厂,还没有这样的工艺生产线。就只好让土木作坊里的熬药大爷制作了。他进到一个破旧的小巷,敲开木头门,没有进屋门,站在简陋的小院里说话,叮嘱道:
“老人家,一定要干净,不要把别人的药渣混进来,药丸尽量小,尽量圆,”他停了一下,平静而郑重地望着熬药大爷:“做好——我给你两倍的钱。”
熬药大爷面目清瘦和善,胡子很长,那长而尖的胡子也显示着制药的源源流长。他表示一定要制作好,做不好不要钱。
第十五章
    王丽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出院了。过了三天,她到学校去。穿了一件低圆领衬衣,米黄色底子点缀紫罗兰似的小方块,一排布纽扣从脖颈下顺弯曲的前襟系下去,腰肢显得苗条而柔弱,一件宽松的棉麻直条纹裤子因为宽松,更增加了柔弱感。
刘之江从树木的缝隙里看见她的身影走过去,产生强烈的拥抱之感,但他感到似乎已经难以接近她了,一声不响地懊悔着自己。
这天晚上,王丽莎接到了一个很长的电话。电话是丈夫从深圳打来的。说把她调到了深圳市福冈区第三中学,已经给她办好了手续,让她在这里不用麻烦了,只带上自己的各种证件,别的什么手续也不要,直接去上班。
王丽莎听了感到非常突然。
她与丈夫是高中的同学,成就这桩婚姻一时难以说清,他现在终于成一家公司的副总了,虽然长得个子不高,胖墩墩的,整天与钱打交道,没有文化心态,但,是个北方人,知道谁是他的女人。
王丽莎虽然情绪异常,不过渐渐接受这种现实了。
晚上十点,丈夫又打来电话,让她这几天选择一天,坐汽车到兰州中川机场,上飞机前打电话,他开着奔驰车到机场去接。到十一点,丈夫又打来电话,安排家事:除了一些该带的东西,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就留给他的父母亲吧,不要在这些小事情上斤斤计较,既然走人了,就好好走,免伤和气。他在深圳把房子装潢好了,连厨房里的一切都是最精美的用具。十二点,他又打来电话,吩咐把孩子的学习成绩单带上,顺便絮叨:他们那个地方可盛行喜事讲究,所以等他们母女去后,再搬新房,所以让她在老家弄清一个讲究,以便与他们那里的讲究比较:算搬家的时辰,请道士算还是请和尚算?
最后,他笑着问他的女人:
“你知道搬家时喝什么酒吗?”
王丽莎很轻地笑了一下,猜了七种酒,都没有猜对。
“XO,人头马。”电话里说。
刘之江到第三天才知道这个消息,惊呆了,瘫痪到椅子里。
他的感情崩溃了:懊丧、彷徨、惭愧、悔恨、无奈,象五条蚂蝗在吮吸他的血。他在学校似乎羞于见人,又象从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地窖里出来,眨着眼皮,不敢睁大眼睛望太阳。在家里推脱说胃里很不舒服,两顿没有吃饭,也不想喝水,嘴干舌燥,胸部沉甸甸的,头脑昏沉沉,不知该怎么办?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两句话:
“连要求她宽恕自己的机会也没有了!爱她的责任也没有机会尽了!”
他觉得自己彻底失败了。
他思绪混乱,极力想得到她的一种不论是什么的肯定的回答,比如,反的方面进一步说,此刻,他最想得到她的最苛刻冷酷的话,人们所谓的“死了心”,来寻求解脱。想给她打电话,嘴唇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便有气无力地给她发了个短信:
“请求一起在阶梯教室里做最后的一次散步。”
她同意了。
他们在阶梯教室里中间的水泥走道上,两个人并排的不是很齐,一步一步向高处走着,一排排黄色的桌椅向后移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光线不亮,只有两双皮鞋的声音。坚硬光滑而厚实的水泥路,有一定的坡度,全身特别是腿要经常用劲,向前踏出,不用劲,身体的运行就慢下来了。这也影响到人的心情,一直在用劲,在感受这个世界,否则就呆滞了,疲软了,如在梦中走路,踏不出步伐,没有实际的距离。它虽名为阶梯教室,但没有阶梯,就是要让你的心里知道:
人生在走着无形的阶梯。
为什么就没有一条图片上的那种人人向往的清晰的路呢?碧天、橡树、草坪、柏油、堆叶、红枫。那是高雅的路,离我们遥远,但是,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怎么就也没有一条明亮平坦的乡村之路呢?麦苗、杏树、新雨、草坡、泥土、桃花,为什么没有一个自由舒畅的校园呢?静谧、绿荫、鲜花、笑语、追逐、黄昏?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不约而同看着曾经翻过的窗户。她走向前去,站在窗跟下,一动不动,回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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