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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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力学的时候,就忘记爱情了,偶然抬起头来,看看窗外的落叶和飞鸟,那些往事如北风一样呼啸而过,模糊而清新。
终于挨到考完那天,我打电话准备去送段可仪回家,她寝室同学告诉我,她两天前已经被她爸开车接回去了。我突然想起她和我说过,她有个当官的老爸。
娶一个富婆或者一个有权有势的领导干部的女儿一直是老大老二老三的集体梦想,无数个夜晚,他们躺在床上流着口水一起做着和某某领导的女儿拍拖,后来发现,领导干部一般岁数都近六旬了,女儿估计也差不多到了更年期,所以遂转移目标到领导干部的孙女。
大一的寒假是同学聚会最多的假期了,燕子一次也没去,关于燕子,听说她哭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没有下过楼,考试红灯无数。我也没见到苏果,我们仿佛中了保里不相容原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过大年的前一天,舅舅照例开车带着舅妈、我妈还有我和表妹一起回乡扫墓。照往常,我一定乐得又和舅舅唧唧复唧唧了,上中学每学期到放假,舅舅就会开车去接我,然后我就在车上给他数落这一个学期来学校的古怪精灵的事情,谁谁谁又和谁谁谁早恋被老师发现了,我又怎样在球场上进球了,有时还要把进球重放一遍给他看看,告诉他我不是在吹牛,是真的牛。
今天,我一句话不说,我还和舅舅赌气呢。虽然他一个劲儿逗我说话他从小就喜欢给我讲故事,我借口舌头疼,板着脸。
从乡下回来的时候,舅舅先开车送我们到家,按惯例,每年我要到舅舅家住几天,妹妹也要到我家住几天。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去舅舅家玩,因为可以逃开我爸的法西斯统治。可今天却不同,我还在赌他的气呢,于是坚决不去舅舅家住。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来了个电话,爸爸和妈妈听了后,马上穿上衣服就出去了,说舅舅家出了点小事,叫我在家不要乱出去。
我一点也没在意,肯定又是打麻将吵架了,舅妈很凶的,以前和别人打架用砖头打昏过两个男人,没我的事,继续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正做梦做到我和舅舅重归于好呢,家里一阵电话声把我吵醒,我很不情愿地起来接了电话,喂了一句。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见鬼!别吓我啊,我背上一阵寒意,立刻想起午夜凶铃。过了一会儿,更恐怖的事发生了,一个女人的哭声!把我都差点吓哭了,要知道,从小我就很少哭过,我爸不让我哭,外婆说我爸是当兵的都是冷血。我十多年都没哭了,今天在这个凌晨,怎么突然有种哭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等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哭声告诉了我一件事,我真的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是我妈,她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她在电话里告诉我,舅舅家起火了,舅舅舅妈都没有了……
放下电话,半天我都没缓过神来,怀疑这是个梦,但感觉怎么这么真实呢?转念一想,做梦就是这样,再假的梦我们陷在其中也觉得很真实。我以前就喜欢做噩梦,那和看恐怖片的感觉还不同,身临其境的。
我喜欢噩梦的原因是噩梦的最后我总会失去很多最亲爱的人,但是当我醒来发现是一个梦的时候,我就特别庆幸这只是个梦而已,像捡了个便宜似的,我发现人真的要失去某样东西才会特别心疼,你想,在梦中失去的东西你醒来突然发现还拥有,是多么幸福的事!
据我的经验,今天肯定又在做这种梦了,我掐了一下脸蛋,据经验,马上就会醒来,然后看到我亲爱的舅舅舅妈,我一定不和舅舅赌气了,我要和他说话,告诉他我这个学期进球了还和别人打架了,要描述得生动点,就说我一拳把肖翎那个足球流氓打昏了……
快醒来啊,怎么今天的噩梦这么长啊!
自个哭了一会儿后,我想起妹妹还在睡觉,妈妈在电话里叫我先别告诉妹妹。我走进妹妹的房间,妹妹睡得很甜的样子,应该在做一个很美的梦吧,我不想叫醒她,我想妹妹你永远睡下去吧。我知道,她醒来后,就再也回不到那个甜美的梦里了,她醒来后,就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活泼和我吵架拌嘴的小姑娘了……
我心里涌起在各个年龄我和妹妹的笑脸,还有她让我哭的往事,妹妹真的是每次都要玩到我哭为止。
过了一会儿,妹妹醒来后,她莫名地看了看发呆的我,说:老狗哥,你在想谁?想我们嫂嫂吗?
我忍住不说话,她又说:你梦游?
我嗯了一声,就梦游到洗手间去擦了擦眼泪,然后等眼睛不红了,过去说:你再睡一下吧。等会儿我叫你。
我带妹妹去医院的时候,尽管我告诉司机绕远一点,尽管我叫妹妹看路另一边的帅哥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冥冥之中,妹妹还是感觉到了,在经过她家的时候,尽管她没看到冒烟的窗口,但是她看到了围观的群众和警车。她大声地哭了,哥,我爸妈他们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到了医院后,妹妹和妈妈外婆三个人哭成一片,妹妹哭完后坚持要回家去看看。外婆不让妹妹去,说,看什么看,都成了灰。
妹妹不肯,硬是要上去。我拉不住她,也没跟她上去,最后妹妹是在上面哭昏了过去被外公背下来的。我不敢面对妹妹,还有舅舅舅妈,在我的记忆里舅舅家永远是有着家庭影院有着好玩的电脑游戏的温暖的家,而不是现在这个窗口冒着黑烟的黑糊糊的房子。
一个寒假我家都在悲伤中度过。那年是我这么大唯一没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一年,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很弱智拿全国十二亿人民的智力开玩笑的春节联欢晚会,但平时爸爸妈妈总逼着我看,说是一种气氛。
今天妈妈陪着妹妹很早就睡了。我睡不着,起火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可我总是怀疑一定是有人要害我舅舅。可说到底,我又能做什么呢?连舅舅家都不敢上去看一眼,还总吹嘘自己是神探福尔摩斯转世,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十二点的时候,我起身到阳台上看着新年的烟火,突然发现爸爸坐在那儿吸烟,这个从小打我骂我不让我哭的冷血军人,我第一次发现他眼中也有那种叫做泪水的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年的烟火特别漂亮,我泪眼蒙眬像是看见我舅舅舅妈在灿烂的烟火中升入了天堂。
《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三章1
对舅舅的思念一直持续到开学,每每我想哭的时候,我就找到一个很安慰自己的说法,死亡的滋味谁也没体会过,体会过的人都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死亡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人出生不过是上帝惩罚人类才把我们放逐到地球,死后可以皈依天堂。
我真会自我安慰真另类。
新学期的开始,我感到有点寂寞。燕子依然无影无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回来。寝室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像个事儿精一样,老二跟随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跟着老大屁股后面晃晃悠悠,俨然老大手下一打手;老三,考了第二,每天依然沉溺题海。我只考了第四,离我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黄毅在开学前一周去了曼彻斯特,贝克汉姆踢球的地方,他走得很徐志摩,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去寝室企图寻找一点遗物纪念纪念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连墙上那张半裸美女的漫画海报都带走了,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都没存在过。
我突然又一次陷入很孤独的境界,有时候我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趟火车,你的朋友在你的旅途上上下下,但没有一个人陪你坐到终点。想想都很可怕,能够陪伴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幸好这一站,张文锐上来了。他时不时就喜欢〃淫〃诗作对,给我灌输点很宝贝很安妮的东西,特别是当我向他倾诉高考落榜来到第二志愿的痛苦时,他就喜欢弄些自以为比较有哲理比较牛逼的如〃生活就像强奸,小样你不能反抗就乖乖享受吧〃这样的诗。对了,还记得军训那篇《军训好啊好,军训就是好》吗,就是他写的。
有一次我俩在田径场散步,我又给他说我没考上清华的痛苦。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来了:
学会遗忘
忘记梦想
学会遗忘
忘记孤单
……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脱口而出:停,停,我怎么听着像〃学会梦遗〃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都怪我以前和燕子开玩笑开惯了,果然锐哥马上露出一脸杀气,围着田径场足足追杀了我三圈。
《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三章2
如果说张文锐像个手表一样陪我度过时间,那么段可仪就像一个闹钟时不时在我生命中响起。
不过那天闹钟响得特别早,清晨六点钟,从上大学来,我就没有在八点以前起过床,段可仪打电话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猪头,还在睡〃。
我大喜,根据我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一个女生叫你猪头时,就表示你比较有戏了。
然后她叫我马上赶到爱晚亭,有重要的事。我刚做一个超级美梦,段可仪和苏果两个人像赵灵儿和林月如一样跟着我去闯荡江湖。我一刻也不敢迂留。用军训的速度把自己打包完毕,然后用宝马的速度奔到爱晚亭。
小贝死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的确是很重要的事啊!我的偶像贝克汉姆啊!
我揉揉眼说,什么。
她确认了一遍小贝死了。
我第一反应是,维多利亚怎么办?
死人,讨厌,是小狗。她气鼓鼓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铲子,说:走吧,我们给它找一块风水宝地。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她半天,说,去干吗?
她嘀咕了一下,还说自己从小就很聪明呢,当然是找个地方把它埋掉啊。
我吓了一跳,然后说,不会吧,送去火葬得了。
不行,要火葬你自己去火葬。
我又没歇去火葬干吗?不过没办法,段可仪总是一副很鬼的样子,喜欢做些诡异的事,不过,我也喜欢。
我们翻遍了整个岳麓山,从爱晚亭到清风峡,从云麓宫到白鹤泉。春天早晨的岳麓山,和山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一个世外桃源,像一个仙境传说,而我,带着一个妹妹拿着铲子在闯荡江湖。
最后,小贝的坟墓选在一棵百年的枫香树下,不远处是一个名人的坟墓,段可仪说这儿很美,向阳。
那天早晨的确很美,我们辛辛苦苦挖好坑以后,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从高大的树木的层层叶子中投射下来,一束一束像手电筒一样,特别壮观。我们都累得出了汗。
我说幸好我们是白天来挖,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盗墓的呢。
段可仪扑哧一笑,然后马上又板着脸说,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小贝死了你还开玩笑。
我说谁叫它咬我。
段可仪马上作势一铲子欲行凶,我躲开前三斧,说,好了,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就是杀小狗的凶手。
我是凶手,没搞错吧,白痴!好,就算我是凶手,那动机是什么,你懂不懂推理啊,做什么事都要有动机的,懂吗?
我故意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样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段可仪更加郁闷了。
我说,给你讲个相似的案例吧,听说过这个故事没有,在父亲的葬礼上,妹妹遇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男生,但是却不认识,过了一个礼拜,姐姐死了,请问,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
一提侦探故事段可仪两眼立刻放出光芒跟狼似的,说,凶手是妹妹,因为妹妹想见到那个男生。
我说是啊,和这个案子够相似吧。
段可仪一脸茫然,够后知后觉的了,等她反应过来,我早就笑得肝肠寸断了。她对我暴力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的任务还没完,今天晚上九点,我们从岳麓书院后面的小路上山,给贝贝举行葬礼。记得啊,北京时间二十一点,对了,你还要给小贝做一个棺材。
棺材?我不会做啊。
你不是学力学的吗,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的,少废话,再啰唆,把你给小贝陪葬了。
天哪,什么理啊,刚开学别人告诉我学力学的去拖拉机厂我就够郁闷了,现在你居然告诉我学力学的是做棺材的,得,哪天再去找那个叫肖翎的打一架退学回去算了,考武汉X大找苏果去。
回到寝室,老大问我到哪儿去了,我说:我第一次看到了日出,好壮观,谁叫你丫睡懒觉,对了,你会做棺材吗?小的。我比划着。
老大一脸茫然像个白痴看着我。
学力学的都不会做棺材,你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画,白画了。我用段可仪训我的话说老大,说完趁老大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怕被K,估计他也得郁闷好半天了。
《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三章3
北京时间二十一点,我准时出现在岳麓书院后面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和段可仪接上头,一起摸着黑上山。
我给小贝准备的棺材是一个纸盒,翻遍寝室,我怎么也找不到一块合适的木头,最后终于翻出我那双阿迪球鞋的盒子,正合尺寸,我说:小贝,委屈你了,就将就一下吧。
段可仪胆子很小,走小路的时候,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角,像小时候妹妹跟着我玩藏猫猫一样。这种比喻诱导我心中产生了某种想保护她的欲望,二月的暗夜里,岳麓山的树林中有种弥漫的清香,有点像草木的味道,又有点像段可仪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多年以后,我偶然也会回忆起这种味道,然后就一下子掉进时光的河流,回到那个岳麓山郊外的晚上。
祷告仪式很简单,段可仪就地采花,还带来一包狗食,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脸上表情神圣虔诚,让我想起angel这个词。
虽然我被小贝咬过,但看到这样凄惨的场面还是有点难过,仪式进行了半天,要埋土的时候,段可仪说,让我再看小贝一眼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那么久都不伤心不流泪,段可仪这一句话就像一颗催泪弹一样,一下子击中了我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血流不止。
三个月前,在舅舅的葬礼上,下土的那一刻,妹妹也是大哭着爸爸过去抱住棺材,不让他走,谁也拉不开她,妈妈叫我过去,我搂着妹妹,妹妹趴在棺材上肩头一耸一耸大声哭着爸,爸,然后回过头来说:哥,让我再看我爸一眼吧,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天黑,她看不见。我转过头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