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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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包去借住就行。
跟呼市近些的草原不过一百公里左右,我们坐一辆破烂得叮当乱响的大巴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个旗镇上,又换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把我们送到了一处草原。怎么描写草原呢?初一看上去,非常普通,不过是无边无际的草而已。可是再一看,天苍苍、野茫茫,自有一种雄浑气魄。在草原上走上几分钟,只令人感叹生命的渺小、造化的神奇,不由自主想对苍天顶礼膜拜。
那天的天气很让人琢磨不透,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变得灰暗,天边堆起滚滚乌云,风骤然变得很冷,下起大雨。我们下车的地方有一家小饭店,我和老五跑到里面躲雨,同时吃午饭。老板是蒙古族,穿蒙古袍和蒙古靴,热情地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想回呼和浩特的话,就得早早去路边等车,不是每一辆车都会停的。我们有些沮丧,外面在下雨,我们不可能冒雨去拦车。老板让我们不要急,说这雨很快就会停,雨停了,草原非常美。
正说着,雨就停了,天边忽然出现一条巨大无比的彩虹,大得几乎触手可及,那七种颜色每一种都闪闪发光。我和老五被震住了,只会跑在外面喊“天呀,天呀”。草原放出了青翠的光芒,每一片叶子都滚动着晶莹的水珠。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能形容当时的震撼,只能说从那一刻里,草原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我和老五正大呼小叫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在草原上可充分体会到地球是圆的,抬头望去,先是看见一个戴着黑色翘毡帽的小伙子的头,然后是一件蓝缎子蒙古袍,胸前挂着一串绿松石项链。接下来是金黄色腰带,银色腰刀。然后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长长的马鬃四散飞扬。他以这样一种电影一样的方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和老五都看呆了,不喊也不叫了。
他纵马疾驰到我们面前,一下子勒住了马,含住手指打了个清脆的呼哨,仰头唱了一句:
钢——嘎——哈——拉——嘿——
这句古歌辽阔悠扬,像惊雷一样击中了我。
“爱屋及乌”本来就是一个中性词,不好说这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是我却一直有这个毛病,把能写点文章的人当作是文学,把能唱几句歌的人当作是音乐,把此刻草原上骑马飞奔而来的蒙古族小伙子呢,当作了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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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和老五傻呆呆地,他翻身下马,以手抚胸向我们弯腰行礼,笑问我们:来旅游的吧?他的汉语讲得非常标准。我们说是。他说:你们从呼和浩特来?我也在那里上学。我们告诉他,我们从北京来。他非常吃惊,又行了一个礼,说: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
他摘了帽子,头发有些自来卷,齐肩的长度。皮肤黑,因而显得牙齿白得耀眼。个子很高,宽肩厚背,穿着短靴。他背对阳光站着,光芒四射。我和老五都变得拘束起来。我从来没有问过老五那一刻的感受,他后来一直是我和老五之间的一个禁忌。我相信老五和我一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坠入人生的第一张情网。
他有一个很多蒙古男孩都有的名字,“巴特尔”。巴特尔告诉我们,他的家就在这个草原上,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他在呼和浩特读大学,大二了,念的是物理系,放暑假回家来,正觉得闷得很,看到我们非常高兴。我和老五问他骑马要去哪里,他说哪也不去,看天晴了,出来遛遛马。我们好奇而又胆怯地看着那匹马。巴特尔热情地让我们骑一下,我和老五摇摇头,不敢骑。他急了,一个劲儿地说“它很听话,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看他那么急切的样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了马缰说:好,我骑一下。
马很高,我一只脚踩住马蹬,怎么使劲也爬不上去。他和老五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得我又羞又气,更是拼命爬。正爬着,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糊里糊涂地就上了马背。原来巴特尔直接跃上了马,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拎了上去。他大喝一声,马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吓得我失声尖叫。他坐在我身后,抓着马缰,等于是双手把我环抱住,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地跟一个男性接触。在他的温度和气息的围绕下,我竟然没有了恐惧,而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草原迅速地向后掠过,抬眼是无边无际的蓝天……永生难忘的初恋。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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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总共也不过几分钟,在我感觉却似乎是一生一世。如果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就结束了,也许会最为完美。下马时我觉得腿都软了,连累带吓,气喘吁吁。巴特尔也下了马,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哈哈一笑,很自然地帮我把被汗水粘到脸上的头发撩开。我们对视几秒,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羞涩与欣喜。
老五明显不大高兴,催我快走,去公路边上等车回呼和浩特。我这才意识到,我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转眼就将分开,可是我们连通信地址、电话都还没有交换过。当着老五,我又不好意思主动问他。我一下子感觉特别绝望,为这迫在眉睫的分开。
巴特尔无知无觉一样,非常热情地替我拒绝了老五,他说:哎,不要急着走,到了草原上了,怎么也应该来我家的蒙古包里喝碗奶茶。老五不为他的热情所动,坚持要走。他伸手拦着老五,又给她行礼,一定要她和我去他家里喝茶。我在旁边不说话,心里也非常不高兴,我觉得老五故意在跟我捣乱,她明知道我想留下来的。那个时候我脸皮还特别薄,很在意姐妹情谊,要换了现在,我可能会十分大方地说:老五你自己走吧,我想留下来喝奶茶。
争执的僵局被巴特尔的弟弟打破了,他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骑一匹黄色的小马,出来找哥哥。见到巴特尔正热情挽留老五,他也跳下马来一起诚挚邀请。老五无法再拂这个孩子的面子,脸色非常不好看地点了点头。
巴特尔的家人都在,都像他一样热情。蒙古包对我和老五来说非常新鲜,我打量了一下,不知道一家人在这个包里该怎么住,好象都住在地上,铺着地毡,像一铺大炕一样。我和老五呆不惯那样拥挤的地方,都出来坐在外面。外面也有一口大灶,上面架着个大铁锅,巴特尔的妈妈提着大桶往里面加水,把火点燃。巴特尔笑说,他们准备煮一只全羊来招待我们。然后他带我们去羊栏,就在蒙古包后面不远处,里面大大小小上百只羊,都很可爱。巴特尔跳了进去,问我们想吃哪一只。吓得我和老五赶紧跑了,不敢看。
后来我才知道蒙古族是怎么杀羊的,不像我们那么血腥,几乎听不见羊叫。从杀羊到给羊剥好皮,总共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只羊就下了锅,在开水里翻滚着。老五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她自己也说自己有这个毛病,喜欢帮厨,不管到谁家,见到有人做饭就忍不住要去帮忙。她说,不帮不好意思。这一次她又跑去帮巴特尔的妈妈做饭去了。我呢,看到蒙古包里有一把吉它,问巴特尔是不是他的。他说是。于是我们就坐在翻滚着热汤的羊肉锅旁开始唱歌,一首又一首。
老五一直默默地在包里包外忙活着,不怎么看我们。在少年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忽略别人的感受。后来有一次我和老五看学校放的电影《保镖》,结束后老五忽然说:命运就是不公平。我和你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来自农村,一个来自城市。你什么都有,什么都想要,而我呢,NOTHING,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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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在草原上太孤独了,蒙古人十分地热情好客。巴特尔一家人之间互相说蒙语,我们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等到开饭的时候,发现十分丰盛。甚至有他们自己做的酸奶,像北京的豆腐脑一样浓厚。还在一些只有在草原上才有的野菜,好象叫沙葱地软之类的。羊肉煮好了,用一只大盆端上来,盆里是几把尖刀,吃羊肉用的。
很多人都觉得蒙古男人特别野蛮凶悍,因为他们老是随身带刀。其实他们带刀一是为了吃肉,二是为了防狼。事实上没有哪个民族的男人比蒙古男人心肠更软,听他们唱歌就知道了。长调深情宛转,天然带着一种悲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却听得人想哭。巴特尔后来跟我讲,他们小时候在湖边看到有大雁的蛋,都特别注意绕行,怕生人的影子惊了大雁,它们再不敢来孵小雁了。
他们的感情也十分单纯直白,他们全家人都看出来我和巴特尔互相喜欢,没有人觉得不好,都很高兴地让我们坐在一起,对着我们唱一些欢乐的歌曲。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强,吃饭的时候除了喝酒和唱歌,几乎不会寒暄。后来巴特尔的爸爸把马头琴也拿出来了,他拉琴,巴特尔唱歌。巴特尔唱了好多古歌,他的声音真是太美了,音域宽广,又每一句都百转千回,十分细腻。此前我一直认为“音乐始于词尽之处”,人间最美的声音只有乐器才能表达,现在我知道,人类是世界的主人,最美的,仍然是人的声音。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9)
我也喝了酒。我一直跟巴特尔坐在一起,老五和他姐姐坐在一起,看起来聊得也很好,不那样阴着脸了。事实上我已经顾不上她了,我向来不能喝酒,强喝了一小碗奶酒,马上就觉得头涨大了一倍,脸像火烧一般。他的家人都对着我笑,还想让我喝,老五替我挡着,巴特尔又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喝醉了就睡在我家的蒙古包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我痛快地又喝了一碗,这下子是真醉了,浑身发软。他的姐姐和妈妈赶紧过来把我扶到蒙古包的角落里躺下,他们的宴席却没结束,还在喝酒唱歌。我听着巴特尔的歌声,感觉就像做梦一般,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等我醒了酒,天色已有些暗,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回呼和浩特了。老五已经跟巴特尔的姐姐成了朋友,正试穿巴特尔姐姐的衣服,巴特尔的妈妈把自己结婚时的头饰也拿出来给老五看,让老五戴在头上,各色珠子宝石一串一串,十分华丽。我四处看看,没见到巴特尔。他的姐姐见我醒了,马上跑过来说:巴特尔出去放马了!这是我特别喜欢他们的地方,他们很尊重别人的感情,知道两个人互相有好感,都是祝福的态度,跟我后来因为这段感情在学校所受的待遇完全相反。
我出了毡包,太阳已经快落了,不是落山,而是落在地平线下。我默默地看着那轮巨大的夕阳,呼吸着草原特有的清新空气,回想起这一天,仍然觉得像在做梦。我往远方望着,不知道巴特尔会从哪个方向回来。那种盼望的感觉,就像自然而然地在等着他回家。而我跟他认识了还不到十个小时。
他回来了,手里举着套马杆,赶着一群马,他弟弟也骑马跟在一旁。他老远就看到了我,向我扬了扬套马杆,喊了一声,马群加速跑了起来,他在马蹬上站了起来,策马疾驰,几步就到了我跟前,在马上向我笑笑。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骑在马上的、夜色中的蒙古小伙子,那样英俊勇猛,比我梦想过的王子还像王子,比我仰慕过的所有英雄都更像英雄。
因为我和老五来了住不下,巴特尔的爸爸和弟弟骑马去了别人家的蒙古包借住,巴特尔不走,说住在包外的勒勒车上给我们守夜。我看了看那辆木头车,非常简陋,不敢想象能住人。巴特尔说他小时候经常住在那里,夜里露水重了就钻到车底下。我问:会不会冷?他的姐姐笑着说:不用担心,铺一张羊皮,巴特尔不脱袍子就行了。
入夜的草原极静,像真空一般。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又开始回味这奇妙的一天,回味见到巴特尔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我竟然是住在他的家里!一个陌生的,令我一见钟情的蒙古小伙子的家里!真是太奇妙了……他离我那么近,我知道他就睡在门外的勒勒车上。可是明天我不得不跟他分开,不知道我们之间会怎样,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我计划着,只要回了北京我就马上给他写信,告诉他他像个王子,他的声音深情优美,就像他歌中唱的那样,“他那动人的眼睛,迷住了我的心。”
我怎么也睡不着,就悄悄起了身,我心跳如鼓,非常想看看他睡着了的样子。他果然躺在门外的勒勒车上,两只手枕在脑后,正沉沉地睡着。我走近去仔细端详他,发现他的额头很宽,眉骨很高,在月色下淡淡地泛着光。我是不喜欢男人留长发的,很多摇滚歌手的长发都让我觉得讨厌,可是巴特尔的长发却让我觉得特别潇洒。他的头发在脑后散乱着,特别地黑。我就那样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心中充满着喜悦和感伤。爱的感觉并不幸福,而是略带绝望的痛苦。我喜欢他……可是我明天就要和他分离……我忍不住伸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摸了一下。他没睁眼睛,却准确地、迅速地抓住我的手。他已经知道了是我,也许他在我推开蒙古包的小木门的那一刹那,就知道了是我。他稍一用力,一下子把我拉到他怀里,我们搂抱在一起,在那架硌得人骨头疼的勒勒车上,狂热地亲吻。他身上有种羊肉的膻味,混着草原上青草的气息,格外迷人。他那样有力,浑身的肌肉铁一般坚硬,肩宽得可以完全笼罩住我。他奠定了我一生对男性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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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我清醒过来,急忙想回包里。我还没有那么开放和洒脱,我怕老五醒了发现我偷偷溜出来,回学校后对别人讲。巴特尔拉着我不让我走,一个劲儿地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没关系的”是他的口头语,在他眼里,什么都是“没关系的”。我告诉他不行,我不想让老五知道。他又说“没关系的”。我有些急了,用力挣脱他,告诉他有关系,我必须回去。他松了手,失望地叹口气。我说我一回北京就会写信给他,他点点头。我看他好象很麻木的样子,就问他会不会给我回信。他笑了笑说:我的字写得很难看的。我说没关系,你是蒙古人。他又说:我也不大会写信。我生气了,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会不会给我写信呀?他看了看我,又笑了,说:我真的不会写信。我差点被他给气死。没办法我只好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