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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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16)
中午时分,老五从教室回来了,在床帘外面叫我,我无力地答了一声。她问我吃不吃饭,我说不吃。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人都进城了。老五把我的床帘掀开,坐在我床边上。也不知为什么,她刚一坐下,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也许因为她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认识巴特尔,可以跟我讨论巴特尔的人。
她问我:他走了?我哽咽着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巴特尔来干什么。我实话说了。我那个时候还不会讲假话。老五哼了一声说:他可真有意思,想来就来好了,还说什么“蒙古人最守信用”。我替巴特尔辩解说,他真的是想来跟我解释没有给我打电话的事,因为他把我的电话号码弄丢了。老五说:他说你就信?他要是真把你的电话号码弄丢了,只能证明他心里没有你。我没说话,老五又问我们打算怎么办。我说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他还有两年才毕业,我还有三年。老五说:我猜他一定会到北京来。我一听这话,很高兴,赶紧问老五为什么。老五说:北京条件多好啊,如果不是为了到北京来,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他精着呢。老五这样说巴特尔,我觉得非常生气,就说,巴特尔根本不想到北京来,他对北京过敏。他希望我到草原上去。老五撇撇嘴说:别掰啦,他明知道你不可能去草原上才这么说的。我说:我怎么就不可能去草原?老五说:你去草原?住蒙古包?算啦,那地方连我们农村都不如。我看你是浪漫过头了。
她那些陈词滥调我就不重复了,无非是把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三四遍。我一直听着,不吭声,她别的话我都听不进去,我只听见她在说“巴特尔,巴特尔”,这三个字的魅力盖过了她的所有噪音,我真希望她一直说下去。
老五说得口干舌燥,看我一直很虚心地听着,大概也有些意外,因为我一般是一听见不同意见就要跳起来的。她有些失望地说:看来你是真对他动了心了,人都变温柔了。我做梦一样地说:他的歌声像是上帝的声音……老五发现了我手里握着的刀,吓一跳,问我手里握的什么,在哪里弄的。我说是巴特尔送给我的,他从小就带在身上的腰刀。我拿出刀来给老五看。刀鞘上红蓝宝石熠熠生辉,拨出刀来,青白的刀刃闪着寒光。老五往后躲了一下说:真吓人。他怎么送这种东西给女孩子?我说:我很喜欢呀,这把刀他一直带着防身的,他把刀给了我,就等于是把半条命给了我。老五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我不去吃饭,她自己去了,然后就走了。
跟老五这一番讲述巴特尔,我身上倒有了些力量,也不那么伤心了,开始兴致勃勃地想象着他坐的火车开到哪儿了。出了北京城了,过了八达岭了,进了河北了……我想象着巴特尔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北京渐渐远去,正像我想念他一样地想念着我。他也许在听我的随身听,那里面是最新的《MUSIC HEAVEN》。也许他正在听玛丽亚凯丽撕心裂肺地唱着“I cant live if living is without you……”,也许他想起了我为他流过那么多眼泪,已经改变了不来北京的念头……
我真乐观。我马上爬起来给他写信,丝毫没有对我们的未来的担心。我相信只要我们相爱,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如果他不做牺牲,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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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存环境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前面已经提到,大学不是象牙塔,它有它非常势利的规则。我是一个喜欢游离于规则之外的人,但并不意味着规则会忽略到我的存在。
我不喜欢讨好老师,也不喜欢讨好同学,我希望独立、自然地生活。为了避免跟老师多打交道,每次考试前我都非常努力,争取不要补考。我不会对老师一脸巴结地笑,我认为那不应该是一个学生面对老师时应该出现的表情。我不想入党,也不想当学生干部,这些机会即使扔到我头上,我也抓不住。刚开始入校时,学生会的文艺部非常有意吸引我,可是在开会和睡午觉之间,我选择了睡午觉,于是这唯一的成为“干部”的机会也丢掉了。
老师和同学也并不难为我。他们对我很客气。一开始我觉得这样的客气自然而然,时间长了慢慢地知道了原因。说起来俗气得可笑,但这是宿舍里的人帮我总结出来的。我多次逃课,很多老师装聋作哑。上课的时候也不大守规矩,戴着随身听的耳机坐在课堂上。有一阵子我迷溜冰,穿着轮滑上课,咚咚咚咚地跑上楼梯。宿舍里的人分析认为,老师们之所以对我如此客气,是因为我家庭条件比较好。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17)
其实我的家庭条件也一般,只不过是父母比较宠我,在我拼了小命考上大学后,他们喜出望外之余,采用了物质奖励的办法来催我继续奋进。我有好几双耐克鞋,那时候的新款耐克大概五百块钱左右一双,我刚买了一双新的,出来个新款,我就又买了一双。在大家都排队上机房学习使用DOS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最早期的类似于笔记本电脑的中英文文字处理机。是日本的夏普产品,手提的,用的是低密软盘,内部自带打印机。大家都管这个东西叫“电脑”,我还专门去请教过计算机老师,他把这个东西打开研究了一番说,这不是电脑,但是也比较先进了。买这个文字处理机花了老爸两万元人民币。他们钱不多,但是他们望女成凤,尤其是我已经迈入大学门槛,看得到成凤的迹象之后。
只要我要,只要他们买得起,他们就什么都舍得买。有的时候我不大好意思了,老妈就说,我们现在是投资,将来你赚钱了再还给我们。于是我就好意思了。
我们宿舍的六个女孩,既然都能考上大学,当然也都是小圈子内的佼校者,心底里谁也不服谁。坐在一起吃饭,更多的时候倒是在斗嘴,都是一点亏不吃的主。但是大家对我,仍然是另眼相看,比较客气的。原因同上。
巴特尔走后,我终日在思念与回忆中煎熬,人也变得迟钝,他人的敌意我是在几天后才慢慢反应过来的。
我忽然发现早晨没人叫我起床了。住在我对铺的老三起的早,我呢,睡不醒,她每天出去洗脸时都掀开我的床帘推推我叫我醒来,以免误了早操。有一天早晨我被早操的音乐惊醒,一跃而起,发现宿舍里只剩了我一个人。我慌慌张张地起床,想着今天不洗脸了,先去上操,可是,早操的音乐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她们亲亲密密地热热闹闹地一起回来了,在走廊里就大声说笑着。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融洽了。她们进了门,我傻坐在床上,巴望着她们谁能问我一句什么,可是她们谁也没说什么,又亲亲密密地相伴着吃早饭去了。连从前跟我形影不离的老五也跟着走了。
我心里特别难受。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她们对我的孤立,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从前我一说不想上课,老五就很主动地说:没事,我帮你答到。或者:没事,我帮你请假。现在呢?我因为心情不好,实在不想去教室里受罪,就对老五说,上午不想去上课了,如果老师点名,能帮我答一声就答一声,不能答到的话就帮我请个假。老五先是没吭声,半天说:你自己去跟老师请假吧,老是我帮你请也不好。其他人也都一声不吭,宿舍里静得出奇。过一会儿,她们又亲热地互相喊着名字一起上课走了,留下我孤孤零零的、可怜兮兮的一个人。
我知道老五不会帮我,但我还是逃了。自己来到曾经和巴特尔一起爬过的山上。我坐在山上往远处眺望,心中是无尽的凄凉和孤单。我真想他此刻就在我身边,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别人孤立我,不怕别人敌视我,不怕别人不喜欢我。只要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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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想明白,她们这种忽然冷漠的态度跟巴特尔有关。
因为周末有舞会,提前两天我们系乐队几个人在一起合曲子。乐队里只有我一个女生,跟那几个男生除了一起合奏以外,我跟他们并没有来往,我们不都是一个年级的,大家互相之间还算客气。可是那天见了鬼了。那个鼓手一直找我的麻烦,说我节奏不准,带得他越打越快。我一开始还认真地控制了一下,后来听出是他不准,他手腕压不住。我就说他,是你错了,你手腕太软,慢三你打到后来成了快三。他说:是是是,我手腕软,欠练。然后就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我感觉到他不怀好意,就没理他。
鼓手一直捣乱,排练根本没法继续下去,我被他的坏笑弄得心情也糟了,就说,算了,开自动节拍得了,省得节奏乱。鼓手不同意,他说:不不不,我手腕软,我一定得练。其他人就又笑。鼓手干脆追到我脸前来问我:手腕软该怎么练呀?我没好气地说:吊沙袋。他说:那多没意思,要不我去放羊?抡抡鞭子就好了。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又嘻皮笑脸地说:哎,听说你男朋友是个放羊的?我感觉到脑子里轰的一声,像一只气球一样,马上就要爆炸。一瞬间我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所有的。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18)
我不再是那个被人羡慕的、自命清高的女生。自古妻以夫贵,大家本来都以为我会有什么大出息呢,这所谓的大出息,就是以我的条件,可能会在学校里找个家庭背景好、本人也有前途的男朋友,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好单位。大家都对我比较客气,谁知道将来用不用得着我?即使用不着我,有这么个体面的朋友,也是有面子的事。可是,我竟然找了个“放羊”的男朋友,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了恋情。这样的女生,还有什么前途?就算最终没有嫁给这个放羊的,有了这个污点,想再在学校里找个条件好的男生,也不那么容易了。他们已经看透了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么丢人的男朋友竟然连把他藏起来都不会。
我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临睡前,她们几个一直高声议论一个正在追求老二的男生,说那男生的父亲是某地的“政协委员”,老二如果接受了他,留京不成问题。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专门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批判系里一个西藏来的同学,说她常年不洗澡,头发都成毡子了。我本来没太在意她们的这些议论,可是此刻,她们议论的每一句弦外之音我都懂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老五由一个被排斥的农村姑娘变成了一个最受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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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出琴房去给巴特尔打电话,满心里都是委屈和愤怒,拿着话筒的手都在抖。那边的电话一直占线,打了半个多小时才通。我告诉那个磨磨蹭蹭的老头我找巴特尔,他说,这个时候恐怕人都吃饭去了。我求他一定帮我叫一下,万一他在呢?我有急事找他。老头打开对讲机喊了几声,告诉我宿舍里没人。我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正想放电话时,老头喊了一声,原来巴特尔同宿舍的人在电话边路过,老头让他替巴特尔接电话。那个男生跟我素昧平生,可是我听到他的声音却觉得特别亲切,因为他每天都生活在巴特尔身边。他可以每天都看到巴特尔,他真幸福。我告诉他,我是巴特尔的好朋友,北京的,你一说他就知道是谁,让他回来后一定要呼我,我有事找他。那男生答应了。
怕巴特尔呼我时我还要再找电话,我一直没有离开电话多远,就在附近来回转悠着,等着呼机响。等待与盼望的痛苦滋味,在巴特尔身上,我算是彻底地体验到了。除了他,我这一生再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这样等待这样盼望了……我真怀疑呼机坏了,为什么还不响。可是七点钟,天气预报准时响了。我就那样握着呼机,像一头拉磨的毛驴,一圈一圈地不知疲倦地转着。
巴特尔呼我的时候是八点半,我已经筋疲力尽,如果这个时候照镜子的话,我肯定老了十岁。我连质问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拿起电话就哭。他急了,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哭着问他: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呼我?他说他在操场上踢球,没去吃晚饭,所以同学没有找到他。刚才在教室里碰到同学才知道我找他。他又问我为什么哭。我说不为什么,他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很难过,我特别想他。巴特尔急忙说他打过了两次电话的,我都不在宿舍,他让人家转告过我的。我一听,特别惊讶,问他是什么时候打的,谁接的。他说他一回到学校就打过一次,不知道是谁接的,也是我们宿舍的。他托她转达平安。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又打过一次,我也不在,他也请人转告来着。我问:接电话的是老五吗?巴特尔说不是,但是她答应帮忙转告的。我生气了,骂他笨,以为人人都像他呀。我问他为什么不呼我,明知道我有呼机还让别人转告。他说他没有什么事,呼了我,我要急着到处找电话,他这边还得守着电话等。
我真拿他没办法,就告诉他呼机是可以留言的,他有什么话告诉呼台小姐就可以了。他很吃惊地说:是吗?我还不知道呢。他总能让我又好气又好笑,总能让我刚才还是倾盆大雨,转眼就万里晴空。
他不想多说话,嫌电话费贵,而我呢,好不容易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也不舍得放电话。他在电话那端传来的呼吸声音都那么迷人。他要我别老是哭哭啼啼的,他听得直揪心。我说我也不想这样,从前我真的不这样的,在整个高中三年我好象一滴眼泪都没掉过,那时候我简直怀疑我没有泪腺。他说:我就没有泪腺,自从我会说话起就没哭过。我说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是个小子。我又问他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他大叫说:我不是刚去过吗!我说这次不算,你不是专门为了来看我的,你是为了来跟我解释你把电话号码弄丢的事的……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19)
我们罗嗦了足有半个小时,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人一个劲儿地敲门,我不得不放下电话出来了。出来后才想起来,我根本就忘了说他们对我不好的事,忘了说那个鼓手说他是个“放羊的”,重要的事情一句没讲,无关紧要的话倒说了一堆。
跟他打过电话,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自己在黑暗的校园里走着,脚下轻飘飘地,忍不住想笑。甚至我想起鼓手说巴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