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汝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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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错误加上南洛紫对他的斥骂,让裘士昌恼羞成怒,心头的怒火更炽。他愤愤的甩开裘依浓,朝南洛紫逼近,暴戾的神色浮在眉心,怒火已然凌驾在他的理智之上。
今日他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臭丫头不可!裘士昌扬高手——
「啊——」两道由左方传来的尖叫声阻止了裘士昌即将施暴的手。
尖叫声出自于被派在绛云阁服侍的女婢小桃、小梅口中,她们脚边还有被摔破的盘碟碎片。她们正端来午膳,所以才会看见这惊人的一幕。
尖叫声才歇,训练有素的小桃、小梅立刻兵分两路,一个直奔亭子处,另一个则转身奔出绛云阁。
待看清发出尖叫声及奔来亭子的身影后,裘士昌不屑的嗤鼻。又是个下人奴才!
裘士昌目光再次转回一脸无惧的南洛紫脸上,暴戾之气并未因之前的打扰而消褪,更何况一个絪柳庄的下人哪有权利干涉他想做的事!
就在他再次扬起手时,一声喝斥已然传来。
「住手,不准你对洛紫小姐无礼!」小桃飞快的闪身进亭,口中怒斥,眼朝南洛紫看去——
天啊!她死定了!主子一再吩咐要她和小梅仔细照料着两位小姐,而今……看洛紫小姐脸上那浮肿的红痕,她要如何向主子交代呀!
「你是谁?竟敢上绛云阁来任意伤人!」小桃转而怒瞪面前这个长相俊秀却是满眼暴戾的男子。
「裘依浓是我的堂妹,我是你家主子的座上贵客,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教训我裘家庄的奴才!?」裘士昌张着戾气的眼道。
「洛紫小姐已经不是你的下人了,你没资格对她动粗,即使你是爷的客人也一样!」小桃板起脸来驳道。
主子早已交代过,要将洛紫小姐视为主子般的服侍妥当,因为主子已打算将她收为妾室了。所以无论如何地也得阻止这个自称是贵客的男子打算做的事。
「你让开!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从没有一个下人敢对我如此不敬!」裘士昌简直不敢相情,连一个絪柳庄的下人都无视于他,维护着南洛紫那个令人咬牙的臭丫头。
「不行!」小桃坚持着,心中暗自祈求去搬救兵的小梅快点回来。
「你让不让?你再不让开,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絪柳庄的下人!」裘士昌气怒地骂。如果她再不让开,他可不管她是絪柳庄或是裘家庄的人,定然一并教训!
「她真的不能让开,裘老板。」话声随着一道快速身影飘入亭子内,来的人是小梅就近找来的「救兵」,亦是风毓宇的左右手翁平。
「是你。」裘士昌看清来人,也听清了他所说的话,怒气难消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教训自己家的下人也不行吗?」
「裘老板,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你向我家主子所提的建议吧!难不成裘老板已经后悔了?」翁平睨着他,语气里带着嘲讽。
裘士昌一窒,「呃,当然没有。」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大生意呢!
「既是如此,洛紫小姐应该已经非你裘家庄的人了,而且小桃不肯让开乃是奉了爷的命令,所以不管裘老板打算做什么,可否请你等爷返回庄内再说?」翁平语气平和的说道,但是言下之意却是非常清楚,那就是南洛紫已经是他主子的人了,如果裘士昌想动她,最好等风毓宇回庄问过他之后再说。
难堪的神色在裘士昌的眼底一闪而逝,但是乍青的脸色却是一点也遮掩不住。即使风毓宇这个手下对他说得再客气不过,他仍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出对方的不屑与不以为然。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可是又不能发作,毕竟翁平不是普通的下人,他可是风毓宇的左右手之一,万万不能得罪。
裘士昌迟疑再三,终于不再坚持,脸色极为难看地掉头离开绛云阁,恰好与慢一步返回的小梅错身而过。
直到裘士昌的背影消失,小桃才松懈心神向翁平行礼致谢。
「谢谢平爷及时赶到,否则一旦那人动了手,小桃实在也抵挡不了。」
「不必多礼。你先和小梅带依浓小姐及洛紫小姐进阁内休息,安定心神,我会先派人守在阁外,待爷返庄后我自会禀明此事。」
「是,平爷。」小桃暗自吞了口口水。只希望爷回庄后,不会因她的无心之过而重罚她。
※ ※ ※
同时间,风毓宇正置身在杭州城内最大、且在他名下的客栈上房内,随他而来的是他的左右手方咏。
「你还真是给我姗姗来迟啊!」风毓宇似笑非笑,诺气嘲讽地看着坐在对面椅上,体型庞大如熊、一脸优闲的英俊年轻男子。
「反正又没误了你给的期限,犯不着发火。」男子彷若未闻对方语气中的讽意,不在意的耸耸肩,一派豪迈潇洒的模样令人气结。「说吧!这么急着叫我南下,总不会是兄弟太久没见面想叙叙旧吧!」他边揶揄边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若不是看羽飏才新婚、剑云又远在西北难以联络,我何必找你这个只会喝酒、骑马的蛮子!」风毓宇忍不住嘲讽道。
「咦?瞧你说得好像我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似的。别忘了,好歹『茗记』的生意有一部分还是由我负责,你可曾听过我出过什么纰漏?」男子瞪大眼不服地反驳。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可别自打嘴巴才好。」风毓宇故意再丢下话刺激他。
其实这件事他本来就属意由他来做,而且他的轻功在他们四人之中是最为高明的。至于之前的抱怨言词则是纯属废话,好玩罢了。
「你说完了没有?你到底要不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这么千里迢迢跑来江南,可不是来听你说一堆废话的。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男子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液,有些不耐地吼道。
啧!这个死风毓宇最喜欢拐来弯去的说话,真是令人受不了,至今一点也没有改善!
风毓宇一笑,不再玩笑地直言,「我要你帮我去掳一个人。」
「掳人?」男子一愣,双眼蓦地暴睁,「你没说错吧?」
「你没听错。」风毓宇肯定的点头,嘴角依旧噙笑,不过眼神却是极为认真。
看到风毓宇的眼神,男子才绷紧的神情倏地放松,「说吧!你要怎么做?」他的神情又恢复一贯的豪迈,顺手又斟上一杯酒。
「爽快!」风毓宇赞了一声,随即开始告之对方自己心中的盘算……
很快的,两人在男子了解计画与订下时间后定案。
之后,风毓宇旋即如同来时般不露痕迹的离去。
第七章
是夜,在风毓宇的居处绿柳苑内,他将南洛紫抱坐在腿上,两人一同坐在靠窗边的卧榻上,他手拿着一小瓷瓶,倒出瓶内的透明液体,将它敷在南洛紫依旧红肿的脸颊上,手劲极其轻柔和缓。
「晚膳你用得很少,不合口味吗?」他的手指轻滑过她脸颊上的红痕,一丝晦暗的煞气闪过他的眼底。
那个自大且只晓得用暴力的裘士昌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害他的女人……
自翁平将今日裘士昌在绛云阁所做之事告诉他后,他发现他心底泛起的肃杀之气一直无法平复。他很惊讶自己这种不自主的反应,难道南洛紫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比他想象中要来得重要了?
「嘴里痛,吃不下。」南洛紫水澯大眼亳不闪躲的直视他,眼底有着凝重。
「心里有事?」风毓宇扬眉,替她说出她吃不下的真正原因。
「嗯。」南洛紫不否认的点头,「我有事问你,这回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我。」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想问他了。
「问吧!如果我知道的话。」他知道凭她的机灵,心中必定是早有了疑虑。
「你到底是如何安排小姐未来的去向?你可知小姐现今的处境比之前在裘家庄还要糟。」南洛紫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语气中的责怪与焦虑。
「别急,小洛紫,定下心来,我已经安排好了。」风毓宇温柔的大掌轻抚纤背,口中安抚气息甚重,实则心中有些感到不是滋味。怀中的可人儿对裘依浓实在是太忠心了,她永远把裘依浓摆在第一位,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相形之下,他不免心生怀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在她的心中可占有一席之地?
「真的!?」南洛紫惊喜的睁大眼,「你要怎么做?我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她迭声问道。
「不需要。过些天你自然就会知道,目前你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了。」
「我不懂……」南洛紫有些怔住。他有说等于没说,她一点也不明白。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家小姐的。」他淡声再道,眼神笃定却是莫测高深。
南洛紫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良久,终是勉强的点了头。私心里,她是倾向于相信他的,只是总无法安心,毕竟她实在不能让小姐出任何差错。而依靠某一个人的感觉也让她很难适应。
「好。」风毓宇满意地轻抚她的柔颊,「还想问我其它的事吗?」他看到她眼中尚有其它疑问。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开口问道:「裘士昌说他已将我送你为妾?」她想起今早裘士昌用鄙夷的口气所说的话。
「没错。不过不是他主动将你送给我,而是我向他要的。」风毓宇噙笑纠正。
「我不懂。」她眨了下眼。
「你没忘记你同我所交换的条件吧?你用你自己来换你家小姐的解毒与自由。」他提醒她。
「我没忘。」她怎么可能会忘,那是她生平下的最大一个赌注:选择相信别人的承诺,而不是靠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向裘士昌要你且以生意为饵,所以他才会让裘依浓离开裘家庄。因为唯有让她来杭州,你这个忠心的丫头才会毫不犹豫的跟随前来。届时,我将你留在絪柳庄,而他则带着裘依浓返回苏州。」他语气轻描淡写的解释着,眼神却是深沉。
「所以带我与小姐来杭州城是裘士昌主动提议的。」好高明的计谋!
「即使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用负任何责任,因为这是他献上的计谋。」她喃喃自谙,终于了解她与小姐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裘家庄而来到絪柳庄作客。
「没错。」风毓宇坦白的点头,理所当然。
南洛紫看着风毓宇眼中的深沉与阴惊。她可以了解他聪明的设下计谋,让裘士昌轻易照着他的安排走,但她不能了解他真正想要她的理由,她从他的眼中一点也无法读出他真正的心意,而且……
「这几年来裘士昌老是说要收小姐为妾,而今早他也说他将我送给你作妾……我曾经问过别人什么是『妾』,得到的答案是妾做的事几与妻所做的事相同。既是相同,那么裘士昌不是该说要收小姐为妻或是说将我送给你做妻吗?」她真是不懂。
抚在她细嫩颈部的大手蓦地停住,风毓宇的大手移往她的下颚。
「你要名分?」他的话气有丝嘲弄。想当他的正妻?她的心恁是大!
「什么是名分?」她眨着不解的大眼。老爷夫人骤逝后,她与小姐亦被隔离而居,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解释过这些事,所以她根本就分不清妻妾之别。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妻是三媒六聘、正式迎娶入门、有权有位的终身伴侣。至于妾嘛……」闪着嘲讽神色的眸睨了她一眼,「无权无位,随手可弃!」
南洛紫心弦一震,凝睇他幽邈黑瞳的大眼染上恍悟的色彩。她……终于懂了。
「所以当初在裘家庄你肯与我交换条件,纯粹是一时兴起。」聪慧如她,一点就明。
「要让我一时兴起可也不容易。」风毓宇硬声讥道。
面前这双纯明无伪的水澯大眼似乎已看进他伪装温和、实则无情的内心深处,而这让他从不受影响的心田涌起一波波的浪涛,使他陷入从未有过的慌乱境界。
他发觉自己愈来愈容易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心底的真实情绪。
她定定凝视他,由他稍微破裂的面具缝隙中窥视到些什么——
「你不信任女人。」她脱口而出。
黑瞳晦暗如墨,风毓宇有一刹那的沉默。
「怎么,突然自作聪明猜起我的心性来了?」温和面具撤下,他冷下眼掩饰被看穿的心态。「放心吧!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将你弃置或转赠他人的打算,所以省省你的自作聪明吧!」他冷笑着,看着她脸上的大眼在听到他的话后倏地涌上的薄雾与伤害。
他的心蓦地抽紧,一阵疼痛袭来。
「我明白了。」她抿起唇,说不上来心头为什么会发着一阵阵的刺痛。是因为他所说的话吗?可是他说的没有错呀,她的确不该妄自去猜想他的心性,一个人哪里有那么简单可以清中另外一个人的心思!她太莽撞了,难怪他周身散发出冷如寒冰的气息,想来他是真的很生气才对。
不过不知为什么,自己心头泛起的刺痛似乎也没有停息的样子。
凝窒的氛围让风毓宇蓦地心烦意乱起来。
他瞅视了她半晌,然后松开了环抱她身子的双臂,将她推离他的腿上。
「回绛云阁去,今夜我没兴致再与你谈话。」
南洛紫碎不及防的踉跄了下,待站稳身子,耳边已传来他命令的言词。
她无措的回眸看着他看不出心绪的眼以及面无表情的俊脸,心中一紧。看来他真的是在生她的气哩!
踌躇了一会儿,见他仍是一语不发,南洛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心怀忐忑的离开了绿柳范。
※ ※ ※
凝视着南洛紫离去的背影,风毓宇捏紧拳头,阻止自己拉回她的冲动。
她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她在他未曾多加防备时,已然堂而皇之的侵入他的心中,硬是攻下一处并进驻,待他察觉想驱赶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气自己的疏忽;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已沉沦了。
她说对了,他的确不信任女人,而这从不为人知的心态竟轻易被一个青涩的小丫头看穿,不仅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恼羞成怒的驱离她。
风毓宇起身走至窗前,对不住焦点的幽暗黑瞳凝视窗外的一片黑暗。
不信任女人的心态可不是与生俱来的,他因有着切肤之痛,才会打心眼里将之奉为圭臬。
他出身北方富贾,父亲风流自赏,家有一妻三妾,在外更有无数的红粉知己,贴心侍寝美妇。
他为正室所出,从小对父亲的淫乱与家中小妾间的争宠情形就感到厌恶不已,后来他七岁时,生母因长年失宠、郁郁寡欢而亡。
生母亡后,他选择出外拜师学艺,在山上一住十年,之后才因父亲骤逝而返回风家,担起家计。
之后三年,他发挥经商长才,将风家产业扩展得更大、更多,引人钦羡。但是他公正不徇私的作法却引发父亲那三位妾室的担忧与同父异母兄妹的嫉恨。
他那些异母兄妹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