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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香雪海-第7部分

小说: 香雪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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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乎意料的好客,从她维护赵三就可以知道,人人在她面前平等,包括我们所看扁的掘金女郎孙雅芝。

我对赵世伯说:“我叫他来见你。”

“不用了,”他晃晃手,一刹那变得衰老起来,“你替我照顾他,大雄。”

我便告辞,心中略有不安。

随即觉得过虑,赵世伯有的是女朋友,不愁寂寞。

第二天见叮噹,我同她说赵三回来了。

“我知道,”叮噹说,“他们说昨天在第一会所看见他,他与孙雅芝在喝酒,没有人上去跟他打招呼,都说他太熟了。”

“他没去抢劫银行,”我不悦,“这班人太势利。”

“谁都知道他爹不要他了,他现在跟着个小明星混。”

“他东山复起的时候,这些人怎么办?”

“再从头称兄道弟呀。”叮噹笑答。

“都是变色龙。”

叮噹面前一大叠花花绿绿的纸皮书。

我顺手拈起一本,上面印着她的名字。

我说:“我知道你写得不错,但到底写些什么?”

“你坐下来慢慢看完这一叠不就知道了?”叮噹说。

“你不怕我知道你心内太多事么?”

“怕。”她承认。

我放下书:“你的心事,还是交付给你的读者吧,他们比较可靠,可以对他们诉说你的梦想,读者们是遥远亲切忠诚的,小叮噹,你真是幸运。”我笑,“你甚至可以对他们说,你向往的男人是一个没有学识、粗犷英俊、充满活力的货车司机……”

“是的,”叮噹莞尔,“若果流落在荒岛上,货车司机便足够足够,但我们生活在复杂的人际社会中,孙雅芝不合规格。”

“何必对她太偏见。”

“我妒忌,”叮噹很坦白,“她是走小路成功的罕见例子,我们在大道中却颠沛流离那么久。”

“你把她说得太成功,照顾赵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说,“况且那些钱已经用来医病,周恩造医生出次差是什么价钱。”

叮噹斜眼看着我,“你入了他们一党,自然处处帮他们。”

“什么党?”

“香雪海做后台的赵三党。”

“你又来了。”我笑。

“我就是不喜欢香雪海。”

“你喜欢过谁?”我反问,“每个女人都是你的敌人,低一点的你瞧不起,高的你又妒忌。”

她脸色转为锅底一般,“关大雄,你嘴巴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我吓得把话往肚子里吞。

“我觉得香雪海这女人像黑夜钻出来找替身的女鬼,分分秒秒盯着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忍不住,“你太担心了,叮噹,紧张的女人不是美丽的女人,我自问对你忠心耿耿,你何苦毁自己的仪容。”

“关大雄,你离开我的公寓,我三天内不想见你。”叮噹说。

“你静一静也好。”我赌气。

我站起来走。

为香雪海吵架,嘿。

笑死人,硬说人家看上我。

哈,叫人家知道恐怕吓一大跳。

我有什么好处?能叫人家看上我?

我驾车往第一会所吃中饭。

对侍者说:“这是我第三万零七个公司三文治与啤酒。”吃得我都想哭。

有一个声音温和地说:“试试龙虾沙律,不错的。”

我抬头。

香雪海。

黑色的乔其纱旗袍,白皙的皮肤。我立刻站起来。

“教养很好哇,”她坐下,“现在的男人再摩登,也很少为女人起立。”

“他们的爹妈没教他们。”我凑趣说。

她背光坐着,脸上有一种倦容,面色不好,但并没有浓妆,她永远懒洋洋,不过那对眼睛,呵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爱上比他们大许多的女人。

叮噹并不是小女孩,不过她的表情仍然是单纯的,哭跟笑、妒忌、发脾气,来来去去都浅易,可爱的叮噹,无论读者如何称颂她,享有多大的名誉,她还是个孩子。

香雪海的表情是有层次的,引人入胜,想剥茧抽丝,看看她内心世界到底如何?

她取出香烟,我为她点火,她高贵而落寞地吸一口,缓缓吐出。

我虽然对香雪海有莫大的倾慕,但叮噹还是不必多疑,除非有很大的理由,我不轻易背叛我所爱的人,订了合同必须履行,君子自律。

“听说你女朋友是个作家。”香雪海说。

“是的,而且相当有名气。”我说。

“那多好。”香雪海微笑。

“是呀,时代女性不甘心光坐在家中,总得想些事出来做,不能做得太辛苦,又不能太平凡,试想想,还有什么职业比作家更高贵更突出更清闲?”

香雪海讶异,“你当着她面也这么说?”

“嗯。”我说,“我们无论什么都摊开来讲,所以她时常被得罪。”

“嗳,水清无鱼,人清无徒。”她含深意。

我不语。

“写作讲天才吧?”

“是要有点小聪明,”我说,“观察力强,生活圈广,肯思索,肯多练,不滥写,这些都是要诀。”

香雪海笑,“看来你可以开班授徒呢,”她懒洋洋地说,“你女朋友真能忍你。”

我涨红脸。

侍者把午餐端上,她吃得很多,难怪有点微微发胖,一个女人胆敢无忧无虑地吃,真是英勇。

她冰雪聪明,看出我在想什么,于是解嘲地说:“……不知还能吃多久……”又自觉话说得太严重,住了嘴,有点凄惶。

我立刻觉得这是我的过失,她应当有权利吃,关我什么事呢?是我的目光令她不安。

我按住她的手,“对不起,你吃呀。”

她笑了,一双眼眯成线一般,媚惑得惊人。

赵世伯说得对,她不是一个美女,但她比美女更难抗拒,因许多美女心灵一片空白,她太有味道。

我为掩饰心中的向往,把餐巾一丢,搭讪地看手表。

“还有十分钟。”香雪海说。

我说:“赶时间上班真苦恼。”

她把最后一件龙虾肉送进嘴巴里。

“但这种苦恼不是免费的。”她叫杯黑咖啡。

我无端端地心猿意马起来,“你的名字……太美的名字。”我用手托着头。

也许是对着光太久,也许是吃得过饱,我有点精神恍惚,巴不得下午请假到香家的泳池边去睡中觉。

“叮噹这个名字才好听。”香雪海提醒我。

我定一定神,“是的,叮噹,多么卡通化一一做人有时候也像做卡通。”

香雪海抬高精致的下巴思索一下,“不,做人像做戏,不像卡通,卡通的人生太美满,卡通属神话科。”

“可是现在那种科幻卡通也充满悲欢离合爱情死亡。”

“是吗?”她诧异,随即叹息一声,“我是老一脱的人物,早落伍了,我还以为卡通是仙履奇缘,小鹿斑比。”

“呵不不,早不是了。”我说。

她牵牵嘴角,“然而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与社会脱节是没有损失的。”

我又看看腕表,“我要走了。”

她笑一笑,像是在说:难道我不是你的老板?

我于是说:“我的老板是赵三,赵三的老板才是你。”

“再见。”她说。

回到公司,我才开始面对现实,翻开日历,每天上午都要开会,不是我送上门,就是别人找上还下意识地挂念着一张张合同,一叠叠文件。

赵三本来是这一行出色的人材,现在他拿得起放得下,什么都不理,一切交予我替他经营,他出家享福去了。

我把目标放在收支相等一栏上头,做生意能够不亏本就已经上上大吉,想来赵三也不会指望我同伊发财。

女秘书坐在我房中足足三个小时,不停地速记信件及草拟合同。

太阳下山的时候赵三推门进来。

“大雄,你还在做?”他诧异,他示意女秘书出去,“你如此用功干什么?别忘记明天之后还有后天。”

我伏在桌子上。

“以前我也像你这样,因为没有精神寄托的缘故,咦,叮噹呢?把叮噹找来,咱们一起吃饭。雅芝这一阵子情绪低落,我正想找几个朋友陪陪她。”

我笑,“恐怕我们不会是太好的陪客呢。”相信叮当不愿意出来,况且她正生我气。

我顺手拨电话,叮噹没出去,她说:“我正等你呢。”

“赵三请我们吃饭。”

“不,你马上来。”

“什么事?”我讶异,“又要我听教训?”

“有话要同你说。”

我向赵三耸耸肩,摊摊手,表示无奈。

赵三说:“这一阵子盯得好紧啊。”

我掩住话筒,“我也不知为什么,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叮噹问:“在说我什么闲话?”

“我马上来,你在家等我。”

她满意了,“替我问候赵三。”

我挂上电话,赵三凝视我,我浑身不自在。

他问:“你与叮噹都不喜欢雅芝吧?”

我掩饰,“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嗯?况且只要你自己快乐,你还管旁人作甚?”

“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她。”赵三嚷。

我拍拍赵三的肩膀,“你也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呀。”

他听了我虚伪的语言,得到安慰。

我内疚地取过外套,搭讪地说:“我走了。”

赵三与我一起离开写字楼,我没想到孙雅芝开着车子在楼下等他。

孙雅芝穿着孝服,看上去特别清爽,精致的五官楚楚动人,我心软,走向前去打招呼。

她见是我,充满希望地说:“大雄,是不是一起?”

“我先回家淋个浴。”我笑,“赵三使我如使奴隶,累死我。”

孙雅芝在愁眉百结当儿笑出来。

赵三答:“你听他的,他是我的拍档,又不是我的伙计。”

孙雅芝说:“大雄,我们在羽厅,换了衣服来好不好?你们反正也要吃东西。”

我默默地点头。

我赶到叮噹处,按铃,没人应,取出锁匙开门进公寓,发觉人去楼空。

这叮噹,毕竟不失艺术家本色,留张字条说:“出版商找我有要事,请自冰箱取三文治充饥,我很快回来。”

真是的,十万火急地把我逼了回来,她自己倒出去应酬,官兵的火说放就放,百姓点灯可就得申请批准。

我倒在沙发上喝啤酒。

电话铃响,我去接听。

那边问道:“凌叮噹小姐在不在?”

“她不在。”我没好气地说,“请问哪一位?”

那边一怔,“你是谁?”

“凌小姐的男佣人。”我说。

“大雄,是你吗?越来越风趣了。”是赵三,“等你呢,快点来。”

我饥肠辘辘,又寂寞又不甘心,于是受不起引诱说:“好,替我叫一客龙虾牛柳,三成熟,我立刻到。”

我嘟哝着“叮噹你怪不得我”,赶到羽厅。

侍者刚端上牛柳,我吸一口气,香进肺里,抬起头,看到香雪海灼灼之目光。

她笑容可掬,“我是无处不在的上主。”

香雪海依规矩捧着水晶杯在喝酒。

我并不觉意外,这一阵子她与赵三走得很近,我只是惋惜地说:“别喝太多,伤身子。”

她一怔,抬起头一饮而尽,“嘿,伤身子。”

我一本正经地说:“喝到某一个程度,不喝就不行了,酒是有瘾的,不信你问古龙。”

孙雅芝刚自化妆间出来,“古龙吗?去年我差点拍他原著的电视剧。”

我注视香雪海,不过她是不会喝醉的,她控制得很好。

孙雅芝的面孔打扮得七彩,头发上金光闪闪,耳畔却别着一朵白花,我觉得她非驴非马,集全球的坏趣味于一身,懒得评论,难得的是赵三视若无睹,悠然自得,我真佩服他。

孙雅芝没有提及与母亲往美国医病的过程,赵三一整晚握住她的手。

赵三与他的情人喁喁细语,朋友根本无插嘴机会,我向香雪海呶呶嘴。

“我们海旁去走走。”我说。

叮噹立时三刻不会回家,我知道她的习惯。






香雪海05



05

我与香雪海站在堤边看香港夜景。

我说:“很久没享受新鲜空气,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城市人,人越挤越有安全感一一你呢?”

她不响。

我问:“有心事?”

她仍然不出声。

隔很久,她说:“我喝醉了。”

真正饮醉的人可不这么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在等我。”她说。

我点点头。

她转头问我,“这么多机会,你从来不约会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我愕住。

“你不认为一日之内碰见我三次是偶然的事吧?”

我吞一口唾沫。

司机替香雪海拉开车门,她坐进去,司机推上车门,她黑纱裙子有一角夹在白色的车门外,颜色对比,非常碍眼,不知怎地,司机竟没有发觉。

那一角黑纱就像只蝴蝶,在风中颤抖,车子开走了,黑蝴蝶尚在我心中。

我径自回叮噹的公寓。

她还没有回来。

我躺在她露台的绳床上,看满天星斗。

我小心翼翼,不敢思想,数一只小羊两只小羊,睡着了。

梦见香雪海剪掉一头长发,然而短发并不适合她,她坐在我对面,不说什么,我反反复复思考她那一句话:是偶然的吗?是偶然的吗?

“一一大雄,大雄。”有人推我唤我。

我呻吟一声,睁开眼来,是叮噹。

“你回来了?”

“对不起,大雄,实在是有要紧事出去谈,你久等了?”叮噹声音中充满歉意,“吃过东西没有?”

“吃了吃了。”我托住头。

“你看上去好憔悴,公司里忙得很?”叮噹乱安抚我,表示对一切关心,她以为我一直在公寓等她。

“给我一瓶啤酒。”我自绳床上滚下来。

当然不是偶然的,傻瓜才会问她干吗要到我出没的地方去等我。

“我是应广益出版社的邀请出去谈条件的。”

我抬起头看见叮噹满脸的兴奋,不置可否。

“这件事我要同你商量。”

“说吧。”我说。

“广益的人知道我认识赵三,赵三最近为孙雅芝闹得满城风雨,他们叫我写这个故事,还有,原著可以改成电视剧,你说怎么样?”

我抬起眼眉毛,“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当场一口拒绝?”

叮噹知道不对劲,便补一句:“当然,书中人名一律虚构一一”

“虚构?”我厉声喝问,“可是你自己知道这是影射他人私生活的题材,是不是,你有多少个朋友可供你出卖?卖得什么好价钱?够不够你到瑞士去度晚年?不错每个人都有个价钱,你也卖得太便宜了!还跟我商量?”

叮噹不敢作声。

“你还不够红?我保证港九每间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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